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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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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謝太夫人進宮回來之後,國公府裏謝公義一房人暗地裏開始收拾起家當來。

得到消息的周謝氏有些不明所以,老太太不是去找貴妃幫忙,讓自家阿笙內定為太子側妃了麽?眼看太子側妃之位空了多年,正妃又是一個前朝公主占著,若是自己女兒當上側妃,憑借女兒的才貌,再加上謝家的保皇之名,日後太子登基了,當上皇後也是極有可能的!

周謝氏做著自己的美夢,見事情並沒有朝著自己預料的方向發展,不由得更加急切起來!

在與薔花妖再次商討之下,周謝氏決定鋌而走險!

在一日清晨請安後,周謝氏托口要在聽暖院的院子裏呆一會,院子裏的丫鬟婆子也不好阻攔,任她閑逛了一陣。不過自她離開後,院子裏竟有一股淡淡的尿騷味兒,管事婆子以為是哪個小丫鬟不懂事,在院子裏的花叢中方便過,便私下召集新買回來的小丫鬟們,打罵了一頓。又安排了人四處撒了些炭灰消味,並沒有把事情報告上去。

第二日清晨,在周謝氏向謝太夫人請安後,謝太夫人忽然讓人備了馬車,說要進宮。而且並不通知謝公義陪同。好在大家早有準備,奴仆們很快就把事情稟告給了謝公義。

等謝公義攔住謝太夫人時,周謝氏正扶著老太太走到大門口下轎換車。

“祖母且慢!”謝公義心裏著急,連奔帶跑地追著上去。

“靈運,有何事嗎?”謝太夫人回頭問道,但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很不耐煩。

謝公義聞言心頭卻是一怔,從小到大,他從未聽過祖母用如此生疏冷漠的語氣跟自己說過話。再看對方有些不耐煩且閃躲的眼神,謝公義心裏更是一冷!

但是他畢竟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這麽些年的人,心裏雖然震驚,但是臉上卻不顯,聽到謝太夫人問話,便恭敬地想謝太夫人行了禮。然後開口道:“祖母今日可是要入宮?”

“是又如何?”看著車馬就在眼前,“謝太夫人”理了理身上的誥服毫不客氣地說道。

“無事,只是上次護送祖母歸家時,聽祖母說過麗貴妃貴體欠安,還吩咐女眷們近日不必進宮看望,以免打擾麗貴妃休養,不知祖母今日又有何事進宮?”謝公義面色不改依舊恭敬地說道。

“糊塗!我可是他人能比的?麗貴妃按輩分來說也該稱我為姨母!自家侄女身體欠安,娘家人又為何不能去探望?”

“祖母真的要去?”

“我還真的非去不可!”

說著“謝太夫人”著周謝氏的手,麻利地上了犢車,那動作完全不像個七八十歲的老婦。

“曾祖母!您要進宮見貴人,不如也帶上鳳兒一起去吧,讓鳳兒也跟著去見識見識!”不知謝鳳何時得到消息,也趕了來,完全無視“謝太夫人”和周謝氏的驚訝,二話不說直接上了犢車,並且挽起“謝太夫人”的手臂撒嬌道,”曾祖母上次就答應過鳳兒,下次進宮一定會帶我一同去的,曾祖母不會反悔了吧!”

“謝太夫人”故作溫和地道:“自然是不會食言的!”

“鳳兒就知道曾祖母最疼我了!那鳳兒再叫一個人跟我們一起前去吧!”

還不等開口阻止,謝鳳已經掀起犢車車簾,對著車子外的於少蔭笑瞇瞇地道,“你快上來吧!”

“鳳兒,你為何要道姑也一同去啊?這樣不太好吧?”周謝氏看見於少蔭上來就擔心多個人多個變數,而在她身邊坐著的“謝太夫人”臉色也頓時不太好,身體也微微地有些發抖。

“哦,因為有她才能保護我的曾祖母不再被邪祟妖孽侵害啊!“謝鳳笑的一臉燦爛,一旁的一妖一人卻聽得如墮冰窖。

“是你自己滾出來,還是要我親自動手?”已經上車的於少蔭面色不善地看著“謝太夫人”說道。

已經被占了神識的謝太夫人冷哼了一聲,強作鎮定,帶著一副不削的表情對於少蔭道:“我若不出來,你奈我何?”

於少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卻一腳把周謝氏從犢車上踢了下去,然後抓住謝太夫人的手臂,毫不客氣地把一張黃符貼在了她的額上,定住了謝太夫人的身體,讓她不能動彈。

“哎呦!”周謝氏從車上摔下去,摔了個四腳朝天,嚎了幾聲後又連忙爬起來,想上車子,卻被人攔住了。

“你!你要作甚?”已經被定住的“謝太夫人”憤怒地問道。

“謝小郎君,請你看好她,不要動這符咒!”於少蔭依舊淡淡地說道,壓根沒有理會其他人說的話。

謝鳳收起了臉上的笑,很認真地點了頭。

等了片刻,一陣馬車聲響傳來,隨後便有人報道:“江南周氏特向國公府敬投拜帖!”

原本被人攔著不讓上犢車的周謝氏一聽這話,頓時臉上又驚又喜,也不上車了,反而喜氣洋洋地指使了自己的丫鬟去問,是周家誰上京了。

丫鬟們還來不及去問,謝公義那邊就有人回答,來者正是周家大姑娘周苼笙!

周謝氏頓時笑得歡喜,而站在大門口的謝公義卻有些陰晴不定,誰知道自己這個膽大妄為的庶妹能教養出什麽樣的女兒!

又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周家大姑娘周苼笙的馬車終於姍姍來遲。

待到馬車停穩當之後,一個身穿月白色牡丹花紋滾針鑲金邊外衫,下身著淡藍色相間白色條紋色裙的少女,在婢女的扶持下,不慌不忙地從馬車上下來。

周謝氏看她站穩後,見旁人也不攔她了,這才急忙迎上去喊了一聲:“阿笙!“

周苼笙並沒有應答,而是走到謝公義面前,盈盈一拜道:“阿笙見過舅舅!祝舅舅一切順心,日日安好!”

謝公義現實看著周苼笙略帶稚氣卻也儀態端莊地走近自己,再聽見她如黃鶯出谷般悅耳的聲音向自己問安,原本心裏的不快頓時煙消雲散。見周苼笙還矮身行禮,連忙伸出手扶起自己這個多年不見的外甥女來,臉色也跟著好了不少。

在見到謝公義向自己伸出手後,周苼笙對著舅舅會心一笑,溫婉晴朗的笑容很招人喜歡,又見她忽而蹙緊了眉頭,很是愧疚地說道:“舅舅,阿笙此次前來,一是拜見舅舅以及外曾祖母;二是要帶母親歸家,若是母親在歸寧期間有何不妥,還請舅舅看在外祖父的面兒上,原諒母親的一時糊塗,阿笙再次拜謝舅舅!”說著又是低頭一拜。

“阿笙你……”周謝氏想要同周苼笙說話,可對方並不理他,反而回頭叮囑奴仆去後面馬車上擡來一盆薔花,放在謝公義面前。

周謝氏一見此薔花,頓時如五雷轟頂,然後氣急敗壞地去拉扯住周苼笙。

“你這孽障!你這是要作甚?”

周苼笙人小力微,也並不掙紮,任由周謝氏拉住,在看到自家母親那滿懷怒氣的臉色下,倒也沒有害怕,反而直直地對著周謝氏說道:“母親!它才是孽障!”

謝公義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一個巴掌扇向周謝氏,同時扇的周謝氏松開了拉著周苼笙的手。

“你這個不孝的東西!原來近來府中發生的殺孽果真都是你弄出來的!”

周謝氏被打了也不哭不鬧,而是轉身飛快地跑去抱住那盆薔花。誰知花盆裏的泥土太多,她一個柔弱的婦人竟沒能抱起來。

“你這是要作甚!謝正琳你這是要造反了不成?”謝公義氣得連“造反”這樣大不敬的話都說出來了,可見真的是被氣急了。

周謝氏則是在聽到自己閨名的時候,腿上忽的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兩眼發紅地盯著謝公義吼道:“不要叫我名字!我不要聽!不要聽!也虧得謝康公您還記得我閨名呢!本是同父所生,你繼承父業享盡高官厚祿、榮華富貴、風光無限,而我呢?則要被你!還有那個老巫婆作為攔路石,一腳踢到最為下賤的商戶裏去!有錢又如何?我生養不出兒子,在他們眼裏不過就是個能用來巴結你國公府的棋子罷了!面上是人人稱羨的謝家女郎、周家大夫人!背地裏呢?我活得連個賤妾都不如!我在周家小產之時,你們誰管過我死活?如今我費盡心機,不惜有違天地人和,想要送女兒入宮做太子側妃!你們也要阻礙我!憑甚如此對我!”一邊說一邊眼淚都流了出來。

“你心入歧途!抱怨又有何用?一個出嫁女,除了代表夫家之外,更是代表了娘家的教養!謝家百年大族的臉面都被你這蠢貨丟盡了!你還有臉哭鬧!”謝公義毫不留情面地訓斥道。

“康樂公真是好口才!我這愚笨婦人自嘆不如啊!”周謝氏在聽到謝公義的怒罵後,用手擦了臉上的淚水,不急不慢地,稍帶哽咽地諷刺道。

“你這潑婦!”謝公義不想她還還口,頓時氣結。

“母親……”周苼笙站在一邊又是著急又是愧疚地看著,心裏更恨那盆薔花。

“不要叫我!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周謝氏回頭對著周苼笙吼道,“你們都見不得我好!你們都恨不得我死!對否?你們為何要這般對我!為何……”

“周夫人。”於少蔭跳下犢車,聲音依舊冷淡地對著周謝氏一字一句地說道,“您年幼時養在謝家,可被短過吃食,缺過衣物配飾,少過四藝教導?出嫁時,可是沒有金釵紅妝,十裏陪嫁?婚後更可是不曾有過新婚燕爾,耳鬢廝磨,舉案齊眉?”

於少蔭語速說得極慢,每字每句都讓周謝氏聽得清清楚楚。而周謝氏也先是一驚,然後在她的句句提點之下,不由得回想起了當年謝太夫人對她的細心教養,回想起了出嫁時銅鏡裏忐忑不安的卻滿面桃紅的自己,更是回想起了初為人婦時當時還年輕的周家大爺對她的細心呵護,以及周苼笙出生時為人母的喜悅之情!

過去幸福的一幕幕,在她的腦海裏不停地變換,直到後來她打死了周家大爺身邊的一個姨娘,那個女人還懷著四個月的身孕,結果活活地被她使人打死。漫天的血光頓時籠罩在了她的眼前,最後周謝氏竟承受不住,驚叫著昏了過去……

永初三年四月中,謝家太夫人病逝。月末謝公義因政見與朝中官員不和,被外放永嘉任太守一職。五月宋武帝劉裕崩,太子劉義符即位。同年十月,北魏出兵南宋。第二年即景平元年,北魏拓跋嗣崩,拓跋燾即位,柔然出兵北魏!

一場接著一場的混戰,又加上各種天災,弄得民不聊生,屍橫遍野,鬼怪妖魔橫空出世,四處游蕩,可謂群魔亂舞之勢不可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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