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

楊瀅別扭拿著針，往邊上穿過，“嘶”一聲縮回手，又被紮到了。

她擠了擠，沒出血。

不過有些刺疼。

“被紮了這麽多次，會不會破傷風啊？”她看著手上的針，這還是她去找傭人李嫂借過來的。

衣服可真難縫，她看著破了的一個小口，又被自己縫地歪歪扭扭，太難看了吧？

依照季洋那性子肯定很嫌棄。

她拿著剪刀準備剪開重新來。

一不留神，剪刀沒剪到線，反而又把旁邊的衣服剪了一個小口，楊瀅蒙了。

她把衣服拿起來，瞪大眼盯著那個小孔看，透過小孔能看到對面墻壁的吊燈。

“……”

原先只是脫線，現在好了。

她小臉一垮，盯著那件寬大的校服，神色頹廢，她對不起季洋。

該不該和他說一下？

這麽想著，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沒他手機號碼，壓根就聯系不到人。

楊瀅抱著衣服發呆，她決定明天去找李嫂補！

翌日。

周迪和季洋正在食堂吃飯，楊瀅拎著一個袋子過來了，坐在季洋身側。

“學長，衣服給你縫好了。”她圓溜溜的眼睛看向他，將袋子放在他身旁，“你都不知道，那個針也太難縫了，我還把你衣服剪壞了，今天早起請教了我家李嫂，這才縫好。”

“看不出痕跡的。”

她一副邀功的模樣。

“衣服？”周迪喝著湯，眼底疑惑。

小學妹又來了？

頑強如打不死的小強。

他都希望季洋手下留情，可別傷了人家小姑娘。

“不需要。”季洋看都沒看那個袋子，語氣很冷，吐出一句話，“你可以扔掉。”

“我不會扔掉啊，你要是不收，我就拿回家穿了，恰好缺件睡衣。”楊瀅接著他的話。

季洋：“……”

他默默把袋子拿起來，丟到另一側。

周迪笑出聲了，沖楊瀅豎起大拇指，“小學妹，你強。”

“我說真的。”楊瀅又看向季洋，“認識這麽久，我還不知道學長的聯系方式，學長你有手機嗎？”

“沒有。”季洋寒著臉。

“可是我好像看到了。”楊瀅看著他的褲兜，緊接著又擡頭，眉眼含笑，“學長你騙人哦。”

季洋：“……”

“要不要告訴我？我們相互交換，可以方便聯系。”她看著他，整張臉嬌嫩又可愛。

“不需要。”季洋別過頭，沒搭理她。

軟硬不吃，楊瀅看著他這幅樣子，有些頭疼又挫敗，擡頭望著他。

委屈又不服氣。

“你不告訴我，衣服就不還你了。”楊瀅癟嘴，試圖爭取。

“隨便。”

“……”

怎麽會有這麽難搞的人？

楊瀅咬著嬌嫩的唇瓣，餘光瞄了瞄季洋，對方修長的手指正拿著筷子。

他吃飯從不發出聲音，餐桌禮節很好，對人又清冷疏離，身上自帶矜貴氣息。

“學長，你家是做什麽的？”她倒是好奇，什麽樣的家境能培養出這樣的性子。

聞言，季洋臉沈了下去，神色更加冷漠。

“季洋的爸媽都是教授，恒大的教授。”周迪見氣氛不對，接過話茬。

“教授啊，難怪學長學習這麽好。”楊瀅點點頭，她又想起杜東也是教授，還是恒大的歷史老師。

一時間，她有點興致缺缺。

在她印象裏，教授都古板一些，滿身文縐縐的氣息，她以前還時常和杜東作對，對方永遠溫和有禮，搞得都是她錯了。

陳雪說她不懂事。

季洋沒空看她發楞，她一個不留神，他就已經起身走遠，被她放在一邊的衣服也沒拿。

“餵—”楊瀅拿著衣服追上去。

沒追到季洋，倒是攔到了周迪，對方倒是樂呵呵的，饒有趣看著楊瀅。

對他來說，她就是一只新奇的小野貓，在平淡無奇的生活裏，還真需要這樣的女孩。

有意思。

“周學長。”楊瀅目光落在他身上，又轉頭看了看季洋離開的方向，手裏抓著袋子。

“諾。”周迪走回教室把袋子給季洋，撐在桌子上撅著屁股看季洋，話語深意，“昨天你和小學妹都發生了啥？衣服都給扯壞了。”

“這麽激烈？”

季洋沒看他，伸手將桌上的習題打開，低頭看題。

“您老人家可真夠清心寡欲的。”周迪嘆氣一聲，在他身邊坐下來，“什麽時候能有一個這樣的小姑娘來追一下我，馬上就答應。”

他往後一靠，將腳放在課桌上，看著天花板，“月老啊，我也想要甜甜的戀愛。”

季洋依舊無動於衷。

“既然你不喜歡，我去追怎麽樣？我覺得吧，我長得也不賴，沒準小學妹就移情別戀了。”周迪又坐起來，看向季洋，眼底冒出希望。

他可不想季洋，滿心思在學習上，他學習全憑心情，奈何腦子好，一直堅守著“火箭班”倒數第一的位置。

妥妥的“守護者”啊。

“閉嘴。”季洋涼颼颼的視線掃過去，薄唇一掀，“你今天話太多了。”

周迪看著他正在做題，閉了嘴沒繼續講。

學霸做題他不打擾。

不敢打擾。

晚間。

季洋回家，把書包裏的那件衣服拿出來，脫線的地方的確縫好了。

他將衣服翻過來，側右邊還有一個小孔，不過已經被人從裏面縫起來。

從外面也看不出來。

楊瀅手腳笨拙，他也不指望她能縫出個什麽，上一世兩人在高二的時候就已經同居。

洗衣有洗衣機，洗碗有洗碗機，掃地有掃地機器人，學做飯她學了兩年。

當時，她笨得經常也讓菜刀切到手，無辜站在一邊捂著手指，當時他是怎麽想來著？

心疼有一些，不過也覺得她很笨。

他走過去打開衣櫃，將校服掛在裏面，取出睡衣便往浴室走去。

楊瀅說要把他校服當睡衣。

按照這個小丫頭的性子，還真的會。

兩人同居的時候，她最喜歡穿他的衣服，說是很喜歡他身上的味道。

那時候覺得這姑娘傻，但沒說。

時間稍縱即逝。

楊瀅斷斷續續追了季洋大半個月，一無所獲，人家還是高冷漠然。

段考來了。

平時不讀書，考試慌張，各種找路子。

申儀表現最明顯，晚自習的時候在臨時抱佛腳，正拿著古詩詞背呢。

楊瀅趴在課桌上，百般無聊。

“老師不是說這裏肯定考嗎？你還不背？”申儀攤開面前的考前大綱。

“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楊瀅拖長聲音，“現在考好期末也考不好，高考也考不好，垂死掙紮有什麽意思呢？”

“……好像也是。”申儀居然覺得她說得對。

“高考才是那個結果。”楊瀅說著打了個哈欠，伸出手指點著前面疊高的書，扁著嘴，“學不學，我的結果都一樣。”

“你真要出國啊？”申儀話語舍不得。

楊瀅換了個姿勢，繼續趴著，“早就安排好了，我說什麽都沒用。”

楊家人都在國外，楊瀚死前就幫她打點好了，高考過後，馬上出國，成績不重要，學什麽也不重要。

楊家人也只想她回到楊家，從陳雪身邊離開。

對她來說也無所謂了，早就沒家人，不過是從一個地方搬去另一個地方。

“那你還追季學長？分明就不可能了好嗎？遲早要分手，何必浪費精力？”申儀繼續翻書，來了這一句。

倏然，這倒是把楊瀅點醒，過會她又道，“不是還有兩年多嗎？”

“那也是要分開啊。”

“沒想那麽遠。”楊瀅癟嘴，拿著筆在書本上亂畫，等到下課的時候她才發現，寫得密密麻麻全是季洋的名字。

考試的時候得插班考。

高一一半要去高二，換高二一半下來高一考，楊瀅看到上面貼著的交換班級，眼底猛然就一縮。

她快速往下看，都要笑出聲來。

高二一班，楊瀅——季洋。

真是天助她好嗎？

靠前一天，申儀都看到楊瀅在笑，看著課本就在傻笑，她萬分無奈。

有人怕是中了名叫“季洋”的毒。

而且，不淺。

靠前換座位的時候，楊瀅還有模有樣裝好自己的紙筆，頗為認真。

她今天紮了個小馬尾，露出小小一張臉，看起來跳脫可愛，甚至活潑。

進高二一班的時候，很是熟練往季洋旁邊坐，將自己文具袋放下來。

她側著頭，看向他，企圖看到他臉上露出表情。

可，某人一向冷淡無情，他看著前面，桌子上就放著一支筆，對她熟視無睹。

“考前的小幸運。”她拿出一顆泡泡糖，放在他的面前，“送你的。”

“拿走！”季洋瞥了桌上粉紅的包裝紙，蹙了蹙眉，神情如冰。

“你不喜歡泡泡糖啊？”楊瀅歪了歪頭，又將一顆糖果放在他面前，“這個呢？”

“拿走！”

“這是我專門給你買的，什麽口味都有。”她又從桌子底下掏出兩個。

一個荔枝味，一個橙子味。

季洋沒看第二眼。

“好了，同學們安靜，現在我們開始發試卷了，高二是哪邊？”

“高一呢？”

……

兩位監考老師走進來，拿著密封的試卷在臺上擡起，然後放下，緊接著用小刀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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