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停雲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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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刃畢竟沒有那麽好的脾氣，這許多年來他的脾氣不僅絲毫沒變好些，反而有些糟糕。無論怎樣，他已經準備獨自去找飛雪，獨自去找觀堂主的首級，他從沒有像今天這麽窩囊過，無論是不是屎，他都不能咽下。
南宮雪在看到那間小酒廬時便停下了腳步，酒廬已經變了，變得幹凈。
門簾上映著的鮮血已不知哪兒去了，早已死氣沈沈，沒有活人氣息的酒廬，竟然冉起了炊煙。
南宮雪出奇的望著，而本該回答他的馬叔也不知去了哪兒。
酒廬外站滿了人，人群自覺地留下一條不寬不窄的路，
這條路的一端是酒廬的門，另一端就對著南宮雪。
人群望著他，南宮雪直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只有掀起門簾又一次走了進去。
屋子裏面一如外面一樣幹凈。破散的桌凳已經被收拾好，桌面也已經被擦得幹幹凈凈。
只是原本躺在地上的死人，此時卻是坐著，雅公子，孫老二，趙夫人....他們雖是死了，卻仍是像活人坐著一般。
有死人，當然也有活人。另一張桌子上坐著的便是一個中年人，大活人。
陽光還是灑滿這桌面的。
這個中年人還沒有走。
他一個人獨自望著窗外，右手攥拳放在桌上，在反覆的摩挲。
直到南宮雪走了進來，他才看了看南宮雪然後站起來身來微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坐”
南宮雪當然沒有坐，這樣的一間屋子只會使他渾身寒栗，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靜靜的站著。
“慚愧”中年男子又接著道“照雪堂發生了這樣的事，實在是慚愧。”然後他整個人就對著窗外。
凜凜寒風刮過，挑起了他的冷霜眉毛。就像有雪花穿梭其間，難以辨識。
他的眉毛很有型，有幾個白點。更像幾片白雪。
他就是照雪堂的二堂主冷霜顏面佳公子孤憐聘。他也是照雪谷內唯一一個不會武的，任誰看到他那文質彬彬的樣子都不會認為他會武。
白屋照雪，一入八陪。一掌反覆，一扇綸巾。
一文一武，一張一馳，這流傳在引江河上的話有著真實性。
而如今，武已死。獨留文。
他轉身，一襲青衣布的打扮，掩不住身上散發出的儒生氣息。
他的右手也停止了摩挲。
冷風拂動，他迎風嘆了口氣，然後轉過身來看了看另一張桌子上的幾個死人又回頭看了看南宮雪。
“代我向停雲先生問個好。”
這是句出人意料的話，南宮雪並沒有自報家門，這人就已經知道。
南宮雪先是一楞，然後回道“我是南宮世家的人。”
孤憐聘搖了搖頭“南宮世家？你的師父難道不是停雲山莊的停雲老人？”
南宮雪的回答並不巧妙。
孤憐聘接著道“秋水停雲風不止，微微點點落寒汀。這八八六十四勢點水無痕槍法人皆以為是秦槍獨創。實則是停雲老先生秘授。”
這話一出，南宮雪心中一驚，等著眼前的人接著說下去。
“不得不說秦槍先生是個奇才也是個怪才，能學善用卻不會教。自己雖是已入拔俗之境，門下弟子卻是參差不齊。他的門人可沒有他這麽高的悟性。好好的一套槍法真正能使出點味道的實在是鳳毛麟角。但是你就不一樣了，你既然是南宮世家的人又怎麽會去學這秦川槍？”
“天下武學道源歸一，本就有幾分相似之處的。”南宮雪回道。
孤連聘拊掌而笑“說的好極了，道源歸一，殊途同歸。能說出這種話的人也很少。只是你握著南宮家的飛影無垠點鍍銀卻是使著他派的武學，也能叫做道源歸一麽？”
“我並沒有偷學！”南宮雪脫口而出。
“我並沒有說你偷學，停雲老人願意教你，怎麽能叫偷學？
南宮雪已經沒法子再說下。他遇上秦遠時身旁已無他人，他用什麽槍使什麽槍法又怎會有人知曉？
看來馬叔說的不錯，入了幽谷雪林。步步皆是明，半分痕跡都無法隱藏。照雪堂當真是警戒極嚴。
孤憐聘又道“秦遠的一勢秋風四方掃似毒蛇吐信，亦剛亦毒，自古不變之理以柔克剛，緩毒以發。這相生相克的道理本就是停雲老人寓於八八六十四勢點水無痕槍法中的，所以他的槍招既能互克又能互生，秦遠雖是不明白，你卻是很明白，當然這其中道理除了要有些悟性，當然要有個師父，不然就算練一輩子也沒什麽長進。所以，能教你的除了停雲老人我實在想不到還能有誰。”
南宮雪不語已經坐下。
孤憐聘搖了搖頭，嘆息道“只可惜停雲老人已不再入世，若是他肯從中斡旋。大哥也可脫此一厄。”
沈寂半響，南宮雪道“你知道停雲山莊？”
孤憐聘微微一笑“這引江河上有誰不知道停雲老人？”
南宮雪略有不解“就算你知道也已經無濟於事，而你現在跟我說這些也太遲了，觀堂主已經......”
孤憐聘打斷道“這我當然知道，我跟你說這些因為我知道你是停雲山莊的人。”
“停雲山莊？”
孤連聘點點頭“停雲山莊，停雲林，木秀於風，笑傲武林。停雲山莊有著什麽樣的人我自是很清楚。所以你與那些人一定不是一路的。你的目的更不是在觀堂主。”
南宮雪道“停雲老人確實是個很特別的人。”
孤憐聘沈聲道“若不是的話，他們就對不起停雲二字了。”
南宮雪道“只是現在看來照雪谷的警戒並不是那麽靠譜。若是真的思慮周全，觀堂主也許還會活命。”
孤憐聘道“照雪谷的機關暗箭，飛矢毒煙。殺手死士我自認為也是算無遺策了。”
南宮雪道“若你真是算無遺策，觀堂主又怎麽會死！”
孤憐聘道“因為我沒有想到飛雪一劍回來，而他出手的方式實在普通極了，他本就是個奇怪的人。奇怪的人用上普通的法子實在出人意料，這難道這就是百密一疏？”
南宮雪道“你沒有想到過他！”
“他是個特立獨行的人，行事奇詭。我實在沒想到。”
南宮雪道“你沒有想到，就是你自己的問題。”
孤連聘苦笑道“我並沒推脫責任。我的問題實在是太大了。但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江湖上的人怕是瘋了，萬兩黃金的買賣也有人做！”
“萬兩黃金？”
“你還不知道？”
南宮雪在等著他說下去。
“不為了錢又為何殺人，而只為了這區區萬兩黃金，有這麽多人要來殺人！這江湖上的人怕是窮瘋了。”
南宮雪當然不清楚這萬兩黃金的事。
“這又是誰放出的消息？”
孤連聘搖起頭來。他也不知道。
“我跟你說這麽多，並不是遺憾自己的失策，而是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
南宮雪道“你跟我說了這麽多，就是想讓我幫你找到放這個消息的人？”
“當然不是。我請你幫忙的事很簡單，而且我相信看在停雲老人的面子上，你至少不會拒絕。”
南宮雪道“你就如此肯定？”
孤憐聘道“至少這個忙對你雖算不得好事，然也非壞事。”
“你想說什麽？”
孤憐聘道“幫我找尋大哥的首級。”
南宮雪皺了皺眉“這並不是件簡單的事，而且這本該是你們照雪堂自己的事。”
孤憐聘道“我知道。”
南宮雪道“你既然知道，又為什麽要找外人幫忙？”
孤憐聘點點頭“這我也知道，只不過照雪堂受此一創，堂內上下浮躁萬分。欲報仇者必是氣憤難消。急功之事總是徒勞，難免會中他人下懷。堂內再也不能生變。再者有人萬金購首，必是事不單純，陰謀連連，貿然行動難知險惡。有重利相誘，江湖中涉入門派必不會少。九環刀的幽狼，九段門的逆叛，秦川門人，奇門寒心。諸如此類，必是相互爭奪。我等也分身乏術，疲於應對。”
南宮雪道“就如你說言，那我便更不能幫了。再說白屋照雪，一入八賠。槍林劍者，不勝數之。而你們的能耐別人並不是不知道。並且這麽危險的事，誰也不願卷入其中的。”
孤憐聘突然冷笑“不願卷入，可是在你踏足幽谷雪林的第一片雪時，你便已經置身其中了。你逃不脫，飛雪一劍更逃不脫。”
南宮雪的頭微微低下“我來這兒的目的很簡單只不過是想找一個人。”
孤憐聘頷首而語“那你是找到了？見到了？我想你根本就不該來這兒的。”
孤連聘的意思似乎這間小酒廬發生的一切他似乎都已經知道。
南宮雪的頭忽的擡起“你又為什麽非要我幫忙。”
孤憐聘的左手仍舊背負在身後喃喃道“你該知道，這事並無半分勉強。你若不願也可作罷。停雲山莊的面子。多少都會有人給的。我找你，只不過認為你會去找飛雪一劍，而飛雪一劍是更想找到大哥首級的人。沒有人會比他更快，也沒有人會比他更急。”
南宮雪點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他的動作確實比別人快。”
孤憐聘頓了頓“只不過現在的他已經沒有方向，無論動作多快也無濟於事。”
南宮雪目光閃爍“你知道？”
孤憐聘走向門前，右手掀起門簾。望著無窮白雪，森森翠木道“我當然不知道，我只知道這酒壚是幾時建起，用木多少。對於幽谷雪林的一草一木我們是很熟悉。而對於谷外的事知道的就不是那麽快了。”
南宮雪道“白屋照雪看來真的不是那種隨便來的地方。”
孤憐聘放下門簾“照雪谷也許可以隨隨便便進，但是未必能隨隨便便出，我想對於任何一個地方，都不能太隨便的。”
南宮雪道“我若是能幫你找到飛雪一劍。那..”
孤憐聘搖了搖頭“你也有所求？找他只是遲早的事，再說 義兄之仇關系照雪堂名譽所在。而飛雪一劍更該為自己的行為償命，若不是現在大哥屍首異處，不宜妄動。他也必不得如此閑逸光景。你的想法有些多餘了。”
南宮雪道“既是如此，你們為什麽不派人跟著他。”
孤憐聘道“你以為沒有麽？你若是再有所遲疑。待事情發展到二者皆不願看到的那一幕。那你此行的目的就真的付之一炬了。我說過，我只是想讓你幫忙。而不是勉強。說到現在你還是不能明白麽？有人萬金購首，必有主謀，他也只是別人的一顆棋子，你也知道棋子也有棄子，他是否真該死，你應該清楚。但是，即使我能理解，堂內又有幾人能理解，我請你去，只不過是為了護他安全，等他真的找到大哥首級，到時候一切也許還有商量轉圜的餘地。找出主謀遠比殺死一個棋子更為重要！”
幽谷雪林仍然是寂寥平靜，蕭瑟風中南宮雪緩步走著已經能感受到雙腳越加沈重，孤連聘方才說的話實在讓人心中不是滋味。就是這種不是滋味的滋味反覆咀嚼起來讓人難受極了。
他的人已經到了碼頭，也出了谷內。
馬叔就坐在碼頭的牂柯上，似乎是在等著南宮雪。
“你見到照雪谷的人了？”
“我見到了？”
“我也見到了？”
“在哪兒？”
“就在你來之前，就在這有一批人坐上了一艘船離開了這兒。”
“就在這兒?”
“我就是跟著他們到這兒的”馬叔站起身道“但是我不能再跟著了，我還得等你。”
南宮雪忽然道“我見到了照雪谷的孤連聘！”
馬叔頓了頓，望著白茫茫的江面。
“他知道我是停雲山莊的人，還要我去保護飛雪。”
“他讓你去保護飛雪？”
南宮雪點點頭。
馬叔回道“我想，即使照雪堂沒有這樣要求，你怕也是要去的。你已經打算去跟著他了。”
南宮雪用力的點點頭“我一定要去，因為現在的飛雪實在是太危險了。我實在怕他遇上麻煩。除了照雪谷一定還有別的人要找他。但他又會去哪兒？”
“那些人去哪兒，他就會去哪兒？”
“那些人？那些入谷的人？”
馬叔點點頭“他們現在一定會去一個熱鬧的地方打探消息，而那些人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線索。江湖事不脛而走，要去一定也是口岸城的刁家鋪。那兒水利便捷，往來之客極多。在那兒沒有什麽消息是打探不到的。”
南宮雪“你是說飛雪也會去那兒？”
“他必定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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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雪出奇的望著，而本該回答他的馬叔也不知去了哪兒。
酒廬外站滿了人，人群自覺地留下一條不寬不窄的路，
這條路的一端是酒廬的門，另一端就對著南宮雪。
人群望著他，南宮雪直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只有掀起門簾又一次走了進去。
屋子裏面一如外面一樣幹凈。破散的桌凳已經被收拾好，桌面也已經被擦得幹幹凈凈。
只是原本躺在地上的死人，此時卻是坐著，雅公子，孫老二，趙夫人....他們雖是死了，卻仍是像活人坐著一般。
有死人，當然也有活人。另一張桌子上坐著的便是一個中年人，大活人。
陽光還是灑滿這桌面的。
這個中年人還沒有走。
他一個人獨自望著窗外，右手攥拳放在桌上，在反覆的摩挲。
直到南宮雪走了進來，他才看了看南宮雪然後站起來身來微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坐”
南宮雪當然沒有坐，這樣的一間屋子只會使他渾身寒栗，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靜靜的站著。
“慚愧”中年男子又接著道“照雪堂發生了這樣的事，實在是慚愧。”然後他整個人就對著窗外。
凜凜寒風刮過，挑起了他的冷霜眉毛。就像有雪花穿梭其間，難以辨識。
他的眉毛很有型，有幾個白點。更像幾片白雪。
他就是照雪堂的二堂主冷霜顏面佳公子孤憐聘。他也是照雪谷內唯一一個不會武的，任誰看到他那文質彬彬的樣子都不會認為他會武。
白屋照雪，一入八陪。一掌反覆，一扇綸巾。
一文一武，一張一馳，這流傳在引江河上的話有著真實性。
而如今，武已死。獨留文。
他轉身，一襲青衣布的打扮，掩不住身上散發出的儒生氣息。
他的右手也停止了摩挲。
冷風拂動，他迎風嘆了口氣，然後轉過身來看了看另一張桌子上的幾個死人又回頭看了看南宮雪。
“代我向停雲先生問個好。”
這是句出人意料的話，南宮雪並沒有自報家門，這人就已經知道。
南宮雪先是一楞，然後回道“我是南宮世家的人。”
孤憐聘搖了搖頭“南宮世家？你的師父難道不是停雲山莊的停雲老人？”
南宮雪的回答並不巧妙。
孤憐聘接著道“秋水停雲風不止，微微點點落寒汀。這八八六十四勢點水無痕槍法人皆以為是秦槍獨創。實則是停雲老先生秘授。”
這話一出，南宮雪心中一驚，等著眼前的人接著說下去。
“不得不說秦槍先生是個奇才也是個怪才，能學善用卻不會教。自己雖是已入拔俗之境，門下弟子卻是參差不齊。他的門人可沒有他這麽高的悟性。好好的一套槍法真正能使出點味道的實在是鳳毛麟角。但是你就不一樣了，你既然是南宮世家的人又怎麽會去學這秦川槍？”
“天下武學道源歸一，本就有幾分相似之處的。”南宮雪回道。
孤連聘拊掌而笑“說的好極了，道源歸一，殊途同歸。能說出這種話的人也很少。只是你握著南宮家的飛影無垠點鍍銀卻是使著他派的武學，也能叫做道源歸一麽？”
“我並沒有偷學！”南宮雪脫口而出。
“我並沒有說你偷學，停雲老人願意教你，怎麽能叫偷學？
南宮雪已經沒法子再說下。他遇上秦遠時身旁已無他人，他用什麽槍使什麽槍法又怎會有人知曉？
看來馬叔說的不錯，入了幽谷雪林。步步皆是明，半分痕跡都無法隱藏。照雪堂當真是警戒極嚴。
孤憐聘又道“秦遠的一勢秋風四方掃似毒蛇吐信，亦剛亦毒，自古不變之理以柔克剛，緩毒以發。這相生相克的道理本就是停雲老人寓於八八六十四勢點水無痕槍法中的，所以他的槍招既能互克又能互生，秦遠雖是不明白，你卻是很明白，當然這其中道理除了要有些悟性，當然要有個師父，不然就算練一輩子也沒什麽長進。所以，能教你的除了停雲老人我實在想不到還能有誰。”
南宮雪不語已經坐下。
孤憐聘搖了搖頭，嘆息道“只可惜停雲老人已不再入世，若是他肯從中斡旋。大哥也可脫此一厄。”
沈寂半響，南宮雪道“你知道停雲山莊？”
孤憐聘微微一笑“這引江河上有誰不知道停雲老人？”
南宮雪略有不解“就算你知道也已經無濟於事，而你現在跟我說這些也太遲了，觀堂主已經......”
孤憐聘打斷道“這我當然知道，我跟你說這些因為我知道你是停雲山莊的人。”
“停雲山莊？”
孤連聘點點頭“停雲山莊，停雲林，木秀於風，笑傲武林。停雲山莊有著什麽樣的人我自是很清楚。所以你與那些人一定不是一路的。你的目的更不是在觀堂主。”
南宮雪道“停雲老人確實是個很特別的人。”
孤憐聘沈聲道“若不是的話，他們就對不起停雲二字了。”
南宮雪道“只是現在看來照雪谷的警戒並不是那麽靠譜。若是真的思慮周全，觀堂主也許還會活命。”
孤憐聘道“照雪谷的機關暗箭，飛矢毒煙。殺手死士我自認為也是算無遺策了。”
南宮雪道“若你真是算無遺策，觀堂主又怎麽會死！”
孤憐聘道“因為我沒有想到飛雪一劍回來，而他出手的方式實在普通極了，他本就是個奇怪的人。奇怪的人用上普通的法子實在出人意料，這難道這就是百密一疏？”
南宮雪道“你沒有想到過他！”
“他是個特立獨行的人，行事奇詭。我實在沒想到。”
南宮雪道“你沒有想到，就是你自己的問題。”
孤連聘苦笑道“我並沒推脫責任。我的問題實在是太大了。但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江湖上的人怕是瘋了，萬兩黃金的買賣也有人做！”
“萬兩黃金？”
“你還不知道？”
南宮雪在等著他說下去。
“不為了錢又為何殺人，而只為了這區區萬兩黃金，有這麽多人要來殺人！這江湖上的人怕是窮瘋了。”
南宮雪當然不清楚這萬兩黃金的事。
“這又是誰放出的消息？”
孤連聘搖起頭來。他也不知道。
“我跟你說這麽多，並不是遺憾自己的失策，而是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
南宮雪道“你跟我說了這麽多，就是想讓我幫你找到放這個消息的人？”
“當然不是。我請你幫忙的事很簡單，而且我相信看在停雲老人的面子上，你至少不會拒絕。”
南宮雪道“你就如此肯定？”
孤憐聘道“至少這個忙對你雖算不得好事，然也非壞事。”
“你想說什麽？”
孤憐聘道“幫我找尋大哥的首級。”
南宮雪皺了皺眉“這並不是件簡單的事，而且這本該是你們照雪堂自己的事。”
孤憐聘道“我知道。”
南宮雪道“你既然知道，又為什麽要找外人幫忙？”
孤憐聘點點頭“這我也知道，只不過照雪堂受此一創，堂內上下浮躁萬分。欲報仇者必是氣憤難消。急功之事總是徒勞，難免會中他人下懷。堂內再也不能生變。再者有人萬金購首，必是事不單純，陰謀連連，貿然行動難知險惡。有重利相誘，江湖中涉入門派必不會少。九環刀的幽狼，九段門的逆叛，秦川門人，奇門寒心。諸如此類，必是相互爭奪。我等也分身乏術，疲於應對。”
南宮雪道“就如你說言，那我便更不能幫了。再說白屋照雪，一入八賠。槍林劍者，不勝數之。而你們的能耐別人並不是不知道。並且這麽危險的事，誰也不願卷入其中的。”
孤憐聘突然冷笑“不願卷入，可是在你踏足幽谷雪林的第一片雪時，你便已經置身其中了。你逃不脫，飛雪一劍更逃不脫。”
南宮雪的頭微微低下“我來這兒的目的很簡單只不過是想找一個人。”
孤憐聘頷首而語“那你是找到了？見到了？我想你根本就不該來這兒的。”
孤連聘的意思似乎這間小酒廬發生的一切他似乎都已經知道。
南宮雪的頭忽的擡起“你又為什麽非要我幫忙。”
孤憐聘的左手仍舊背負在身後喃喃道“你該知道，這事並無半分勉強。你若不願也可作罷。停雲山莊的面子。多少都會有人給的。我找你，只不過認為你會去找飛雪一劍，而飛雪一劍是更想找到大哥首級的人。沒有人會比他更快，也沒有人會比他更急。”
南宮雪點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他的動作確實比別人快。”
孤憐聘頓了頓“只不過現在的他已經沒有方向，無論動作多快也無濟於事。”
南宮雪目光閃爍“你知道？”
孤憐聘走向門前，右手掀起門簾。望著無窮白雪，森森翠木道“我當然不知道，我只知道這酒壚是幾時建起，用木多少。對於幽谷雪林的一草一木我們是很熟悉。而對於谷外的事知道的就不是那麽快了。”
南宮雪道“白屋照雪看來真的不是那種隨便來的地方。”
孤憐聘放下門簾“照雪谷也許可以隨隨便便進，但是未必能隨隨便便出，我想對於任何一個地方，都不能太隨便的。”
南宮雪道“我若是能幫你找到飛雪一劍。那..”
孤憐聘搖了搖頭“你也有所求？找他只是遲早的事，再說 義兄之仇關系照雪堂名譽所在。而飛雪一劍更該為自己的行為償命，若不是現在大哥屍首異處，不宜妄動。他也必不得如此閑逸光景。你的想法有些多餘了。”
南宮雪道“既是如此，你們為什麽不派人跟著他。”
孤憐聘道“你以為沒有麽？你若是再有所遲疑。待事情發展到二者皆不願看到的那一幕。那你此行的目的就真的付之一炬了。我說過，我只是想讓你幫忙。而不是勉強。說到現在你還是不能明白麽？有人萬金購首，必有主謀，他也只是別人的一顆棋子，你也知道棋子也有棄子，他是否真該死，你應該清楚。但是，即使我能理解，堂內又有幾人能理解，我請你去，只不過是為了護他安全，等他真的找到大哥首級，到時候一切也許還有商量轉圜的餘地。找出主謀遠比殺死一個棋子更為重要！”
幽谷雪林仍然是寂寥平靜，蕭瑟風中南宮雪緩步走著已經能感受到雙腳越加沈重，孤連聘方才說的話實在讓人心中不是滋味。就是這種不是滋味的滋味反覆咀嚼起來讓人難受極了。
他的人已經到了碼頭，也出了谷內。
馬叔就坐在碼頭的牂柯上，似乎是在等著南宮雪。
“你見到照雪谷的人了？”
“我見到了？”
“我也見到了？”
“在哪兒？”
“就在你來之前，就在這有一批人坐上了一艘船離開了這兒。”
“就在這兒?”
“我就是跟著他們到這兒的”馬叔站起身道“但是我不能再跟著了，我還得等你。”
南宮雪忽然道“我見到了照雪谷的孤連聘！”
馬叔頓了頓，望著白茫茫的江面。
“他知道我是停雲山莊的人，還要我去保護飛雪。”
“他讓你去保護飛雪？”
南宮雪點點頭。
馬叔回道“我想，即使照雪堂沒有這樣要求，你怕也是要去的。你已經打算去跟著他了。”
南宮雪用力的點點頭“我一定要去，因為現在的飛雪實在是太危險了。我實在怕他遇上麻煩。除了照雪谷一定還有別的人要找他。但他又會去哪兒？”
“那些人去哪兒，他就會去哪兒？”
“那些人？那些入谷的人？”
馬叔點點頭“他們現在一定會去一個熱鬧的地方打探消息，而那些人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線索。江湖事不脛而走，要去一定也是口岸城的刁家鋪。那兒水利便捷，往來之客極多。在那兒沒有什麽消息是打探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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