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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不能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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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晚……”他的話還沒說完,電話裏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捏著手機,楚遙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目光悠遠,仿佛看見了心愛的女孩在雨幕中朝自己揮手。她甜美的笑顏是他前進的動力,心裏既苦澀又甜蜜。

這段時間真的好想她,多想再多聽一會兒她的聲音。

可那丫頭,罷了,再忍幾天,忙完這一陣就可以好好陪她了。

從暗夜的側門出來,岑染向為自己引路的人再三道謝,男孩兒只朝她擺手,讓她趁著警察沒註意到自己趕緊走。

據說暗夜窩藏恐怖分子,被武警包圍。她小臉發白,隱隱覺得那些警察跟那人有關系。

可這些都與她無關,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惡心的地方!

岑染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雨水打在她身上也渾然不覺。她渾身酸痛無力,卻根本不想坐車回家,幾乎是拖著沈重的身體,一步又一步地踽踽前行。

一輛黑色的賓利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後面,車裏的人看見雨中可笑的女人,仿佛是惡作劇般突然急踩油門,從她身邊疾馳而過。

泥水濺了岑染一身,黑色賓利卻揚長而去,留下一串黑煙,如同勝者的示威。

岑染對自己的狼狽視而不見,只覺得倒黴的時候,走在路上連車都欺負她。

偏偏這個時候,楊小婭的電話打了過來。

她接起來還沒說話,電話那頭就猶如炮轟。

“染染,你昨晚去哪裏了?我找你半天,打電話也沒人接!”

“我,我後來身體有點不舒服,就提前回家了。”捏著手機的指尖都在發白,岑染死死地咬著唇。

她知道這件事和婭婭一點關系都沒有,可現在自己真的不知道要怎麽面對她。

婭婭只是想幫她,如果知道自己好心辦壞了事,一定也很難過吧?

“提前回家你給我說一聲呀!”

“我……”

“你沒事就好,我還要繼續補覺,先掛了啊。”

沒等岑染回答,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岑染無力地笑了笑,她怎麽會擔心婭婭那樣大大咧咧的姑娘發現端倪呢?

爸爸還在醫院,她還得收拾好了明天去看他。

她暗暗給自己打氣:岑染,你沒時間傷感,你必須振作起來!

醫院永遠是一個沈重的地方。

這裏迎來送往,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一片麻木。

走道裏充斥著福爾馬林的味道,手術室外,一個衣著樸素頭發散亂的女人跌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一個三歲大的孩子呆楞地看著女人,伸手給她抹眼淚。

路過的人看到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哎,這女人和她丈夫都是在工地上打工的,現在手術失敗,家裏的主心骨沒了,她一個人帶著孩子要怎麽活?”

“是啊,聽說他們家為丈夫治病都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還欠著債。”

“這孤兒寡母的,真是可憐。”

“看那孩子,估計還不知道媽媽在哭什麽,只知道一個勁兒地給媽媽抹眼淚。”

“唉,人在的時候還有個念想,人沒了,什麽都沒了。”

“……”

兩個護士靠在門邊低估,她們都眼含同情,卻又無可奈何。在醫院裏,見多了生老病死,已經不足為奇。

可這她倆的話卻深深地觸動了岑染。

是啊,如果爸爸不在了,她一個人要怎麽活?

岑染突然覺得手裏的保溫桶非常沈重,她想起了昨晚給林醫生打電話問爸爸的情況時他說的話,準備三十萬手術費。

如果沒有,爸爸就只能等死。

三十萬,她要去哪裏籌這三十萬?她的手死死地摳著保溫桶。

“人在的時候還有個念想,人沒了,什麽都沒了!”

那個護士說得對,她不能坐以待斃!

沒錢可以去湊,爸爸沒了,就什麽都沒了!

她紅著眼推開病房的門,岑東城面色枯黃,卻在看到女兒的一瞬間容光煥發。

“爸,今天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岑東城點點頭,看著女兒,“眼睛怎麽紅了?”

“沒事兒,有個民工今天手術失敗,他妻子和孩子在外面哭,我看著怪可憐的。”岑染故作輕松地笑著,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和岑爸爸說。

“傻丫頭,生老病死是上天註定,你別太在意,爸爸之前一直瞞著你,就是怕你想不開。”

知道女兒可能已經從老林那裏得知了自己的病情,他拍了拍女兒的手,安慰道。

“爸!”岑染一下子站起來,“您別胡說,什麽死不死的!林醫生說了,您的病只要做了手術就可以好。”

“不過是多活幾年罷了。爸都這把歲數了,還差那幾年嗎?你別費心思了,我們家欠了一屁股債,哪裏還有錢做手術?你乖乖去實習,畢業了找份穩定的工作,嫁個好人家,爸爸也就心滿意足了。”

“手術的錢我會想辦法,您就別操心了!”岑染忽然想到了什麽,轉身就往外走。

“染染,染染!這孩子……”

岑東城看著女兒的背影直搖頭:青青,你這個女兒啊,和你當年的脾氣簡直一模一樣。

那廂岑染一出病房門就忍不住掉了眼淚,她粗魯地抹了一把,然後掏出手機開始翻電話簿撥號。

“餵,陳叔叔嗎?您最近身體好嗎?我爸做手術差點錢……啊,哦,好的,謝謝啊。”

“林伯伯,您好。是這樣的,爸爸生病住院……餵?林伯伯?”

“嘟嘟嘟……”

“張老板,您還記得我嗎?我是岑染啊。我爸爸是岑東城……”

摁掉電話,她繼續翻著號碼,不厭其煩地一個一個撥打過去,可不是沒人接,就是沒錢,要不電話通了還裝沒信號。

總之,一句話,借錢沒有!

她不過是想爸爸陪自己久一點,怎麽這麽難?無助地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身體軟軟地下滑。

岑家也曾經是虞城人人艷羨的豪門,爸爸交際極廣。以前想做什麽,還沒開口就有人替她辦妥了。

可現在,大廈傾塌,一夜之間,她就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世道炎涼,情比紙薄。

如果說還有一個人願意,並且能幫到自己,那只有……阿遙。

翻著手機裏阿遙的號碼,岑染有一瞬間的楞神。

如果,自己開口,阿遙一定會幫忙的。

可一旦開了這個口,她和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抵不上他媽媽手中一張施舍的支票。

那天她還在學校上課,根本不知道岑家破產的消息,就接到了蔣阿姨的電話。

她一如既往用親昵的語氣喚自己染染,只說想見她一面,給她帶了些東西,就在她學校外面。

岑染不疑有他,甚至心裏想著蔣阿姨待自己可真好,來學校這邊就順道來看她。以後如果嫁給阿遙,連婆媳關系都不用擔心。

可是,那個平日裏慈眉善目的女人,用一張十萬塊的支票就想要結束自己和阿遙二十年的感情。

十萬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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