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北地呆了幾天，眾人才決定啟程前去尋找最後一個碎片。

一路向南，路上的景色不斷變化，等到了荊關鎮的時候，竟一點兒都感覺不到冬天的氣息。

擡眼望去，樹木郁郁蔥蔥，空氣中都還散發著熾熱的氣息。

“哇哦，大海啊……”黃魯魯張開雙臂奔向直接奔向海邊。

海風拂面而來，打在臉上，夾雜著海的淡淡的腥味。

剛到海邊的時候，還覺得這海也太腥了，這會兒，鼻子已經適應了這個氣味，已經不覺得腥了。

海風溫柔，吹得人很舒服。

南川松開賀嶠的手，脫掉鞋襪，光腳走在沙灘上。

海水推著浪花從遠處奔來，打在南川的腳上，又匆匆撤退。

雖然這裏的天氣似乎還停留在夏天，但是海水打到腳上的那一刻還是感覺有一點兒涼。

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來呀，可舒服啦！”南川兩手抓著裙擺，回頭沖賀嶠甜甜一笑。

陽光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很好看。

南川逆著光站著，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柔和的光芒中，格外好看。

賀嶠嘴角彎了彎，寵溺一笑，脫下鞋與南川的鞋襪放在一起。

理順南川被海風吹得亂七八糟的發絲，跟在她的身後，在落日的光輝裏，沿著海邊慢慢向前走。

陳景看著這四個人，無奈苦笑一聲，大叫道，“我先去找客棧了！”

可惜，除了夏道遠轉頭回應了他之外，剩下的三個人都沈浸在落日海邊的美景中。

“哇塞，你看，好漂亮的貝殼啊！”南川彎腰拾起一枚潔白的貝殼，舉在眼前。

賀嶠伸手接過貝殼，單獨放在了一個百寶袋裏。

到剛剛為止，南川大概也就撿了七八九十個貝殼，五六七八個漂亮的石頭，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吧。不知道還以為她是來海邊撿垃圾的。

走著走著走累了，太陽也半窩在海裏了，南川就近坐在一棵樹下。

賀嶠伸手一抓，兩人的鞋子就送到眼前。

任由南川的雙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賀嶠伸出骨節分明的手，仔細地清理著南川腳底的沙子。

“好癢……”

賀嶠幹燥的手指碰到南川腳底的那一刻，南川心神一顫，想要縮腳躲回，無奈被賀嶠的雙手緊緊鉗住，抱在懷中。

南川的臉都笑紅了，賀嶠才清理完她腳底的泥沙。

把南川的腳放在懷中捂熱了，才將鞋襪給她穿上。

剛剛是因為腳底發癢，笑得面紅耳赤。現在就不是了，雖說兩人已經成婚了，可是在光天化日下這樣親密舉動還是叫人難為情。

倚在賀嶠的肩膀上，吹著海風，好不愜意。

落日像一個流心的鴨蛋黃，看得就讓人流口水。餘暉鋪滿了海面，泛起金色的波光。

太陽終於落了下去，海天交界處的天空還殘留著一點點紅雲，顯示出太陽來過的痕跡。

黃魯魯他們兩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走了，現在海邊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賀嶠從百寶袋裏拿出一個披風，給南川穿好。

“上來。”

背起南川，兩人晃晃悠悠往回走。

叭一口親在賀嶠的側臉上，南川咕噥著，“好困哦，到客棧再叫我起來！”

賀嶠嘴角微微揚起，緊了緊背著南川的手，堅定地朝著不遠處的點點燈火走去。

等到南川幽幽轉醒的時候，四下早已一片漆黑。

不過這點兒暗度對於修行之人來講並不算什麽，即便沒有掌燈也能看清周圍的一切。

輕輕地側過身，看著在身側沈睡的賀嶠，南川伸出手指想要撫摸他的眉眼。

“怎麽醒了？”賀嶠捉住南川的手，放在胸前，緩緩睜開眼。

“不是讓你到客棧的時候叫醒我麽？”南川嗔怒道。

賀嶠攬過南川，“看你睡得好，不忍心叫醒你。”

“你是不是給我下蠱了，每次趴在你背上，我就開始犯困。”回想起來，的確是這樣的情況。

“難道不是你給我下蠱了麽？”賀嶠有些哭笑不得，感情背得穩當還是他的錯。

“你現在才知道麽？我早就給你下蠱了，現在才反應過來，你也太蠢了。”

“是呀，不蠢怎麽會被你騙走。”

“油嘴滑舌！我可沒有強迫你！”

“是是是，都是我自願的。”

“本來就是的啊，我這麽美麗善良，聰明可愛，你真的是撿了個大便宜了！”

“我怎麽沒有發現你剛才說的那些優點？”

“那你是怎麽看上我的？”雖然心中已經有答案，還是想要聽這些話從賀嶠的嘴裏說出來。

賀嶠收起臉上的笑容，恢覆慣常的嚴肅，堅定地回答，“或許從一開始我總是看不慣你的時候，就給予了不一樣的註意。只是那時候，我以為是厭惡。後來，師父發現你偷偷下界，就派我下來。起初，我是不願意來人間的。”

頓了片刻後，賀嶠繼續說道，“我才晚來了一會兒，你就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生命垂危的。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是很憤怒的，雖然在仙界的時候看不慣你，但好歹你也是我師妹，別人怎麽能傷害你呢！後面，你醒過來後，還是一如既往地愚蠢。”

南川聽到“愚蠢”兩個字，沒忍住用拳頭輕輕打了一下賀嶠，表示自己的不滿。

“那後來呢，是不是發現我的那些優點了？”

“後來啊，你給那些乞丐發銀兩的時候，的確是看到了與往日不一樣的你。”

“瞎說，什麽叫做與往日不一樣的我。明明是在仙界的時候，你對我懷有成見，根本就看不到我的優點。”

“那可不是成見，難道你真的好好修煉了？”賀嶠可不背這個鍋。

在仙界的時候，兩人鮮少見面，每次見面都碰見南川在偷懶。

南川被反問得有些心虛，但還是理直氣壯粗生粗氣地回道，“可是，我也有好好修煉的時候，只不過你沒有看到罷了。既然你沒有看到，那怎麽就能僅憑你看到的支離破碎的片段就斷定我沒有好好修煉呢！”

“我的錯，我道歉。還好，你我有了重新認識的機會。”

“別岔開話題，後面呢，你是怎麽一步一步……”

“一直等到你耗了半身的血，只是為了救我……”

“哈哈哈，美救英雄，以身相許了是吧！”南川故意打了個哈哈，想要岔開話題。

“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賀嶠盯著南川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什麽呀，當時我怎麽能不管你呢……”

“那你有考慮過自己麽？”

“這有什麽考慮不考慮的，如果危急時刻，我連眼前的一條性命都可以棄之不顧，那將來如何能夠擔起拯救蒼生的重擔呢？”

“那你呢？”

“我？我那麽厲害，肯定會好好的！”

看到南川逃避的態度，賀嶠便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但心中已然明了南川的所有打算。

“你那麽厲害還需要我次次保護！”賀嶠順著南川的話岔開話題，沒有繼續在上一個問題上繼續糾纏。

“你還說，肯定是師父搞得，不然我怎麽會沒有法力呢。要是我一開始就有法力的話，肯定不用你管我。”說起這件事，南川就有些生氣。

“那可不能怪師父。仙人在凡間都是只有一兩成的法力的，這是上古之神定下的，強行使用全部法力是會招致九天重雷的。”

“那上次師父下界怎麽可以使用全部法力呢？”

“那是因為師傅隨身攜帶了神玉。”

“那是什麽？”

“上古神魔大戰，諸神幾近隕落，最後留下了兩樣東西，一個就是作為承載眾神殘餘力量的器皿，另一個就是三片神玉，短暫內可以極速提升修行者的行為並且不受天地間法則的限制。但是使用一次神玉之後，修行者也必然會受到反噬，修為會一度跌至谷底。”

“師父他現在還好吧？”聞言，南川眼神中的光彩黯淡下去。

毫無疑問，南川就是作為眾神殘餘力量的容器而存在。

“放心，師父法力那麽高強，再加上柏境中的封印並沒有完全破除，所以應該只是閉關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你說，如果我沒有偷跑下界一切會不會不一樣。”雖然賀嶠剛剛的話不無道理，但是南川的心中還是隱隱擔心起師父的安危。

“已經發生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在人間所做的一切事情，想必師父也是一樣的。”

說不後悔是假的，不過後悔的是沒能早早放下對南川的成見，沒有早早地保護好她。不過，既然有了光明正大守護她的資格，那就一定要護她周全。

“最後一個碎片了……”南川沒有繼續往下說，這句話在兩人之間的意思不用戳破便可明了。

此話一出，剛剛還是輕松愉悅的氛圍立馬就變得有些沈重，就連空氣似乎都凝滯了。

賀嶠攬著南川，一吻落在發心，半晌道，“只要我活著就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回應賀嶠的是南川的吻。

南川的手不安分地伸進賀嶠的衣服裏面。

捉住南川游離在腹部的手，賀嶠調轉兩人位置，欺身壓下，看著發絲散亂臉色泛紅的南川吻了下去。

衣衫盡褪，□□相對，一番溫存。

結束後，南川閉上眼睛，神識出體，接觸到賀嶠的那一刻，賀嶠的神識也只是稍微震顫了，很快便打開神識，讓南川的神識得以進入。

賀嶠的神識之中，很幹凈也很純粹，是一片無垠的雪原，就像他的心一樣，幹凈得容不下一粒沙。

對於南川貿然進入自己神識的舉動，賀嶠沒有追問為什麽，也沒有加以阻撓，只是在自己的神識中默默留下了南川的標識，這樣她就可以自由進入自己的神識之內了。

兩人牽著手，在神識中漫走。

雖然，賀嶠的神識中是一片茫無涯際的深厚雪原，但一點兒也感受不到冷，大概是太陽一直存在吧。

走累了，賀嶠的神識中自動出現了一間小房子。

牽著手，南川拉著賀嶠走進去。

毫無征兆地，南川主動吻上了賀嶠的唇。

怔了一瞬，賀嶠緊緊抱住南川，回吻過去。

兩人的神識在這一片冰天雪地中，緊緊相擁在一起，彼此交融。

一番深入交流下來，南川躺在賀嶠懷裏，微微喘著氣。

南川枕著賀嶠的胳膊，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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