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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姜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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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小丫頭還懂些毒理。”姜榆笑瞇瞇道,“但你只說對了一半。倘若凝滯血氣,雖說毒發輕緩,那排毒也慢,拖拖拉拉,排個仨倆月,豈不吃盡苦頭?經老夫救治的人,我要他隔天就蹦蹦跳跳。”

“可是……您看宣沛還很虛弱……”

“怕什麽,”姜榆說,“老夫這兩顆解毒保命丸給他吃下去還怕護不了他?小丫頭放心,這毒雖然看上去兇悍,卻並不歹毒,只要熬得過這一時就出不了人命。等這毒一排出去,就跟沒這事一樣。倘若是那些會在體內沈積的毒,那就麻煩嘍。這下毒的人看來還沒有深仇大恨。”

千嬈聽他說得有理,問:“那宣沛已經沒事了,是嗎?”

“隔天就蹦蹦跳跳,”姜榆說,“而且不會落下病根,後天若是個好日子,成親都不成問題。丫頭只管放心。”

千嬈聽到“成親”二字,心裏咯噔一下。

姜榆走開幾步,沖千嬈一招手:“丫頭,過來。”

千嬈一驚:“做,做什麽?”

“唉!老夫替你救了未來夫君,你不替老夫辦事了噢?”

千嬈這才想起來,哪敢說半個不字?她慢吞吞地站起身,肚子裏快速盤算:他想要我做什麽?能有什麽事是只有我能做的?啊!難道和川哥哥有關?他想要我害川哥哥?那我萬萬不能!——但我若翻臉食言,他幾針又紮死宣沛,那如何是好?

她這般想著,戰兢兢地走到姜榆跟前。

“丫頭,”姜榆說,“老夫活了這麽大把年紀,你道我最計較什麽?”

這我哪能知道?千嬈心裏這般想著,嘴上老老實實回答:“晚輩不知。”

姜榆長嘆一聲,說道:“我和姬桑一生不羈,闖南走北也算見識過些玩意兒,曾以為探得長生不老的法門,尋方采藥也曾作下些事情。輾轉許多年,結果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千嬈聽了好生詫異,想:這老頭看上去這等精明,卻原來癡心妄想,尋訪什麽長生不老之方,到頭來還不是長了一臉褶子?若不曾苦苦尋訪,這褶子沒準還長不了這許多呢。

“後來老夫也倦了,”姜榆接著說,“將這事荒廢,頓覺身邊少個少年人作陪,看中雲兒是個難得的練武奇材,將他收作徒弟。當時只以為收到了好徒弟,歡天喜地盡忘命裏不如意,悉心調教於他。誰承想,收個徒弟,不曾把眼睛擦亮嘍!”

千嬈心裏一凜,問:“我哥怎麽了?”

“本以為收個徒弟,給老夫解解悶,伺候伺候老夫,沒承想這個徒兒反教老夫操碎了心,唉!”

千嬈聽了頗有些不服,卻又不敢直言頂撞,試探地說道:“我哥平日最是溫善明理,卻不知怎麽給您惹了麻煩?”

“哦?呵呵呵……”姜榆呵呵大笑起來,說道,“老夫這個徒兒溫善明理?呵呵呵……他雖溫善明理,卻有一件惱人。”

“哪裏惱人?”千嬈問。

“雲兒處事,我一向放心。”姜榆說道,“他要做什麽,由著他做便是,唯獨一件事,老夫不安得很哪。”

“什麽事?”

“他去和葉寒川作對頭,你說惱不惱人?”

千嬈聽到“葉寒川”三個字,心裏突地一跳,想到葉寒川此時被汙蔑為金眼,真是朝不保夕,她萬般煩惱地說道:“我怎麽不惱?您卻不必惱,我哥說了,不會再去找川哥哥尋仇。”

“哼哼,”姜榆哼笑道,“丫頭,你明明長一張聰明臉蛋,卻這般癡噢!這樣的話,你也信噢?”

“我為什麽不信?”

“那葉寒川如今這般處境,是怎麽回事?”

千嬈看看他,心想:連這老頭也聽說了,川哥哥被汙作金眼的事真是人盡皆知了。她說道:“那是宣湛搗鬼,關我哥什麽事?”

“宣家人都有傻氣,”姜榆道,“哪裏有這個心機噢?促成此事的,多半還是雲兒。”

聽姜榆也如南秧娘一般說辭,千嬈的臉色倏地白了。

姜榆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就算這事果真與雲兒無關,那葉寒川會這樣想嗎?他能不找雲兒算帳?這小子,正不正,邪不邪,不是個好捉摸的對頭。本來你既說他受了重傷,趁機撂倒他也就算了……”

千嬈這時回過神來,忙插嘴說:“我,我可沒說過。姜老前輩,您到時要是吃了虧,可千萬別賴我。”

姜榆眨眨眼,接著說:“可這葉寒川偏偏人間蒸發了一般。”

千嬈聞言心想:這老頭果然是在跟蹤我,想要找出川哥哥。“您不用問我,”她馬上說,“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丫頭你不是跟他親近得很嘛,你能不知道噢?”

想到這姜榆剛剛救得宣沛,還沒還上人情,千嬈不敢說得生硬,只得苦口婆心地說:“我若知情時,我就告訴您好了!但是他惱我向著哥哥,什麽也不曾同我說起,我確實是不知情。”

“葉寒川城府深沈,你不知情也不奇怪。”姜榆道,“——老夫其實也懶得來尋他。只是如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老夫憂心得很。”

千嬈心裏想:川哥哥眼下受著重傷,又被人汙蔑成金眼,又被你挖空心思地找尋陷害,該憂心的是川哥哥,你憂心什麽?

“丫頭,”姜榆問,“你憂不憂心?”

“我?”千嬈心頭一酸,直言道,“我憂心川哥哥。”

姜榆搖搖頭,正色道:“你卻光憂心他嗎?豈不聞獸窮必噬!葉寒川已經被逼入絕境,必然竭力反擊。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如果破釜沈舟對付雲兒,雲兒……”姜榆又搖了搖頭,“偏偏這時瑉丫頭身子還沒恢覆。丫頭,說出來不怕你笑話,老夫憂心甚矣!就怕這葉寒川何時鋌而走險作那困獸之撲!老夫這把歲數,旁的都不計較,唯獨這個徒兒,是老夫嘔心瀝血調教起來,不能教他有一點差池。”

千嬈聽他言語之中非常愛護葉雲澤,十分欣慰,說道:“川哥哥不會傷害我哥的。”

“丫頭,”姜榆道,“你又說癡話噢!以往葉寒川拿雲兒沒辦法,不過是因為瑉丫頭罷了。姬桑見我收徒弟,第二年就收了瑉丫頭。她收的徒兒就及不上我的,不過好歹也算耳聰目明,總算姬桑因材施教,瑉丫頭頗學了些暗器能耐。雲兒和瑉丫頭從小一起習武,兩人心有靈犀,琢磨出了一套劍法與暗器合璧的路子。那真是前所未有,連老夫都要叫絕。”

千嬈想起葉寒川就曾說過葉雲澤和南宮瑉兒聯手的手段,暗想:想來確實厲害。

“就因為這樣,這兩年來,葉寒川沒能動了雲兒。可現在,瑉丫頭舊病覆發,而葉寒川已入絕境,只怕他就是要死,也會拉上雲兒一起。”

“為什麽?”千嬈萬分不解。

“這兩兄弟天性不和,這是他們命裏冤孽,你死我活是遲早的事噢!”

煉藥者,藥煉之,兄弟崩,姐妹離。這十二個字這時忽然從千嬈腦海裏蹦出來,帶起一股寒意沖進脖頸,教她起了一身疙瘩。

“現在,要讓他們兩個相安無事,只有一個辦法。”姜榆說。

千嬈雖還不明就裏,但仍然洗耳恭聽:“什麽辦法?”

“就是勸勸瑉丫頭。”

“勸她什麽?”

姜榆接著說:“自小,雲兒最是有主見,誰的話也不愛聽,偏偏就肯聽這瑉丫頭的。你若能說動瑉丫頭,教他夫妻兩從此遠走,隱居山野,再也不入武林,或許事情尚有轉機。”

“哥哥現在已經在山野了啊,”千嬈奇怪地說,“你教他還往哪兒隱居啊?”

“不夠!”姜榆卻一本正經地說,“深山、海島,與宣家斷絕往來,遠走往沒有人煙的地方去!”

“這……這是為什麽?”

“丫頭,你不要多問,有些事情不明白更好,不求甚解方得自在,你只管聽老夫的。”

千嬈皺著眉頭,又問:“那您為什麽不去勸呢?”

“呵……”姜榆神色苦澀,“老夫這輩子作惡多了,有些話說出來不是很可笑嗎?丫頭,這事還得在你身上噢。你若能勸動瑉丫頭,從此相安無事;若勸不動,魚死網破,十分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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