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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血流漂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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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太快了,可否停一停。

停雲老人端坐在楠木椅上,他雖是端坐著,總覺得坐的並不端正,因為他的腰已經駝的太厲害。

茶香清幽。紫煙環繞。他的雙目正是一動不動的盯著茶盞唇邊冉起的熱氣。

整間屋子裏只有停雲老人的面前有茶。

但這盞茶老人並沒有動。

茶盞一動未動,堂下也沒有人動。

他不動,自然誰都不敢動。

因為別人尊敬他,敬畏他。

堂下坐著兩排人。黑衣黑紗遮面。皆是正襟危坐,就像木頭人一般。

山裏的霧氣飄進院子裏,朦朧了飛檐更朦朧了天際。

一切皆已經看不見,一切都已經被這山中的霧氣所遮掩。

直到一陣清脆的銀鈴聲傳來,空氣中也響起孩童嗓子般細膩的聲音。

“銀鈴一聲響,四方避讓。四曳四響。”

奪的一聲,一根碧玉金銀翠珠簪從山霧中飛出,沾著霧水釘在大堂正上方的的紫金匾上。一串紫鈴就垂在發簪的尾後。鈴鐺一停,鈴聲也忽的停止。

堂下的人動了,他們擡起頭看了看眼前的停雲老人。

停雲老人仍舊端坐。

“久見了”悠遠綿長的聲音在廣闊的院子內回旋,人未現身。聲音卻已經來到。

坐在第二排第三把椅子上的男子站起身,倒掠而出。一把鏈子銀槍已經抄在手中。

人方躍出門外,寒芒已經在閃爍。男子閃轉騰挪之間,鏈子銀槍已經變換出數十招。

堂內沒人去看沒人去問,他們都擡著頭看著停雲老人。

山霧裏男子展動著身法,一條鏈子銀槍如長蛇吐信一般,忽而筆直,忽而彎曲,忽而向上,忽而向下。點,撥,挑,刺,橫,截。隨著身法加快,身影也越來越模糊起來。

隨著這個槍客的招式越變淩厲,霧氣也跟著越來越淡。

待到陽光已經能灑滿院子,他的人已經躍到了屋脊上。

陽光下的影子似乎只有一個,似就是這男子本人的。他好像一個人狂舞,他好像是與空氣搏鬥。

但兵器的碰撞聲仍是能清楚的聽到,顯然他也並不是在與空氣搏鬥。

忽然聽聞慘叫一聲,男子從屋脊上跳落下來。槍尖已經刺穿一個頭束紅色發帶的小童的咽喉。而男子本人的嘴角也沁出鮮血。他用手捂著胸口,只踉踉蹌蹌的走了幾步,便再也沒法走下去。

他死了。

他似死的很平淡,自他出手到現在。堂內沒人看過他一眼。停雲老人也沒有看過一眼。

他雖是一死,鈴鐺聲又響起。

這一聲響,原本坐在鏈子槍男子旁邊的兩個後發髻一綹白發的人已經閃出門去。

二人身形方動,已經能聽到呼呼的衣袂帶風聲。

一前一後,一守一攻。二人疊進而出的時候,內息已經運至拳掌。兩人如猿猱一般敏捷,雙手攀著屋檐,檐邊瓦當有些竟被生生握裂。二人身影一動,已經翻身至屋頂,然後掌風之聲便響起。

掌風破空聲此起彼伏,忽而東忽而西,忽而南忽而北。到最後整個屋面他們的聲音無處不在。

接著屋頂閃出一個人影,卻是一個五尺般的童子,這童子一心向前似是正欲跳走的樣子,只是這個童子的身子剛飛起,背後一拳一腳已經將他這個人踢落下來。

童子頭上束的是黃色發帶。

剛才那一拳一腳正踢斷了他的脊骨,打碎了他的後腦,鮮血從他的鼻孔流出。他的人也在不停的抽搐。

隨後那兩個人也從屋脊上跳下,但此時不知從哪兒冒出的兩把鏈子鉤忽然搭住了後腦骨,他們本是往下跳,自然有些無法顧及身後,這兩人便被這鉤子勾穿後腦直直的掛在屋檐下。他們連反抗都沒有來得及就這樣死了。

二人垂下來的一瞬間,坐在堂內第二排最後的四個刀者已經掠出。

刀芒一閃,二人的屍體已經落地。

“陰險小人”四個刀者大喝一聲,已經翻身躍出門外。

門外等著他們的是兩柄精光閃閃的利刃,這兩柄利刃正是一個頭束藍色發帶的童子持著

童子的腰間還纏著吊死兩位拳師的鐵鏈子,童子面無表情,雙刀一解腰間,六尺般長的鐵鏈已經裹在他的雙刀上,被鐵鏈包裹的雙刀即可遠攻,又可近戰。

雙刀揮動間已然寒光閃閃。

初一照面,刀刃相擊。

四位刀者同時刀起,瞬間滿天銀光驟起,刃上鐵鏈已被四把大刀斬碎,散落在院子各處。

童子面對四位刀者,顯然不懼。眼神一凜,雙刀已起變化,身形瞬動,刀如流星,快如閃電一般。

眨眼之間四位刀客與童子已經交手百十餘招,這百十餘招間童子與四位刀客竟然不分勝負,甚至兩者之間都未捕捉到相互的破綻。

既無破綻只能纏鬥,刀刃相擊聲四起,漸漸的四把大刀兩把短刃皆已經崩顯出缺口。

而五人的呼吸更是越變急促起來,顯然他們的氣力已經不足,但他們更沒有絲毫松懈,他們彼此心知肚明,此時無論那方有一絲松懈必是空門大露,生死立斷,他們只能戰下去。

刀鋒四起,五人衣袂也隨著飛舞。

刀舞,身動,霧散。

一時間揮動的刀光四射而去,陽光中亦透著猩紅。

接著漫天銀光化為漫天血霧,彌漫得已經看不見。

血霧中陰影漸濃,似來回有人影穿梭。

而陽光散在刀刃間,折射出一片片血花。

刀光血花漫天飛舞,斬斷活路。

血霧朦朧,四下已經看不清晰。刀刃相擊聲也忽的停止,四周變得死一般的靜。

待一陣風吹來,血霧消散。已經有五個人立在血泊中。

青石板變為褐色,五個人也難以辨識。

只見夾在最中間的是個小孩童。原來的面目已經分辨不清。他的身上插著四把鋼刀。刀把正在那四個刀客的手上。只不過四位刀客的雙臂皆已經血肉模糊,有些已經能看見白骨。但他們手中的刀,每一刀都貫體而過。

一把貫穿小童的心臟,一把截斷了小童的咽喉。還有兩把齊腰穿過。

小童手中的雙刃也留在兩個刀客的腹中,而他的雙臂也留在另兩個刀客的腹中。他的雙臂就像他手中的利刃一樣鋒利。

小童死了,四個刀客也並沒有活。

以一博四,以一敵四。這小童的能為絕不在四人之下。

“老停雲,你的面子可真是大啊……”尖銳刺耳的聲音傳來。一把月牙戟已經橫插在飛檐下,一個人矮小人影立在當頭。

人影雖小,戟影很長。戟入檐瓦,震的瓦片嗡嗡直響。第二排最後三個人早已經迎了上去。

這三人背各負一把貼身短兵器,兵器用灰布包著,並不容易看出。

直到這三人掠入院中,扯開灰布,短戟銀光才閃耀出來。

戟光閃耀的瞬間,直奔月牙戟當頭的矮小人影而去。

寒光交接,光耀雙目。

兵器越短,越是兇險,若無過人手段對戰長兵器幾處下風,但這三位短戟男子身形靈動,交錯間,竟然絲毫讓人察覺不出這短戟的劣勢。

短戟的招式倍增靈活,游刃有餘。

短暫交手後只聽得鐺鐺聲響,童子手中的月牙長戟應聲掉落,而這個童的頭也已經滾在這被鮮血淋濕的石板上。

血是黑的!

三位短戟男子皆是目光炯炯,似仍未從剛剛激戰中回過神來。

下一秒,這三人似已經僵在原地。任由鮮血從雙目中汩汩而出。直到鮮血流盡,人也已經死透。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原本幹凈,一層不染的院內滿是屍體。但堂內仍舊保持著他應有的平靜。停雲老人看著茶盞,第一排的十個黑衣黑紗遮面的人仍舊正襟危坐。

身後的十個人似死的很平淡,院子內的打鬥似乎也是與他們無關。

血霧漸漸散去。院內也漸漸的清晰。

空氣凝固了,屋檐上方的聲音也憑空消失。只留一院子的屍體,和一個安靜的山莊。

院內沒人打掃,屍體仍舊在那兒。沒人管沒人問。

突然間一陣短促的竹哨聲傳來,天空不知從何處飛來一群飛鳥,群鳥蔽日連院子的半邊天都陰沈了下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從天而降。飛鳥俯身叮在在院內的幾具屍體上,在旁若無人的啄食。

眼前發生的一幕,足以使人驚訝。但偏偏卻沒有一個人驚訝。

停運老人似看不見,十個黑衣黑紗人似也看不見。

飛鳥在旁若無人的啄食著屍體,尤其是那四具小童的屍體,瞬間白骨皆露。不見人形。

如此模樣,令人不忍更令人惡心。可是堂內仍沒在意,也沒有反應。他們就像是瞎了聾了。

肌肉撕扯的聲音和白骨啄食的刺刺聲絕不是悅耳動聽。他們變得像是瞎子一樣看不見,也如聾子一般聽不見。

然後尖銳的竹哨聲再次響起,接著奇怪的事發生,烏鴉飽食著屍體。直到小腹吃的渾圓。似要鼓脹而出。然後它們的肚子真的爆裂,撕扯的皮肉四下飛散,黑色的羽毛胡亂飛舞。飛散的皮肉再變為黑色的昆蟲,如漫天烏雲鋪天蓋地,遮住陽光。黑壓壓的撲向堂內眾人。

這一刻堂內眾人似活了,尤其是第一排那十個黑衣黑紗如木頭一般的人霍的站起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幾乎是相同的動作。在他們站起來時,數十道劍光交織的劍網已經飛向院內。而十人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拿著一把劍。

相同的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劍。

劍方執在手,劍光已經揮出。

那群黑色的蟲子遇到耀眼的劍光似也在空中一頓。

“諸位小心,此蟲有毒,不可讓其近身,也不可讓其破體,斬它雙翼!”

也不知是誰在人群中一喊,十人皆斂神以待。

劍氣雖銳,不比蟲翼之小,劍刃再薄不比蟲翼之薄。真正的用劍高手又有人幾人能斬斷空氣急速飛舞的蟲翼。又何況是漫天無窮無盡的蟲子呢?

這句話雖是說出,但做起來豈非太難!

十位劍客自然知道這話的分量,更是知道這話的難處。

但是黑蟲綿綿不絕,由四面八方攻來。這如此無懈可擊的攻擊又該怎樣防衛?

不及思考,十人雙目一照,低頭望了望手中的三尺長劍,劍招已出。

劍鋒所過,黑蟲落地。劍鋒再舞,斷折的蟲翼隨著黑蟲裸露的軀體被掃向院內。

幾番下來,竟然無一黑蟲可入屋內。

而十位劍客的劍招似也將八方位置全部封死。

既已封死,便是無隙可尋。

眼見蟲子越來越少,憑空中又傳出聲音“好一個十歸反相,十出十動的十歸反相劍陣。”

話音未絕,又是一陣短促的竹哨聲響起。

霎時,天邊飛鳥又來,黑蟲又起。較之方才更甚。

但這十個人仍是在舞動手中之劍。

十歸反相,十出十動。

各自為招,相輔相成。

強則互強,弱則互補。

動則互動,停則皆停。

霎那間,劍氣凈空。蟲鳥雖是綿綿不斷皆被劍氣所擋,悉數阻隔在門外。

可見第一排的十個人皆是當世的劍道高手。

挑打擊撩刺撥,分別使出雖是各有飄逸,各有靈動,各有剛柔,各有生猛。但組合到一起卻使得劍法變得炫麗,更似乎暗含著微妙聯系。

他們雖是有十個人,卻總讓人覺得是同一個人在舞動。

十個人的劍陣,一個人的劍法!

天下沒什麽人能習得一模一樣的劍法,即使能有幾分相似,也未必能盡得其妙。

他們十個人當然也並非使用的相同的劍法,更不是出自同一門派。但偏偏看到這十歸反相劍陣就好似一個人在舞劍一般。

而這十個人更似到了一種心有靈犀的地步。

落步成根,落劍成序,一提一放,一進一退,在這劍陣中,這十人互為各自的眼睛互為各自的耳朵互為各自的手腳。

故他們出招收招並無破綻可循,更也無懈可擊。因此在面對這密密麻麻的飛蟲,他們竟然輕而易舉的斬斷羽翅。

這十歸反相劍陣綿密如網,輕柔似絲。而這十個人使出,分毫無錯。只有心靈相通之人,才能有如此的配合。

他們雖各自武動,但每一招,每一勢,都已經在相互互補。

天地中互生互克互補的道理已經完全融入這劍陣之中!

要知道,真正無敵的武功並不是多強。而是練武者能在修煉過程中能彌補招式的不足,不足就是破綻,就是致命點,就是空門。也就是與高手相對時沒有空門漏出。沒有空門則無懈可擊。

可是每種武功都有弱點。有弱點當然就有空門了。

為了彌補招式的不足才會有陣法。一招所出,不可能四面兼顧。方位上便存在不足。方位不足則空門大露。而陣法的出現可以彌補方位的不足,空門便得以減少。所以說一個人在各自的方位做好自己。那陣法本身便沒有死角,也便沒有空門了。

可是如同武功一樣,再怎麽微妙。陣法本身也是有缺陷的。即使沒有,這陣法本身必是極難修煉,要練到心心相通又更是何其難!何況這十歸反相劍陣呢?

玉劍掌門當然不會想到自己最可憐的一個兒子能創出如此的陣法,更不會想到一個雙目失明,雙耳失聰的孩子有比自己還高的武學建樹。

只是天妒英才,半身殘缺的人註定活的不長久。

他自生下來便是如此模樣,他擁有比人渴及的榮耀,卻聽不到別人的讚美,他擁有眾人夢寐以求的地位,可是他也感受不到旁人羨慕的眼神。只因為他天生是個殘疾,因為殘疾他的世界便少了許多。

他就是玉劍門欣之欣掌門的第三個兒了欣然蔚。

玉劍門下能人輩出,光是欣掌門的兩個兒子已令人稱讚,華山的首劍鐵消子欣然便是他的大兒子。他的二兒子欣慰弱冠未及便繼承玉劍門衣缽。

這兩個孩童在天資上獨鐘劍道。從能提劍時便苦練不輟。只是他那三兒子欣然慰自一出生就註定只能在輪椅上度過,別人看見的他不能看見,別人聽到的他不能聽到,他一生中待得最多的地方除了輪椅就是玉劍門的練劍坪。

除了那兒他幾乎無處可去!

他就是在玉劍門人練劍的劍聲中成長起來的,雖然他並不能真正聽到劍聲,可是那種感覺卻不會錯。

他雖然看不見也聽不見。但他對外界變化的感知卻是遠遠超越常人。

這也許就是上天對他的一種彌補。很多人說過,上天在關閉一扇門的同時,會給你打開另一扇門。這也許就是上天給他打開的門。

他是在玉劍門中長大,也是在門人的練劍聲中長大。他經常在練劍場一呆就是一整天,不管是否有人練劍。他總是會在那兒,直到有一天,他竟然滾著輪椅在眾人練劍時穿梭來去,要知道劍招一發不易收回,但欣然蔚獨行其中就像嬉戲玩耍一般。而每一招的起點高度他更是知道的十分清楚,所以一招若是刺出,他便能在此招將出未出的時候穿過去,一招若是收回,他便能在離頭頂還有三寸的時候滑走。

這種時機把握對一個正常人來說都極為困難,但對於這個輪椅上雙目失明,雙耳失聰行動不便的人來說卻是游刃有餘了。

於是門人練劍,他在劍下來去,便成為一種常態。

這也是後來十歸反相劍陣的由來。

欣然慰便是感受到劍風,才創出了如此劍陣。

劍風如刃,隨體隨行,無孔不入,無像無意。欣然慰創出的這一種靈動綿密無空可入的陣法就是隨風而行,意在劍先。

十歸反相劍陣重於意念,重於身體對外界的感知。所以修煉如此劍法的人必是要練成人劍合一的境界,只有人劍合一。將劍也看作自身的一部分。才能更敏銳的感知到外界環境的變化。越是敏感,則最容易對外界的改變做出反映。機動性也便高了許多。

這就是所謂的意隨心動,心隨境動。

所以他們的劍一出鞘,靈魂就已經出竅。這種心境隨意的境界才使得他們在臨敵機變時更能隨心所欲。

短促的竹哨聲又已經響起。

飛鳥黑蟲又要來了,但這次竹哨聲並未吹完。因為停雲老人動了。

他這一動便將右手的食指與中指夾起的燃著的半柱香輕輕往門外一送。

只聽的一聲悶哼,一個身著紅衣的男子竟然從對面屋脊上滾了下來。而停雲老人的半柱燃香就在他的口中。

竹哨掉在地上,他的人用手摳了摳喉嚨隨即一個轉身,身子又掠起,消失在對面的屋脊上。

十位劍客並沒有去追,當然他們是想去追的。

一個雙手按刀的劍客,已經站在了十位劍客的面前。

這個人的樣子絕不像是中原之人,他腰間的劍也並非中原常用的武器,而是一長一短。

他束發木屐,更像是東瀛打扮的武士或浪人。

這人就站在院子正中間,就正好站在院子的正中間。

沒人註意到這個人是什麽時候站在這兒的。

是在紅衣男子悶哼的時候,還是在飛鳥黑蟲來襲的時候?又或是在那四個小童現身的時候?

他的姿勢端正,絕對沒有一絲傾斜。他雙手按刀的樣子也絕對對稱,木屐一前一後,虛步而立,他的頭微微下頷,顯得一絲深不可測。

十個劍客沒有出手,當他們看到院子正中間的這個人時候他們便移開了步子。

十個劍客分開兩邊,一直坐在楠木椅上的停雲老人終於走了下來,他的眼睛微微閉著,步伐很輕就像一個海外仙人走入了紅塵之中。

他好瘦,瘦的就像風中的殘葉。

院中微微刮起的風已能帶起他的衣袂褲腳,他的人就好像隨時會被吹跑一樣。

但他的腰卻突然挺的很直。

“你來找我?”停雲老人走入院中便開口。

這聲音帶著沙啞,就像是一個受了風寒的人不太方便說話一樣。

但這聲音也能聽的清楚。

院中的這個外地人就聽清楚了。

“十年前我來過這兒。”他的中原話竟然說的很流利。

“我還記得。”

“十年前我輸給了你。”

“大概是這樣。”

“我輸給了你三招。”

“只有兩招半。”

“無論多少,我已經輸了。”

“十年後你又來了。”

“但這次不一樣。”

“是的,這次的天氣比起那次冷了許多。”

“確實有些冷,但我卻很喜歡,我喜歡在這種嚴寒的天氣中拔刀,這樣能鍛煉我的耐力與速度,我喜歡在這嚴寒的環境中站立,這樣能使我感覺到如劍割刀劈的冷風。”

“屋子總比外面暖和的。”

“但是寒冷能刺激我,這樣我會覺得自己還活著。”

“活著會感覺到冷,活著也會感覺到熱的。”

“是,但是寒冷的折磨。才不會讓我忘記恥辱。”

“你沒有忘記?”

“我忘不了。”

“你今天來是為了一雪前恥?”

“是的。”

“那這次你準備用幾招。”

“一招,居合斬,一擊必殺。”

停雲老人微閉的眼睛緩緩睜開“但是我只會給你半招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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