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若宛今天回來也比較早，去教室走了一圈，沒有學生問問題，也沒什麽事，她就下了樓往回走。

她進臥室的時候季洋已經洗好澡在床上躺好，雙手靠後枕著後腦勺，似乎若有所思。

“睡衣放在浴室了。”他轉了頭，看向他。

章若宛看著床上的他，突然就想起他說的那句要回去幫她暖被窩，臉上有些熱。

平日裏半夜三更不洗澡的人今天這麽勤快，這個點難倒不是在看球賽？

“嗯。”章若宛把包掛起來，他看著她手上的作業，坐了起來，“把紅筆拿過來我幫你改。”

“放在床上臟死了，不要。”她拒絕，自己拿去書房放著，然後去了浴室。

衣服還真幫她放好，從裏到外。

季洋對她挺細心，反正大大小小能估計安排的事情，他都安排好，有時候會讓她覺得心疼，大概是從小的經歷給了他這些能力。

她挺希望他“笨拙”一點，兩人可以一起磕磕絆絆，在摸索中磨合。

洗好澡，吹好頭發，她走出來，進臥室關好門。

他又睡下了，繼續平躺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發什麽呆。

章若宛爬上去，本來要往裏爬，見他沒什麽動靜，爬到一半趴在他身上，半壓著他，對著他的臉，“在想什麽呢？”

這不符合他的性子。

除非和她鬧僵，有些生氣了，不然都不會這麽安靜，早就說給不停。

以往都是他負責講，她負責聽。

“想事情。”季洋眨眨眼，伸出自己的手，抱住她。

“想什麽事情？”她又湊近，“是可以說給我聽的嗎？還是不行？”

季洋抱著軟軟的她，聽聽她問的語氣，聲線清脆撩人的，心都軟成一團了。

“不可以嗎？那我不問了哦。”她也不深究，撐起自己的身體，要睡到裏面。

剛起身就被季洋抱緊，又跌在他身上，他一個翻身，抱著她睡在裏面，低頭嗅了嗅她脖子，香噴噴的。

好一會，他聲調啞啞傳出來，“就是在想媽說孩子的問題，結婚快一年了，孩子的事情，的確要考慮一下。”

章若宛頓住，咬了咬下唇沒吱聲。

“你想生嗎？”他擡頭，近距離看她。

兩人一直都避孕。

章若宛不敢直視他的目光，略帶遲疑掙紮，也沒出聲，轉移視線看向別處。

她是想的。

一開始就有說過，只是他不想。

不知道他心底的想法，她不敢貿然說話。

養育一個生命的過程在她看來憧憬又美好，況且還是和他的孩子。季洋也會和她一起照顧孩子。

他垂眸，無聲嘆了一口氣，松開她睡到旁邊，繼續看著天花板，老實出口，“我不太想。”

聽言，章若宛一顆心沈入谷底，眼神黯淡了好些。

“從小我就在不健全的家庭中長大，一直都挺悲觀，我不認為把孩子生出來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之前我認為人從生下的那一刻開始，註定就受苦，想要考好成績要受苦，考好大學也要受苦，工作，娶妻生子……像個陀螺一樣忙碌。”

“小時候我常常想，如果能選擇，我一定不會選擇來到這個世界。”

季洋低沈的聲音傳來，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的清晰，章若宛側身看向他，還沒說話就被人抓住了手，他對上她的眼，聲音繼續傳來，“後來遇見你，我開始覺得婚姻或許可以期待，有個人陪伴著一起走挺好，開心的事情有人分享，不開心有人安慰，身邊總有個人，是自己喜歡的人，做什麽都有勁頭。”

原生家庭的不幸給了他挺多負能量，並不會想很多人那樣渴望一家三四口，反而覺得孩子是個累贅，不想生，一個人快樂多好？

至於和章若宛在一起，也沒想和她走到結婚這一步。

在他的視線裏，章若宛嘴角輕輕揚起淺淡的笑意，伸手附上他的臉頰，話語軟糯輕緩，“那你不想帶他來看一看這個美麗的世界嗎？除了一些不美好，還有很多很多的美好。”

“我想啊，我在想他會不會像他爸爸一樣，幽默風趣陽光，博學求知好問，或許也會很體貼，我會陪他慢慢認識這個世界，在他人生關鍵的時候陪他成長，分享他每一次成功的喜悅。”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感謝我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但是我會感謝他讓我體現做媽媽的美好。”

……

章若宛話音未落，他眼底已經變了變。

“你現在不想也沒有關系，不用在意爸媽說什麽，日子總是我和你一起過的，我跟他們說我還不想。”她都替他找好借口。

本來還想繼續安慰，季洋封住了她的嘴，沒關燈，直接把被子往上一扯，蓋住了兩人。

熾熱纏綿後一切恢覆了平靜，章若宛胸口起伏，臉頰上泛起紅暈。

季洋短發濕了好些，埋頭進她的脖子，有些沈默，兩人相擁著。

她手附上他的後腦勺，“沒關系，我們可以慢慢來，我也不著急，享受二人世界也挺好的。”

“我們也還有好多事情要做。”

章若宛是脾氣很好的人，其實也算是他生命中的救贖，沒有遇到她之前，他內心挺陰暗邪惡，後來在她面前偽裝者偽裝著就習慣了。

“才一年。”她見他不說話，鼓了鼓腮子，繼續寬慰，“不久，一年而已。”

季洋深吸了一口氣，平躺著又將她抱在身上，將被子往上拉了拉，“抱歉，好像沒有像許諾的那樣給你想要的生活。”

章若宛搖頭，後知後覺才想起來，擡頭看他，臉色僵住了，帶著一絲急亂，“好像……不是安全期。”

只有安全期的時候才不避孕，雖然知道不是百分百，但從來沒懷過。

“沒事。”季洋抱著她，低頭親她的額頭，“懷上就生下來吧。”

“可，不是沒準備好嗎？”章若宛挺猶豫，她做事也喜歡有計劃，不想生活突然被攪得一團糟，對他們不好，對孩子也挺不好。

“準備好了。”他對上她的眼，輕輕道，“想和你一起，帶他看世界。”

他的眼底像是盛滿星光，章若宛感覺自己心尖的一塊慢慢往下塌陷，伸手環住了他，主動覆上香唇，結果換來的又是被人反撲，他是發了狠，章若宛第二天險些起不來。

某人今天沒給她做早餐，甚至在她起來的時候還迷迷糊糊要抱著她繼續睡。

“再睡五分鐘。”他閉著眼，抱著她的腰又拖回來，還要將她往被窩裏塞。

“我要來不及了。”章若宛看著鬧鐘，在他懷裏掙紮，整個人急得不行，“我衣服被你扔地下了，撿起來。”

季洋是真困，緩了好一會，坐起身，隨便給自己套了件衣服，也沒撿，直接去衣櫃給她拿了件，然後又撿起地上的放進了浴室一會洗。

她匆匆忙忙收拾，他盯著惺忪的眼走到廚房，在她出門的時候給她一瓶熱了的牛奶還有兩片烤好的面包。

“謝謝。”章若宛接過來，換上鞋往外走。

“看著腳下。”季洋打了個哈欠，看著她走遠後又回了臥室，倒在床上閉著眼，好似睡著了一樣。

過了半晌，他翻了個身，繼續看著天花板。

孩子孩子孩子……

一說到孩子他腦瓜子就疼，說實話，和章若宛生孩子，一開始就不在原主考慮範圍之內，上輩子章若宛覺得好不容易懷上，實際是原主疏忽了，總覺得騙一騙就過去了，吃點男性藥避孕藥什麽的，讓對方覺得懷不上，然後丁克過一輩子也行。

心底的思緒總是環繞著，季洋躁得坐起來，在這件事上，他心底的情緒挺抗拒，不過比之前好了一點。

這具身體看到孩子都反感，是真不喜歡孩子，不過隨著對章若宛愛意值的提升，厭惡又降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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