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也太那個什麽了，能不能換一個？”

“豬蹄？”

“還有可選項嗎？”

“豬蹄妖精？”

“……我現在覺得小妖精特別好聽, 就它吧……”陸雲峰無奈, 尹揚是壓根沒打算給他起個好名字。

尹揚伏在他耳邊輕笑：“放心, 不會在旁人面前這麽叫你，丟不了你陸總的顏面。”

末了還用手指撥弄了一下陸雲峰的耳垂，轉身向山下走去。

陸雲峰怔了片刻，趕緊跟上：“小心路滑，我扶著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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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 書房的暖氣被燒得很足。

尹揚與陸雲峰並肩坐在長條沙發上，陸雲峰吩咐所有傭人不得進來打擾，他將陸謙所有的證詞，還有陳老狐貍甩鍋的證據, 一樣一樣拿出來。

倉庫火災、盧亞青之死、以捐助為名賣到西非的服裝、尊爵堵人……幾乎能認的全都認了。

“不對……還缺。”尹揚摘下眼鏡, 揉著眉心。

陸雲峰靠過來, 替他按壓太陽穴：“缺什麽？”

溫熱的手指觸碰到皮膚，讓尹揚舒服的閉上眼睛, 陸雲峰輕輕扶著他的頭, 讓他倚在自己懷中，尹揚的身體瞬間一僵，接著慢慢放松下來。

“你還記得那個竊聽器嗎？魏琳放的, 後來她自殺了。陸謙的供詞裏沒有提到關於魏琳的任何一個字。竊聽器絕對不是放著好玩的，而且從魏琳的賬戶變動看，這件事持續了兩年，沒道理不被提起。”

陸雲峰沈思片刻：“這件事會弄清楚的, 販毒走私那麽大的罪都扛了，魏琳是自殺的，就算是來自他的授意，也不會比他現在的罪更大。”

他撥通一個號碼，用一串老撾語對電話那頭指示。

“你我都知道真正的幕後黑手是陳老狐貍，還得想辦法抓他的把柄。”陸雲峰說道，靠在他懷裏的尹揚閉著眼睛應了一聲，他的頭發看起來很軟很柔，摸上去手感一定很好。

等陸雲峰有這個念頭的時候，他的手就已經搶先行動，手指伸進尹揚黑色的短發裏，輕輕的揉按著，跟想像的一樣軟滑。

“你和我有同樣的味道。”陸雲峰的手指卷著尹揚的發絲轉圈。

尹揚睜開眼睛：“因為昨天晚上我用的是你家的洗發水。”

陸雲峰一直認為自己才是不懂情話的鋼鐵直男，現在他覺得要退位讓賢。

尹總！鐵血真漢子！氣氛破壞王！

陸雲峰恨恨地用指腹按在尹揚的頭皮上。

“嗯，就這樣，用點力，很舒服，”尹揚很享受陸雲峰的頭皮按摩，閉著眼睛繼續說，“我被綁架之後，就一直在查他的底，動用了一切能動用的力量，終於讓我找到一點痕跡。”

世間沒有不透風的墻，只要做了，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陳理事長做了這麽多事，顯然不是因為他單純想要掌握權力，弄權者必然有其想要達到的真正目的。

人的需求分為幾個不同的層次，就算已經站在需求理論最頂點，已經完成自我實現的人，依然會有最基礎的欲念：食物、安全，還有系統認為從1歲到100歲的人類都不配擁有的那種。

而那種人類不配擁有的那種需求，在已經實現基本滿足的情況下，又會衍生出更多的花樣。

尹揚暗中調查得知，有陳老狐貍出席的飯局，總是會有年輕貌美的女性做陪。

他本著負責任的態度，進一步對她們的身份進行調查，以免誤傷真正進行業務往來的女性，但是這些人無一例外的，並不是業務骨幹，或者部門負責人。

她們中多是在校大學生、剛畢業大學生……

當然，光這一點也不能說明什麽，放眼全國庸俗的酒桌文化，一百場裏有九十九場都是這樣的。

直到一個叫郭小艷的女人出現在尹揚的視線裏，從她社交網絡上po出的照片看，是一個特別愛炫富的人，經常會曬一些照片，類似“看看我新做的指甲美不美”，實則把手指放在勞斯萊斯的方向盤上。

各種限量款名包、豪宅照，更是數不勝數。

網上炫富的人很多，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巧的是尹揚記得郭小艷，在一次慈善基金會的酒會上，她一直嬌滴滴地挽著陳老狐貍的胳膊，記得當時陳老狐貍介紹說郭小艷是他的幹女兒。

在醫院裏，尹揚就已經拜托秦菲菲通過她的資源進行全球房地產實名調查，但是沒有獲得任何資料，老狐貍很狡猾 ，沒有用他的名字買入任何房產。

但是在國外多處風景名勝地，郭小艷名下擁有多處豪宅，以她的年收入，是絕對不可能買得起哪怕一平方的摩納哥莊園。

“現在先不要驚動他，等把上面的關系都理順了，再動手。”尹揚微笑著說，“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把他給弄進去了，結果突然跑出來一個什麽玩意兒跳出來喊刀下留人。”

陸雲峰聽見秦菲菲的名字，心裏一股股的冒著醋勁：“你找秦菲菲幹什麽，她能查到的那點東西，我也能查到，說不定查到的速度還比她快，資料更全。”

“可是我不相信你。”尹揚一字一句，像砸在陸雲峰的心上。

見陸雲峰變了臉色，尹揚又補充了兩個字：“當時。”

想起那個夜晚，尹揚渾身浴血，虛弱的像要死去，陸雲峰心裏的醋勁頓時煙消雲散，如果他當時及時把他得到的消息告訴尹揚，一切就不會發生。

他陷入深深的自責：“你還怪我嗎？”

“如果怪你，我還會在這嗎？”尹揚伸手捏了捏陸雲峰的鼻子，“小妖精。”

盡管尹揚並沒有追究，但是陸雲峰的心裏還是堵的慌。

“讓我看看你的傷。”他輕聲問道。

“都已經好了。”尹揚不以為意。

陸雲峰的手落在尹揚衣襟的扣子上，輕輕的撫摸：“可是我想看看，那是我犯下的不可饒恕的錯誤。”

尹揚本想按住那只手，擡眼看見陸雲峰的眼裏滿是內疚與悲傷，不知怎的，他也狠不下心繼續阻止他，便慢慢松開。

衣襟上的扣子被一顆顆解開，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膚，陸雲峰曾經見過這片皮膚完美時的樣子，像一片搖曳著兩朵玫瑰花蕾的雪原，也會因為主人對酒精的不耐受而染上似朝霞一般美麗的紅色。

可是現在，在這片雪原之上，密密布滿著淺褐色的傷痕，如同白雪消融後露出的嶙峋巖石。

陸雲峰的手輕輕撫過那些傷痕，就像生怕弄疼了尹揚似的。

“真沒事，一點都不疼，”尹揚很受不了一向眼高於頂，自信非凡的陸雲峰，露出那樣自責心疼悲傷的表情，他覺得像陸雲峰這種人，就算看著陸氏集團倒閉了，也只會馬上擺著他那張傲氣十足的臉，挽回局勢，重新振作。

只怕連借酒澆愁這種事，他陸雲峰都不屑去做。

可是現在這個男人卻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這讓尹揚心裏也跟著不好受起來。

他伸手想要將衣襟掩上，陸雲峰忽然低下頭，在每一塊傷痕落下細碎的吻。

吻的是那樣虔誠，如同中世紀向君主宣誓效忠的騎士。

落在心臟處的那個吻，讓尹揚不由自主的一顫：“癢。”

陸雲峰最後一吻，落在他的額頭：“我發誓，以後絕不會再讓你落入險境，絕不會讓任何人有傷害你的機會。”

“這事，其實跟你也沒什麽關系，就算沒有陸氏，我也會繼續查下去，那個老混蛋把東西拿走，本來就是我應該想到，但沒有考慮周全的事，我被綁架，也是因為自己沒有做好準備，跟你一點關系……”

尹揚的聲音被消彌在一個深吻中，許久，陸雲峰才放開他，眼底微紅，低聲道：“不要這樣……每次我看見你強撐著，一個人面對所有的時候，我就很難過。我想補償你，可是你卻什麽都不需要，我陸雲峰一生順風順水，卻在你這裏嘗盡了挫敗。你不知道，當初我看見你對羅格並肩站在船頭的時候，我嫉妒的快要發瘋……看見他抱著你的樣子，我想把他碎屍萬段。”

尹揚笑起來：“可是，他不僅挨了我設計的炸，回去還要跳你挖的坑。你不覺得這樣比較有趣嗎？”

他坐起身，一顆一顆把扣子扣好，胳膊搭在陸雲峰的肩膀上：“你有你肩負的責任，我也有我需要做的事。如果一開始我就是個依賴型人格，你還會看上我嗎？你不能因為我可以與你並肩看上我，又因為我不依賴你而抱怨吧，要求不要這麽高嘛。”

說罷伸手挑起陸雲峰的下巴：“來，給大爺笑一個。”

陸雲峰活到這麽大，從來沒有被人這麽要求過，整個人都楞住了，大腦在“順從他，就笑一個”和“按倒他，不能讓他得意”之間反覆橫跳。

“嘿嘿……”他僵著臉，發出兩聲，意思意思。

尹揚無奈地低頭：“皮笑肉不笑都不是這樣的。”

陸雲峰好像很委屈：“那你示範一下，笑成什麽樣的？”

尹揚捧住他的腦袋：“看好。”

仿佛被取下了名為溫文儒雅，謙謙君子的假面具，尹揚的笑容燦爛又張揚，眉梢眼角都如同暈染了無限風.情，與平時的他完全不一樣，把陸雲峰看癡了。

許久，他才說出一句話：“大爺，你笑得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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