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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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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逃不掉?逃不掉什麽?也會像那兩個士兵一樣死去嗎?

突然見趴伏在地的兩個士兵動了動了,侍書猛地一顫。

只見他以為已死的那兩人艱難地挪動著身體朝衛雲傾跪下,聲音沙啞道:“謝……將軍不殺之恩。”

“若有下次。”

“無需……將軍動手,我等會自行以死謝罪。”

衛雲傾這才移開視線,隨手招來三個士兵,“帶他們去傷兵營,別讓人死了……你跑過去,叫陳大夫來雲國王爺的營帳。”

“是!將軍!”

吩咐完衛雲傾邁開步子,走了一會回頭看了眼。見那娃娃臉的少年抖得跟篩子似的,臉色也一陣青又一陣白的,離得極遠,但還是快步跟在她身後。

“這小子好好調/教一番應該很好用。”

衛雲傾笑看燕虎,“你很中意?”

“那倒談不上……”燕虎扯起唇角,如野獸一般的虎牙露出,顯得無比猙獰,“首先他得活下來。”

幾人前腳踏入營帳,後腳一年輕男子就帶著藥箱趕來,應是跑著來的,臉上全是汗珠。

衛雲傾挑眉道:“陳大夫也不必這麽急,耽誤一會人也死不了。”

陳大夫放下藥箱,一雙桃花眼看著衛雲傾,抿唇一笑後開口:“殿下難得傳喚,下官自是不敢怠慢。”

衛雲傾對著床上的男人擡了擡下巴,“看看他。”

陳大夫低頭應是。衛雲傾也跟著走近幾步,垂眸細細打量。

這男人確實有著極好看的皮囊,此刻臉頰兩側布滿不正常的紅暈,微張著嘴不斷輕輕地喘息著,似是呼吸困難的模樣。額上的碎發也被冷汗打濕,緊貼在他額頭白玉一般的肌膚上,顯得越發病態柔弱。

是能激起無論男女保護欲的姿態,可對衛雲傾來說——

她只喜歡掌控難以掌控的事物,這樣脆弱的東西,出現在眼前都會讓她感到厭煩。

“將軍!”

燕虎唇角一勾,手一擡搭上侍書的肩,看似隨意卻讓少年無法動彈。而衛雲傾手按著男人的脖頸,在侍書驚恐的視線中,曲起指節,似是要捏碎男人的咽喉,然後……只是拉開了男人領口裹緊的狐裘。

衛雲傾的眼神突然凝住。

男人的喉結上,有一顆殷紅的小痣,正隨著男人的輕喘起伏。

她右眼下也有一顆紅色小痣,幼時數次想用力扣掉,可父皇右眼下也有……

“將軍……”

“是那個吧。”

“對。”

侍書聽得一頭霧水,急道:“王爺是什麽病?”

見衛雲傾點頭陳大夫才道:“高山病,是一種水土不服之癥,初次來此的人大多會患此病,因不適應過高的地勢而頭痛、食欲減退、呼吸困難……”

侍書在聽到呼吸困難這個詞的時候臉色就騰地一紅,飛快瞄了衛雲傾一眼。

他剛剛還擔心將軍是要殺了王爺……只是幫忙松開狐裘,說起來還是他怕王爺冷才裹得太緊了。

這般想著侍書懊惱地錘了錘頭,整個人都沮喪了起來。

衛雲傾目不斜視,淡淡道:“我記得這種病有常備藥草。”

“有是有,但是……”陳大夫欲言又止,見衛雲傾沒有面露不悅才接著道:“恕下官直言,身體強健之人就算不服藥多適應幾日也無甚大事,可這位……雲公子,身子骨實在太弱了,就算服藥,在這多住幾日怕也是有性命之憂。”

衛雲傾一皺眉,滿面不耐煩的神色。

“還有,他中毒已久。”

“中毒?”

“是一種慢性毒,下官才疏學淺,分辨不出。”

這位陳大夫其實是陳太醫,名喚陳澤。太醫院院首之子,也是首徒。院首一直想讓其出去歷練一番,適逢長公主要出兵攻打雲國,便將人塞入了隨行軍醫之中。不囑托人照顧幾分便罷了,還不許他洩露身份。

衛雲傾還是見過此人才認了出來,平日關照了些,也知曉了其醫術精湛,連他都分辨不出來的毒……

衛雲傾臉上不耐煩的神色褪去,側目看向了侍書。

只見少年臉上並無震驚,只有壓抑著的怒氣,看來是早知道他的王爺中毒,還知道……

“誰下的?什麽毒?”

侍書抿了抿唇,深呼吸一口才開口:“不知道是什麽毒,可在雲國,能給王爺,也會給王爺下毒的只有陛……雲國皇帝雲宣嵐!”

雖有克制,語氣中的憤怒與怨懟還是很明顯。

衛雲傾一挑眉,眼中起了幾分興致。

看來和親隊伍裏的那些人確有可能真的只是來殺雲宣巍的……

“燕虎,去拉輛馬車來。”

燕虎依言直接將送雲宣巍來此的馬車拉來,那車上還帶著幹涸的血跡。

衛雲傾眉頭一跳,“去換一輛幹凈的!”

“這反正是他們的……”燕虎一頓,幹笑一聲問道:“將軍也要去啊。”

“我帶他一起去漠城。”

“哦!我馬上去換!”

待燕虎重新拉來一輛嶄新的馬車,衛雲傾看向侍書,“帶雲宣巍上去。”說完不待少年反應就看向陳澤,“你也來。”

“容下官去取些東西。”

“去吧。”

陳澤沒走幾步,衛雲傾又叫住了他,“別下官下官的了,這又不是在宮裏,也不是什麽正式場合,別學你父親那迂腐勁。”

陳澤桃花眼裏溢滿笑意,躬身道:“是的,殿下。”

陳澤回去取東西這段時間,衛雲傾給人給副將和游劍各傳去一道命令,而侍書艱難地扶著雲宣巍,慢吞吞將人往馬車上帶。

按理說,以他四等下的實力,即便瘦弱也不會如此吃力,可畢竟他身上的傷還未好,尤其是手臂……

可別說衛雲傾,燕虎都完全沒有上去幫一把的意思。

只等他們進去,陳澤也回來之後,衛雲傾帶著陳澤跳入車廂,燕虎一躍坐在車前,馬鞭一甩,馬車絕塵而去。

衛國軍馬腳程極快,天邊被夕陽染紅的時候便能遠遠看見漠城城墻。

“將軍……這是去哪?”

衛雲傾睜眼看向侍書,深邃眼窩中,一雙漆黑的眸子越發幽深。

仿佛能讓人魂魄陷入,然而對侍書來說,絕不是魂牽夢縈這樣綺麗的感覺,那眼神冰冷,是要將人的魂魄扯出凍結,徹底粉碎。

明明極漂亮的眼睛,侍書卻心生畏懼,咬唇苦著臉垂下頭。

問什麽問啊!看……

“我在漠城有個宅子。”

不是她自己買的,而是另一個人送的。只有那個人,會在這樣的偏遠之地建一個如此奢華的宅邸,雖是送給了她……

衛雲傾垂下眼睫,冷笑一聲。

正震驚擡頭的侍書因為這一聲冷笑又把頭栽得更低,如坐針氈,又不敢有一絲動彈,直到外頭傳來燕虎的聲音——

“將軍!到了!”

侍書看著衛雲傾一掀車簾跳下馬車,劫後餘生般松了口氣。

而跳下馬車的衛雲傾突聽一陣帶著驚喜的呼聲,倒沒被嚇到,只看著眼前數十個男人皺緊了眉,問燕虎:“我這宅子裏有這麽多人?”

“將軍您忘了?”燕虎憨憨笑道:“那些官員送您的玩意,您懶得處理就都扔到這了。”

“確實只是些玩意。”

眼前的數十個男人無一例外都是膚白貌美的柔弱男子,若說以前,衛雲傾只會心生不耐。

而現在——

這般看來那病秧子還順眼一點,人果然是禁不起對比的。

衛雲傾眼中有殺意翻滾,唇角扯起一個有些猙獰的笑。

那些本還興高采烈的男人煞白了臉色,雙腿顫抖著往後退去,不知不覺大門中央就讓出了一條道。

一個模樣甜美,紮著兩根大辮子的少女跟兔子似的,又蹦又跳地跑了出來。

暴風雨還未來臨,海面突然就恢覆平靜,輕柔溫暖的陽光撒下。

少女的大辮子揚起最後一個雀躍的弧度後垂到臉側,她福身開心喚道:“殿下。”

衛雲傾笑問:“你怎麽在這?”

少女名喚林夕,是從小與衛雲傾一直長大的侍女,現在本應待在衛國京都的長公主府中。她甜甜地笑著,眼中卻有些慌亂,緊盯著衛雲傾的臉,一副生怕她生氣的模樣試探著開口:“殿下每次出征的時候我都會去最近的宅院等殿下,只是一直沒等到過。”

見衛雲傾神色未變,她心下松了一口氣又放肆了起來,“這次居然等到了,應該是因為那個病弱的駙馬爺……”

“喚他雲公子。”

“唉?為什麽,殿下不喜歡他嗎?不喜歡為什麽……”

林夕在衛雲傾的瞪視下將後半句咽了回去,很快又耐不住寂寞開口:“那雲公子在這馬車上嗎?為什麽還不下來?我能看看他嗎?”

一連三問問得衛雲傾深深嘆了口氣。

這丫頭倒也和其他人一樣會怕她,只是來得快去得也快,然後繼續口無遮攔……

但還能怎麽辦,還不是她自己慣的。

衛雲傾擺了擺手,“想看自己看去。”

不過為什麽這麽久還不下來?

衛雲傾回頭,看見站在車前手足無措的侍書立刻明白了他的窘境。

少年手上傷未痊愈,扶人上車還好,但要抱一個不省人事的人下車,還是困難了些,他又生怕摔著他家王爺。

“燕虎。”

燕虎應了一聲,低頭就嘀咕道:“我還沒抱過姑娘呢。”

“可你抱過很多漢子了吧,多這一個也沒差啦。”

燕虎癟著嘴看了林夕一眼,脾氣火爆的他卻沒發作,實在是這個小姑娘他也惹不起……

燕虎扛著雲宣巍往裏走,林夕就亦步亦趨地跟著在旁邊彎腰瞅。

“這個王爺長得真好看啊,他和殿下的孩子應該會超可愛的。可看起來這麽弱,能生孩子嗎?說不定到一半就會倒下去,也說不定……”

侍書聽著聽著臉色突然爆紅,連帶耳根脖頸都紅到滴血,難以置信地看向還在喋喋不休的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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