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兩人之間的氣氛都因為之前的爭吵而重新降至冰點。

直到一日晚間，遠遠地看見一點兒光亮。

“賀嶠你看，前面是不是有火光？”南川主動開口，驚喜地叫道。

在這裏待了這麽長時間，總算看到火光了。這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們找到了別的人，就可以快一點從這裏出去，說不定就能恢覆法力，然後找到夏道遠和黃魯魯。

“應該是的！只不過……在這荒郊野外突然出現火光，說到底還是很奇怪，我們還是小心一點兒為好。”

賀嶠盯著前面微弱的火光，目光變得很警惕，抱著南川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待會兒如果有什麽不對勁的情況不要管我，立刻跑！”

南川沒有說話，靜靜地瞧著賀嶠的側臉。

本來應該是緊張萬分的時刻，南川卻感覺無比地安寧。

兩人默契地沒有再繼續說話，悄無聲息地逼近那微弱的火光。

跳動的火苗，成了暗夜裏唯一的光。

離那火苗還有一箭之地的時候，兩人聽見那邊傳來微弱的講話聲，似乎有些熟悉。

“聽聲音好熟悉，該不會是夏大哥他們吧？”南川將聲音壓得很低，貼著賀嶠的耳朵旁邊說道。

賀嶠沒有回答，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伴隨著距離的拉近，那原本模糊的聲音，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就是他們！”南川興奮地都要跳了起來，一巴掌拍在了賀嶠的肩膀上。

隨即感覺到自己的行為很是不妥，訕訕地收回手，尷尬地撓了撓頭。

賀嶠倒是沒有什麽異樣的表情，“我們還是小心一點好，萬一他們是妖怪幻化的呢？”

“也對吼，現在咱倆都沒有法力，也辨別不出來。”南川更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自己那麽多疑的人，竟然在此刻放松了警惕。一定是前段時間病糊塗了，再加上這幾天一直沒有見到人影兒，太著急心切了。

……

“啊，什麽味道？”黃魯魯使勁兒吸著鼻子，識別空氣中的味道。

“別鬧了，我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出去呢！”夏道遠以為這又是黃魯魯想要讓他放輕松的話，就有些生氣地說道。

“不是啊，這次我真的沒有騙你，這氣味好像是南川姐姐他們，真的！”黃魯魯眼睛瞪得溜圓，目不轉睛地看著夏道遠，認真地說道。

“雖然我沒有法力了，但是我作為妖怪的本能，還是可以嗅到一些你們人類聞不到的氣息的。”

說這話的時候，黃魯魯有些得意地看著夏道遠。那表情好像是在說，“看吧，我也是很有用的哦！”

夏道遠沒有繼續坐著，放下了手中的樹枝，站起身來，打量了四周後，說道：“人呢？怎麽沒有看見？”

“不會呀，他們肯定在這附近呢，我都聞到他們身上的氣味了。南……”

黃魯魯說著，雙手攏在嘴邊呈喇叭狀，準備放聲大叫。誰知剛喊出了一個“南”字，就被身後的夏道遠緊緊地捂住了嘴巴。

“噓！別喊！”夏道遠貼著黃魯魯的耳邊，神情嚴肅地說道，“你這樣大喊大叫，非但找不到南川他們，說不定還會引來什麽不好的東西。”

黃魯魯瞪著兩只無辜的眼睛，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見此反應，夏道遠才將捂在黃魯魯嘴唇上的手放下。

“氣息也是可以偽造的，不是每次都那麽幸運可以憑借著氣息找到對的人。”

黃魯魯興致秧秧地坐在夏道遠對面，百無聊賴地揪著手中的樹枝，嘴巴癟得像一口壞掉的鍋，一眼就能瞧出她的不高興。

明明自己說的就是事實，他們肯定就在這附近，我就等著他們待會兒出現，看你還怎麽說。

心裏憋著氣，臉上也從來都藏不住，明晃晃地掛著，生怕夏道遠不知道自己的不悅。

夏道遠瞧著黃魯魯那副模樣，心中不禁感到好氣又好笑，只能開口說道，“我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我們現在都沒有法力，還是小心一點兒。如果他們真的在附近的話，估計是和我們一樣的想法，我們還是想一想該怎樣證明我們就是真的，而不是妖怪變化的。這樣待會兒見面，就少了許多的猜疑的過程。”

“這還需要證明嗎？我就是黃魯魯，你就是夏道遠，這還要怎麽證明啊？”黃魯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沒有繼續折樹枝，擡起頭，看著對面的夏道遠，疑惑地問道。

“我也還沒想好怎樣證明，所以我們兩個人要一起想一想。”

“說一說我們之間經歷過的事情，這樣就能證明我們的身份了吧！”黃魯魯低頭思考了片刻後說道。

“你說的這個辦法我有考慮過，但是很多妖怪不僅能夠幻化人形，而且能夠攝取人的記憶。這一點兒我能夠想到他們，自然也能夠想到。”

“那好吧，我再想一想……”聽見自己的建議被否決，黃魯魯難免灰心喪氣。

“哎！”黃魯魯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神情一掃陰霾，整個人都明亮了不少，高興地站起身來，手無足蹈的說道，“我之前好像聽你說過，你跟南川兩個人之間是有血誓的存在，是嗎？”

黃魯魯轉過身來，眼神亮晶晶地盯著夏道遠繼續說道，“那這樣的話，你們兩個人之間就是有聯系了。血誓的存在，是不可覆制的，所以就可以用這個證明我們的身份，同時也可以證明他們的身份，我說的對吧？”

聞言，夏道遠鎖起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多虧了你提醒，這倒的確是個好辦法。”

“哼！那是自然，我很聰明的好吧！”黃魯魯叉著腰，表情裏滿是驕傲。

“是是是，你最聰明了，快坐下來吧，接下來就等他們兩人都出現了。”夏道遠瞧著擋在面前的少女，有些無奈地說道。

兩撥人的距離已經很接近了。

“怎麽樣，我們要不要過去確認一下？”南川蹲在賀嶠身後，輕輕拽了一下賀嶠的袖子，用氣音說道。

“你呆在這兒不要動，我先去看看，等我叫你了，你再出來。”賀嶠將南川的手拿下來，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即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離開兩人藏身的灌木叢，朝著火光走去。

南川本來還想說些什麽，無奈賀嶠已經決定好了，只能默默地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在心中祈禱賀嶠能夠平安歸來。

“哎，賀嶠！”

黃魯魯先發現了超這邊走來的賀嶠，欣喜地起身打招呼，探頭探腦地往賀嶠身後瞅，確定沒有什麽人跟在後面後，疑惑地說道，“南川呢？怎麽不見她，你們不是一起的麽？怎麽就你一個人啊？”

夏道遠將站在前面的黃魯魯一把拽過，藏在身後，警惕地看著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賀嶠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等著賀嶠的答案。

“我跟她沒有掉到同一個地方，醒後也沒有找到她。”賀嶠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道，仿佛他說的就是事實。

“騙人，我都嗅到南川的氣味了，你們肯定在一起。”黃魯魯從夏道遠身後探出腦殼，氣呼呼地沖著賀嶠喊道。

夏道遠一手拽著黃魯魯的手腕，一手拿著劍橫在胸前，隔開與賀嶠的距離，依舊一語不發地盯著賀嶠，明顯是在等著賀嶠的答案。

“或許是因為之前我跟她是在一把飛劍上，所以身上沾染了她的氣息，也未可知。”賀嶠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仍然沒有什麽大的表情，絲毫不會因為說謊而產生波動。

“不可能，南川的氣息很濃，你們肯定才分開不久，你到底為什麽要騙人呢，該不會你是什麽妖怪變化來的吧，然後抓走了南川？”

如果不是夏道遠拽著黃魯魯的手腕，恐怕這會兒黃魯魯就要跳到賀嶠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尖兒質問他了。

橫在兩人之間的劍已經出鞘，映著火光，反射出淡黃色的光芒，映在三人的眼眸中，卻緩和不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我不是妖怪，也沒有抓走南川。的確，我們剛剛還在一起，不過，現在已經分開了。”

“那南川呢，你把她藏到哪裏去了！”黃魯魯四處張望著，時不時地翕動鼻子，仔細分辨著空氣中彌漫的味道。

“我能夠聞到南川的味道，很濃烈，她就在這附近，我們要小心一點兒！”黃魯魯的手緊緊攥住夏道遠後背上的衣服，神情緊張地說道。

“該不會你們兩個都是假的吧？”黃魯魯警惕地盯著賀嶠，眼神裏滿是戒懼。

“我也有這樣的疑問，也許你們兩個是假扮的。”賀嶠坦蕩蕩地說出此行的目的。

“我們當然是真的了，至於你們兩個，有可能是假的！”

“賀兄，我有一法可驗明身份，不過還請你把南川帶來！”一直保持沈默的夏道遠開口了，再這麽看著他二人打嘴仗，不知道要僵持到什麽時候去了。

“可以，不過我想想先聽聽你的辦法，再決定要不要把南川帶出來。”賀嶠對於夏道遠所說的建議非常感興趣，因為他暫時還沒有從剛剛的對話以及二人的表現中瞧出什麽端倪，無法判定二人的真偽。

“方法很簡單，需要借助我與南川之間的血誓。”

“你是說，傷害南川以驗證血誓的真偽，從而驗證你二人的身份？”賀嶠反問道，不過與其說是反問，倒不如說是自問。

他頓了片刻，很快繼續說道，“我不能冒這個險，萬一你們真的心存歹意，我不能將南川置於險境！”

“這樣，你可以控制住我，然後我們再去做這個實驗，這樣總可以了吧！”夏道遠說道。

聞言，黃魯魯神色驚恐地使勁兒拽著夏道遠的衣袖，語氣裏充滿著擔憂，“你瘋啦，眼前這個賀嶠如果是假的，那你的性命就有可能不保了！”

夏道遠轉過頭去，將手覆在黃魯魯的手背上，出聲安撫道，“沒事兒，我相信賀兄！也希望賀兄能夠信任我！”

黃魯魯喉頭滾動，想要吐出什麽話來，卻被夏道遠的眼神制止了。

“我很希望可以信任你，但我的理智告訴我不能就此放下戒備，多有得罪了，夏兄！”

說話間，賀嶠的劍已出鞘，橫在夏道遠的脖子上。

“夏兄，你最好是真的，否則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你。”賀嶠冷聲警告著束手就擒的夏道遠。

“我也警告你，不要傷害夏大哥，不然就算是我死掉，也會拉著你陪葬的！”黃魯魯不再害怕，鼓足勇氣，沖著賀嶠喊道。

“南川，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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