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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守孝期婚事重定孤女兒遠嫁出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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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娘尋了官媒人再去徐家請期,通報了喪事,徐家由著徐大夫人出面送了一份奠儀來,白紙包上還寫了幾句吉祥話,跟著來的卻是徐三夫人身邊的婆子,看著穿著打扮便是有些體面的,見著秀娘先行一個禮,滿臉堆了笑:“原是不該這時候上得門來,倒要報給親家太太知道,我們太太得了個姐兒。”

張氏原是對了這個肚皮寄予厚望,想著能一舉得男,往後也算是直起了腰桿,不意竟生了個姐兒,她是後娘,又一向仰人鼻息,如今徐三老爺又到外任作官去了,還是個從五品的同知,雖看著徐家的臉面沒降,卻也不沒升。

他這個性子,回來定是跟著人的,說不得沒兒子之前都要小心行事,半點也不能輕縵了前頭這個兒子,跟沒過門的兒媳婦。

秀娘聽見這話松一口氣,又笑起來:“倒是我們疏忽,只不好去登門拜訪。”說著一個眼色使過去,自有丫頭奉了禮過來,家裏常備著些紅紙白包,便是為著有那紅白喜事,給了一對金手環,又包了添盆的銀子,算是全了禮。

那婆子一路進來眼看著王家錦繡堆裏出來的富貴,回去便給張氏學舌:“太太是沒瞧見,守孝都鋪的白綢幛呢。”張氏雖得了個女兒,到底是頭胎,千珍萬愛,看著女兒的肥臉蛋兒笑得舒展眉頭,側臉問一聲:“可曾見過那家的姐兒?”

“倒不曾見著。”那婆子老老實實回上一句,張氏應了一聲,她知情識趣的退了下去,張氏的養娘坐到榻腳上:“太太,我看王家也是著急了,怕是因著哥兒年紀大了,咱們要不要再給塞兩個人過去。”

張氏眉頭一皺:“你這是糊塗了,兩個差著年歲才好,巴巴的給他添了人,若是添得好得他喜歡,那是我挑著小夫妻不和睦,若是不得他喜歡,卻把我的臉往哪裏擺。”徐老夫人的臉可不就被打了回來,只知給兒媳婦作難,孫子卻無不是。

小女兒在床上扒著竹席子翻個身,張氏眉開眼笑,摸了女兒的小身子拍拍她,女兒擡起頭來咧了嘴兒一笑,張氏伸手拿了軟布巾子給她擦嘴,把流出來的口水擦幹凈了,又由著她翻身玩耍:“兩個就是差著年紀才好呢。”

徐三老爺知道兒子定下這門親,很是不樂,可無奈他閑在家中,一應都聽親爹大哥的,連著兒子的婚事都作不得主,心裏悶了一口氣,對張氏的肚皮很是看重,連那個捧了上天的趙仙仙,都一並拋在腦後。

他不比徐大老爺徐二老爺兩個,雖通房小妾不多,卻是庶子庶女一溜的開花結果,連兒媳婦也都懷上了,他卻只有徐禮這一個兒子。

徐老太太把這些個俱都怪到前頭的兒媳婦身上,說是吳氏歹毒,這才看住這些妾叫她們一個個都不得生養,明裏暗裏在張氏面前卻沒少說吳氏的是非,對著這麽個婆婆,張氏只有坐著聽的份兒。

哪裏是前頭那個不給他添人,徐三老爺喜歡的,無非就是那一種調調,花娘歌娘做的皮肉生意,一個個早早就叫門子裏頭的鴇母壞了身子,便是想懷,那也得懷得上才行。

正經開臉的通房他少碰,又怎麽開枝散葉,便是張氏也得嘆一句吳氏冤枉,可擺到她自個兒身上,她還真不願意徐三老爺這時候添丁,是個庶女也就罷了,若是庶子,豈不是搶在了她頭裏。

她肚皮裏這個一出來,徐三老爺往吳氏的牌位前喝了一整日的悶酒,那守門的小廝到張氏面前來報,差點兒把張氏氣的厥過去。

徐小郎原有過一個妹妹,沒養住,到三歲上頭沒了,如今母女兩個就挨著葬在一處,徐三老爺看見這個女兒,便思想起原來那個頭生女來,硬要叫下人把張氏生的這個女兒排位往後移。

沒成人還續什麽齒,他這酒後胡話,倒叫張氏的心更冷,拿要作月子,女兒又還小的借口,點了趙仙仙跟他去任上,身份擺在那兒,就算這妓子生下孩子來,徐老太太也再不會認的。他們三房裏,便只一個哥兒,一個姐兒!

如今要進門這個王家姐兒,年紀小有年紀小的好處,初成親身子總有個調不順的地方,等兩年再懷上,說不得她連二胎也生下來了。

到時候她的腰就直起來了,如今好容易一個女兒還能分得些寵愛,若這時候給徐禮塞人過去,真個生下庶子庶女來,那卻是孫輩兒,再是庶出,也得徐三老爺高看一眼,她何苦給自個兒挖這個坑。

想著又看看女兒,翻身累了躺在床上,咬了手流一襟口水,心裏再喜歡,也還是嘆了一口氣,若這個是兒子,那兩個預備著給徐禮的人才算派了用場,因著生的女兒,還調了一個去跟了徐三老爺上任。

張氏嘆一口氣,摸摸女兒濃密的頭發,養娘知道她的心病,道:“等姐兒大些,太太還是跟去任上,趕緊著生下個哥兒來才是道理。”

張氏哪有不知之理,她嘆一口氣,若這胎是哥兒,她是再也不想挨著徐三老爺一下的,可這一胎卻偏偏是女兒。

再難也得站住腳跟,便是為著女兒,沒個一母同胞的兄弟撐著,徐三老爺又怎麽靠得住,她把女兒抱過來,女兒咯咯咯的笑,眼睛盯著她,便甚個煩惱都拋卻了,捏了小手同她玩耍,養娘又說了一句:“哥兒倒也送了個金鈴鐺,算是知禮了。”

張氏應一聲:“他敬我一尺,我還他一丈,初一十五也不止上門求了一回兩回了,調回來罷。”徐禮甚少回家,除開年節俱在書院裏頭,徐老太太一時興起說要給兩個丫頭,給了就又扔到腦後去了,張氏也沒費這個功夫,把這兩個丫頭帶她面前去叫她相看。

既打定了主意不作惡人,那就賣好賣到底,大房二房的意思也明白的很了,這兒媳婦進了門先哄得跟她親近了,往後的事才好辦。

初一十五,便是調到徐禮院中的采蓮碧荷,連書房的門都不曾進,好容易徐禮回來一趟,兩個書僮把書房的門守的鐵桶一般,還有個精明的陳嬸子,碧荷還當自個兒討好了她,哪曉得在她眼裏她跟采蓮就沒有兩樣。

幾年的活幹下來,通房姨娘沒當上,手卻粗起來,擔水灑掃一樣樣都得做,一個院子的人防著她們,既這名份沒定下,便想盡了辦法要調回來,手上統共這點東西,全糊了養娘的嘴。

養娘聽見這話扯扯臉皮,看著張氏沒怪她的意思又松了神,她侍候個姐兒這些年,好容易成了家當了太太,刮些油水又怎的,出了門就指了侍候她的小丫頭子去徐禮的院兒,叫采蓮碧荷兩個回來。

聽見張氏要調她們回來,這兩個求天告佛,恨不得上三炷清香,喜的趕緊著回去收拾東西,陳嬸子看見了笑一笑,碧荷是個心大的,采蓮看著老實,想頭也野得很,看著她們收拾東西,假意送了一段,真個關上了院門才籲出一口氣來,往後這個院裏是幹什麽都不必再瞞人了。

徐大夫人請期回來,派人把紅帖子送到王家,秀娘掀開來一看,倒跟原想的差不離,日子定在九月,過了七八月那熱勁兒,正好辦喜事。

嫁妝備好了,幾房人家倒要聽蓉姐兒自個兒的,她曉得往後要跟著徐禮去外任,那留下來看東西的,就要又老實又忠心還得有些個機靈勁兒,便在綠芽銀葉這兩個都定下了,聽她們自個兒的意思,配了人一並帶過去也成,跟了她先嫁過去,再配人也成。

綠芽銀葉俱都跟著王家離開江州到金陵的,便是有家人也都不知流落何方,原是跟在蓉姐兒身邊打理瑣事,如今一個貼身丫頭,一個管著帳冊,只等著配了人就是管事娘子了。

蓉姐兒問她們自個兒的意思,這兩個年紀也到了,卻一口道:“哪有姐兒不嫁,咱們倒先出門了道理,自然要等姐兒過了門再說。”

秀娘想的倒不一樣,若是能在這四個丫頭裏挑一個嫁給徐家人,這才算是真個立起來了,蓉姐兒聽了就搖頭:“那也得她們自個兒願意才成,怕個甚,只要他聽我的,別個還敢不動?”

秀娘上手就要戳女兒的額頭,叫蓉姐兒一閃躲過去:“娘,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看見秀娘又要生氣,趕緊上去安撫她:“好,便等著進了門,再看嘛。”

女兒甚個都不急,秀娘卻不能跟著寬心,那預備下給她的一百畝水田的帳,全送到蓉姐兒房裏:“徐家哥兒房裏沒個掌事的,如今這些個都是由著吳夫人在管,她家裏那個模樣兒,你卻得早早立起來,自家接了這活。”

水田是五十畝在金陵城郊,五十畝在濼水,卻是王家如今置下的田裏連片最好的,蓉姐兒一眼看見就搖頭:“娘,哪用這麽好,家裏也還沒多少好田地呢。”

三代才是看吃穿,王家雖富貴了這些年,到底根基不深,眼看見著質鋪酒樓開起來,最根本的土地卻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得著的,那上好的水田都是有主的,若不到家破,再不會拿出來賣,王四郎淘換了這麽些年,也只有一百五十多畝上好的水田。

蓉姐兒不肯要,秀娘卻嘆:“這家子是官,你不多帶些東西去,底氣怎麽足?嫁妝嫁妝,嫁妝厚了,把你人也墊得高。”

家裏中等的田倒多,這個買起來比上等的容易,王四郎東置一些西置一些,加起來也有五百來畝,也有連成片的,說出去總不比上等的好聽。

哪些地出稻谷哪些地裏出菱藕,一年產多少斤,一樣樣都要記清楚,舊年的市價同今年又差著多少,一年的出息扣去人工養護又是多少。

蓉姐兒只當理了家就是會看帳了,拿到這些個扶了頭翻看,半日才理出頭緒來,秀娘還道:“看會了這些個,還有鋪子裏的營生你也得懂些。”

陪嫁的鋪子也是一樣,江州金陵都有,江州還多著些,若是做生意是一樣,若是只收租子又是另一樣,蓉姐兒原還想著去石家女學時拐個彎兒看看寧姐兒,如今哪裏得閑。

學裏的刑家姐兒是農家,看田地她懂的多,莊家姐兒家裏開酒樓,看鋪子的帳她懂的多,幾個定了親的商戶小娘子一俗到底,把個好好的學堂弄成了帳房。

林先生睜眼閉眼,曉得她們要嫁,也不拘著作詩作文,蓉姐兒還偷摸的帶了一把小算盤,顆顆珠兒是拿木樨香球做的,拿出來滿室生香。

莊家姐兒拿在手裏擺弄著看:“這個倒好,回去叫我娘也給我淘換一個來。”說著攤開帳冊,指點蓉姐兒:“酒樓腳店俱是一樣,酒水才是大頭,這些個菜看著花哩胡哨的,沒甚個賺頭,你爹那個,怕是酒跟茶都一樣賺。”

刑家姐兒卻道:“那下等的田也不是沒出息,得看種些甚,好米好稻種不出,紅薯山芋總能成,這個還便宜的很,分去就成了。”

幾個說了一回話,莊家姐兒咬咬唇:“蓉姐兒,你可知道雁姐兒發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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