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大熊的母親如此，我心中固然同情，但也不可能沒有怨氣。

這女人。簡直有些蠻不講理了。不問緣由。揮手便打。

我想要掙脫，可是身體卻已經越發的無力了，此時的我。好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這個時候，劉送仙依然幫我擋了下來。說道：

“你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麽東西你自己不知道麽？

我本來想給你留幾分臉面。既然你這麽不識擡舉，那我就明說了吧。

大熊那小子平時在你們村裏橫行霸道你們都是知道的吧。咱們兩個村子離得雖然不近，但是消息流通的卻還是挺快的。

那小子的名聲，在我們村都響亮得很。

大熊昨天晚上上山。是對小蝶圖謀不軌。只是……可能後來良心發現了吧，就跑下山了。

至於是怎麽死的，誰知道？也許是覺得良心有愧。所以就自殺了。”

劉送仙說的這幾句話，讓大熊的母親臉都綠了。半天都說不上話，只是大口的喘息著。

劉送仙對昨天晚上的事情知道的倒是還挺清楚。不過，這種事情猜也能猜的出來。

不能證明他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此時大熊的母親劇烈的喘息了幾下之後。慢慢的緩了過來。

隨後，她說道：

“怎麽可能？以我兒子的能耐。找啥樣的姑娘找不到？怎麽可能找這樣的破鞋？

擡棺材的，你說這種話。自己不虧心麽？”

“如果欺男霸女算是能耐的話，大姐，你家大熊確實是個有真本事的人。”

劉送仙這個時候竟然嘿嘿笑了起來。

聽他這麽說，我雖然心裏也怨恨大熊的母親，但是此時也有些於心不忍了。

畢竟人家剛剛死了兒子，何必在他的傷口上面撒鹽呢？

劉送仙的這些花簡直是字字誅心，就連身邊的村民，都暗暗咂舌。

大熊的母親畢竟是個女人，就算是潑辣了一些，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

果然，此時這女人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罵，罵我，也罵劉送仙。

“說的太過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說了一句，明明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因為內心的激動，讓我猛然又是一陣眩暈。

在沒有任何人幫助的情況下，劉送仙出面幫我解圍，我確實很感激他。

但是……因為我的事情傷害一個剛剛失去孩子的母親，我做不到……

可能因為我不曾擁有過幸福的家庭吧，所以看到別人的家庭被破壞的時候，我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

而劉送仙根本就不理會我，只是繼續笑著說道：

“哭？有什麽好哭的，當年你們做那些事的時候，可曾想到有人會哭？”

劉送仙說完這番話之後，我的瞳孔一陣收縮，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

我並不知道劉送仙說的這番話是什麽意思，但是我敏銳的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或許也是女人天生的敏銳直覺吧，我感覺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就連大熊的母親，都變得臉色鐵青，哭聲變小了幾分。

劉送仙的話好像戳中了所有人的痛處一般，但是此時的他，還在笑，完全無視了所有人。

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他小聲的嘟囔了一句什麽，聲音很小，不過我就站在他的身後，所以，我隱約聽到了……

大熊的母親站在旁邊被劉送仙攔著，所以，給我的感覺，劉送仙這句話應該是說給大熊的母親聽的。

而這句話，或許也只有我和大熊的母親聽到了。

“這還不算完……”

聽到這樣一句話從劉送仙的嘴裏出來，我更是感覺到說不出的震撼。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大熊的母親臉色變得越發的鐵青，哭聲也越來越小。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因為情緒的劇烈變化導致的。

可是很快我就發現了異常，大熊母親的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呼吸慢慢開始變得急促了起來。

這可不像是情緒變化了，好像突發了某種急性病！

“快救人！”

我喊了一聲，而就在這個時候，眾人也反應了過來，全都簇擁過來。

與此同時，捂著胸口的大熊母親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這一口血落在了我的臉上，也落在了劉送仙的臉上。

同時，她的身體顫抖著，看著劉送仙。

不知為何，我在這個女人的眼裏看到的，除了憤怒，更多的……竟然是恐懼……

就好像大熊昨天晚上要對我施暴時候，仿佛看見了什麽東西的時候的眼神一樣。

為什麽要這麽看著劉送仙呢……為什麽？

我感覺原本就冰冷的身體此時已經微微顫抖了起來。

只是臉上的血液還滾燙，觸動著我的內心，讓我的瞳孔慢慢放大……

“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大熊的母親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屍體，然後慢慢的跪倒在了地上，原本急促的呼吸，突然慢慢的緩了下來……

那覆雜的表情，此時顯得無比猙獰，直勾勾的瞪視著前方，那是一張充斥著憎恨的面孔……

一場悲劇突然變成了兩場悲劇，周圍的人全都楞住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大熊的母親竟然就這麽死了……

是因為劉送仙說了太多刺激她的話麽？

我感覺今天的劉送仙跟昨天有幾分不一樣，他雖然在笑，但是顯得很冷漠。

而且他的眼神很奇怪，我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見過這樣的眼神……

大熊的母親也死了，周圍的村民全都聚集在了她的身邊。

這個時候，劉送仙對我身後的兩個男人說了一句：

“放開她吧，審也審了，打也打了。”

兩個男人木然的點了點頭，將我松開了，然後也跑到了大熊母親那邊去了。

這樣的突發事件，讓他們都亂了陣腳，根本就沒有精力再跟我較勁了。

畢竟接連死去兩個人，這在村中來說，可是少有的大事情。

只是劉送仙對此卻毫不在意，直接將我背了起來，轉身便走。

“就這麽走了？”

現在虛弱的身體讓我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都很困難。

劉送仙沒有理會我，背著我徑直離開。

而讓我感到詫異的是，大熊母親的死可以說是跟劉送仙有直接的關系。

但是村民們卻並沒有阻攔他，而是任由他離去了。

而劉送仙竟然也能心安理得，就這麽大搖大擺的走了。

“小丫頭，你記著，人本身就是一種欺軟怕硬的動物。

你越是軟弱，別人就會越欺負你，弱肉強食，這是自然規律。

你爹沒有教過你的，今天我來教你。

如果今天是你自己站在那裏，你可能會被打死。

可是如果你爹在，那些人絕對不敢動你。

為什麽？你爹雖然招人恨，但是他有真本事，人們都怕他。

想不被人欺負，你就要變得強大，總是哭鼻子，可不行啊。”

“那你呢，你也是因為有真本事，所以能在害死別人之後大搖大擺的離開，沒人阻攔麽？”

不知道劉送仙是真的沒有聽出我話語中的諷刺，還是根本若無其事，只是說了一句：

“我……就是一個擡棺材的，算不上有什麽本事吧。”

話雖這麽說，但是在農村，做白活的一般沒人願意招惹。

一來有人覺得晦氣，二來這樣的人常常和死人打交道，自帶著幾分邪氣。

“放我下來。”

我無法容忍他的若無其事，即便他救了我，但是我仍然無法接受。

而劉送仙卻說道：

“小丫頭，你已經走不了路了，我把你送回去再說。”

說著，加快了腳步，朝著我家的方向而去，而後來我才知道，劉送仙此時的眼神，到底……有著怎樣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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