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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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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聲中一歲除。 除夕過後,安瑜起了個大早。

他急匆匆掀開被子,顧不上冷,踹踹身邊的姐夫,嚷嚷著要出門。

霍之瀟懶洋洋地摟住安瑜的腰,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把他身上的甜味兒全吸進肚子:“不累?” 鬧了一整宿,虧得安瑜年紀小,要不然再重要的事兒,也爬不起來。

安瑜哆嗦著找衣服穿:“姐夫,快些吧,今天要去拜你爹和嬸嬸們呢。” 年初一,拜大年。

安瑜眼瞧著自己要嫁進帥府了,不敢怠慢。

“還早。”霍之瀟瞇起眼睛,指尖撓撓他的腰窩。 安瑜生得細巧,腰窩也精致,淺淺一點,宛若小小的漣漪。 他扭腰夠著了擱在床頭的襖子,披在肩頭,長舒一口氣。

這身衣服也是新做的,就為了等這一天穿,顏色是平日裏安瑜從不碰的紅。 卻不是水紅,而是更濃烈的朱紅,上頭用暗色的線繡滿了花樣。 年節裏,安瑜穿的都不是常穿的色彩,整個人都鮮活了,松松垮垮地披著襖子,霍之瀟都覺得好 看。

他的阿瑜嬌氣,越是濃艷的色彩,穿著越動人。

安瑜白晃晃的腕子在霍之瀟眼前閃過,水綠水綠的鐲子掛在小臂上,他系一顆衣扣,鐲子擺一下。 他系完,見姐夫還不動,急得低頭在男人胸口咬。

霍之瀟這才起床。

等穿戴妥當,二人攜手出門時,天光已然大亮。 走著走著,安瑜就領先了半步,像是慪氣,揣著手,往前嗒嗒嗒地跑。 霍之瀟慢他半步,饒有興致地瞧。 以前安瑜喜歡跟著人走,怯怯的,不敢逾越。 如今被慣嬌了,有了脾氣,知道鬧了。

安瑜鬧什麽呢? 他鬧穿衣服時,霍之瀟把手往他系好的領口裏伸。 白花花的胸脯被擰出一片桃花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消呢!

姐夫越發貪了。 這幾日安瑜睜開眼,不是有大手插在雙腿間,就是有滾燙的家夥頂著屁股。

要單是這樣也就算了,有天他穿褲子的時候,居然在大腿內側找著一圈牙印兒,顯然是姐夫趁他熟 睡時咬的。

安瑜面皮薄,不好意思當面抗議,睡醒了就拿手撓姐夫的肩膀洩憤。

可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啊! 安瑜犯愁。

他怕霍之瀟在自己這兒弄不夠,再去找別人。

這念頭來得莫名,安瑜想完,自己都覺得對不起姐夫。 霍之瀟待他好,他還無端猜疑,要不得。 可念頭冒出來,就如春日的野草,眨眼間就漫山遍野了。

霍家的長輩們都聚在祠堂前,安瑜由下人引著,心事重重地和霍之瀟一道進了院子。 “阿瑜來了?”最先開口的還是五嬸嬸,“難得你們起這麽早。” 安瑜紅著臉問好,心道,這是說他和霍之瀟晚上愛鬧騰呢。 “起那麽早做什麽?”霍老爺子瞇著眼睛,在一旁盤鐵核桃,慢悠悠地說著話,“年輕人有年輕人該幹 的事兒!”

幾位嬸嬸心領神會,笑作一團,楞是把安瑜笑怯了,扯著霍之瀟的衣袖叫了聲:“姐夫。” 霍之瀟揉揉他的腦袋:“等會兒姐夫帶你出去玩。” 他又有了精神,一一和長輩拜年,拿了好些壓歲錢。

另一頭,安老太太起了個大早,坐在屋裏心浮氣躁地等安瑜和霍之瀟回府。 婆子替她燒水煙:“老祖宗,安小少爺怕是不回來了。” “他敢不回來?”安老太太拍著桌子,腕子上的翡翠鐲子磕得劈裏啪啦響,婆子看得都肉痛。 “初一來拜年,是禮數!他還沒嫁呢,就想在我面前擺架子?”

“許是帥府不讓小少爺回來。” “帥府……帥府怎麽可能不講禮數!”安老太太手一甩,“把苗姨娘給我叫來……她兒子不來,她總要來 給我拜年吧?”

婆子忙不疊地去找苗姨娘,片刻後孤身回來了:“老祖宗……” “那個狐媚子敢不來?!”

“老祖宗,不是苗姨娘不來。”婆子苦著臉解釋,“是一大早,帥府那邊就來了人,說府上的幾位嬸嬸 要去聽戲,順便捎上咱們安小少爺的生母……”

安老太太氣得差點吐血。 帥府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安瑜要成填房了,不回來就不回來罷。可苗姨娘是什麽身份? 在安家,往好聽了說,苗姨娘是個姨太太,往難聽了說,安老太太發句話,就能把她賣出府去! 可如今小小的偏房居然得了帥府的青睞,楞是騎到了整個安家頭上。

安老太太心裏打的算盤碎了個七七八八,扶著婆子的手,頭暈目眩。 她原想著,安瑜成填房,明面上必須叫大房一聲娘,現下可好,帥府擡舉苗姨娘,日後就算安家出 了什麽事兒,偏房的兩個狐媚子也能享盡榮華富貴……

這是要造反啊!

“老祖宗……” “快,扶我起來。” “老祖宗要上哪兒?”

“帥府!”安老太太等不及了,安瑜不能生的消息不能再瞞了,再瞞,安家就真的要完了,“之前那個 醫生說的,到底是不是實話?安瑜若是不能生,怎麽還好端端地待在帥府裏?” 婆子安慰道:“老祖宗,醫生的話怎會有假?藥方咱們也瞧過了,的確是補藥,專給生不出孩子的

人吃的。這不就說明安小少爺不能生養嗎?” 安老太太聞言,定下心:“去叫車吧,趁著現在不下雪,我得去見親家公。”

安老太太往帥府趕,帥府的人卻在往外走。 幾個嬸嬸去聽戲,霍之瀟則帶著安瑜出城騎馬。

安瑜的小馬被警衛員從馬廄裏牽了出來,跟在霍之瀟的戰馬邊上搖頭晃腦。 “姐夫,不去安家?” “不去。”霍之瀟握住他的手,“嬸嬸們叫你娘去聽戲了。”

苗姨娘不在安家,安瑜就安下了心。 他跟著姐夫來到城外,兩人共騎一匹馬,在雪地裏走出一圈印子,他又去騎自己的小馬。 小馬駒沒上過戰場,活潑得很,背著安瑜圍著霍之瀟打轉。 霍之瀟騎在馬背上,緊緊盯著他,生怕他從馬背上摔下來,連胯下的戰馬都跟在小馬駒身旁,怕它 踩上冰打滑。

他們玩到華燈初上,城裏開始放鞭炮。 “姐夫,回家吧。”安瑜勒緊韁繩,擡頭望向天空。 霍之瀟踢了踢馬肚子,趕到他身旁,擡手將安瑜抱到懷裏:“走,姐夫帶你回家放鞭炮。” 安瑜看了一路煙火,到家的時候,發現帥府門前人有些多。 安瑜不作他想,等姐夫下了馬,才往下跳。

“爺。”警衛員在他們身後叫了一聲。 “什麽事?” 警衛員在霍之瀟耳邊說了幾句話。 “走了?”

“走了。” “見著了嗎?” “沒。”

霍之瀟垂下眼簾,冷笑:“虧她做得出來。”

上親家公家鬧自家孫子生不出孩子,這事兒也就安老太太做得出來。 好在霍之瀟留在帥府的警衛員機靈,硬是沒讓她進門。

“姐夫?”走到門前的安瑜沒等到霍之瀟,又繞回來,“怎麽了?” “讓他們去給你買炮。”霍之瀟將他打橫抱起,“在院子裏放。” 於是在帥府門前吹了半天冷風,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家的安老太太,走到半路,忽然聽見了帥府裏傳 來的炮竹聲。

璀璨的焰火一束一束在漆黑的天空中綻放,婆子低低地驚呼:“那是……姑爺的院子。” 安老太太聞言,面色青紫,再也撐不住,踉蹌幾步,然後在下人們的驚叫聲裏,一頭栽進了路邊沾 滿泥水的雪坑。

“姐夫!”捂著耳朵的安瑜沒聽見院外的吵鬧聲,他笑著催霍之瀟,“著了著了,快回來。” 霍之瀟把火柴踩滅,回到安瑜身邊,彎腰抱他的時候,身後騰起了絢爛的焰火。 “燒著沒?”安瑜顧不上看煙花,扒拉著霍之瀟的手看。 霍之瀟笑著抽出一只手,抓起花炮:“你來點?”

花炮是可以拋的。 安瑜在安家時,跟在大房的孩子身後撿過沒點燃的玩。 霍之瀟先點一根,拋出去,須臾後,墻根下傳來一聲爆響。

安瑜也跟著叫一聲,然後從姐夫手裏搶下花炮,自己點著,擡手一扔——又一聲爆響。

他玩得投入,霍之瀟拍他的肩膀說衣擺著了,他還不信,只扭頭用水瑩瑩的眸子覷著霍之瀟笑。 “真著了。”霍之瀟摟住他的腰,擡腿用軍靴蹍暗紅色的袍角。 火星滅了,安瑜的長袍上也多了個小洞。

他心疼得直吸氣:“怎麽就燒著了呢?” “沒事,姐夫再給你買新的。”霍之瀟又給他一把花炮。

安瑜畏手畏腳地玩了會兒,到底少年心性,很快就把燒壞袍子的事拋在腦後,甚至敢往姐夫腳下砸 炮仗了。 紅紅綠綠的火星四處飛濺,嬸嬸們從外頭回來,路過他們的小洋樓,都忍不住停下腳步往裏看。

“鬧呢。”五嬸嬸捂嘴笑。 “阿瑜年紀小。”大嬸嬸難得跟著一起笑,“我原先擔心少帥與他歲數相差太大,不妥當,如今看來, 倒是我多想了。” “年紀小才好,要是和少帥一般年紀,反倒不美了。”四嬸嬸姍姍來遲,扶著丫頭的手嘆息,“說到底 啊,當初就不該娶安家那個……”

她話沒說全,在場的卻全懂了。 “姻緣罷了。”大嬸嬸收斂笑意,安慰眾人,“誰知道安欣是那樣的姑娘?咱們只要記住現在有安瑜, 就足夠了。”

安瑜不知道自己得了嬸嬸們的認可,笑著躲貼地飛的火星。 他在安家時,謹小慎微,顧及身份,只能看大房的少爺小姐在年節裏玩炮仗,如今有了姐夫,終於 能肆無忌憚地鬧了,竟纏著霍之瀟玩到後半夜,鬧到一眾警衛員都累了,才戀戀不舍地回屋。

“還有些炮沒放。”安瑜興沖沖地在屋裏踱步,霍之瀟去洗澡,他也要趴在門前嚷嚷,“姐夫,明天我 還要放!”

霍之瀟的聲音透過層層水霧傳來:“好。” 他笑瞇瞇地回到床邊,換下外衣。 墻上的掛鐘叮叮當當響,安瑜臉上的笑意忽而僵住——

過了明天,他就得回安家,等著姐夫去迎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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