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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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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檸聽到他的問題一楞,下意識就搖頭:“不會。”

她不知道白津寒為什麽總是怕自己忘了他。就算她有過前科,那也是很小的事情了。現在她都18歲了,怎麽會忘記自己的初戀男友呢?

白津寒和她對視了片刻,反手向後推開另一半衣櫃門,將人拉了出來。

“怎麽了?”青檸遲疑著,小心翼翼地猜測:“你要走了嗎?”

她當然是希望他越快治療越好,可一想到這件事,心跳還是猛地加快了一瞬。

有種莫名的失落感。

白津寒搖頭:“沒有。”

起碼等她模擬考結束吧。也就一周了。

“哦。”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松了口氣又有點失望。

青檸擡手摸上他的額頭,輕聲問:“你最近還頭疼嗎?”

“沒有。”他立刻說。

青檸“嗯”了一聲,心臟猛地一墜。

他的“沒有”,反而讓青檸確認了一件事。

——他的病情,應該是加重了。

後面的幾天,談青檸忙裏偷閑,在覆習的間隙不時觀察著白津寒。

自習時,她常常能感覺到白津寒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安靜幽深。

如一汪深潭。

有時候,她看到白津寒用指腹壓頭。

可當她問起他是否頭疼時,得到的卻是否定的回答。

人是奇怪的生物。

他以前頭疼不嚴重的時候,常常借口頭疼讓自己按摩,像小孩子撒嬌尋求大人的關心。

可現在他的病情加重了,卻反而開始否認自己的頭疼,不想讓她擔心。

青檸的心口又酸又漲,溢滿說不出的滋味。

模擬考的前一晚,兩人坐車回到家。

進房間前,青檸回頭看了眼白津寒的背影。

他穿了身白襯衫,寬肩窄腰,脊背線條隱約可見。

如果她沒看錯,他好像瘦了。

青檸的眼眶一酸,心裏的話忍不住就說出了口。

“早點去做手術吧。”

白津寒的身形一頓,轉過身,眼神平靜如湖水:“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青檸垂下眼,盯著自己腳上的球鞋。

“我想,你還是早一點去手術好。”

她不知道白津寒的病情到了哪一步,他也從來沒有和自己詳細說過。她只是敏感地感覺到了不安。手術,不都是越快越好嗎?

青檸感覺到白津寒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審視的,帶著壓迫性的。

半晌,他走過來。

男生運動鞋的腳尖和自己的相碰。

“又趕我走。”白津寒平靜地開口。

青檸抿了抿唇,聲音很輕:“是啊,我在趕你走。你快走吧。”

“你看著我說。”

談青檸擡頭,眼睛清澈幹凈,聲音平緩:“聯系你爸爸,出國吧。”

白津寒沈默半晌,在她的目光中垂下眼睫。

“好。”

一句輕而啞的聲音之後,他轉身回了房間。

關門聲響過,走廊恢覆了平靜。

第二天開始,是為期兩天的模擬考。

這兩天,白津寒都沒有出現在考場。

青檸腦子裏的弦繃著,不敢有絲毫懈怠。

直到第二天下午考完試,她才長長松了口氣。

考完試的當天沒有晚自習,青檸打算走路回家。

剛走到校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白津寒一身白衣黑褲,雙手插兜,身姿清雋地站在門口。

“你來接我嗎?”青檸小跑過去,揚起笑容滿面的臉。

白津寒“嗯”了聲,習慣性地捏了捏她的後頸。

談青檸縮了縮脖子,和他並排一同走回去。

那天之後,她沒有再問過白津寒什麽時候走。

她知道,白津寒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在高考前離開的。

這其實說明了,他知道自己的病情正在惡化。

只是他不知道她也知道了。

兩人粉飾著表面的太平,各懷心思珍惜著不多的在一起時間。

“我要走了。”路上,白津寒突然開口。

談青檸的腳步一頓,擡頭怔怔地看向他。

腦子停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輕聲道:“什麽時候走?”

“過兩天。”

青檸垂下眼,默默地應了一聲。

他是特意等到自己模擬考結束才說這句話的吧?

青檸抿了抿唇,一時無話。

離別在即,心情一下變得沈重起來。

哎,也不對。自己應該高興才是。

白津寒要出國做手術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不是嗎?

回到家吃好飯,白津寒約青檸出去。

青檸一口答應了。

白津寒於是笑了笑:“走吧,我開車帶你。”

他早就會開車,有國外駕照。

寒假回A市的時候,他已經順便將國內的駕照拿了。

“好啊,我們去哪?”剛考完試,她沒什麽事,時間多得很。

“上山。”

在C市和鄰市的交界處有一座青鷺山,因為開發問題,游人罕至。

白津寒開車沿著盤山公路一路向上,沿路是雜亂的植被和陡峭的山體,幾乎看不到人煙。

青檸雖然是C市人,可並沒有來過青鷺山。

夜色荒涼,路燈黯淡。

青鷺山的景色在夜晚有點恐怖,詭異得如同古怪靈異小說中主角遇險的發生地。

青檸的心臟一跳一跳,總覺得不□□穩。

她不自覺縮了縮身子,背部緊靠椅背。

駕駛座上的白津寒眉目冷靜,沈著自如地駕駛著汽車。

“害怕?”少年的聲音沈靜。

青檸坦然承認了:“有一點。”

夜色下,從峭壁中伸出的枝丫都好似是鬼怪的魔爪,隨時會將他們的車子勾走。

“別怕。”白津寒罕見地開了個玩笑,“我不會讓你和我殉情的。”

青檸:“……”

好冷。

“我走以後,你想繼續住別墅還是住宿舍?”白津寒沒有理會青檸的沈默,繼續問道。

“如果你想住別墅,我把蔣阿姨和安阿姨留給你。如果你害怕一個人住,就回宿舍吧。”

青檸垂下眼,輕聲說:“我要回學校住。”

她頓了頓,又道:“白津寒你今晚話有點多。”

白津寒“嗯”了一聲,“怕現在不講以後沒機會了。”

青檸的心臟重重擰了一下。

這什麽意思?他的病很嚴重了嗎?

她按捺住心中的酸澀,故作歡笑:“怎麽可能?你做完手術又不會變成啞巴。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的。”

白津寒撇頭看了她一眼,沒有接話。

最近一周,他頭疼的癥狀越發重了。記憶力也下降得厲害,他甚至會想不起前一天自己吃的東西。

今天早上,他起床時一陣難受,竟然嘔吐了。

——“噴射狀嘔吐”,醫生提到過的典型癥狀。

這些事,他沒有和別人提起過。但他自己知道,手術恐怕是迫在眉睫。

他沒有兩個月的時間等談青檸結束高考了。

他已經聯系了爸爸,這兩天就會從C市直飛美國。那裏已經一切準備好,就等他入院了。

白津寒凝了凝神,繼續開了一段路,將車停在了一片相對寬廣的平地。

“下車。”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兀自下了車。

青檸也跟著下車,隨他走到平地邊緣的欄桿處。

頓時一怔。

青鷺山高,從這裏俯瞰下去,燈火點點,星光璀璨,整個C市似乎都在腳下。

“原來從這裏看C市的夜景,是這個樣子的。”青檸喃喃自語,“好漂亮。”

這是她第一次在這麽高的地方俯瞰C市夜景,遠處的高樓和近處矮屋交錯縱橫,燈火相連,異彩紛呈。

山上的風從不溫柔,冷風呼呼刮過青檸的臉,卷飛她的長發。

青檸只穿了件長袖衛衣,此刻微微有點冷。

“我以前想過很多次,要不要從這種高度跳下去。”旁邊的白津寒突然出聲。

“什麽?”青檸一怔,轉頭看向他。

“剛到你家的時候,還是你提醒我從4樓摔不死。”最近他的記憶力不太好,剛到談家的事倒是清晰深刻地印在腦海。

“原來你那時候真的想……”

青檸心下一酸,想起他這幾年一直被抑郁癥折磨的遭遇,眼眶微紅。

她伸手,主動牽住他的,緊緊握住,擡眸確認:“但是你現在抑郁癥已經好多了啊,不會再這樣想了對吧?”

白津寒點點頭。

如果他還想死,就不會要求出國做手術了。

“同樣的場景,我想的是要不要死,你看的卻是良辰美景。”白津寒一頓,轉頭面向談青檸。

他伸出另一只空著的手,輕輕拂過她的眼角眉梢。

“我希望你一直這樣,好不好?”

永遠樂觀,永遠開心,眼中見的心裏想的全是美好的東西。

青檸抿著唇,心裏酸澀得更加厲害。

她好討厭今晚的白津寒,像在交代什麽似的。

可想到他喜歡自己開心,她又努力強顏歡笑地回答:“會的。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啊。”

白津寒的嘴角微微上揚,手順勢向下擡起她的下巴,低頭給了她一個深而綿長的吻。

夜間山風裹挾著少年清冽幹凈的氣息,將青檸吹得暈暈沈沈。

她伸手抱住少年精瘦的腰身,仰著頭承受。

這個吻來得纏綿繾綣,飽含了濃烈的感情。

不知過了多久,白津寒在嘴角嘗到一點淡淡的鹹。

再睜開眼,才發現談青檸哭了。

“哭什麽?”他停下來,皺眉緊皺,“我又不是死了,不用你哭喪。”

青檸緩緩睜開眼睛,鼻子抽了抽。

黑白分明的眼睛滿是水光,在月色中有種“我見猶憐”的羸弱。

“我,我不知道。”她抽泣著輕聲說。

泛著盈盈水光的大眼睛看著白津寒,一臉的無辜。

這副樣子,很容易就勾起了男生心裏的欲。

白津寒低頭,用唇親去她眼睛臉頰的水痕。

“不許哭了!”他兇巴巴地說完,沿著臉頰一路向下,吻上她的脖頸。

“你好兇。”青檸抱怨了一句,鎖骨下方卻是一痛。

她“啊”地叫了一聲,退開兩步。

青檸低頭,扒開自己的衣服看了眼,漲紅了臉。

羞惱地大喊:“你你你……你耍流氓!”

鎖骨下方,原本白凈的皮膚出現了一道深深的紅色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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