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聽到孩子的喚聲, 江斐低低地應了聲。

車子停在了紅綠燈前。

手機響了起來, 江斐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機, 接通了電話。

清潤好聽的聲音, 在車裏回蕩。

“找到車了？”

“行, 等會交通疏通了，你就把車開回去。”

“好。”

“麻煩了。”

正在擦身上的雨水的宋妘微微一頓, 又繼續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擦肩頭濕了衣服的雨水。

江斐很快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他側頭跟宋妘道:“你的車等會我讓助理給你開回去。”

他的眼睛深邃漆黑，看過來時，眼底帶著幾分溫柔。宋妘垂下眼, 不敢與他對視，低著頭, 邊擦著肩頭的衣服, 邊點頭:“好。”

紅綠燈變了，車子很快往前繼續行駛, 外邊的雨勢還是一樣大, 沒有一絲停歇的意思。宋妘看著，眼底帶上些許憂慮。

大致把身上的雨水擦了，宋妘拿著毛巾, 打算放好，轉頭看向江斐時，才發現, 他鼻梁上竟然還掛著雨水。

宋妘拿著毛巾的纖細美麗的手指輕輕動了動。

他們三個人，其實他是被淋得最厲害的一個，但上車後，他一身都沒吭。

宋妘沈地看了一會，收回視線，到下一個紅綠燈路口時，把手中的毛巾，丟給了江斐，面容柔和，聲線也柔和:“把你身上的水擦擦吧。”

毛巾被丟到他身上，江斐手拿起毛巾，就往臉上擦，又往頭上擦，擦了頭上，又快速地把身上的雨水都給擦去。在紅燈變成綠燈時，他把毛巾丟到一邊，又繼續把成往前開。

江月這會在跟宋妘說話。

“媽媽，我們還有，多久，到家呀？”

她感覺這一次坐車，真的坐了好長時間，有點煩。

宋妘摟著她，低頭看著她白白的臉，溫聲安撫:“很快了，還有十多分鐘。”

江月抱怨道:“十多分鐘，還有好久。”

“那寶寶先睡一覺。”

也只能這樣了。

江月又閉上了眼睛。

孩子睡了，宋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往江斐身上看去。

他身上的雨珠都沒了，但是藍色襯衣上的神色陰影還是在的，漆黑的短發，還沒有幹透，有些淩亂。這一路，肯定是幹不了的。

而毛巾，被他丟到座位旁邊。

宋妘咬了咬唇。

毛巾她跟孩子剛才都用過，他一點兒都不介意的嗎？

片刻後，她自嘲笑了笑。她在矯情些什麽。

江月還是沒有睡著，睜著眼睛看著外邊的雨水，一直到樓下。車子駛入地下停車場。下了車，三人坐上電梯，便往頂樓去。

唐姨已經在家裏等著了，見到江月回家，她連忙拿出衣服來給她換。

電視裏正放著新聞。

唐姨一邊給江月往脖子上套裙子，一邊道:“今天這雨可真大，有的地方聽說水都到膝蓋了，高架橋附近聽說還出了連環車禍，你們回來時有沒有碰到。”

江月道:“唐奶奶，剛才，車禍就，發生在我們，前面。”

唐姨一聽，震驚到，連忙擔憂地問江月:“那寶寶有沒有嚇到？”

江月搖頭:“沒有。”又道:“媽媽嚇到了。”

唐姨松了口氣，摸了摸江月的小臉:“沒事就好。”

唐姨給江月換衣服這會，江斐擡步進了房間，在衣櫃裏邊找了一件嶄新的白色襯衣，還有黑色的褲子，就往外走去。正好碰到走進來的宋妘。

宋妘看著他道:“把你車鑰匙給我。”

“做什麽？”

“我回去了。”

江斐沒答應她:“外面雨太大了，不安全，留下吧，別回去了。等會我讓唐姨給你收拾房間。”

說著，他把手裏的衣服遞到宋妘面前:“都是新的，換上吧，小心等會著涼。”

宋妘不接:“我不穿。”

江斐見她拒絕，笑問道:“那你要穿唐姨的？”

唐姨的衣服，宋妘是更不可能穿的。但身上黏糊糊的，何況，濕衣服穿久了容易感冒。

擡頭看了江斐帶笑的眼眸一眼，宋妘沒好氣地把衣服搶過來，就拿著衣服。去了江月的房間。

走了幾步，她又回頭，伸手朝江斐要洗發水沐浴露:“洗發水、沐浴露。”

江斐往他的房間看了一眼，示意道:“在我房間。”

宋妘又進去去拿洗發水、沐浴露。

江斐也擡步跟著進去。見他跟著，宋妘不悅地回頭:“你跟著我幹什麽？”

江斐神色自然:“拿東西。”

宋妘冷淡地看他一眼，很快地進浴室拿了洗發水跟沐浴露後，就出來去了江月的房間。

見她避他如瘟神，生怕他做出什麽流氓舉動，江斐無奈地扯了扯唇。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她低頭，嫌棄地看了一眼身上屬於江斐的寬大的衣服。雖然他說是全新的，但是她還是覺得不適應。

可現在外頭下著雨，她也只能將就了。

宋妘在房間裏坐了好一會，這才慢吞吞地出去。

路過江斐房門時，江斐也出來了，身上也穿著白色的西裝，黑色的褲子。

宋妘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了看他身上，眉頭擰得可以夾死蒼蠅:“你故意的？”

江斐疑惑道:“什麽？”

宋妘沒有想到，江斐竟然也學會裝傻，冷著臉，就往外去了。

江月正在客廳吃著橘子，唐姨在一邊給她剖，見到媽媽出來的時候，她眼睛都直了，手中的橘子也忘了吃。

媽媽竟然穿爸爸的衣服？

這……

這真是個讓人高興地好消息。

剛才兩人進去的時候，難道發生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

思維越想越發散，江月連忙搖了搖小腦袋。她還是小朋友，他們發生了什麽，她也不懂。

接著，爸爸也跟著出來了，身上穿著跟媽媽同顏色的衣服。

江月心裏更加確定了爸爸媽媽剛才在裏邊可能有故事。

一高興，她橘子也不吃了，放下在果盤裏，就跑去拉媽媽的手，把她拉到沙發旁，看著電視道:“媽媽，陪我，看電視。”

江斐去廚房倒了被白開水。

等他拿著水杯出來的時候，江月又沖爸爸揮手:“爸爸，過來，看電視！”

江月別提有多高興了。

江斐走過去，喝了一口水，才把水杯放在茶幾上，就被跳下沙發的江月，拉到她的另一側，陪著她看電視了？

電視裏邊放著動畫片。

江斐沒什麽童年，他父親從小就把他當成接班人培養，對他一切嚴苛。他的童年，基本都是在各種學習中度過，所以從小他對動畫片都沒有什麽興趣。小時候沒有興趣。如今眼看著接近三十了，他更加不可能感興趣。

比起看動畫片，他更願意看各種財經頻道。

但，他從來沒有陪過孩子一起看電視，就算再枯燥，他也得忍著。

然而，動畫片實在太幼稚了，江斐看了一會，受不了，目光就落在了母女兩身上。

他跟宋妘的基因都好，孩子都是挑最好的長。對比自己，孩子跟宋妘的長相更加像一些，眉眼最像。

但女兒如今的性格，卻比宋妘更加活潑。

江斐想，倘若當初的宋妘，性格沒有那麽冷淡，他們現在，會不會不一樣。

但，沒有倘若。

“爸爸，你看，飛機飛得，好高啊。它們，為什麽能，飛那麽高啊？”其實江月懂，但是為了跟爸爸媽媽產生互動，學著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問各種問題。

江月指著動畫片裏邊的飛機，對江斐道。江斐有些回不過神來，一時沒聽清楚女兒的話:“什麽？”

爸爸根本不是來陪她看電視的，也不跟媽媽說話，還走神？江月生氣了，不理他，轉而跟媽媽討論。

宋妘倒是認真看了，跟得上江月的思維，母女兩一邊看一邊討論，有些溫馨。

江斐看著，心底充滿暖意。

宋妘如今，真的比以前溫柔了好多。

但江月，心卻拔涼拔涼一片。

她猜錯了。雖然媽媽身上穿著爸爸的衣服，但是他們兩個，關系似乎一點兒沒有變好啊。要是這麽好，為什麽不說話？

江月有些抓狂。為什麽你們之間不說話？不說話？看到對方都變成了啞巴了嗎？

而真正讓江月認清現實的時候，是晚上洗完澡睡覺的時候。

唐奶奶給媽媽另外收拾了一個房間，而媽媽想讓她跟她一起睡。

還抱著一些希望的江月，知道爸爸媽媽一點進展都沒有，徹底蔫了，像個小怨婦一樣，懷著滿腹的怨念，慢慢的睡了過去。

前一晚雨聲震耳，第二天是個艷陽天。太陽曬進來的時候，江月醒了。一掀開被子，就打了一個噴嚏。

江月摸了摸鼻子，連忙下床去找紙巾擦鼻涕。

等她擦完鼻涕回來，媽媽還沒有醒。

江月就爬回到床上，嘴角勾了勾，就捏住了媽媽的鼻子。

另一只手，落在了媽媽的臉上。

媽媽的臉頰熱乎乎的，有點熱，像個火爐一樣。

江月睜大眼眸，伸出小手去摸媽媽的額頭。

好燙！

媽媽發燒了！

江月連忙跳起來，奔出房門去找爸爸。

“爸爸，媽媽，發燒了。好燙！啊嚏！”

江斐腦子也有些昏昏沈沈的，昨晚淋到雨，估計有點感冒，因此起晚了。這會，正在房裏穿衣準備出門上班。

就聽到小丫頭劇烈的拍門聲。

江斐打開門，門外，小丫頭赤著腳，臉頰激動得都紅了。

“爸爸，媽媽，發燒！”

江斐連忙過去看。

江月跟上，邁著小短腿跟在後面，一路追著跑，一路打噴嚏。

“啊嚏。”

“啊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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