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洋第一時間沒接，瞥了一眼，按下靜音。

對方也是有耐心。

手機屏幕一直在亮，暗了之後，又繼續亮起來。

嚴韻在這一頭都能看到，抱著兒子，有些疑惑道，“怎麽不接？”

季洋沒有停下手中的筆，“同事在聚餐，估計是想讓我過去，不想去，當沒聽到吧。”

嚴韻了然，起身下床，對著兜兜道，“媽媽去給你倒點水，我們喝點水再睡。”

房子小，門就在季洋旁邊，好巧不巧，她剛走過來，季洋手機又亮了。

這回是短信。

嚴韻就那麽瞥了一眼，看到兩個字，“在忙？”

她心底咯噔一下。

憑著女人的自覺，她覺得這是異性發來的消息，情緒一下也變得覆雜起來。

信息好像還在不斷發來，季洋拿過手機，開始查資料。

動作好似很自然，眼下卻不得不讓人多想。

“媽媽，水水。”

兜兜在坐在被子上，身上穿著一件連體毛茸茸的睡衣，身子往前傾，努著嘴超嚴韻出口。

“媽媽去倒。”嚴韻連忙說，又往外走。

他們租的是一室一廳，不過客廳有點小，還有一個小廚房，若是多住一個人都顯得擁擠。

“哐當。”

一陣刺耳的聲音，季洋快速推開椅子就走了出去，見水撒了一地，玻璃杯更是濺得滿地都是。

“兜兜別出來。”季洋皺眉，阻止住要出來的兒子，嚴韻已經重新遞過來一杯水，“拿進去給他喝吧，我來收拾就好。”

說著，她已經蹲下來。

“怎麽這麽不小心？小心紮手。”季洋接過水，又看了看她，往屋內走。

嚴韻望著他進去的背影，眸光裏思緒翻湧。

她是從未想過季洋會有背叛的一天。

他除了一張臉長得耐看一些，身材也高瘦頎長，其餘地方毫無亮點。

膽怯、木訥、沒有情調、也沒有能力，家裏雖說亂七八糟的事情不多，但也絲毫幫不上什麽忙。

不著邊幅、唯唯諾諾、丟在人群中都不顯眼。

收拾完碎片，拖了地，嚴韻才往裏走，季洋已經睡在床上，小家夥在玩他的玩具。

她關上門，眼底閃了閃，而後又收斂情緒，往前走。

季洋依舊靠在床頭看手機，她剛躺下，佯裝惱怒，“你是不是又在玩游戲？”

說著便把他手機搶過來。

“幹嘛？”季洋劍眉緊鎖，側頭看向她，有點不悅，但又被他壓下去。

老實人還有一點特征。

脾氣好。

或者說沒什麽脾氣。

嚴韻偷瞄了他的手機，見他上面打開的是教學視頻，底氣一下不足。

有點慌。

他們的感情沒那麽多轟轟烈烈，也沒那麽多矯情，也嫌少作來作去。

“別看了，睡覺，我們不睡兜兜也不睡，明天他又起不了，去上學都沒精神。”嚴韻找了個借口，沒把手機還給他。

季洋也沒多說，躺下來，沖著角落裏的肉嘟嘟一團出言，“兜兜，回你床上睡去。”

“兜兜不要。”他垂著頭，正在擺弄他的變形金剛。

“說好了一個人睡，半夜你翻來翻去。”季洋說著已經走過去，拎著小不點起來。

嚴韻拿著他的手機，提著一口氣，快速翻開微信，查看聊天記錄。

沒有發現什麽。

最頂上的那條的確是他的同事老陳給他發消息。

“呀呀呀，放開兜兜，爸爸……要給媽媽睡，兜兜不要一個人。”

“啊。”

“放開，奧科曼掉了，要摔壞了，嗚嗚……

……

一大一小正在僵持，嚴韻緊張得手抖，又去打開通話記錄，試圖找到那個號碼。

才剛打開，開沒看，兒子又是一聲大叫，“媽媽！”

嚴韻反射性擡頭，下意識就按了退出，極力表現得自然，“又怎麽了？”

季洋也看過來，她將手機按黑，放在一邊，起身走過去。

“媽媽，媽媽，要和媽媽一起睡。”小家夥往她那邊傾，嚴韻一伸手，他就用力抱住。

“回自己床上去。”季洋說。

小家夥還是有點發怵，裝著可憐抱著媽媽。

“那就和我們睡吧，最近下雨也有點冷。”嚴韻說著便抱著他往床邊走。

“不是說讓他一個人睡？去幼兒園還不是要一個人？”季洋蹙眉。

“今天就算了。”

她放下小家夥，對方已經快速溜到被子裏，乖乖躺好，還要伸手去拉嚴韻。

“你就慣著他吧。”季洋走過去關燈。

嚴韻也沒回他，黑夜裏，他看不到她眼底覆雜的情緒。

季洋素來不會與她爭辯什麽，也沒什麽主見，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也就過去了。

小家夥睡在最裏面，嚴韻睡在中間，季洋睡在最外面。

一米五的床，也得擠在一起。

小家夥鬧了一會，慢慢就安靜了，呼吸也均勻起來，還瞪了幾下被子。

嚴韻起身給他蓋被子，躺下之後，眼底沒有半點困意。

翻來覆去。

心情煩躁無比。

在她又一次翻身，季洋一把將人摟過來，聲音還有點迷糊，應是被吵醒，“怎麽了？睡不著？”

她總是胡思亂想，腦子很亂，稍微平覆了下自己，試探性出言，“季洋，你會不會背叛我和這個家？”

話落，找了個借口，“今天給媽打電話，我好幾個同學和我們一年結婚的，現在都離婚了，都是男方出軌。”

季洋沈默，將她又往懷裏帶，閉上眼，“別人是別人，我不會。”

他說完，頓了頓才道，“哪有心思想這事？我現在滿腦子只想搞錢。”

語氣間，還有被生活逼迫的無奈。

原本是壓抑的氣氛，嚴韻突然被他弄得想笑，也覺得他有點可憐，忙碌不停賺錢養家。

“那你努力啊，這個月的工資我就給兜兜報興趣班了，分期交吧？”

“嗯。”季洋嘆氣，“行吧，房貸也要交了，幸好房子夠小，還得不多。”

“還有房租。”她提醒。

聞言，季洋頭一垂，長長呼了一口氣，“睡吧睡吧，別想了，我頭疼。”

嚴韻笑他，“上次爸媽說二胎，你也說生，生什麽呀？你現在連奶粉錢都沒了。”

“……”

“還說生下來就養得起，你倒是算算賬。”

“幸虧你沒同意，不然我得賣腎去。”季洋十分讚同點頭，“再說吧。”

兩人沒再說，嚴韻也閉上眼。

或許是誤會吧，季洋的確沒心思去想這些事。

她的心放下一點，慢慢也睡著了。

其實一直沒睡的是季洋，他漆黑的眸子清涼，望著身邊的嚴韻，還有裏面的兒子。

出不出軌，和個人人品有關，責任感有關，也和外面的誘惑大小有關。

原主當初和張冉廝混，也是多年來的不甘，要說抱著娶她的決心，絕不可能。

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和她玩玩才是他的目的。

拋妻棄子成本太大，與回報不成正比，只不過最後張冉也懷孕了，她又是女神，還有自己的工作，賺得也不少，相比之下，嚴韻就遜色了。

所以有了那麽一出。

若是他知道張冉結婚後是那副樣子，怕是打死也不會離婚，不然也不會有死後的許願。

另一頭。

張冉看著手機，發過去的信息居然出現感嘆號？

不是好友？

她咬牙切齒，季洋這是什麽意思？

原本還是她的舔狗，眼下一下就不理人了。

人啊，有時候會犯賤。

握在手中的呢，總會顯得廉價一些，勾不到的呢？總是那麽心癢癢。

這不。

原本對季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眼下卻上了心，倍覺不甘，甚至還懷念他對自己的那點好。

還反思自己對他態度是不是太不好了？

“叮。”

她點開消息，閨蜜發來一條消息，“冉冉，下下個月我們高中同學聚會，你就回來嘛，大家都回來。”

“我就不回去了，有點忙。”打完這段話，還未發出去，想了想，又刪掉，“好的，我盡量抽空回來。”

她離婚了，難免有點不想出面，本來已經拒絕，但想著季洋這件事，鬼使神差就答應下來。

其實哪裏忙？她原本就在前夫工作的公司，現在也辭職了，為了面子不告訴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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