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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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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得了公主病,得治。

裴天舒一回到家就聽說了他女兒今天幹了何事又得了何病,特地叫來了譚中秀。

在他面前,譚中秀哪敢說謊,支支吾吾道:“嗯……小侄醫術淺薄……”這是說他瞧錯了情有可原,也是說他瞧著沒病可不代表真的沒病哦親!

到底是有病還是沒病,您老自己判斷去。

然後裴天舒又叫來了嘉榮,嘉榮就更不敢說謊了,一五一十道出了裴金玉出府都幹了啥,主要說了見穆秋霜,次要說了一見趙王就跑。

楚氏一聽裴金玉偷偷出府是為了見穆秋霜,心裏只道,這孩子真傻,原來出府竟也是惦記著幫她。如此,心下一軟,哪還有半點兒生氣的樣子。

裴天舒這邊則是一聽他女兒見了趙王就跑,心裏頓時舒爽,也道,他女兒還算是個聽話的。至於為什麽去見穆秋霜,他和楚氏想到了一處去。

這孩子,個子不高,操心倒是不少,不利於健康成長啊。

於是,裴天舒自從進了家門,就開始“審案”,如今連口茶水都沒顧上喝,又轉去了他女兒的雕山小築。

雕山小築與他和楚氏的浮夢塢緊鄰,名字是他女兒自己起的,他當時就跟楚氏說:“聽聽,不是雕花,也不是雕草,雕的是山,咱們姑娘多大的口氣!”

其實他心裏美的緊,沒有哪一個父母面對兒女的夢想會擺出一副譏笑姿態。就算即使是譏笑,其實那也是一種變相的鼓勵。

裴天舒來到他女兒房中之時,只見她正靠坐在雕刻著百鳥朝聖的楠木大床之上,瞧見他走進來,眼神忽閃了一下,低下了頭。

裴天舒覺得他女兒這是知道了錯。

裴金玉是覺得實在是無顏見人了。

裴天舒立在床邊,故意拿手在他女兒面前晃了晃。

他女兒擡頭,和他對視了半晌,他才道:“你可知錯?”

裴金玉一心想著趕緊應付了她爹,讓他快走,遂道:“不該出府。”

不不不,孩子,你還根本不知自己錯在了什麽地方。

裴天舒順勢坐了下來,執起了他女兒的手,很認真地道:“你想出府本沒有什麽錯,錯就錯在你不該不稟明你娘,嚇得她三魂七魄一下子沒了一半。”

這話說的好像她稟明了她娘,她就能出府似的。身為女子多有限制,想當年她還是長公主的時候,起初也是循規蹈矩,只不過後來才變了模樣。

她這人做事從不愛後悔,獨有一件事,每每想起,便悔的心肝俱疼。

此一悔便是她這一輩子怎麽又做了個受人限制的女嬌娘。

裴金玉很是疑惑地瞅著她爹。

她爹又道:“從今日起,我便會與你娘說,此後不會限制你出府,但前提條件,必須帶著足夠護衛你周全的人馬。當然,最好還是由爹親自帶你出去。”

裴金玉自動忽略了她爹“當然”二字以後的話,不確定地問:“什麽時候出去都行?”

“宵禁之前回轉,宵禁之後不出。”

“什麽地方都行?”

“只在洛陽城內,還有三教九流之地不行。”

這是因禍得了福!裴金玉的臉上掛著掩飾不住的歡喜,裴天舒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需以男裝出門。”

“那是一定,女裝多有不變。”

裴天舒點頭,還道:“如有違規,家法伺候。”

而後又嘿嘿一笑:“你爹我的家法可不是你娘的戒尺那麽簡單。”

裴金玉怕她爹反悔,主動提出:“擊掌為誓。”家法什麽的,還是等犯了錯再說。

“那就……擊吧!”又不是立契約、按指印,擊個掌而已,毫無壓力。就是那廂,還得想個法子說服了楚氏。

畢竟按照楚氏的思想,他這是將女兒往歪了養,將來不好嫁啊。

裴天舒卻不以為然,想出去玩那是孩子的天性使然,若為此被人上升到了操行的層面,哪個敢閑言碎語,他就敢弄死了哪個。

至於往後的嫁人問題,畏懼人言,不能夠為他女兒全心全意著想的男人,怎麽可能夠格與他女兒並肩走一生。

作為某某人的未來岳丈,裴天舒對未來女婿的要求,那可不是一般的高,那是相當的高!

不然,你以為他吃飽了撐的辦家學幹啥,還不是為了可以將人從小看大。

是以,裴家的家學又迎來了兩人,劉通的兩個兒子,九歲的劉元楓和七歲的劉如松。

學堂裏的排名這就又重新排了一次,這回是:老大譚中秀,老二裴七裏,老三代王,老四劉元楓,老五程八駿,老六劉如松,老七裴寶。最小的裴金玉,永遠超然於外。

至此,裴金玉的便宜哥哥們的行列終於是“備胎”多過了親戚。除了代王,備胎們以四比二的強盛優勢迎來了全盛時代。

別問“備胎”裏頭為啥不包含代王,裴天舒表示,我擦,連精的跟猴似的趙王老子都看不上,更何況是他!

代王表示,已哭瞎在廁所。

趙王表示,事在人為,人定勝“天”。在沒有得勝之前,還是先好好的哭幾回吧!

******

裴金玉這兒可是不知她爹都在打什麽主意,對新來的劉元楓和劉如松也沒有給與過多的關註。

只因這幾天,她一直都在關註代王。

為啥?

她要報仇。

是的,報仇。

這是做小孩做的太久,已經入戲太深,一看見代王她總是想到若不是因為他,她也不會被她娘發現,更不至於挨那一戒尺。

反正,公主病很深的裴金玉怎麽也不會承認自己心眼小。

可琢磨了幾天,裴金玉這才發現,如今的代王他很有意思。別瞧依舊憨憨傻傻,可關鍵是,他再怎麽憨傻,卻從來不會得罪人。

這是什麽情況?

要說代王的脾氣好,裴金玉又不是打今兒才認識的他,想當年因為一言不合打人的事他可是沒有少幹,而如今卻成了眾師兄弟調侃耍弄的對象,還真是士別三日得刮目相看了。

裴金玉正為自己的這一發現驚奇,那廂的代王似乎也發覺了她有意無意遞來的探尋眼神,頓時喜悅壞了。

妹妹哪怕啐他一口都比零關註要強。

代王趁了小休用小食的機會給裴金玉道歉:“妹妹,那日我不知你溜了出去,只當你是起了急癥,一時擔心,才……”

裴金玉假裝沒有聽見,並不搭理他。

代王又說了:“妹妹,下次你要是想出去,可以提前給我說……”

裴金玉斜了他一眼道:”憑什麽告訴你!”還真是好笑。

抖M屬性的代王笑的比花都燦爛,“我可以給你打掩護,我還可以跟你一塊兒溜出去啊。”

“還有我。”

“還有我。”

裴金玉正待反駁,冷不丁又響起了好幾個聲音。

然後譚中秀一臉高深莫測地表示,人多力量大,他們可以分工合作,譬如誰去應付夫子,誰去應付王妃,誰去應付王爺,總之,調皮搗蛋也得講究策略不是。

這位是在皇宮裏呆了幾年,深谙此道。

剛來的劉元楓就表示,洛陽城他熟啊,哪個樹上的鳥蛋最圓,哪個草叢裏的蛐蛐最大,這些他都知道。

這位是一直被放養著,野習慣了的。

接著其他人也加入了討論行列,有說後門不好走不如翻墻的,有說翻墻危險不如掏個狗洞的。說著說著,就演變成了——咱們一起翹課吧!對,就是現在,立刻馬上。

理論知識說了那麽多,總得演習一次不是!

裴金玉傻眼了,還來不及說她爹已經不限制她出府,就被裴寶拉了一把,親眼看著七裏和八駿偷來了一壇她爹的私藏,掀開了蓋,放在了趙夫子的必經之路上。

裴金玉心想,這群傻孩子,明擺著是個套的酒,趙夫子怎麽可能會喝!

可現實總是這樣出人意料。

趙朝文起先是真不準備喝的,畢竟被壇酒攔了道,是個人都知道其中有詐。但是酒太香了啊,一聞就知道這是王爺的私釀。

你道他趙朝文隱身於世這麽些年,就沒人請他出山?不不不,請他的人那是多了海去了,卻無一能將他打動。

偏偏就是中了忠義王的酒毒啊酒毒,就是宮裏的酒都不如他的酒夠味兒。

地上放著的可是忠義王的私釀啊,整整一壇啊!趙朝文在這壇酒邊楞是站了有一炷香的時間,神情專註,終於抵抗不住酒香,淺嘗了一口,然後就再也停不下來。

就算這酒裏被人下了毒那又怎樣,那也不能將它浪費掉。

然後下午的課程就又成了自由作畫的時間。

劉元楓個奇葩,拿了筆在每人的白紙上面畫了個圈,連說辭他都想好了,要是夫子問起他們畫的都是什麽,就說是雞蛋、石頭、太陽、果子,就是說臉袋那也是可以的啊!

才從震驚中醒過來的裴金玉,又震驚了,只覺誠信伯劉通沒被兒子氣死,實在是承受力強大。

這就又安排了小廝坐在堂中,然後一扯還有點兒發傻的裴金玉爬墻去了。

活了兩輩子的裴金玉什麽時候也沒幹過爬墻這麽有辱斯文的事情,一時覺得,真是——還挺刺激的。

最大的譚中秀和七裏,主動給她做了人梯,那廂的代王已經騎上了墻頭,等著拉她一把,再下面那幾個小的已經成合圍之勢,準備將她接住。

還真像譚中秀說的那樣人多力量大。

七加一個熊孩子成功逃出王府,玩去嘍!

躲在暗處的侍衛表示,做個睜眼瞎比殺人越貨還TMD有難度啊!得擔心被他們發現,還得擔心他們翻不出去。萬一翻了一半兒掉了下來,你說是救還是不救!

還好,還好,出了這王府,剩下的事兒就歸外圍人員管了!

這是自打上次裴金玉偷溜出府,裴天舒特別加強的一個警衛連,數十人一分為二,府內的叫內部人士,府外的叫外圍人員。

內部人士接到的任務是,公主想幹什麽睜只眼閉只眼看著,重要的是得趕緊匯報。簡單來說,就是盯著啥也別管。

外圍人員接到的任務,也是盯著,一般情況不需出手,特殊情形那就是誓死保衛。

所以,當天空出現了一記梅花形的紅色煙花,裴天舒知道這是他女兒有所行動,可他沒有想到的還有很多很多。

☆、第42 章 於

七個熊孩子在商量要去什麽地方玩。

幾個大的表示想去魚龍混雜之所開開眼,小的就說他們身高太低,武力值不如人,唯恐被完虐。

可其他的地方沒什麽好玩的啊。

逛逛街、買買東西?

切,太沒意思了。

要不出城吧!

劉元楓一聽這提議,就來了勁:“好啊,好啊,我爹在城外搞實戰演習呢!”

七裏和八駿消息源弱點的齊聲問:“實戰演習是個什麽東西?”

劉元楓想了想,他也說不清啊,總之一句:“肯定特別有意思。”

哥幾個一致覺得只要有意思就行啊,這就全票通過了。

隨即又開始討論怎麽出城。

在場的家裏沒大人管的只有代王一個,七裏就說:“不如咱們去代王府趕馬車。”

代王的態度一向很好,別人說怎樣那就怎樣。

正要擡腿往代王府去,譚中秀又說:“不好,代王府的馬車可是有標識的好嘛!”

那就只能去租了。

那邊已經定下了出城的方案,裴金玉在這廂還有點兒傻眼,她爹可是說了城外不能去的哦。

關鍵他們去城外,豈不是自投羅網。

她卻也沒有出言提醒的意思,因為她也想知道實戰演習,究竟是怎麽個實戰法。

萬一要被她爹抓住個現行,那也沒關系啊,她前面不是還有七個師兄。一個人挨罰,和八個人挨罰的滋味肯定不同。

裴金玉也就是晃了晃神的功夫,譚中秀和劉元楓已經駕來了馬車。

馬車只有一輛,且還是敞篷的,這也太出人意料了。

看著眾人皆驚愕。劉元楓表示,豪華馬車有啊,銀子不夠,湊合著用吧,總比地奔兒強。

然後,譚中秀和劉元楓一人坐了一面車轅,剩下的幾個全擠在方寸大小的車裏,腦袋貼著腦袋,跟貼燒餅似的。

饒是代王特意給裴金玉多騰出了點兒空,兩人也就隔了有一手指頭的距離。

代王美呆了,不想笑來著,可嘴角為什麽總是往上翹。

裴金玉後悔了,挨罰是次要的,現如今也太窮酸了,不符合她高貴端莊的定位。

只是城都已經出了,後悔也已無用。

除了這兩個走神的,其他的幾個倒是興致高揚,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真找不到話說的時候,還能哼上兩支小曲。

這就很快到了東山腳下,幾個人拴好了馬車,開始往山上進發。

此時,正值陽春三月,滿山遍野綠樹成蔭,還有各種各樣的野花和野草。放眼整個東山,說一聲人間仙境也並不為過。

幾個小點的面對此景根本停不下來,一會兒追追野兔,一會兒撲撲蝴蝶,忙的不亦樂乎。

譚中秀和七裏頓時覺得壓力山大,這兒才找到了劉如松,TMD又丟了裴寶。

等到找到了裴寶,這才驚愕地發現他們偏離了上山的主道已經很遠很遠了。

重點是,他們裏頭身份最大的兩個,是沒有跟來呢?還是不見了?

丟了長公主和代王,這後果他們可是連想也不敢多想。

這時候,連老天也特別的不配合,居然陰沈了下來,眼看一場疾風驟雨就要席卷而來。

譚中秀當即扯了根長藤,他站最前,七裏站最後,剩下的幾個按年齡大小排中間。

如今的這幾個人不止不能再丟,還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最緊要的是先找到主道,求神拜佛保佑,那兩個活寶還在原地沒有動。

******

裴天舒正坐在林樅的大帳中,鎮定地看他氣急跳腳。

這個交通不發達的破年代,所謂的實戰演習,總不能真弄出一個城來供他們玩耍。裴天舒定下的演習方案就是攻堅戰中的野戰陣地攻防作戰。

管他們藏在什麽地方,管他們用什麽方法,誰先“滅”了誰的主力,誰先攻破了誰的防守,誰的“傷亡”最少,誰就是優勝者。

優勝者可是有獎勵的哦,軍餉翻一番的哦,另外還有戰車戰馬兵器相送的哦!

其實這些都不是最緊要的,最緊要的是顏面。

唉,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這一點裴金玉深有所感。自打林樅判斷錯誤,以為劉通藏在東山,爬上了這東山崖壁,他帶上來的人馬就再也沒有下去過。

為嘛?

因為他們被劉通圍困了。

劉通有一小半的兵力現如今就駐紮在半山腰。

是以,當脫離了“大部隊”的裴金玉和代王,攀到了半山腰時,順理成章地被俘了。

俘虜他們的小兵,報告他們伍長道:“伍長,抓了兩個奸細。”

伍長就是比小兵見識多,一看被俘的兩人,一個是半大不大的孩子,一個連半大不大都沒有,還都是細皮嫩肉的。如今又不是前朝,那會是還沒大刀高呢,就被抓了丁。如今可是未滿十八歲,不允許入伍的好嘛!

遂踹了那小兵一腳:“去尼瑪的奸細。”

轉而又好聲好氣地問裴金玉:“你們是哪家的小孩?上山所為何事?”估計是想著小的更好糊弄。

誰知,死要面子的裴金玉就是不肯出聲。

這就只能再問那個大的了。

廢話,妹妹都表明了不願意說,代王可能跟她對著幹嘛!也就咬緊了牙關不出一聲。

小兵勸道:“用刑吧伍長!咱的老虎鞭一下去,保準兒他們乖乖地什麽都交代了。”

“去尼瑪的用刑。”伍長又踹了小兵一腳,趕忙向什長匯報去了。

什長也拿不準,就去找了都伯,都伯又找了百人將。最後,將人送到了劉通的帳裏。

劉通一看,面熟啊,楞了半天神兒。我去,這不正是裴妖物家的小妖物嘛!

趕緊行禮啊!我說長公主大人,你沒事來這荒郊野嶺的幹啥?

裴金玉和代王被松了綁,她怎麽聽著都覺得誠信伯劉通的話裏,帶了些許的幸災樂禍。

於是,她很好心地告訴他,不止她來了,他的兩個兒子也來了。

我擦!擦哩個擦擦!!劉通的心情很覆雜,他把兒子送到裴天舒的家學,是想讓他們學好來著。退一步講,就算學不好,能學的規矩點兒也成。再退一步講,學不好規矩,可尼瑪他也沒讓他們學亂跑啊!

好吧,其實在這之前那兩個猴崽子一直是處在亂跑當中。可尼瑪,出城還是頭一回啊!

這是人多膽氣足吧!

等等,不是說他兒子也來了,那他兒子在那兒呢?

神馬?丟了!

兒子要是真丟了,兒子的娘保準能徒手掐死他。

劉通也顧不上部署今晚上的圍剿行動了,吩咐了眾將士,暫停實戰演習,都TMD給他找兒子去。

對了,還得去跟山頂上喝風的林樅達成暫時停戰協議。

劉通腿長跑的快,很快就到了林樅占領的地界,站在底下大喊:“林樅,老子要休戰找兒子,你不能乘人之危。”

那廂大帳裏的林樅和裴天舒就是得到了這樣的匯報。

淪落為困獸的林樅眼睛正紅著呢,嗖一下跑出了大帳,又往下跑了跑,隔著空氣和劉通對話。

“少特麽的耍詐,跟老子玩這套,你還嫩點了點兒。”這是氣急了,忘了論年齡人家誠信伯可是老大哥。

劉通沒空跟他計較,一運氣又吼道:“誰特麽的沒事兒拿兒子耍詐,告訴你,不光老子的兒子丟了,連忠義王他大哥、二哥的孩子也丟了。別問我為什麽知道,長公主和代王就在後頭呢!”

後頭跟著的裴天舒也聽到了,特麽的,誰,誰,還有誰?

還有我啊,父親大人。

就是這個時候,裴金玉和代王終於趕到。

和她爹四目相對,哎喲,闖禍了,怪不好意思的。

******

譚中秀他們幾個被找到的時候,已經是月上當空。

找到他們的還是俘虜了裴金玉和代王的那一伍的士兵。

那伍長姓白名三和,他覺得自己今天撞了大運,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的精貴人吶,激動不已地問:“你們哪個是我們伯爺的兒子?”

被雨水澆了個透心涼、凍個半死的劉元楓打著哆嗦問:“什麽事?”

白三和嘿嘿笑了半天,抓了把泥抹在了劉元楓的臉上,“慘點兒,再整慘點兒,不然你爹得拿老虎鞭抽你。”

其他的幾個熊孩子一聽,是這個理,各抓了一把泥,抹在了對方的身上、臉上,就連發絲也沒有放過。

劉元楓愉快地問過了白三和的名字,誇讚了他幾句,這是在心裏將他做了衡量,跟裴天舒養著他們做備胎是一個想法,子承父業,這位在為自己的將來準備幫手呢!

反正,當幾只泥猴子出現在大帳之中時,裴天舒和劉通嘴巴張了老大,原準備大喝個幾聲的,最後又輕輕地合上了。

熊孩子們見到了走失的小夥伴很是開心,紛紛上前。

裴金玉表示他們太臟很嫌棄,代王表示很高興。

裴天舒和劉通表示,徹底被打敗了——你們敢不敢再熊一點兒?!

裴金玉表示,真敢。

是以,大帳裏的林樅傲嬌道:“兒子找到了,休戰可以結束了吧。”

那廂的劉通瞬間忽略了兒子,開始放狠話:“結束就結束,反正害怕的應當是某人,不應當是我。”

“我呸。”

冷不丁被啐了一口的劉通一抹臉,“老子也——呸!”

“呸呸呸呸!”

“呸呸呸呸呸!”

老是這樣呸來呸去的也不是辦法啊!裴天舒沈聲道:“各回各處。”該回大帳的回大帳,該回城的就回城。

裴金玉一拉她爹的袖子問:“爹,你去哪兒!”

裴天舒只覺一股不祥的預感縈繞心頭,他假裝沒有聽見,生怕他女兒一撒嬌說“爹,我要跟著你”。

別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關。裴金玉一鼓小嘴道:“爹,你生氣了。”

不不不,爹不敢。

“爹都不想跟我說話了。”

不不不,爹怕多說多錯啊!

別以為這樣真的可以蒙混過關。裴金玉垂下了小臉,過了半晌,才無比委屈地又道:“既然爹你生氣不想理我了,那我就跟著林三叔吧!”

林樅沒什麽意見啊,跟著就跟著吧,還體貼地朝她招了招手。

招個尼瑪的手啊!裴天舒瞪了林樅一眼,恨不得掰折了他那根沒有立場隨意搖晃的手,冷著臉道:“你們幾個都給我回城。”私自出城這事兒還沒完呢,還想得寸進尺,沒門兒!

那邊的劉通也對著兒子虎起了臉。

劉元楓一思索,就這麽回去,他娘是拿竹板“伺候”他呢,還是木棍,也可能是沾了水的馬鞭。據他外公說他娘四歲能使鞭,一根尋常的馬鞭也能使得出神入化,一鞭子下去,不見血都能讓人疼上個七八天。

於是,頓時覺得其實他爹一點兒都不可怕。

不怕死地道了一句:“爹,我要留下給你助戰!”

劉如松比他哥還不怕死,一抱他爹的大腿:“爹,我給你抗刀。”

裴金玉覺得這才是國民好師兄啊!簡直是心無靈犀也一點通。

這邊,她一拉林樅的胳膊道:“林三叔別怕,我給你助戰!”

代王不言不語,自動站在了她的身後。

然後是七裏、八駿和裴寶。

譚中秀一思索,劉元楓這邊人太少了,就沒好意思到那邊去,勾了勾手指還把裴寶勾到了這廂來。

如此,七加一個熊孩子已經默默地站好了隊,四比四,分配的剛剛好。

看著個個都很認真的稚嫩的臉,裴天舒剛想出言“打擊”,他們又高聲討論起了彩頭。

劉元楓這邊說,贏了要四套金弓外加四匹汗血寶馬。

林樅嗤之以鼻道了聲小意思。

這廂的彩頭,自然是要看裴金玉了。她想了想,問:“這山中可有猛獸?”

眾人有點兒傻,倒是一向被他女兒嚇慣了的裴天舒還算清醒,“前日聽手底下的小將說看見過一頭大貓。”

裴金玉斟酌道:“那就要四只……大貓!”

我去,想養老虎當寵物也就算了,特麽的還要四只。不止眾人,連裴天舒也嚇壞了。

他想,一定是楚氏的生娃方式不對。

不不不,更可能是他和楚氏的造娃方式不對。

他溫柔可愛善解人意的小棉襖啊,怎麽和他最初的設定越離越遠了呢。

這是被他女兒傷著了,一時之間,忘了讓他們滾回城的初衷。

裴金玉,(^o^)/,和稀泥成功!

最後還是劉元楓先回了神,他很是後悔自己怎麽就沒想起來要大貓呢,還騎什麽汗血寶馬,能和拉風的大貓比嘛!

他拉了拉他爹問:“爹,咱的彩頭能換嗎?”

他爹也回了神,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人家要的彩頭要是不允太特麽的沒風度了。他想了又想,終於想出推脫的點子來:“一山不容二虎,四只恐怕是很難。”根本就沒可能好嘛!

林樅最不耐煩跟人討價還價,一錘定音:“那就要一只。”

******

那邊東山之上的事情,演變的結果出人意料。

這邊忠義王府發現學堂裏的學生全特麽的都走了樣,鬧騰了一番,也有了出人意料的結局。

有了上一次裴金玉的偷溜在前,這一回一次性沒了八個,楚氏倒也沒有那麽驚慌。

先是審問了那八個贗品,發現他們無一不是只知主子走了又委實不知去哪兒,罰了他們跪在了院中。

楚氏又派出去了幾十人,到各處去尋找。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個遍,全都沒有發現蹤影的時候,楚氏才真正著了急,趕緊派人給誠信伯夫人肖氏送信,也順便給她二嫂方氏送了信。

肖氏是個冷靜的,又增派了人手,擴大了搜索範圍。

方氏就知道哭,還一個勁地埋怨。說長公主府防守松懈,又說楚氏監管不嚴,最後又將問題上升到了“要是找不到孩子,我也活不成了”這個嚴重的高度。

楚氏又急又氣,忽覺心裏一陣惡心,頭又一悶,頓時暈了過去。

方氏以為她假裝呢,這個她也會,一閉眼睛,也暈上了一暈。心裏還想著,想逃避責任,門兒都沒有。

這是不止想訛點兒精神損失費,還想訛詐點兒醫藥費哩。也是沒有辦法,沒了三房的建信侯府,越發的不如人了。

有方氏這個添亂的,蘇錦、壯錦她們更是亂作了一團。肖氏大吼一聲,反客為主,先命了人去請大夫,又讓人將楚氏和方氏擡到了廂房,排排放。

楚氏悠悠轉醒的時候,方氏那兒還睡著呢!

譚清很快就來了,一進門當然是忽略了方氏,哪怕她還“昏迷不醒”,照樣先給楚氏把脈。這一把不要緊,譚清驚喜道:“恭喜王妃,這是有了身孕。”

楚氏的驚訝自是不提。

就連那邊的方氏,也一下子驚醒。

楚氏不知不覺淌出了眼淚,一是覺得盼的太久,終於盼來了第二個孩子。二是覺得,這下好了,底下有個小的,上頭的這個大的也該有了要長大的自覺。

這讓楚氏很是開心,仿佛已經看到了她女兒乖巧地做個好姐姐的可愛模樣。

她想了很多種可能,就是沒有想過一個熊孩子,突然變三個的可能。

祭酒夫人勸她道:“孩子多了是福分。”

不不不,裴家的全TMD都是來討債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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