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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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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向山莊奔去。

那些內侍一見立時急了,連忙沖上去阻攔她,卻見厄兒突然從發間拔出一根簪子抵在自己的咽喉處憤怒道:“誰敢攔我我就死在他面前!”

“公主!公主使不得啊!”一幫內侍紛紛跪在地上求她,但厄兒只是鄙視的掃了他們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那些內侍匆匆忙忙的起來跟在厄兒身後一邊嚷嚷著:“保護公主!保護公主!”

回到山莊的時候,厄兒看見李默然還是如方才一般淡然的站在那處石階上,只是身後已多了很多蒙面的山莊守衛,而周圍則裏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張弓拉箭的弓箭手。

李默然看見厄兒的身影先是一楞,繼而蹙眉道:“你怎麽回來了?”

厄兒沒有理他,而是直接穿過那些弓箭手站到李默然身前對那幾個趕過來的內侍正色道:“回去告訴皇上。李默然生,我生。李默然死,我死。他若還記得自己有個妹妹,就不要再打雲隱山莊的主意。還有,那個皇宮,我已經不想去了,至於他,我也不想見了。我現在唯一的親人,只有我的夫君。”

“公主您……”聽到厄兒的話,那幾個內侍惶恐的跪在地上:“公主莫要說這些氣話!”

厄兒把抵在脖間的簪子扔到那幾個內侍面前:“不是氣話,此物為證。”說罷,厄兒轉身挽住李默然的胳膊,與他並立在所有的刀光劍影中。

李默然的身子已然僵住,在他聽到厄兒說的那些話時整個人就僵在了那裏。良久,他緊緊反握住厄兒的手,然後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那些內侍因得了陛下的囑托不得傷了公主的一分一毫,一時不敢輕舉妄動,便撤了兵,回了皇宮。

鎮西王站在禦書房裏正在看墻上的一副畫,半人高的蘆葦蕩,一個素衣女子站在河畔擡袖挽發,腳下是一盆剛剛滌好的衣服,清秀的面容,單薄的身影,卻在夕陽的餘暉中盡顯絕世而獨立的風姿。

身後的內侍一字不落的將厄兒的話稟報給了他聽。

他淡淡的回了一聲:“知道了。”然後便趕走了書房裏的所有人。

啞啞,倘若你在,會不會是這世間唯一一個肯原諒我的人……

攀雲山一處山腳下的茅屋前,白玉寒提起一壺茶給另外四只空杯一一添滿。

四道光華閃過,桃兒和軒尤還有小摳血煞出現在白玉寒面前,在那張石桌前席地而坐。

軒尤端起茶杯慢慢品著,面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若無其事的樣子。

桃兒嘆了一口氣問道:“白玉寒,厄兒當真忘了你?”

白玉寒點頭:“恩。”

“那個蓮姒,做的有些過分了。”血煞淡淡開口道。

小摳托著腮,抿了一口茶:“忘了也好,忘了我就有機會了。”

軒尤瞥了一眼小摳,只一眼,便讓小摳立時緘了聲。

桃兒一巴掌敲到小摳腦袋上:“那也輪不到你,厄兒現在有李默然呢。”

血煞瞥了一眼桃兒,桃兒抽了抽嘴角:“我不是故意的。”

白玉寒對這些話仿若聞所未聞,只是從袖間掏出一塊紫玉來:“蓮姒已經把她的雙生石給我了。她已經離開了鎮西王,去了哪裏我不清楚,但她應該有她的歸宿。”頓了一下又道:“她也應該有她的報應。”

桃兒挑眉:“此話怎講?”

“她來找我的時候已是滿頭白發,想來是違了天道,靈力將盡。”

桃兒嘆口氣:“她……哎……”

軒尤放下茶杯看向白玉寒:“那現在你打算如何?”

白玉寒默了一會兒開口道:“等厄兒懷上李默然的孩子,然後在她分娩時把蓮姒留在她體內的靈力抽出,再把這紫玉交給李默然。”

血煞看向白玉寒猶豫了一下追問道:“再然後呢?”

白玉寒眼眸半垂淡淡道:“陪著她。我說過,會陪她一世。”

雲隱山莊。

厄兒躺在一張吊床上一邊吃著李默然端來的翡翠糕一邊悠閑的翻著話本子。李默然走過來推了推吊床,笑道:“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比以前胖了些?”

厄兒撅了撅嘴,“啪”的一聲合上書冊:“你敢嫌棄我!”

李默然繼續搖著吊床笑道:“我是怕你把我吃窮了。”

厄兒瞪了李默然一眼:“小氣鬼。”

話音剛落,厄兒突然覺得胃裏有些難受,一把抓住李默然的胳膊翻身吐了起來。

李默然蹙眉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厄兒擺擺手:“沒事,估計是被你晃的了,有些惡心。”

“我不過晃了你兩下,怎麽會惡心。”說罷,李默然將厄兒一把從吊床上抱起來放在旁邊一顆花樹下的藤椅上,然後坐到她旁邊抓住她的手腕查探起脈象。

片刻間,李默然心一緊,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厄兒詫異的把腦袋伸到李默然面前,眨著眼睛問道:“怎麽了?能讓你皺眉?我不會得了絕癥吧?”

李默然盯著厄兒半晌,忽然道:“你懷孕了。”

“……”厄兒楞了一下:“我……”

李默然放下厄兒的手腕,沈默許久然後起身道:“回房子吧,外面風大,小心著涼。”

“李默然……我……”

“你若願意,我會做孩子的父親。”說罷,李默然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書房裏,李默然手中握著一個白色的瓷瓶,眉頭緊緊蹙著。

立在身後的知行恭敬道:“公子放心,這藥很安全,對胎兒沒有影響。”

“知道了,下去吧。”

“是。”

李默然揉揉額角,突然在心裏又猶豫起來。這是他讓知行尋來的消憶散,可以徹底抹掉厄兒之前的全部記憶。他在想,要不要真的讓她忘掉一切,要不要,讓她真的成為自己的妻子。

良久的沈默後,李默然把藥收進了一個匣子裏……

就在厄兒懷孕的消息傳遍雲隱山莊後,雲隱山莊裏來了一名姓白的管家,約莫三四十歲的模樣,做事謹慎且妥當,短短一月,就做到了總管家之下的副管家。

李默然聽聞後見了那白副管家一面,隨後便把他調到了厄兒那裏,說是從今以後,夫人的大小事務,都由這名白副管家負責。

厄兒見到他的時候正在和那些小丫鬟編草蟲子玩兒,見到白管家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後揮揮手道:“我哪有什麽事務,大小加起來不過就是吃喝玩睡,他一向喜歡小題大做,你只管忙你的,不用搭理我。”

那白管家低著頭恭敬的應了一聲是,便悄悄的退下了。

自此後,厄兒覺得這白管家真是了不起,不過是吃喝玩睡,竟然都被他照顧的一下提升了很多個檔次。

日子同以前過得無甚差別,唯一不同的是,自從那白管家來了以後,李默然便在她的房裏添了床鋪,非要夜夜與她同睡。

厄兒抽了抽嘴角:“我……我可是有身孕了……”

李默然掀開被子鉆進去將厄兒一把摟到懷裏:“我又沒說要對你怎樣,只是想抱著你睡覺而已。”

“為……為什麽?”

李默然吻了下厄兒的額頭:“不讓?不讓我就休了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好吧。”

八個月後的一個雪夜……

整個雲隱山莊在一個女子的分娩聲中熱鬧了起來……

厄兒躺在床上,額間滲著大滴的汗珠,分娩的陣痛讓她的呼吸急促,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李默然握著她的手想要給她輸送些內力,卻發現在她的體內有另一股力量沒有方向的開始亂竄,倘若繼續下去,厄兒一定會有生命危險。

穩婆催著李默然離開:“公子先出去吧,您在這裏不合適啊……”

李默然皺皺眉,撫了撫厄兒的額頭:“堅持住,我一定會讓你平安的把孩子生下來。”

說罷,李默然轉身離開。

“知行。”

一道黑影閃過,知行出現在李默然面前恭敬道:“屬下在。”

“白管家在哪兒?”

“回公子,在後院的一處假山後。”

“退下吧。”

“是。”

等李默然趕到後院的時候,發現那位白管家正席地而坐,周身盈著淡淡的紫光。

“白玉寒!”李默然沖過去:“厄兒現在有危險,你說過你會救她。”

“我已經在做了,公子莫要打擾。”

李默然皺皺眉:“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需要的時候會告訴你。”

李默然聞言不再說話,只是守在白玉寒身後。片刻功夫,一道紫光如絲線般從厄兒所在的房間飄來,如輕煙般蜿蜿蜒蜒的滲入到那塊紫色的玉石中。

待那紫光消失,白玉寒突然道:“快過來,將你的內力註入到這塊紫玉裏。”

李默然一聽連忙與白玉寒面對面席地而坐,照他所說運出內力註入玉石中。

玉石中好似還有另一股力量殘留其中,但隨著他內力的註入,那力量逐漸消失,最後蘊含的,全是他的力量。

白玉寒睜開眼睛對李默然道:“快把這玉石戴上,然後去找厄兒。”

李默然蹙眉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事後再跟你解釋。你先去找她,她現在需要你。”

李默然不再追問,起身奔向厄兒的房間。

就在他剛踏入房間的那一刻,突然聽見穩婆興奮的喊道:“生啦生啦!是個小公子!”

就在李默然松了一口氣的時候那穩婆又嚷嚷道:“呀!還有一個!”

李默然心一提,走到厄兒身邊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堅持住。”

就在被李默然握住手掌的一剎那,厄兒感覺到一股溫潤的力量湧進身體,很溫暖,很舒服,不同於姐姐力量的強大,卻仍然讓她覺得安心。

伴隨著穩婆的又一聲呼喊,另一個女孩兒也降臨在了這個世上。

穩婆興奮的給李默然道喜:“恭喜公子!夫人生了對龍鳳胎!公子和夫人真有福氣啊!”

李默然笑著,激動的接過那兩個孩子,仿佛他們……就是他親生的一般。

李默然抱著他們讓厄兒看,厄兒無力的笑笑,然後昏睡過去……

自那以後,雲隱山莊便添了兩位小主人,而公子羽對其寵愛令全山莊的人都艷羨不已,真是恨不得這世間最好的東西都要拿來給他們,就連掛在兩個孩子門前的珠簾,都用的是上等的南海珍珠,且大小光澤圓潤都一模一樣,讓厄兒都忍不住驚嘆,他究竟是從哪兒搜集來的。

兩個孩子百天的時候,又是一年的桃紅春綠。厄兒坐在花樹下搖著搖籃逗兩個孩子玩兒,李默然坐在書房的窗前遠遠的看著,對身後的人喃喃道:“人永遠是貪得無厭的,我一直以為我會知足,但如今看來,我想要得到的,卻是更多。”

白玉寒看著厄兒的背影淡淡道:“你得到的還不多嗎?”

李默然一聲苦笑:“倘若我告訴你,那兩個孩子是你的呢?”

聞言,白玉寒猛地擡起頭來:“你說什麽?”

“我說,我一次都沒有碰過她。”

白玉寒蹙眉:“你……”

李默然看著厄兒笑了笑:“因為她根本沒有忘了你。”

白玉寒握緊了拳頭,然而再望向厄兒的眼神時,除了震驚,更多的是心疼和憐惜。

李默然看向白玉寒:“所以,我才不滿足,因為,她自始至終,都不屬於我。”

白玉寒的眼眶有些濕潤,那花樹下和孩子玩兒的喜笑顏開的女子突然讓他心疼的無以覆加。一個人背負著回憶過日子,這樣的心情,他又怎會不了解。

李默然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但是,因為我愛她,所以,我願意成全你們。”苦笑一聲李默然又道:“她當初之所以假裝忘了一切嫁給我,應是覺得我為她棄了江山所以心中愧欠,她現在留在我身邊,應是擔心鎮西王會對我下殺手所以要護我。可是,白玉寒,對於人來說,一輩子真的很短,眨眨眼就過去了,我怎麽舍得……舍得讓她有遺憾……”

白玉寒再看向李默然的時候,修眉微蹙,神色覆雜。

李默然打開一個匣子,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這是消憶散,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給她吃。”頓了一下,李默然輕聲道:“後來我放棄了。”李默然自嘲的笑了笑又道:“我在她面前,從來都狠不下心來。也只有對她,可以如此的不計得失。”

房間陷入了一片沈寂。白玉寒看著厄兒半晌緩緩道:“謝謝你。但她既然選擇了留下,未必會跟我離開,且讓我先問問她吧。”

是夜,厄兒做了一個夢。她夢見白玉寒突然來找她,說該結束的都結束了,這世間再沒有可以阻攔他們的人和事,他問她,願不願意跟他離開……

厄兒捧著臉,肆無忌憚的哭著,然而卻拼命的搖著頭。她很堅定的告訴他,她要留下來。

誰都不能只顧著自己,有些情,得用一輩子去還。

厄兒醒來的時候,突然發現這是一場夢,然而眼角掛著的淚珠讓她隱隱覺得,她好像真的錯過了什麽。

李默然抓著他的手,一雙眼睛裏滿是憐惜,他看著她溫柔的問道:“做了什麽夢,哭成這樣?”

厄兒起身趴在李默然的肩上,突然間泣不成聲。

李默然抱著厄兒,心裏卻像被抽去了什麽東西,空落落的疼。

第二天夜裏,厄兒又想起昨日的夢,突然就睡不著了,就披上衣服到外面透透風。遠遠的望著李默然的書房還亮著燈,厄兒詫異了一下,然後向書房走去。

月色正好,在回廊裏灑下一片清涼。厄兒透過半掩的窗戶向裏面望去,發現李默然正提著筆,似要準備寫什麽東西,卻又像在猶豫,遲遲沒有下筆。

察覺到了窗外有人,李默然擡頭蹙眉道:“是誰?”

厄兒探了探腦袋問道:“是我,你怎麽還沒睡?”

李默然一見是厄兒,第一反應竟是慌慌張張的把桌上的信紙給揉成一團打算扔掉。

厄兒覺得不對勁,沖到房裏發現滿地都是被揉成紙團的書信,而李默然竟然在有些慌亂的揀拾那些紙團。

厄兒皺眉彎腰拾起一個,剛準備打開又被李默然搶去,但剎那間厄兒已經掃到了紙團上的兩個大字:休書。

“你!”厄兒瞪大眼睛指著李默然怒道:“你竟然要休我!”

李默然看上去似乎面上很沒有底氣,沈默片刻然後直起身子淡淡道:“是。”

“為什麽!”厄兒沖到李默然面前:“你要想找小妾隨你找,正房我不做都可以,你還有什麽理由要休我?”

李默然看向厄兒冷冷道:“就是因為你根本不在乎我有沒有別的女人,所以我才要休你。”

厄兒一時語塞,低下頭轉過身子沒有再說話。

李默然心中不忍,嘆了口氣道:“你去找白玉寒吧,我是真心,想成全你們。”

厄兒轉頭看向李默然:“對不起,但是我不會走。”說罷,厄兒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書房。

第二天清晨,跟在厄兒身邊的一個小丫鬟翠兒跌跌撞撞的沖進來把一封信遞給厄兒哭道:“夫人……公子要休了您……”

厄兒打開信紙,發現是昨天他寫的休書。

厄兒把休書揉成一團然後報上兩個孩子直接奔去花廳找李默然。彼時,李默然正在花廳會客,都是江湖上很有名望的英雄豪傑,厄兒一是不識得,二是壓根都沒在意,只管沖進去把兩個孩子往李默然懷裏一塞然後抱著他的腿就開始哭道:“夫君求求你不要休了我,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好歹也抱著我睡了不止一日了,你怎麽狠心就這樣把我休了呢!嗚嗚嗚……”

在坐的賓客見狀尷尬的看向李默然,只見李默然神色淡然的抱著兩個孩子對跪在地上的女子道:“別鬧了,先回去。”

“我不……”

“聽話。”

“你不答應我就不回去。”

李默然皺眉:“吳媽,送夫人回房。”

聞言,照顧兩個孩子的吳媽恭敬的應了一聲是,然後把厄兒一把扛上肩頭出了花廳。

厄兒被扛回房間後抹了一把淚郁悶道:“他是玩兒真的了?”

又過了一日,陳管家來找李默然:“公子……夫人已經一天沒吃飯了,您好歹去看看,夫人身子弱,經不起折騰。”

李默然合上書卷扔在桌上:“沒想到她這麽犟。”

說罷,李默然起身往厄兒的房間走去。

還未進去便聽到裏面叮鈴咣啷的聲響和瓷器破裂的聲音,想來是她在摔什麽東西。

果然一進門,一個西域刀客送來的鑲著七彩晶石的夜光杯便朝著他面門砸來。李默然一擡手便輕松接住,然後望著這滿地狼藉皺了皺眉:“看來一天不吃飯也沒有關系。陳管家,讓她繼續餓著吧。”

看來這招也不成,厄兒嘆口氣道:“一哭不成,二鬧也不成,翠兒,咱就試試上吊吧。”

當天下午,厄兒就找來了一條白綾然後往房梁上一甩蹬了個凳子踩上去:“翠兒,去找公子,就說我要上吊。”

翠兒連忙應了一聲哎,火急火燎的一路喊著不好了不好了然後直奔李默然的房間。

彼時白管家正巧路過,瞅見準備把脖子掛在白綾上的厄兒先是一驚然後就要沖上去拉她下來卻被厄兒一下喚住:“白管家,勞煩你在門口候著,見到公子過來就給我招呼聲。”

白玉寒這才曉得她是又在胡鬧,然後低頭應了一聲是。

李默然聽翠兒一說,突然間有些哭笑不得:“一哭二鬧三上吊,我看她三招都整完了還能怎麽辦。”說完,李默然便跟著翠兒趕了過來。

白玉寒在門口咳了一聲對厄兒道:“夫人,公子來了。”

“好嘞。”厄兒連忙一腳踢開腳下的凳子,然後早就候著一旁的兩個小丫鬟便托著厄兒的腿哭道:“夫人夫人!你快下來啊!”

李默然踏進房門先是看了一眼白玉寒又把目光投向厄兒,然後把手裏的白玉骨扇飛出,那掛在房梁上的白綾便□□脆的削斷,李默然身形一閃便接住了下墜的厄兒然後手一伸,那白玉骨扇便聽話的回到了手裏。

“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厄兒抿嘴一聲傻笑:“鬧到你不肯休我的時候。”

李默然把厄兒放在地上正色道:“聽著,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真的打算留下來嗎,倘若你的決定不變,厄兒,這一輩子無論發生什麽,我都不會再放你走,直到你死。”

厄兒半垂著眼眸笑了笑:“直到我死,否則,我都不會再離開你。”

白玉寒垂著眼眸,默默的退出了房間。

眨眼間,便過去了十幾年的光陰,兩個孩子也出落的越發水靈,李默然的發間也染上了白絲,只有厄兒,卻還是當年玉羅湖畔初見的模樣,以至於跟兩個孩子在一起的時候,根本沒有人相信她是他們的娘親。

李默然自然在私下裏問了白玉寒,這才曉得,原是厄兒當年在涼月的時候跟白玉寒說,她不想變老,想要一直年輕著,所以,白玉寒才施了術法,讓厄兒的容貌一直維持著當年的模樣。

李默然聞言沈默半晌忽然問道:“白玉寒,你是不是早已有了什麽打算?”

白玉寒點頭:“是。”

“是什麽?”

“她守在你的身邊,直到她死。但她死後,此後的生生世世,我都不會再錯過。李默然,你跟她,只有這一世的緣分。你好自珍惜。”

握在手裏的茶杯頃刻間被李默然捏碎,白玉寒掃了一眼那茶杯的碎片淡漠的轉身離開。李默然的眼眶有些發紅,眼神裏滿是絕望和不甘。

只有……一世的緣分嗎?

自那以後,雲隱山莊公子羽對其夫人的寵愛幾乎成了江湖中數十年不變的話題。誰都沒有想到,堂堂武林盟主會對一個女人寵溺至如此地步。

然縱使如此,生命也不會因為寵愛而延續,縱使那女子依舊笑靨如花,也終究要到了香消玉殞的時候……

據江湖傳言,說雲隱山莊的盟主夫人一日立在攀雲山的一處崖頂上看落日,卻突然像著了魔一般朝崖邊走去,身邊侍奉的丫鬟前去阻攔卻被一道白光擊倒在地,眼見盟主夫人就要一腳踏空,誰知竟像是腳下生了路一般,盟主夫人宛如九天而降的仙人臨空繼續朝前走去,但沒有走多遠,夫人的身體竟然慢慢消失,就這樣再也沒有尋到過。

而與此同時,雲隱山莊裏的白副管家,也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不見人影。

眾人猜測,那盟主夫人本就是不老容顏,如今又發生了這般離奇的事,興許本就是天上的仙子下凡。

也有人說,盟主夫人乃是以肉身歸陰,其實是壽終正寢。

然不管再神秘的傳說,再無端的猜測,也終究抵不過歲月的消逝,關於公子羽和其夫人的種種佳話也在茶餘飯後逐漸被淡忘,只有在玉羅湖畔突然出現的一座衣冠冢,在湖邊灼灼開放的桃花下靜靜而立。

而許多年後,不知是誰,在白玉石碑上刻下了這樣一段話:

誰道公子如玉,誰言相思成傷。

誰棄江山如畫,誰守地老天荒。

全書完

2014/10/6 01:10

李默然拾起書卷回到書房,發現厄兒正候在裏面,桌子上擺了一碟糕點和一杯新沏好的茶,李默然轉身想走,卻聽身後厄兒甜甜的喚了他一聲:“相公。”

李默然腳步一頓,轉過身蹙了蹙眉:“你……喊我什麽?”

厄兒撲哧一笑,起身端起那碟糕點捧到李默然面前:“相公啊,你娶了我,我不喚你相公,那喚你什麽。”

李默然掃了一眼厄兒面無表情道:“不用這麽委屈自己。”

厄兒撅嘴:“就知道你生我氣了,喏,這是我自個兒做的點心,有些不中看,但還算中吃,算我給你賠罪了好不好?”

李默然掃了一眼那歪七扭八的點心挑眉道:“哦?何罪之有?”

厄兒抿嘴:“反正就是賠罪,你吃還是不吃!”

“……”

“不吃拉倒,不吃我自己吃。”厄兒說罷轉身欲走,卻被李默然一把拉住:“正巧有些餓了。”

說罷,李默然拿起一塊香酥合餅放進了嘴裏。

厄兒偏頭笑笑:“真是養眼。相公吃東西都這麽好看。”

李默然聞言,立時就被那香酥合餅卡住了,一手捂著嘴就開始咳了起來。

厄兒見狀一楞,連忙把那杯茶端過來就往李默然嘴裏灌,哪知茶剛進口就被李默然一口噴了出來……

“相公你怎麽了?”厄兒急的連忙把手覆在李默然背上給他順氣,然後聽李默然緩緩吐出一個字兒:“燙。”

“……”厄兒面上有些尷尬:“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默然掃了一眼厄兒:“我不信。”

“你!”

“說罷,你是不是想用這種辦法謀殺親夫?”李默然言罷一手攬住厄兒的腰將她箍到自己懷裏。

厄兒討巧的笑笑:“怎麽會!我若殺了你,將來誰養我!”

李默然蹙了蹙眉頭,默了半晌突然問道:“厄兒,為什麽?”

厄兒楞了一下,不解道:“什麽為什麽?”

李默然沈聲道:“你若想要自由,我成全你。不必對我假意逢迎。”

厄兒心裏一酸,伸手抱住李默然,把頭埋在他胸膛前喃喃道:“相公,我沒有對你假意逢迎,我對你,是真心,我是真心,想陪你一生一世。”

“……你在可憐我?”

“我有什麽好可憐你的,我自己都是可憐之人。不管你怎樣待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李默然,我都會陪著你,直到死。”

“……只是陪著,卻不願成為我真正的妻子,對嗎?”

“……”

李默然笑笑:“也好。”

總比什麽都沒有的好。

**

公子羽大婚之事很快便傳遍江湖,那些待字閨中仰慕公子羽的少女們無不為此黯然神傷,但當得知公子羽所娶之人乃當今聖上的親妹妹後,便又暗自感嘆,想來,也只有公主那樣的身份,才能配的上才華橫溢武功蓋世的公子羽了吧。

只是這些,對於呆在雲隱山莊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厄兒而言卻是渾然不知,她只曉得,李默然真是富,這地方真是好,每天都有新去處,每日都有新鮮玩兒,她覺得,這一輩子,應該會過的很快。

山莊裏的下人對厄兒也是畢恭畢敬,每每見到都恭敬的喊一聲夫人,但他們不曉得的是,公子看似很寵愛這個夫人,可是……卻不與夫人同房,這讓他們好生奇怪。

日子就這樣過得平淡如水,但對李默然而言,他已知足,這對於曾經的他而言,本來就是奢求。

記得當時在涼月時他對她說的話……

“我並不貪求什麽江山社稷,也不在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我只想找一個心愛的女子,一起住在雲隱山莊裏,和她在臨天閣上看山裏的雲起雲落,看天邊的晚霞千裏。只是,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我找到了她,她愛的人卻不是我。”

現在想來,當時說的話應是被老天一字不落的聽了去,不然,怎麽會這般應景。

李默然苦笑一聲:“早知,當初就再多奢望一些東西了。”

皇宮。

鎮西王坐在龍椅上,朝堂之上大臣們跪了一地,幾乎都在勸他殺了李默然以絕後患。

他不想殺他,但作為一個帝王,他的疑心如同當年他的父皇。

他終於明白,身在此位,會有多麽的身不由己。

沈默半晌,他開口道:“許久未見公主,把她接來住幾天吧。”

雲隱山莊。

當幾個內侍出現在李默然和厄兒面前宣了旨後,李默然的眉頭微不可及的蹙了蹙。

厄兒抿嘴一聲苦笑:“縱然心裏有些怨他,但總該去見一面的。”

李默然點頭:“恩。”

厄兒隨著內侍下了雲隱山莊後,突然發現有大片軍隊湧入山莊,就連空中也有人影如魅,執著弓箭如鳥般掠過頭頂,直奔她來時的地方。

“怎麽回事?”厄兒拉住身邊的那個內侍問道:“怎麽會有這麽多士兵?他們要做什麽?”

那內侍目光閃爍支支吾吾道:“公主快些走吧,莫要讓皇上等級了……”

突然間厄兒靈臺一片清明,她恍然悟道哥哥要見她的原因,他是想把她支走然後毫無顧忌的對李默然下手。

縱使他親手把江山讓給了他,他還是放不下心來。

厄兒心中一寒,轉身向山莊奔去。

那些內侍一見立時急了,連忙沖上去阻攔她,卻見厄兒突然從發間拔出一根簪子抵在自己的咽喉處憤怒道:“誰敢攔我我就死在他面前!”

“公主!公主使不得啊!”一幫內侍紛紛跪在地上求她,但厄兒只是鄙視的掃了他們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那些內侍匆匆忙忙的起來跟在厄兒身後一邊嚷嚷著:“保護公主!保護公主!”

回到山莊的時候,厄兒看見李默然還是如方才一般淡然的站在那處石階上,只是身後已多了很多蒙面的山莊守衛,而周圍則裏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張弓拉箭的弓箭手。

李默然看見厄兒的身影先是一楞,繼而蹙眉道:“你怎麽回來了?”

厄兒沒有理他,而是直接穿過那些弓箭手站到李默然身前對那幾個趕過來的內侍正色道:“回去告訴皇上。李默然生,我生。李默然死,我死。他若還記得自己有個妹妹,就不要再打雲隱山莊的主意。還有,那個皇宮,我已經不想去了,至於他,我也不想見了。我現在唯一的親人,只有我的夫君。”

“公主您……”聽到厄兒的話,那幾個內侍惶恐的跪在地上:“公主莫要說這些氣話!”

厄兒把抵在脖間的簪子扔到那幾個內侍面前:“不是氣話,此物為證。”說罷,厄兒轉身挽住李默然的胳膊,與他並立在所有的刀光劍影中。

李默然的身子已然僵住,在他聽到厄兒說的那些話時整個人就僵在了那裏。良久,他緊緊反握住厄兒的手,然後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那些內侍因得了陛下的囑托不得傷了公主的一分一毫,一時不敢輕舉妄動,便撤了兵,回了皇宮。

鎮西王站在禦書房裏正在看墻上的一副畫,半人高的蘆葦蕩,一個素衣女子站在河畔擡袖挽發,腳下是一盆剛剛滌好的衣服,清秀的面容,單薄的身影,卻在夕陽的餘暉中盡顯絕世而獨立的風姿。

身後的內侍一字不落的將厄兒的話稟報給了他聽。

他淡淡的回了一聲:“知道了。”然後便趕走了書房裏的所有人。

啞啞,倘若你在,會不會是這世間唯一一個肯原諒我的人……

攀雲山一處山腳下的茅屋前,白玉寒提起一壺茶給另外四只空杯一一添滿。

四道光華閃過,桃兒和軒尤還有小摳血煞出現在白玉寒面前,在那張石桌前席地而坐。

軒尤端起茶杯慢慢品著,面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若無其事的樣子。

桃兒嘆了一口氣問道:“白玉寒,厄兒當真忘了你?”

白玉寒點頭:“恩。”

“那個蓮姒,做的有些過分了。”血煞淡淡開口道。

小摳托著腮,抿了一口茶:“忘了也好,忘了我就有機會了。”

軒尤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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