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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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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經過壓迫的流言,越演越烈,最終傳到了皇宮裏。

糟糕的是,一向耳目不怎麽聰靈的皇後,居然比皇帝還先知曉這可怕的流言。

男人三妻四妾,哪怕見一個睡一個,這和道德無關,頂多算是品性風流,皇後她就是不能忍也得忍。

可皇帝居然睡了莊賢秀,一個是二叔,一個是庶嫂,這妥妥地上升到了道德層面,皇後不管是絕對不行的啊。

還得是諫不入,悅覆諫。

要是旁的事,皇後也是能做到的。

可獨這一件,皇後她做不到。以她受到的家庭教育,這妥妥的就是奇恥大辱啊。

是以,皇後的反應很激烈。

噔噔噔,跑到乾元殿,將皇帝罵了個狗血淋頭。帝後吵架,沒人敢勸啊。

恰逢,皇帝叫了裴天舒過來,商量比武奪魁的選題。實際上就是想支會裴天舒一聲,代王什麽最在行,就出什麽題目。

可裴天舒來的不巧,剛好就是皇後痛罵皇帝“不顧禮義廉恥,斯文敗類,有愧於先帝,有愧於列祖列宗”的時候。

同候在殿外的春寶,沖裴天舒擠眉弄眼道:“忠義王,奴才要不要進去通報一聲。”

“不要。”裴天舒答的很快。

春寶會心一笑,兩個人腦袋挨著腦袋,繼續豎著耳朵聽裏頭的動靜。

帝後的感情,一向不錯。且不說,當年皇帝能娶到皇後,也是同太子能娶到太子妃差不多,頗費了一些心思。單只說兩人畢竟同甘共苦,經歷良多,且皇後還給他生了兩個兒子。

皇帝對皇後向來是恩寵不多,但敬重有加。

皇後對皇帝也向來是溫順和善,言聽計從。

像這般動怒,還真真是頭一回。

再加上,皇帝本就有些心虛,堂堂的九五之尊,被個女人點鼻子教訓,他也受了。

可是皇後千不該萬不該,委實不該說那句“我看你死了之後,要如何面對先帝”。

皇帝頓時跳了腳,這敗家娘們,是在咒他早死是嗎!

皇帝順手拿起案上的茶碗,想要順手砸在地上,以表示自己的極度憤怒。誰知道,這就順手將茶碗砸在了皇後娘娘的身上。

茶一點兒都不燙,真的。

皇後的宮裝比較厚,砸的一點兒也不疼,真的。

可是,這不是疼不疼的問題,這是皇帝壓根兒就沒有悔悟的問題。

皇後覺得皇帝變了許多,變得連她都快認不出他了。她的眼淚頓時流了下來。

皇帝那兒還正在傻眼,真的,投壺都沒投這麽準過。

外面的裴天舒聽見了茶碗落地的聲音,緊接著聽見的就是皇後嚶嚶的哭泣聲。看不上皇帝的原因,就又加了一樁。媽蛋,打女人算什麽本事啊!

盡管如此,他可沒有要進去勸架的覺悟。試想,他要是和楚氏吵架了,還不大願意別人知道呢,畢竟事關男人的臉面。

不管怎麽說,皇帝此刻的心情肯定不妙,不管他是現在進去也好,一會兒等著召見也罷,總是看不到皇帝好臉色的。

太影響心情了,裴天舒的心情本來就已經不是用糟糕可以形容了的,當下決定——走。

於是,該裴天舒對著春寶擠眉弄眼了:“我走了,一會兒皇帝要是問起來,你知道該怎麽說。”

春寶點點頭道:“忠義王將心放在肚子裏!”

和聰明人打交道省時省力。裴天舒拍了拍春寶的肩膀:“哪天你出宮去我府上,我請你喝酒。”

春寶笑著道:“那敢情好,忠義王的好酒只要喝過的就沒有不惦記的。”

“你也把心放肚裏,好酒給你留著哩。”

春寶笑看裴天舒離開,已經在心底想好了說辭,要是皇上問起,就說忠義王忽然肚中絞痛,體力不支,唯恐病氣過給了皇帝,不得已才走的。

可事實上,氣壞了的皇帝根本就忘記了叫裴天舒來的這茬。光是後院起火,都夠他喝一壺了。其他的事情,暫且押後吧。

皇後一走,皇帝便想,要不要讓人蔔上一卦,看看是不是有誰沖撞了他,他今年怎麽就這麽不順呢。

有一點兒眾叛親離的感覺有沒有,先是被他信任的莊家咬了一口,接著又出了莊賢秀的事情,這會兒連皇後都同他鬧上了。

怪來怪去,還是都怪姓莊的。

這就又將莊賢秀罵了幾回,可罵歸罵,一想起那晚在山洞裏的情形,皇帝忍不住地起了反應。

那銷魂的滋味,真是讓人想忘也忘不掉的。

被皇後攪合的沒有了批閱奏折的心情,又因著想起莊賢秀起了那樣的心思。皇帝決定,招個美人過來,舒爽舒爽。

反正,大老婆不理他,他還有小老婆一大堆。

這就吩咐了春寶去辦。

春寶是哭著回來的。

為啥哩?

因為美人都沒空啊。

皇帝表示,怎麽可能!他可是有好幾十個小老婆的好嘛!總不至於,好幾十人一塊兒來了葵水吧!

春寶連連搖頭,表示不是葵水,“是皇後娘娘不論品級,將各宮的主子們全招去了慈惠宮,還有言……”

“言了什麽?”皇帝的臉色囧囧有神。

“皇後娘娘言,言……‘皇上有錯,卻不知悔改,從今日起,爾等隨我代君贖罪,日日夜夜不停念經,直到贖清了皇上身上的罪孽,方可為止’。”

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說不認錯,就沒有女人睡的意思。

開玩笑,皇帝還會缺女人嘛!沒了小老婆,還有宮女。沒了宮女,還有更多。

皇帝想睡誰,那是就能睡誰的。

關鍵是,一想起他的大老婆領著小老婆們,正虔誠地為他超度罪孽,他還真沒了想睡誰的心情。

皇帝很郁悶,想想總有人想要他的命,又想想他大哥還在時的情形。真的,各種心塞不解釋。

他也搞不明白,一切怎麽就發展成了如今這樣呢?

皇帝煩透了,覺得整個皇宮都充滿了壓抑,仿佛走到哪裏都能聽見念經的聲音。

幹脆出宮散散心。

這一回,皇帝可不敢大意的玩什麽微服出宮了。他欽點了禁軍五百,浩浩蕩蕩地隨他出宮去。

反正,也不走遠,五百人足夠了。

皇帝先是派人去長公主府叫了代王,其實主要是讓代王問裴天舒要點兒私釀。

然後,連彎也不拐地去了成王府,用意——緬懷。

當然,不是緬懷莊賢秀的。

想他還是成王那會兒,住在這裏,日子過得多自在啊。雖說女人沒有現在多,權力沒有如今大。可是也沒人想殺他,且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啊。

如此一想,還是有他大哥在上面頂著的好。

他大哥……唉,不能想,他到底幹了件什麽蠢事啊!還真是……對不起他大哥!

皇帝坐在成王府的院子裏,坐著坐著,居然哭了起來。

一旁立著的春寶頗有些手足無措,想安慰吧,怕死;不安慰吧,還是怕死。

正左右為難間,突見不遠處的老槐樹後面,探出來了一只秀足。

春寶果斷大喊:“誰,出來。”

然後,親自指揮了幾名侍衛上前。

再轉頭一看,皇帝果然不哭了。

皇帝不會說,他是被嚇的忘記了哭,他還以為又有人來刺殺了。

春寶裝著沒有看見皇帝紅通通的雙眼,低頭垂手道:“皇上,奴才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女人,還請皇上發落。”

人,就被帶到了皇帝的面前。

是個女人,可是頭一回在乾元殿裏刺殺他的,還不都是女人。

在生死面前,什麽憐香惜玉都是鬼話。

皇帝冷聲問:“你究竟是什麽人?”

程雪慧戰戰兢兢地跪倒在皇帝面前,擠出了兩滴眼淚,楚楚可憐地說:“民婦,不,貧道是在靜閑道長身邊伺候的道姑,並不知皇上突然駕臨,還請皇上饒命。”

“靜閑道長?”哦,就是莊賢秀。皇帝一想起姓莊的,臉色更加不善了,本想說送她去下面伺候靜閑道長去吧。

卻聽,跪在地上的女子說:“貧道觀皇上一人獨坐,甚是寂寥,不如讓貧道給皇上跳支舞可好!”

反正閑著也老是想哭,有人跳舞,長得也還不賴,那就看吧。重點是,皇帝什麽舞都看過,道姑穿著道袍跳舞,還是頭一回遇見。

皇帝當即就想,要是跳的好,就暫且饒她一命。

要是跳的不好,再殺不遲。

遂道:“跳來看看吧。”

果然,這道姑跳了一曲他從未見過的舞。輕盈的身姿,飄逸的袍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跳著跳著,道袍——它就飛了。跳著跳著,中衣——它就散開了。

跳著跳著,皇帝再也不提要殺她的事情了。

皇後怎麽想也沒想到,她不過就是賭氣在慈惠宮裏念了念經,皇帝就真的帶了個道姑回宮,還是個美道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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