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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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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家客廳裏。

“於少蔭!我同學來了,你快出來給人家沏茶啊!”一個十七、八歲如同玫瑰一般香艷亮眼的姑娘,正拎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中氣十足地朝著客廳西北邊的小房間喊道。

“叱啦”,那扇門忽然被打開,一陣冷風從小房間裏沖進客廳。明明已經是春末,卻讓人有一種瞬間回到寒冬的感覺,連已經滿頭大汗的於少陽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以同學身份過來做客的許青青,此刻心裏莫名的一陣驚慌。她擡眼望去,剛好與房間出來的姑娘四目相對。

“不要在逃避了,他就在你身邊!”

忽然許青青耳邊響起了一個低啞得分不清男女的聲音,嚇得她手裏的袋子“噌”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青青怎麽了?”於少陽毫無察覺地關心問道。

而從房間裏出來的於少蔭,已經悶不吭聲地去了廚房。

“少陽,剛剛你妹妹是不是說話了?”許青青臉色有點發白,帶著一絲不確定的問道。

“哈?她她就是個傻子,我認識她十七年來,就沒聽到過她說過一句超過五個字的話!你是不是覺得她挺沒禮貌的?別在意啊,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她在學校不也是這樣嗎?”於少陽怕許青青不相信她,又附在許青青耳邊,帶著幾分神秘和戲謔,小聲地說,“她這兒,有點問題!”說著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許青青聽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但同時背上的涼意卻沒有散去,直到喝了於少蔭親手沏來的花茶之後,身上才感覺舒服一點。

剛歇了一會兒,於少陽又指使著於少蔭去做午飯,於少蔭還是一聲不吭地去了,這讓坐在一邊的許青青感到十分的驚訝。

“少陽,你不是說你妹妹‘這兒’有問題嘛?怎麽家裏家務好像都是她在做?”

在家裏,於少陽丟掉了自己淑女的面具,毫不在意地翹起二郎腿,拉了拉有些下滑的黑色絲襪,得意地笑道:“因為她只是腦子不太正常,但是動手能力還是很不錯的!放心吧,我爸媽一直不在家,我吃了她做的飯不知道多少了,沒問題的!“

說完於少陽站了起來,拉起許青青的手,故作神秘地說道:“噓!我帶你去看看她的房間。“

正在廚房蒸著蛋羹的於少蔭,望著自己房間的方向,左手的小拇指微微地抖了抖。

於少蔭的房間位於於家的西北角,因此采光非常的不好,在這個春日暖陽的正午,也需要開燈才能看清房間裏的布置。

許青青只是大概地看了幾眼,便覺得沒什麽看頭。房間裏就三樣東西:床、書桌、椅子。連個女生房間裏都應該有的衣櫃都沒有,實在是可以稱之為簡陋!

許青青不露痕跡地看了於少陽一眼,心想,這個兩姐妹據說是雙胞胎,長相是倒是有五分相似,但是在家裏的地位也差的太多了吧!

於少陽很是自然地拉了椅子讓許青青坐,但許青青卻想跟她一起去坐床沿。在坐下之後卻發現那床竟然是硬的,而且還“嘎吱“作響。

於少陽看到許青青那囧囧的模樣,不由得大笑起來:“你現在相信她有多怪了吧!上次我爸要給她買席夢思,她搖頭不說話,我爸也沒在意就去買了。結果你看……“於少陽指了指床下面,那裏竟放著一張床墊。”她就是這麽奇怪,有床墊也不用,就愛睡這硬木板,偏偏她還睡得著!哈哈哈……我才不相信她是‘天降大任於斯人也’,要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呢!“

許青青聽後,也覺得於少蔭果然不是像學校裏傳的那樣完美,要不是自己親眼所見,還真不敢相信學校裏最低調的“全能天才少女“在家會是這個樣子!

吃過午飯,於少陽送走了許青青後,整個人窩在沙發裏,像只吃飽喝足要睡覺了的貓一樣,一雙明亮的大眼也瞇了起來。直到於少蔭洗完了碗筷,從廚房裏出來,她又才帶著一點小小的興奮地爬起來。

“她回去了!我估計明天起,你就不會再只聽到之前的‘神奇天才‘這類的流言了。“於少陽對著於少蔭狡猾地笑著說道,”但是我已經想到了新流言的內容了——自閉癥患兒於少蔭!哈哈哈……“說完於少陽又把自己窩在了沙發裏,不聽地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於少蔭只是淡漠地看了那個穿著粉色超短裙配黑絲襪,此刻笑的東歪西倒,連內褲都露了出來的少女一眼,然後一言不發地進了自己房間。

馬蹄經過,黃塵彌漫成了一陣霧色。

一只枯骨手從道邊的水溝裏伸了出來,接著是一張已經腐爛得只剩下一只眼珠子的臉,出現在了大道上,它正透過塵霧望向遠方,原本絕望的氣息忽然化為驚天的恨意!

“我要報仇!“那張人不人鬼不鬼的臉,對著遠去的黃塵輕聲說道。

“是麽?“

一個身材瘦弱,頭頂黑冠帽,身穿白麻布衣的人,突然在枯骨旁邊出現。只見他從衣袖裏拿出一道黃符,用右手拿著的劍刺上,揮手間,劍便飛刺到了那具白骨之上。

頓時,白骨化為青煙,恨意全消。

那黑冠白衣之人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在黃塵霧色裏隱消了身影。

永初三年春。

建康城西的貧民巷裏,有一座散發著枯朽之氣的老宅。

老宅裏住著一位不知年紀幾旬的老婦人,她雖然已經是滿頭白發,卻每天都梳得整齊,身穿麻布舊衣,卻也趕緊挺括。連屋子院子也都被打掃得整潔明了,唯一讓人感到不協調的就是院內的那棵桃樹,明明沒了枝椏已經枯死,卻還是剩下一棵扭曲的主幹立於院子裏的水井邊上。

在外人看來,整個老宅都是毫無生氣的,除了那個老婦人,再無他物。因此,即便是有人覺得老宅怪異,也無人打擾老宅的寧靜,就算是周圍人家的稚童,也都被父母囑咐過千萬不要到老宅玩耍,連門口都不行!因為曾經有人見過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憑空消失在老宅的門口!這類傳言經人口述之後,老宅的們拜年再也沒有開過。連同那孤身的老婦人一起,被人遺忘。

就在黑冠白衣人刺散白骨之時,老宅正屋裏供奉的靈牌臺上,又新添了一塊靈牌,上面寫著“王氏靈芝之位“。

清晨,建康城西的菜市上,幾位相熟的賣菜婦人們,在擺好菜攤之後便像以往一樣,就最近大戶人家流傳出來的故事聊了起來。

一個賣青菜的婦人在往自家青菜上灑了些水後,便起頭開口道:“你們可聽說了王家老爺嫡女慘死一事?“

此言一出,關註小門大戶各類八卦消息的婦人們便都有了興致。

賣竹筍的婦人兩眼好奇地盯著賣青菜的婦人道:“上次阿姐不是說那王家小姐出嫁了嗎?怎麽這次阿姐又說慘死了啊?“

“是啊!不是十裏紅妝,風光出嫁了嗎?“一旁賣毛豆的婦人接著問道。

“唉,那都是老故事了!據說啊,那王家小姐在出城之後,便被人劫了去。王家送親的家奴為了不走露消息,就用王家小姐的丫鬟充當了小姐嫁過去!“賣青菜的婦人假作壓低聲音地說道。

“啊……這王家老爺可知曉了?“

“應是後來知曉的!於是那丫鬟拜堂之後就被得知消息的夫家人關了起來。王家老爺報了官,去那出事的地方查找!卻只尋到了王家小姐的喜服和衣兜,人卻是不見了。“

“王家小姐被人劫了,該不會是被人……“一旁剛成親的賣菘菜的小婦人臉紅著猜測道。

引起話題的賣青菜的婦人見有人如此說,便咳了咳,故作神秘地道:“那喜服上全是血跡,衣兜上的繩子據說是被扯斷的……“

此言一出,眾婦人誰還不明白發生了何事,於是大家都沈默了起來。

半晌後,

“真慘!“最後賣菘菜的小婦人總結道。

“可不是……“眾婦人同聲嘆息道。

這樣的氛圍直到有客至菜場問價才被打破,賣菜的婦人們又拋下八卦,開始忙碌了起來。

城西老宅中,老婦人在新添的靈牌前放了香爐。點上三支香後,那靈牌上便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人影,那人影還很淡,跪在靈牌上正哭泣。

老婦人看了看那三支香燒出的裊裊煙霧,冷冷地道:“我們自會還你公道,你又何必要傷別人!“

人影收了哭聲,不服地說道:“你們憑何幫我討回公道?此仇只能靠我自己才能得報!那跟我出嫁的貼身婢女現在還活在夫家,父親卻只信大姨娘之言,以為我是被賊人劫去,卻根本不會想到此事會是大姨娘一手策劃!“

老婦人輕輕地點了點頭,卻不再理會那靈牌上的人影,走出正屋,對著院子裏那個黑冠白衣人說道:“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去做。“

那黑冠白衣人轉身走到井沿上,身影便消失在了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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