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高冷醫生的女強人妻子（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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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內。
姜倪坐著等他，桌上的文件放得整齊，最右邊放著一盆仙人掌球，辦公室也是簡潔不已。
期間一個護士還進來送病例，看她還還詫異了一下，不過沒多說，沖她笑了笑，放下之後退了出去。
姜倪耐心是極好的，坐著等了半個小時，季洋便推門進來了，先是和她道歉解釋，隨後說了一下劉妍的病情，基本沒什麽大問題，也是讓她心底松了一口氣。
“一會你還有工作嗎？”姜倪問。
劉妍休息了，她也就是想來找找他。
“一個小時後有個討論會。”季洋指了指裏面的休息室，“你要不要去裏面休息一下？等我和你一起去看伯母？還是你自己回去？”
“那我等你吧。”
劉妍睡下的話還要好久才回醒過來，她還需要好好想想姜家那邊的事情。
“怎麽了？心事重重。”季洋坐在對面，看著她問。
“我媽剛剛說想移民了。”姜倪自動忽略原因，繼續道，“她想去國外生活。”
“移民？”季洋劍眉一挑，“姜家那邊出現問題了？”
她原本不想說，這下卻一下被他猜中，尷尬笑了笑，垂了眸，“也不清楚啦。”
移民不可能。
季洋不會跟她走，或許季家能幫上忙，但是兩人還沒談多久，她還真沒那個臉面和他說這個事情。
任何關系都很忌諱扯到金錢或者利益。
季家是做醫療的，和姜家和不搭邊，說實話，幫不上太大的忙，所以她不想去麻煩他。
兩人的關系裏不應該摻雜這些。
季洋看著她，肯定道，“是你不想說。”
姜倪被他看穿，勉強笑了兩下，“季醫生不僅醫術好，眼神都這麽犀利嗎？”
“或許吧，有事你也可以和我說，當然，如果你覺得還不能告訴我，那沒關系。”
“也不是不能告訴，是我自己還不知道怎麽辦。”姜倪搖搖頭。
“值得就做，不值得就不做。”季洋說。
“那季醫生會嫌棄我嗎？”姜倪身子往前傾了傾，手托著下巴，對上他的眼，有些難以啟齒，“我很可能連姜氏的股份都保不住，身份也會跌落很多，姜家的東西都沒有我的份。”
想要百分之三就要聯姻。
百分之三，還真是看得起她。
聯姻之後和穆氏緊密結合，她即擁有姜氏的股份，因業務能力，穆家那邊多半也會摻和一腳，姜老爺子做的是長遠的打算。
要麽一刀斷，要麽捆綁著。
“我發現喜歡一個人會很自卑，我開始會放大我自己的不足，放大我自身的劣勢，原本就感覺有點配不上你，現在我感覺都不是一個階層，可是我……”姜倪低了頭，咬了咬下唇。
劉妍的事情對她打擊挺大，尤其是心理上，她又是一個極其敏感的性子。
季洋是季家的大少爺，難免就有點退縮。
“打退堂鼓了？倒不像你的性子。”季洋繼續道，“季家是不需要聯姻，也不需要門當戶對，別想多。”
“我怕玩過火，變得一無所有。”姜倪抿了抿唇，又坐直了身子，“畢竟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
她爸也不會舍得看到她們母女被姜家逼得走投無路吧？
“飯管飽。”季洋說。
姜倪看著他，眼底慢慢染上笑意，“好的。”
劉妍術後第三天，姜倪去了公司。
不得不說，劉妍住院給了姜旭很大的機會，趁機就奪了不少實權，她才剛到辦公室，姜旭便來請她了。
真快。
一到辦公室，對方面帶嚴肅，直接將一份文件丟到她面前，“姜總經理，這個項目是你要求啟動？市場調研沒有做過嗎？盲目調價你知道會給公司帶來多少利益的損失嗎？”
說到最後，他帶上幾分質問。
姜倪目光掃了一眼文件，臉上看不出一絲慌亂，也沒出聲。
“一個嚴重的決策失誤會波及公司的其他產業，這些你不會不知道吧？用我教你？”
“我自然知道。”姜倪拿過文件，語氣不鹹不淡，“正是因為做過市場調研，所以才調價，找到供貨商，樣品也已經送過來，比原供貨商質量更高一些，及時調價，我們依舊有利潤空間。”
“你這上來火氣就這麽大，吃炸彈了？”
姜倪半開玩笑，笑得有些假。
“數據馬上來給我，否則啟動不了。”姜旭坐下來，往後一靠，冷冷道，“我希望姜總也要有一個好的意識，無緣無故曠班總是給下屬樹立一個不好的形象。”
“恩。”姜倪漫不經心應，“沒事我下去了。”
姜大伯沒什麽本事，之前姜家是姜鶴和劉妍分擔，姜旭有點小聰明，此時自然要一口吞下公司這塊大餅。
姜倪就是一大威脅。
回到辦公室，姜倪坐下來，拿出一份文件，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她倒是想看看，姜旭這兩年到底學了多少本事。
劉妍性子有點溫和，可她不一樣，她喜歡以牙還牙。
姜旭以為老天都在幫他，打聽到劉妍做了大手術，起碼都休養幾個月，心底暗自歡喜，等對方回來，他有信心穩穩坐在這個位置上。
姜老爺子在背後捧他，怕什麽？
可風平浪靜幾天後，開始出現問題了，他接管的項目都或多或少出現了問題，其中有一個還卷入了訴訟糾紛。
一時間，投入的資金被套牢，雖說對公司來說不算什麽大問題，但是卻會讓股東對他有看法。
部門會議上。
姜旭大發雷霆，怒道，“姜總經理，這次麻煩你給大家解釋一下，這個項目為什麽一開始沒發現漏洞？”
“這個項目是由整個團隊制定的，並且當時投票全部通過，你問我一個人，抱歉，我回答不出來。”姜倪看著桌上的文件，回答得不緊不慢。
“整個團隊？”姜旭一下將文件甩到一邊，“整個團隊的人都沒腦子嗎？吃白飯？”
一而再再而三出現問題，他再怎麽也是剛上任，處理問題手段是遠遠不夠，董事會股東只要結果，吃虧的就是他。
氣得姜旭火冒三丈，說話也開始口不擇言。
如此被罵，員工也不好受，嘴上沒說什麽，心底難免也有怒氣，忍著不做聲。
麻煩才剛剛開始，姜倪冷眼旁觀。
她是比不過姜老爺子，但是在公司紮根了五年，她對付初來乍到的姜旭綽綽有餘。
不會傻到留下證據，就是讓他急跳腳的感覺。
姜旭鎮不住，姜老爺子就出來了。
損失不大，但是姜旭會失民心，一個失去民心的人，走下去會很艱難一些。
她就是想給他添堵！
劉妍住院一周，情況好了很多，姜倪這日到醫院，碰上了出來的姜老太太和姜大伯母。
好巧不巧，季洋和她一起來，他還穿著白大褂，此時她正挽著他的手，與他分享今天的戰績。
“小倪來了啊。”姜大伯母目光來回在兩人身上，笑得更開了，“你媽生病了，可要好好照顧你媽媽，不能讓她太操勞。”
姜老太太臉色極其不好看，“這就是你拒絕穆騰的理由？這就是你選擇？”
她毫不掩飾她的嗤之以鼻。
姜老太太和姜老爺子是一路打拼上來，她沒什麽文化，看人也會帶有色的眼光，在姜家姜老太太的勢利是擺在明面上的。
姜倪笑意收斂了，“對，我的選擇。”
季洋難道不比穆騰好？在她心裏，對方連她家季醫生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姜老太太恨不得戳她的腦門，“我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什麽，簡直是要氣死我！”
姜大伯母沒有幸災樂禍，但心底肯定是舒坦，醫生收入再怎麽高，天花板就在那裏，身份也是天壤之別，在姜倪和她兒子間，她自然希望姜倪處於劣勢。
姜倪沒多說，拉著季洋就往病房內走，甚至連接受都不介紹，又將姜老太太氣得不行，顫抖著手指著房門，“這真是我的好孫女，好孫女！”
不孝！
白白培養了！腦子裏都進水了！
進了病房，劉妍靠在床頭，無奈的一聲嘆氣傳來，看著兩人，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她倒不是要求門當戶對，姜倪開心就好，可是目前的情況，也的確讓人難以開心得起來。
“媽，季醫生說你再休養幾天就能出院了，到時候回家療養會好一點。”姜倪將方才的事情甩到腦後，岔開話題與她說。
“小季，你也坐。”劉妍指了指一邊的位置。
“恩。”季洋坐下。
“小季啊，你準備什麽時候結婚？有沒有什麽規劃？”劉妍突然問了這些。
“媽。”姜倪急了，好端端怎麽提起這個？她覺得自己和季洋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時候。
“媽就問問，沒有逼婚的意思。”劉妍這回沒縱著姜倪，轉向季洋又道，“伯母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問問，想聽聽你的意思。”
“之前沒規劃，和小倪在一起後在想。”季洋表示不介意，繼續道，“對於婚姻不排斥，覺得時候到了就可以組建家庭。”
劉妍點點頭，“那你父母那邊的意思……”
“我的事情我自己決定，我父母不會過多幹涉。”這是真的，季家人開明，人品沒問題都不會多管。
劉妍斟酌了一下，“那，你有沒有想要移民國外的打算？”
“媽！”姜倪急了，“你在說什麽？我不移民，我不會移民。”
“那你讓我一個人去嗎？”劉妍也拉下來臉，沈聲道，“你這些天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差不多就行了，再下去不討好，惹不起就躲！”
經歷一場生死，她看得開。
“我有分寸。”姜倪也接著話，也一份不退讓，“我還不至於傻傻去送死，我手中的股份不賣。”
“姜倪！”劉妍喊了她的名字。
“姜氏正在蒸蒸日上，百分之二十又怎麽樣？很快就能掙回來，哪怕這些股份不賣，放在我手裏都是最有效的投資。”姜倪對上她，“我爸是姜鶴，我是姜家人。”
憑什麽呢？
劉妍一時噎住，別過臉。
姜倪像極了姜鶴，決定的事倔強不退步。
空氣寂靜一會，劉妍平覆了心情，看向季洋，面露歉意，“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伯母多想了。”季洋說完又道，“小倪有她自己的想法，也有她這樣做的理由，沒什麽不對。”
“她能做什麽？”劉妍不以為然。
姜倪沈著臉，沒繼續說話。
母女兩個僵持不下，季洋作為外人不好摻和，到最後和姜倪一起出來回去。
一路上，姜倪都沒怎麽說話。
季洋也沒說。
到家的時候她率先走入了房間，因這段時間關系親近，姜倪幹脆搬到他次臥，屋內也多了很多她的東西，回來沒多久，她就紮進了他書房，深夜還沒出來。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如此，第三天也如此……
季洋還是沒多問，他有時候要睡的時候就給她沖上一杯牛奶或者咖啡，然後叮囑她早點睡。
姜老太太回去之後，姜家所有人都知道姜倪和一個醫生在一起了，姜老太太會念叨，姜老爺子卻不當一回事。
這個孫女被徹底放棄了。
很快，公司局面開始平穩，禍開始引到姜倪身上，她身上突然被安排了幾個大項目，並且都是突然安排在她身上。
“姜總經理這幅樣子好像有難言之隱？不行？”姜旭笑，“沒關系，說出來就行了，每個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你不行，很多人行，不用逞強。”
“姜總說笑了。”姜倪嘴角泛笑，“在公司也這麽久了，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清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不是嗎？”
“倒是變得伶牙俐齒。”姜旭點頭，“那可就要好好做，可別像上次那樣，我這回可不幫你背黑窩。”
兩人打小就是競爭關系，自然不可能是和睦的兄妹，姜家的繼承人只能有一個。
要麽他，要麽姜倪。
“我會的。”姜倪點頭，走出了辦公室。
姜旭盯著她的背影，倒是想知道她能逞強到幾時！賣出股份離開，這是對大家都好的結局，難道不是？
穆家。
“醫生？”穆昕悅聽著母親的話，忍不住拔高了聲調，再次確認，“媽，你怎麽知道？”
這不可能！
“姜家人說的啊。”穆夫人擺擺手，“姜倪那邊就算了，最近姜家也不太平，你看一下周圍有沒有認識合適的女生，給你弟再介紹介紹，年齡稍微小一點也行。”
“他那個性子，能罩得住公司？”穆昕悅無語。
“要不到時候就請經理人，也樂得輕松。”穆夫人也看開了，不想多逞強，要不生個孫子出來培養孫子好了，命活得久一點。
“那麽公司出現了幾只蛀蟲，遲早得完，你忘了陳家的例子？”穆昕悅冷冷打破她的幻想。
一說，穆夫人臉色猛地僵住，呢喃道，“也是，那麽大一個集團說沒就沒了。”
決策人還是得自家人，不然遲早被人吞掉。
“姜倪和姜家鬧更好，到時候穆家作為她依靠，弟弟把人娶回來就行，對我們來說怎麽都不虧，生了孩子，可不就綁定了嗎？再怎麽著她也得為孩子考慮。”
別說，這樣的歪理不僅說服了穆夫人，還說服了穆騰，誰叫他一心只想吃喝玩樂過一生呢？
娶了女強人老婆生個孩子，簡直完美。
從穆家出來之後，穆昕悅給季洋打電話，對方沒說兩句就要掛斷，她直接說，“我現在去你辦公樓下，你不下來我就上去找你了。”
上去會被很多人看到，以前她不敢，季洋也不想，所以料定他會下來，卻沒想到對方淡淡道，“我在門診，如果有急事就上來吧。”
穆昕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結果對方已經掛斷，只能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站門口等了一會，她低著頭，有些難堪。
季洋看完病人，讓護士助理叫她進去，她明顯能感覺到對方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打量。
“什麽事？”季洋手中手中握著筆，沒擡頭看她，聲線淡淡問。
“你和姜倪在一起了？”她終是沒忍住，問得甚至有點急，“我聽說她的男朋友是個醫生，是你嗎？”
她聽說的那個瞬間，心一下泛起驚濤駭浪，一下失去判斷能力，卻不信。
“恩。”季洋點頭。
空氣沈默了。
“你喜歡她？”穆昕悅呼吸都不順暢了，眼淚控制不住就流下來，聲音顫抖著，“你說不婚的，你說你只會對我一個人那麽好，不會再喜歡別人了，你說過只愛我，這輩子想娶的人也只有我，你說謊，你騙人，季洋你混蛋……”
她控制不住伸手就推到了他桌上的文件，嚎嚎大哭得像個孩子。
季洋放下手中的筆，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文件，嘆了一口氣，沒接話。
“你說啊，當初追我的時候怎麽說的？我們在一起那麽多年，你怎麽可以又喜歡上別人？那段時間陪你度過的人是我，是我！”
她不斷在強調，又哭又喊的，整個人就顯得很激動，說話反覆在強調著。
季洋是沒想到她情緒這麽奔潰，沈吟了一下，開口道，“昕悅，那是過去。”
“那也是你說過的，你就是騙子！季洋你……”
“你已經結婚了。”季洋打斷，加重了語氣，一字一頓道，“八年前你就結婚了。”
穆昕悅眼淚倏然止住，眼底迷茫，還帶著一絲慌亂。
季洋看著她這樣，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穆昕悅愛原主嗎？愛過的，不然情緒不會接受不了，但是她更愛自己，或者說，她愛的，是那段美好純粹時光裏的自己和那個一心一意對她的原主。
誰錯了？
好像沒人錯，不過是選擇不同吧，若是原主不出國，能像陳陽一個接管企業，是她選擇裏最優秀的，穆昕悅或許也能很幸福和他在一起。
“你是喜歡我的。”穆昕悅楚楚可憐看著他，哽咽著，“我們認識好久了，你喜歡我好久了。”
怎麽可以喜歡別人？
這個季洋不可否認，很多年，穆昕悅占據了原主生命裏很大部分回憶。
深愛過的一個女人。
“那是以前，你有自己幸福，我也是。”季洋說。
“我不幸福。”穆昕悅哭得更兇猛了，搖著頭，“一點也不。”
“那你會離婚嗎？”季洋丟出一個問題。
穆昕悅只顧著哭，沒回答。
季洋看著她，心底沒有波瀾，這份情感在原主心裏是完全放下了。
不可能所有的好都讓一個人占盡吧？選擇一樣，就要用別的東西去平衡。
陳家少奶奶是風光的，地位穩穩，陳陽也不會太造次，這時候，她只不過懷念原主對她的順從和好。
“姜倪是我弟的介紹對象，我不想你和她在一起。”穆昕悅悶悶提出要求。
“我喜歡她。”季洋接話。
穆昕悅又哭了，滿臉淚水，還是很固執，“你在氣我嗎？我現在很難受，阿洋，我們不是說過……”
她一邊一邊回憶兩人的過往，眼淚不止，又重重抹了抹眼淚，通紅的眼看著他，像是魔怔了一般。
這些年，季洋一直以她為中心，他怎麽可以喜歡別人？
受不了。
很委屈很委屈。
“那是在一起的時候，你不是已經做出選擇了嗎？沒有氣你，徹底過去了。”季洋情緒平淡。
這才是讓穆昕悅無法接受的。
她和陳陽貌合神離，季洋對她的好會一幕幕出現在她眼前，讓她心酸苦澀。
他怎麽就喜歡別人了呢？
“那你敢說你徹底放下我了嗎？”穆昕悅提高了聲調，帶上質問，“姜倪她長得像我，她就是一個替代品不是嗎？”
她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這些話就脫口而出，盯著季洋，咄咄逼人起來。
季洋還未回話。
倏然。
門被打開，直接大大推開，姜倪的身影出現在兩人面前，穆昕悅一下看到季洋眼底染上慌亂。
“聊天呢？”她踏著細高跟走進來，滴答滴答的響聲。
季洋一下站了起來。
“季醫生，給你帶了排骨湯。”她手上拿著一個飯盒，放在桌上，側身看到穆昕悅，詫異了一下，“穆小姐怎麽了？這都哭上了？”
話語欠扁，季洋在，穆昕悅就生生忍住，伸手擦了擦眼淚，沒說話，反而給人一種柔弱的感覺。
“怎麽熬湯了？”季洋看著她，說話帶上一絲可察覺的緊張，還有點無措。
那是穆昕悅很久沒感受了的情緒。
他在害怕。
這個認知讓她心緩緩下沈，涼了半截。
“給我媽熬的，順帶就拿過來給你，你和穆小姐在聊天，我就不打擾，回見。”
她說完，沒等他回答就轉身出去了。
“小……”
“砰。”
門關上，打斷季洋未出口的話，他看了一眼穆昕悅，急匆匆留下一句，“抱歉，我有點事。”
話未落就急忙出去。
穆昕悅看著再一次關上門，那句“我喜歡她”一直在她腦海裏回響，撞上了記憶裏，多年前穿著校服的他們。
為什麽會變這樣了？
走廊末尾。
“小倪，停一下。”季洋追上姜倪，伸手拉住對方的手，一下被甩開，姜倪寒著臉加快腳步往前走。
季洋在一起用力抓住她，攔住她的去路。
“弄疼我了！”她擡眼瞪著他。
“那我松手，你別走。”季洋松了一點力氣，但沒放開。
姜倪沒回。
季洋松開了，在她還沒來得及邁步，雙手將她圈在懷裏，姜倪掙紮了兩下。
“我可以解釋。”他看著她。
“我不聽王八念經！”她猛地昂頭，滿臉都寫著“我很生氣”！
“那是她的想法，不是我的想法。”季洋不知道她聽了多少，黑眸盛著認真，“我沒有把你當任何人，你是你。”
姜倪別過頭。
“看我。”季洋聲音低沈。
她輕哼了一聲，過了幾秒，又轉頭看向他，“別以為我會輕易信你，替代品，我沒脾氣的？”
“季醫生以為我沒脾氣的嗎？隨便哄哄就好了嗎？你這麽看不起我是嗎？”
說得傲嬌，神色卻十分委屈。
“不是。”季洋搖頭。
“那你哄我。”她伸手揪著他的衣角，要求道，“你快哄我，好好哄我。”
季洋忍著笑，軟了聲，“那我今晚回家好好哄？生氣不好。”
姜倪又轉過了頭。
不吃這一套。
“我一會還有個手術，馬上就來不及了。”季洋微微側了側身子，彎著腰與她平視，“不生氣，一會說？”
姜倪垂著頭，看著自己鞋尖。
“那我不去手術，我跟你賠禮道歉……”
“裝模作樣，知道我一定會讓你去。”
“呵，沒有，真的。”
“季醫生你討厭死人了。”
……
男人輕笑了一聲，將她攬入懷，低著頭說話，女人推了幾下，最後還是回抱住他，在他懷裏昂頭看著他。
穆昕悅聽著傳來的聲音，根本就不像生氣，倒像是情侶間鬧小別扭，情趣。
她尖銳的指甲刺進了手心，劃破肌膚帶來的刺痛都不及她內心的憋屈的十分之一。
為什麽是姜倪？為什麽要喜歡上別人？
她眼底含著淚，往相反方向走。
須臾。
姜倪退後一步，季洋分開一些，手戀戀不舍虛掛在他腰上，“去做手術吧。”
“不生氣了？”他問。
“私自和前女友見面，而且緬懷過去，季醫生，你翻了不可饒恕的大罪！”她惡狠狠道，“回家跪鍵盤！跪一個星期！”
季洋點點頭，“好。”
最後鍵盤肯定是沒跪成，姜倪對她家季醫生還是挺滿意的，他都親口說喜歡她了。
她也很喜歡她家季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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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倪坐著等他，桌上的文件放得整齊，最右邊放著一盆仙人掌球，辦公室也是簡潔不已。
期間一個護士還進來送病例，看她還還詫異了一下，不過沒多說，沖她笑了笑，放下之後退了出去。
姜倪耐心是極好的，坐著等了半個小時，季洋便推門進來了，先是和她道歉解釋，隨後說了一下劉妍的病情，基本沒什麽大問題，也是讓她心底松了一口氣。
“一會你還有工作嗎？”姜倪問。
劉妍休息了，她也就是想來找找他。
“一個小時後有個討論會。”季洋指了指裏面的休息室，“你要不要去裏面休息一下？等我和你一起去看伯母？還是你自己回去？”
“那我等你吧。”
劉妍睡下的話還要好久才回醒過來，她還需要好好想想姜家那邊的事情。
“怎麽了？心事重重。”季洋坐在對面，看著她問。
“我媽剛剛說想移民了。”姜倪自動忽略原因，繼續道，“她想去國外生活。”
“移民？”季洋劍眉一挑，“姜家那邊出現問題了？”
她原本不想說，這下卻一下被他猜中，尷尬笑了笑，垂了眸，“也不清楚啦。”
移民不可能。
季洋不會跟她走，或許季家能幫上忙，但是兩人還沒談多久，她還真沒那個臉面和他說這個事情。
任何關系都很忌諱扯到金錢或者利益。
季家是做醫療的，和姜家和不搭邊，說實話，幫不上太大的忙，所以她不想去麻煩他。
兩人的關系裏不應該摻雜這些。
季洋看著她，肯定道，“是你不想說。”
姜倪被他看穿，勉強笑了兩下，“季醫生不僅醫術好，眼神都這麽犀利嗎？”
“或許吧，有事你也可以和我說，當然，如果你覺得還不能告訴我，那沒關系。”
“也不是不能告訴，是我自己還不知道怎麽辦。”姜倪搖搖頭。
“值得就做，不值得就不做。”季洋說。
“那季醫生會嫌棄我嗎？”姜倪身子往前傾了傾，手托著下巴，對上他的眼，有些難以啟齒，“我很可能連姜氏的股份都保不住，身份也會跌落很多，姜家的東西都沒有我的份。”
想要百分之三就要聯姻。
百分之三，還真是看得起她。
聯姻之後和穆氏緊密結合，她即擁有姜氏的股份，因業務能力，穆家那邊多半也會摻和一腳，姜老爺子做的是長遠的打算。
要麽一刀斷，要麽捆綁著。
“我發現喜歡一個人會很自卑，我開始會放大我自己的不足，放大我自身的劣勢，原本就感覺有點配不上你，現在我感覺都不是一個階層，可是我……”姜倪低了頭，咬了咬下唇。
劉妍的事情對她打擊挺大，尤其是心理上，她又是一個極其敏感的性子。
季洋是季家的大少爺，難免就有點退縮。
“打退堂鼓了？倒不像你的性子。”季洋繼續道，“季家是不需要聯姻，也不需要門當戶對，別想多。”
“我怕玩過火，變得一無所有。”姜倪抿了抿唇，又坐直了身子，“畢竟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
她爸也不會舍得看到她們母女被姜家逼得走投無路吧？
“飯管飽。”季洋說。
姜倪看著他，眼底慢慢染上笑意，“好的。”
劉妍術後第三天，姜倪去了公司。
不得不說，劉妍住院給了姜旭很大的機會，趁機就奪了不少實權，她才剛到辦公室，姜旭便來請她了。
真快。
一到辦公室，對方面帶嚴肅，直接將一份文件丟到她面前，“姜總經理，這個項目是你要求啟動？市場調研沒有做過嗎？盲目調價你知道會給公司帶來多少利益的損失嗎？”
說到最後，他帶上幾分質問。
姜倪目光掃了一眼文件，臉上看不出一絲慌亂，也沒出聲。
“一個嚴重的決策失誤會波及公司的其他產業，這些你不會不知道吧？用我教你？”
“我自然知道。”姜倪拿過文件，語氣不鹹不淡，“正是因為做過市場調研，所以才調價，找到供貨商，樣品也已經送過來，比原供貨商質量更高一些，及時調價，我們依舊有利潤空間。”
“你這上來火氣就這麽大，吃炸彈了？”
姜倪半開玩笑，笑得有些假。
“數據馬上來給我，否則啟動不了。”姜旭坐下來，往後一靠，冷冷道，“我希望姜總也要有一個好的意識，無緣無故曠班總是給下屬樹立一個不好的形象。”
“恩。”姜倪漫不經心應，“沒事我下去了。”
姜大伯沒什麽本事，之前姜家是姜鶴和劉妍分擔，姜旭有點小聰明，此時自然要一口吞下公司這塊大餅。
姜倪就是一大威脅。
回到辦公室，姜倪坐下來，拿出一份文件，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她倒是想看看，姜旭這兩年到底學了多少本事。
劉妍性子有點溫和，可她不一樣，她喜歡以牙還牙。
姜旭以為老天都在幫他，打聽到劉妍做了大手術，起碼都休養幾個月，心底暗自歡喜，等對方回來，他有信心穩穩坐在這個位置上。
姜老爺子在背後捧他，怕什麽？
可風平浪靜幾天後，開始出現問題了，他接管的項目都或多或少出現了問題，其中有一個還卷入了訴訟糾紛。
一時間，投入的資金被套牢，雖說對公司來說不算什麽大問題，但是卻會讓股東對他有看法。
部門會議上。
姜旭大發雷霆，怒道，“姜總經理，這次麻煩你給大家解釋一下，這個項目為什麽一開始沒發現漏洞？”
“這個項目是由整個團隊制定的，並且當時投票全部通過，你問我一個人，抱歉，我回答不出來。”姜倪看著桌上的文件，回答得不緊不慢。
“整個團隊？”姜旭一下將文件甩到一邊，“整個團隊的人都沒腦子嗎？吃白飯？”
一而再再而三出現問題，他再怎麽也是剛上任，處理問題手段是遠遠不夠，董事會股東只要結果，吃虧的就是他。
氣得姜旭火冒三丈，說話也開始口不擇言。
如此被罵，員工也不好受，嘴上沒說什麽，心底難免也有怒氣，忍著不做聲。
麻煩才剛剛開始，姜倪冷眼旁觀。
她是比不過姜老爺子，但是在公司紮根了五年，她對付初來乍到的姜旭綽綽有餘。
不會傻到留下證據，就是讓他急跳腳的感覺。
姜旭鎮不住，姜老爺子就出來了。
損失不大，但是姜旭會失民心，一個失去民心的人，走下去會很艱難一些。
她就是想給他添堵！
劉妍住院一周，情況好了很多，姜倪這日到醫院，碰上了出來的姜老太太和姜大伯母。
好巧不巧，季洋和她一起來，他還穿著白大褂，此時她正挽著他的手，與他分享今天的戰績。
“小倪來了啊。”姜大伯母目光來回在兩人身上，笑得更開了，“你媽生病了，可要好好照顧你媽媽，不能讓她太操勞。”
姜老太太臉色極其不好看，“這就是你拒絕穆騰的理由？這就是你選擇？”
她毫不掩飾她的嗤之以鼻。
姜老太太和姜老爺子是一路打拼上來，她沒什麽文化，看人也會帶有色的眼光，在姜家姜老太太的勢利是擺在明面上的。
姜倪笑意收斂了，“對，我的選擇。”
季洋難道不比穆騰好？在她心裏，對方連她家季醫生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姜老太太恨不得戳她的腦門，“我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什麽，簡直是要氣死我！”
姜大伯母沒有幸災樂禍，但心底肯定是舒坦，醫生收入再怎麽高，天花板就在那裏，身份也是天壤之別，在姜倪和她兒子間，她自然希望姜倪處於劣勢。
姜倪沒多說，拉著季洋就往病房內走，甚至連接受都不介紹，又將姜老太太氣得不行，顫抖著手指著房門，“這真是我的好孫女，好孫女！”
不孝！
白白培養了！腦子裏都進水了！
進了病房，劉妍靠在床頭，無奈的一聲嘆氣傳來，看著兩人，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她倒不是要求門當戶對，姜倪開心就好，可是目前的情況，也的確讓人難以開心得起來。
“媽，季醫生說你再休養幾天就能出院了，到時候回家療養會好一點。”姜倪將方才的事情甩到腦後，岔開話題與她說。
“小季，你也坐。”劉妍指了指一邊的位置。
“恩。”季洋坐下。
“小季啊，你準備什麽時候結婚？有沒有什麽規劃？”劉妍突然問了這些。
“媽。”姜倪急了，好端端怎麽提起這個？她覺得自己和季洋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時候。
“媽就問問，沒有逼婚的意思。”劉妍這回沒縱著姜倪，轉向季洋又道，“伯母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問問，想聽聽你的意思。”
“之前沒規劃，和小倪在一起後在想。”季洋表示不介意，繼續道，“對於婚姻不排斥，覺得時候到了就可以組建家庭。”
劉妍點點頭，“那你父母那邊的意思……”
“我的事情我自己決定，我父母不會過多幹涉。”這是真的，季家人開明，人品沒問題都不會多管。
劉妍斟酌了一下，“那，你有沒有想要移民國外的打算？”
“媽！”姜倪急了，“你在說什麽？我不移民，我不會移民。”
“那你讓我一個人去嗎？”劉妍也拉下來臉，沈聲道，“你這些天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差不多就行了，再下去不討好，惹不起就躲！”
經歷一場生死，她看得開。
“我有分寸。”姜倪也接著話，也一份不退讓，“我還不至於傻傻去送死，我手中的股份不賣。”
“姜倪！”劉妍喊了她的名字。
“姜氏正在蒸蒸日上，百分之二十又怎麽樣？很快就能掙回來，哪怕這些股份不賣，放在我手裏都是最有效的投資。”姜倪對上她，“我爸是姜鶴，我是姜家人。”
憑什麽呢？
劉妍一時噎住，別過臉。
姜倪像極了姜鶴，決定的事倔強不退步。
空氣寂靜一會，劉妍平覆了心情，看向季洋，面露歉意，“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伯母多想了。”季洋說完又道，“小倪有她自己的想法，也有她這樣做的理由，沒什麽不對。”
“她能做什麽？”劉妍不以為然。
姜倪沈著臉，沒繼續說話。
母女兩個僵持不下，季洋作為外人不好摻和，到最後和姜倪一起出來回去。
一路上，姜倪都沒怎麽說話。
季洋也沒說。
到家的時候她率先走入了房間，因這段時間關系親近，姜倪幹脆搬到他次臥，屋內也多了很多她的東西，回來沒多久，她就紮進了他書房，深夜還沒出來。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如此，第三天也如此……
季洋還是沒多問，他有時候要睡的時候就給她沖上一杯牛奶或者咖啡，然後叮囑她早點睡。
姜老太太回去之後，姜家所有人都知道姜倪和一個醫生在一起了，姜老太太會念叨，姜老爺子卻不當一回事。
這個孫女被徹底放棄了。
很快，公司局面開始平穩，禍開始引到姜倪身上，她身上突然被安排了幾個大項目，並且都是突然安排在她身上。
“姜總經理這幅樣子好像有難言之隱？不行？”姜旭笑，“沒關系，說出來就行了，每個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你不行，很多人行，不用逞強。”
“姜總說笑了。”姜倪嘴角泛笑，“在公司也這麽久了，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清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不是嗎？”
“倒是變得伶牙俐齒。”姜旭點頭，“那可就要好好做，可別像上次那樣，我這回可不幫你背黑窩。”
兩人打小就是競爭關系，自然不可能是和睦的兄妹，姜家的繼承人只能有一個。
要麽他，要麽姜倪。
“我會的。”姜倪點頭，走出了辦公室。
姜旭盯著她的背影，倒是想知道她能逞強到幾時！賣出股份離開，這是對大家都好的結局，難道不是？
穆家。
“醫生？”穆昕悅聽著母親的話，忍不住拔高了聲調，再次確認，“媽，你怎麽知道？”
這不可能！
“姜家人說的啊。”穆夫人擺擺手，“姜倪那邊就算了，最近姜家也不太平，你看一下周圍有沒有認識合適的女生，給你弟再介紹介紹，年齡稍微小一點也行。”
“他那個性子，能罩得住公司？”穆昕悅無語。
“要不到時候就請經理人，也樂得輕松。”穆夫人也看開了，不想多逞強，要不生個孫子出來培養孫子好了，命活得久一點。
“那麽公司出現了幾只蛀蟲，遲早得完，你忘了陳家的例子？”穆昕悅冷冷打破她的幻想。
一說，穆夫人臉色猛地僵住，呢喃道，“也是，那麽大一個集團說沒就沒了。”
決策人還是得自家人，不然遲早被人吞掉。
“姜倪和姜家鬧更好，到時候穆家作為她依靠，弟弟把人娶回來就行，對我們來說怎麽都不虧，生了孩子，可不就綁定了嗎？再怎麽著她也得為孩子考慮。”
別說，這樣的歪理不僅說服了穆夫人，還說服了穆騰，誰叫他一心只想吃喝玩樂過一生呢？
娶了女強人老婆生個孩子，簡直完美。
從穆家出來之後，穆昕悅給季洋打電話，對方沒說兩句就要掛斷，她直接說，“我現在去你辦公樓下，你不下來我就上去找你了。”
上去會被很多人看到，以前她不敢，季洋也不想，所以料定他會下來，卻沒想到對方淡淡道，“我在門診，如果有急事就上來吧。”
穆昕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結果對方已經掛斷，只能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站門口等了一會，她低著頭，有些難堪。
季洋看完病人，讓護士助理叫她進去，她明顯能感覺到對方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打量。
“什麽事？”季洋手中手中握著筆，沒擡頭看她，聲線淡淡問。
“你和姜倪在一起了？”她終是沒忍住，問得甚至有點急，“我聽說她的男朋友是個醫生，是你嗎？”
她聽說的那個瞬間，心一下泛起驚濤駭浪，一下失去判斷能力，卻不信。
“恩。”季洋點頭。
空氣沈默了。
“你喜歡她？”穆昕悅呼吸都不順暢了，眼淚控制不住就流下來，聲音顫抖著，“你說不婚的，你說你只會對我一個人那麽好，不會再喜歡別人了，你說過只愛我，這輩子想娶的人也只有我，你說謊，你騙人，季洋你混蛋……”
她控制不住伸手就推到了他桌上的文件，嚎嚎大哭得像個孩子。
季洋放下手中的筆，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文件，嘆了一口氣，沒接話。
“你說啊，當初追我的時候怎麽說的？我們在一起那麽多年，你怎麽可以又喜歡上別人？那段時間陪你度過的人是我，是我！”
她不斷在強調，又哭又喊的，整個人就顯得很激動，說話反覆在強調著。
季洋是沒想到她情緒這麽奔潰，沈吟了一下，開口道，“昕悅，那是過去。”
“那也是你說過的，你就是騙子！季洋你……”
“你已經結婚了。”季洋打斷，加重了語氣，一字一頓道，“八年前你就結婚了。”
穆昕悅眼淚倏然止住，眼底迷茫，還帶著一絲慌亂。
季洋看著她這樣，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穆昕悅愛原主嗎？愛過的，不然情緒不會接受不了，但是她更愛自己，或者說，她愛的，是那段美好純粹時光裏的自己和那個一心一意對她的原主。
誰錯了？
好像沒人錯，不過是選擇不同吧，若是原主不出國，能像陳陽一個接管企業，是她選擇裏最優秀的，穆昕悅或許也能很幸福和他在一起。
“你是喜歡我的。”穆昕悅楚楚可憐看著他，哽咽著，“我們認識好久了，你喜歡我好久了。”
怎麽可以喜歡別人？
這個季洋不可否認，很多年，穆昕悅占據了原主生命裏很大部分回憶。
深愛過的一個女人。
“那是以前，你有自己幸福，我也是。”季洋說。
“我不幸福。”穆昕悅哭得更兇猛了，搖著頭，“一點也不。”
“那你會離婚嗎？”季洋丟出一個問題。
穆昕悅只顧著哭，沒回答。
季洋看著她，心底沒有波瀾，這份情感在原主心裏是完全放下了。
不可能所有的好都讓一個人占盡吧？選擇一樣，就要用別的東西去平衡。
陳家少奶奶是風光的，地位穩穩，陳陽也不會太造次，這時候，她只不過懷念原主對她的順從和好。
“姜倪是我弟的介紹對象，我不想你和她在一起。”穆昕悅悶悶提出要求。
“我喜歡她。”季洋接話。
穆昕悅又哭了，滿臉淚水，還是很固執，“你在氣我嗎？我現在很難受，阿洋，我們不是說過……”
她一邊一邊回憶兩人的過往，眼淚不止，又重重抹了抹眼淚，通紅的眼看著他，像是魔怔了一般。
這些年，季洋一直以她為中心，他怎麽可以喜歡別人？
受不了。
很委屈很委屈。
“那是在一起的時候，你不是已經做出選擇了嗎？沒有氣你，徹底過去了。”季洋情緒平淡。
這才是讓穆昕悅無法接受的。
她和陳陽貌合神離，季洋對她的好會一幕幕出現在她眼前，讓她心酸苦澀。
他怎麽就喜歡別人了呢？
“那你敢說你徹底放下我了嗎？”穆昕悅提高了聲調，帶上質問，“姜倪她長得像我，她就是一個替代品不是嗎？”
她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這些話就脫口而出，盯著季洋，咄咄逼人起來。
季洋還未回話。
倏然。
門被打開，直接大大推開，姜倪的身影出現在兩人面前，穆昕悅一下看到季洋眼底染上慌亂。
“聊天呢？”她踏著細高跟走進來，滴答滴答的響聲。
季洋一下站了起來。
“季醫生，給你帶了排骨湯。”她手上拿著一個飯盒，放在桌上，側身看到穆昕悅，詫異了一下，“穆小姐怎麽了？這都哭上了？”
話語欠扁，季洋在，穆昕悅就生生忍住，伸手擦了擦眼淚，沒說話，反而給人一種柔弱的感覺。
“怎麽熬湯了？”季洋看著她，說話帶上一絲可察覺的緊張，還有點無措。
那是穆昕悅很久沒感受了的情緒。
他在害怕。
這個認知讓她心緩緩下沈，涼了半截。
“給我媽熬的，順帶就拿過來給你，你和穆小姐在聊天，我就不打擾，回見。”
她說完，沒等他回答就轉身出去了。
“小……”
“砰。”
門關上，打斷季洋未出口的話，他看了一眼穆昕悅，急匆匆留下一句，“抱歉，我有點事。”
話未落就急忙出去。
穆昕悅看著再一次關上門，那句“我喜歡她”一直在她腦海裏回響，撞上了記憶裏，多年前穿著校服的他們。
為什麽會變這樣了？
走廊末尾。
“小倪，停一下。”季洋追上姜倪，伸手拉住對方的手，一下被甩開，姜倪寒著臉加快腳步往前走。
季洋在一起用力抓住她，攔住她的去路。
“弄疼我了！”她擡眼瞪著他。
“那我松手，你別走。”季洋松了一點力氣，但沒放開。
姜倪沒回。
季洋松開了，在她還沒來得及邁步，雙手將她圈在懷裏，姜倪掙紮了兩下。
“我可以解釋。”他看著她。
“我不聽王八念經！”她猛地昂頭，滿臉都寫著“我很生氣”！
“那是她的想法，不是我的想法。”季洋不知道她聽了多少，黑眸盛著認真，“我沒有把你當任何人，你是你。”
姜倪別過頭。
“看我。”季洋聲音低沈。
她輕哼了一聲，過了幾秒，又轉頭看向他，“別以為我會輕易信你，替代品，我沒脾氣的？”
“季醫生以為我沒脾氣的嗎？隨便哄哄就好了嗎？你這麽看不起我是嗎？”
說得傲嬌，神色卻十分委屈。
“不是。”季洋搖頭。
“那你哄我。”她伸手揪著他的衣角，要求道，“你快哄我，好好哄我。”
季洋忍著笑，軟了聲，“那我今晚回家好好哄？生氣不好。”
姜倪又轉過了頭。
不吃這一套。
“我一會還有個手術，馬上就來不及了。”季洋微微側了側身子，彎著腰與她平視，“不生氣，一會說？”
姜倪垂著頭，看著自己鞋尖。
“那我不去手術，我跟你賠禮道歉……”
“裝模作樣，知道我一定會讓你去。”
“呵，沒有，真的。”
“季醫生你討厭死人了。”
……
男人輕笑了一聲，將她攬入懷，低著頭說話，女人推了幾下，最後還是回抱住他，在他懷裏昂頭看著他。
穆昕悅聽著傳來的聲音，根本就不像生氣，倒像是情侶間鬧小別扭，情趣。
她尖銳的指甲刺進了手心，劃破肌膚帶來的刺痛都不及她內心的憋屈的十分之一。
為什麽是姜倪？為什麽要喜歡上別人？
她眼底含著淚，往相反方向走。
須臾。
姜倪退後一步，季洋分開一些，手戀戀不舍虛掛在他腰上，“去做手術吧。”
“不生氣了？”他問。
“私自和前女友見面，而且緬懷過去，季醫生，你翻了不可饒恕的大罪！”她惡狠狠道，“回家跪鍵盤！跪一個星期！”
季洋點點頭，“好。”
最後鍵盤肯定是沒跪成，姜倪對她家季醫生還是挺滿意的，他都親口說喜歡她了。
她也很喜歡她家季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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