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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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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念雪站在街邊,遙遙地看著春香樓的大門,此際正值正午,門前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走動。就是做生意,也該晚上才來。

不,她都想什麽去了,穆念雪迎風搖了搖頭驅散了心中猜疑的想法,她一千個一萬個相信雲崢的為人,他們在一起時他從未有過越軌的舉動,對她很是尊重和體貼,他怎麽可能去妓樓呢?

穆念雪寧願是自己看錯了,也不願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可是剛剛那個人明明就是雲崢,世界上如何會出現兩個這麽相似的人?

樓道裏時不時傳來輕浮女子的笑聲,帶著一絲絲妖魅、邪氣的聲音入耳,穆念雪再也站不住了,提著裙擺猶豫著靠近了春香樓的大門。還未看出裏面的動靜,一個婦人模樣的女子站到了她身前,眼睛斜斜地打量她,“姑娘,你找誰呢?”

這個婦人正是先前跟雲崢說話的那個,穆念雪站在門口瞬間就沒了主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我……”

“若是找你相公,明日辰時再來,別影響了我們這裏做生意!”婦人一甩手上的錦帕,挑起好看的鳳眉瞪著穆念雪。

那婦人說完一襲話,周圍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捂著鼻子輕笑,穆念雪紅了臉色,飛快地轉了身回到了先前的地方。

“姑娘,這半天你都上哪兒去了?”棲月站在棚子下,等得急不可耐。

“我——四處走了一下。”穆念雪收起失落的眼神,隨口搪塞。

三人回到客棧,穆念雪一直都悶悶的,幸好棲月繡著花色也沒有察覺哪裏不對。吃過了晚膳後,穆二老爺還沒回來,房門外棲月卻興高采烈地跑進來,“姑娘,雲世子來了。”

穆念雪手中才放下書本,雲崢就進了房門,棲月乖巧地帶走了小少爺順勢掩上了房門,屋子裏變得靜悄悄的只剩下兩人的心跳聲。

若是以往,穆念雪早站起來讓坐了,今天卻一動不動地,手上的書看了半天未翻動一頁。雲崢卻沒留意到穆念雪的變化,只道她看書看得認真。趁著這時候輕悄悄地走到了她背後,原想嚇她一嚇,奪了她手上的詩書或是怎樣,還未行動忽的發現雪兒耳後有一顆紅痣,長在雪白的肌膚上像朱砂一樣紅得可愛。情不自禁用手去摸她的耳垂——

穆念雪心裏驚了一下,徐徐地側頭去看他,雲崢卻未放手,清涼的手指順著耳根一直摸到了穆念雪的臉頰,炯炯有神的雙目註視著心愛的女子。

本是雪白的肌膚,被那人一碰半邊臉頰都紅了起來,似火燒一般,晶亮的眸子似通透烏黑的葡萄瀲灩著光輝。

雲崢下意識地就將穆念雪從春凳上拉起來,慢慢地揉進懷裏。穆念雪還沒有一絲準備,一條火舌就餵進了她的口腔裏,一點一點細細地磨著,似乎要嘗盡她口中的滋味。溫甜的感覺一再浸襲著她,渾身上下沒了站立的力氣。

從前並不是沒有吻過,只是這一次雲崢帶了特別的力量似乎要將她整個身心都占有,穆念雪沈了下去,慢慢地回應著身前的人兒。

突然她回憶起雲崢去過春香樓的,也不知在那裏做了什麽交易,一回來就這樣對她?!心中的溫柔倏地被不甘心取代了,莫名地推開了雲崢,反轉了身。

雲崢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站在原地喘著氣,拉了拉穆念雪的手臂柔聲問,“怎麽了,生氣了嗎?”

穆念雪竟是有一絲委屈,她那麽相信雲崢,他卻在她眼皮子底下去了春香樓,前世遭了混賬相公的侮辱,這一世也得不到好結果嗎?

雲崢將穆念雪攬回到了懷裏才發現她眼睛濕了,這下為自己方才的沖動悔之不及,“是我不好,不該那樣對你……”

穆念雪擦幹了淚跡,想要問話又問不出口,只道,“下午你去了哪裏?”

“陪著我父親處理公事,揚州城有幾個案子要處理。想我了嗎?”雲崢隨意地一笑,揉緊了穆念雪的雙手。

聽到這句話,穆念雪不是不失望的,不過終究垂了眼眸什麽都沒問。二人說話之間,穆二老爺也回來了,棲月在外面敲了敲房門,雲崢才松開了穆念雪的手走了出去。

夜裏掌燈時分,棲月才見主子面色不好,眼圈也微微地紅著,心裏擔憂、莫不是兩人吵架了吧?正想著穆念雪將她喚到了跟前,“棲月,你幫我問問春香樓有什麽來歷,裏面都有些什麽人?”

棲月一下子怔住了,“姑娘,你這是……”

“明天正好去曾祖家,路上你順便問問。”穆念雪知道棲月驚訝,卻也沒說別的,只叫她照她的吩咐去做。

次日一早就去曾祖家,棲月打扮成了小廝模樣,沿途問著路,順便也跟旁邊的人打聽打聽春香樓的來歷。得到的答覆有很多種,但都說春香樓是揚州城生意最好的。棲月坐上了馬車,穆念雪就問她打聽得怎麽樣。

“據說春香樓已開業百年,根基很穩,裏面有王公大臣照應著,還有一個很硬的後臺。”棲月擦了擦汗,如實說來。

“有聽說誰是後臺嗎?”穆念雪點點頭,又問。

“不知道,不過有人說是皇宮裏面的人”棲月喘了口氣,又接著道,“裏面據說有風花雪月四位花旦,另外還有一名花魁。那四位花旦各自都精通曲藝、書法、舞蹈和樂器,底下的人一拋千金都不足為奇。還有一位花魁,聽說除了春香樓的後臺,沒有一個人能見她的真面目。”

穆念雪對那位花魁突然充滿了濃厚的興趣,雲崢是否就去見她呢?總之她突然生出想去見一見她的想法,說不定還能碰到雲崢,那樣她心裏的謎團或許能解開了。

來到曾祖的園子裏,陽光依舊晴好,四處蝴蝶飛舞靜謐無聲,一片祥和的氛圍。穆念雪一來到這裏,腦中煩亂的心緒就放空了。一邊拉著幼弟的手一邊進了院子,老人家正握著自做的花灑澆園子,看到他倆來嘴角露出呵呵的笑容,“來得正好,我這裏正缺一位花童呢。”

“太公,那我做什麽?”穆念辰突然抱住老人家的腿,問出稚氣的話語。

幼弟從入學以來,竟有了些進步,雖然腦子不好使,漸漸地也能說些簡單的詞匯和一些易懂的句子,不過智商仍然停留在四歲左右。

能說出這樣一句話,穆念雪不得不欣慰,只等父親閑暇時刻給念辰找來醫師看一看。

“嗯,你就幫我摘豌豆如何,太公的眼睛快瞎了。”白發長須的老人家樂呵呵地道,將花灑遞給穆念雪,又牽著穆念辰的手去了臺階下。

“太公太公,瞎了是什麽意思?”

“瞎了就是看不見的意思……”

遠處傳來一老一少稚氣、歡樂的笑語,穆念雪灑完水又在曾祖的帶領下認識經文與詩書,累了時就坐在清涼的地上講講故事,打打啞謎。

“太公,你和我說說母親小時候的事吧?”穆念雪受了幼弟的影響,將“曾祖父”的稱謂換成了“太公”,這樣似乎更親切一些。

“你母親小時候可調皮呢,老是揪著我的胡須,爬到背上叫我背她。他父親叫她習字練女紅,她就逃家……”老人家回憶著過去的往事,熠熠生輝的眼睛悠遠地望著窗外。

穆念雪聽得瞪大了眼睛,穆念辰也托著下巴似懂非懂地聽著。母親小時候竟是這樣的嗎?實在是出人意料。

“起初我還擔心她嫁了人不懂規矩,不過也還好,她同你父親相處和諧,婚後慢慢懂得了相夫教子。”

穆念雪在心裏想,雖然父親與母親相處融洽,母親卻還是早早地去了。那個宅子裏的汙穢是她數都數不盡的,只願遠離再遠離一點。

下午離開了曾祖的家回到客棧,穆二老爺心情甚好,與穆念雪下了兩局圍棋,又問了今日去曾祖家的事。

穆二老爺突然道,“你母親手裏的嫁妝是時候給你了,明日你就跟著我去田地、商鋪裏看一看,心裏有個數也好學著經營,等著來年出嫁必定會帶過去。”

穆念雪今日不止一次感到意外了,她原以為母親的嫁妝已被柳氏揮霍地差不多了,只剩下自己手邊不能變賣的衣裳、首飾。不想被父親保留著,一分未動,等著交給她。

“爹……”穆念雪按捺住欣喜,想問話卻不知問什麽。

“為父早就為你想過這一天,這是你母親辛辛苦苦積攢下的,也都是你和念辰的,今日來到揚州正好給你們。”穆二老爺移了顆黑子,靜靜地解釋。

穆念雪重新將精力移到棋盤上來,父女間說起了給穆念辰請醫的事。不知不覺,天就黑了,穆二老爺才站起身吩咐兩人早點休息。

夏日的星空十分璀璨,鉆石般晶瑩地彩色珠子點綴著深藍絨毯,穆念雪躺在清涼的席上沒有絲毫睡意,雖然這些天過得很愉快但並不排除她心中有疙瘩。

那便是雲崢去春香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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