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夏道遠卻先醒了。

“魯魯，這是哪？”面對完全陌生的環境，夏道遠敏感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

“夏大哥……”

黃魯魯支支吾吾不知道該編一個什麽樣的借口來瞞過夏道遠。

正當這時，從門外傳來吱呀一聲，陳景的聲音送入兩人耳中，“在我魔族境內。”

聞聲，夏道遠雖不明白這其中究竟發生什麽事了，但本能地起身將黃魯魯護在身後，看著一步步逼近的陳景，眼裏最初的警惕被湧上的憤怒爬滿，“陳景？！”

“怎麽，和你的小貓咪一樣的難以置信？”

“為什麽，陳景！”明知不會有什麽回答，夏道遠還是問出了口。

“沒有為什麽，就像有人生來就是仙，我生下來就是魔。這是天生的，你我都沒辦法改變！”

夏道遠護著身後的黃魯魯，說道，“你把我們抓來究竟想做什麽？”

“我對你不感興趣，你可以走了，滄月留下。”

“滄月？”夏道遠有些不解地望著陳景。

記憶中是有黃魯魯被陳景召喚的情形存在，但是，夏道遠知道那都是陳景用了一些卑鄙的手段，才迫使黃魯魯變成他的傀儡。

可是，陳景剛剛的那句話分明就是兩人已經商量好的語氣說出來了，難道魯魯她真的臣服於魔族了麽？

自陳景進來後就一直沈默的黃魯魯開口道，“滄月就是我，夏大哥你走吧！”

“魯魯，你怎麽會是魔族呢？！”

夏道遠的眼睛填滿了震驚，“你一定是在騙我，對麽？之前你還叫我相信你，說你不是魔族的奸細，現在你也是被逼的，是麽？”

“夏道遠，滄月是為了救你才入我魔族的。好好珍惜你的命，別輕易死掉，你死，她就死！”說完，陳景便拂袖而去，留下依然驚愕的夏道遠和茫然無措的黃魯魯。

“根本就不需要你救我，我寧願我死了，為什麽要加入魔族！”夏道遠說著，卻更加憤怒，雙手按住黃魯魯的肩頭，使勁兒晃動著她。

黃魯魯註視著夏道遠那充滿憤怒與不解的眼睛，不知該說什麽，稍微穩定了情緒後，冷漠地說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樣！你救了我一命，現在兩清！之前是為了配合魔尊的計劃，引南川入魔，才在你們面前上演那麽一出苦肉計，不然我受了那麽重的傷，怎麽會好得這麽快。”

“為什麽？”夏道遠仍不願意相信黃魯魯甘願墮入魔道。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趕緊走，趁我還沒有後悔，否則，你想走也走不了。”黃魯魯緊緊盯住夏道遠的眼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裏充滿著不耐煩與冷漠疏離。

“好！日後相見，你我就是敵人了，我不會手下留情的！”夏道遠松開了黃魯魯的肩膀，雙臂無力地垂在身側。

夏道遠腦子昏昏沈沈的，身上也沒有力氣，仿佛這件事抽走了自己所有的精力。一路跌跌撞撞出了魔族，卻不知接下來要去哪裏。

“走吧，還看著你的情郎呢？”陳景負手站在黃魯魯身後，順著黃魯魯的目光，同她一起註視著不遠處的夏道遠的背影。

陳景總是喜歡神出鬼沒，猛然出現在別人身後。

黃魯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卻並未轉過身去，依舊望著漸行漸遠的夏道遠，冷漠而又帶著厭惡地說道，“還算你信守承諾。”

“看完了麽？看完了，就跟我回魔族！”陳景轉身離去。

夏道遠的黑影越來越遠，最後連一個黑點兒都看不見，黃魯魯這才不甘心地離去。

殿內。

黃魯魯平靜地看著坐在寶座上的陳景，慢慢開口質問道，“陳景，你究竟想讓我做什麽？”

“需要你做事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這麽心急麽？”陳景瞟了黃魯魯一眼，很快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指尖。

黃魯魯不想繼續待下去，轉身欲走，背後卻傳來了陳景的聲音，“我更喜歡你叫我魔君大人，滄月，記住嘍，下次再叫錯……”

另一邊，賀嶠昏迷這麽久，也終於醒了。

艱難地睜開眼，感覺到有東西壓著自己，往下一瞟，不是別人，正是南川。此時，南川伏在賀嶠身上，沈沈睡去。賀嶠伸出左手，緩緩撫摸著南川，生怕驚醒了她。

即便如此，南川還是醒了。

“賀嶠，你終於醒了！”短短的一句話，南川卻感覺它已經跨越了千年，連聲音裏都帶著哭腔。

“傻丫頭，哭什麽，我這不是已經醒了麽。”賀嶠慘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笑容，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伸手拭去南川臉上的淚珠。

“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南川，你會怪我麽？”

聽此，南川沈默良久，才從口裏蹦出“沒有”兩個字。

“怎麽會沒有呢？都是我不好，不僅騙了你那麽久，還沒有保護好你，讓你遭受這麽多。”賀嶠看著低頭不語的南川，把她抱在懷裏，柔聲安撫著。

“賀嶠……”

賀嶠嘴角牽起一絲苦澀的笑，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雖然一直昏迷著，但也知道，時至今日，三界不可避免地會有一場大戰，到時候自己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來。

在人間的日子，一起經歷那麽多，兩人靈肉合一，早已成為一體。這一次，他不想南川去承擔宿命，他會拼盡全力，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一直以來，賀嶠都知道南川想擺脫作為容器的宿命。以前，是他不理解，是他高高在上，向來覺得這是作為仙的使命。現在，他好像理解了很多。

無論是作為仙，作為她的師兄，還是作為她的夫君，賀嶠都有責任扛起這重擔。

心中默默替南川做了決定，賀嶠只希望她能夠向以前一樣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

至於自己，還是讓她忘了比較好。仙界有那麽多的靈丹妙藥，肯定能夠讓南川失去與自己相處的這段時日的記憶。

只是，這些事情還得與師父商量，否則單靠自己恐怕還是難以完成。

念此，賀嶠只恨自己的修為不高，連為她犧牲的資格都要靠別人的幫助才能夠得到。

“我們走吧，不要管這些了，好嗎？”

南川擡起頭，滿是希冀地握緊賀嶠的雙手說道。南川忽然什麽都不想了，只想帶著賀嶠隱居起來。管他什麽三界眾生，管他什麽清規戒律，她只在乎賀嶠，她只想自私地活一次。

賀嶠略微停頓了幾秒，將手慢慢抽離，側過身子，說道，“南川，我是仙，這是我必須承擔的責任……”

賀嶠不是沒有想過帶著南川遠走高飛，逃離這裏的一切，尋找一處世外桃源，相夫教子。但是，仙魔大戰是難以避免的，就算他們可以憑借著自身的法力躲過日後魔族中人的騷擾，那其他人呢。

不忍心因為自己的一己私願而置眾生於萬劫不覆之地，這不是賀嶠能夠做到，他相信南川也不會這樣做。

似是整理好情緒，賀嶠轉過身來，直視南川的眼睛說道，“我一直都只是把你當作師妹看待，沒有……”

南川不聽，吻上了賀嶠的唇，雙手緊緊抱住賀嶠。

賀嶠的手攥緊了又松開，松開了又攥緊，卻始終未曾抱緊南川。

覺察到賀嶠的無動於衷，南川離開賀嶠的唇，卻依舊抱著賀嶠說道，“我不信你對我沒有男女之情！不然，你為什麽會長出情根？為什麽要與我在人間成婚？”

“就算是喜歡，那也是在人間的賀嶠，而並非是我。至於情根，大戰後，我自會領罰。”

對於人間所有的一切賀嶠從未感到有一刻的後悔，從始至終他都清清醒醒。

只是，現在他既然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就不能再給予南川無謂的希望。

“既然這樣，那你們都去死吧！”南川右手自背部插入，將賀嶠的心臟挖出，溫熱的血順著手往下流，滴在地板上。

賀嶠帶著滿眼震驚，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鮮血很快就染紅了床單。

片刻後，賀嶠的殿宇被巨大的力道沖擊得粉碎。在殘垣斷壁中飛出一人，滿身魔氣纏繞，淩空而立，轉瞬間就消失了，只留下一道殘影。

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仙尊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看著躺在一片猩紅中的賀嶠，急忙施法，暫且保住賀嶠最後一絲生命的氣息，隨後將賀嶠帶至自己寢殿，設立了結界，好生保護著。

仙尊怎麽也不敢相信，是南川傷了賀嶠，更是不敢相信，南川已經入魔。

--------------------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