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鑰匙放在了夜染的手上時，夜染是微微一怔的。

“車子……”夜染望著他，歐陽明宇道：“你來開吧，天氣不好影響視力，而且我最近很累，不能拿了你的安全開玩笑。”

“那好。”夜染點頭二話沒說上了駕駛證，其實在心裏夜染還是有些微怔。

總記得以前他愛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是夜盲癥，又不是瞎。

總是倔強的能他開就他開，最近一段時間他一定辛苦加痛苦，所以便連這種能也不逞了。

上了車，外面的雨水的聲音被玻璃隔絕，夜染拍了下身上的寒氣，沒有馬上開車。歐陽明宇坐在副駕駛，也沒有說話。

遇見這種事情，人本就是不愛說話的，夜染很能明白。

紅唇抿了抿，夜染深吸一口氣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現在來說這件事的時機到底算好還是不好。但又覺得若是不早點告訴你，明宇你承受的壓力和痛苦就太大了，所以我思索了再三還是決定親自來了。”

歐陽明宇低頭，歉意道：“抱歉，最近的事情有些多，我沒有開手機。”

“沒事的，沒事的。”夜染急忙道：“我反正也暫時沒時間，而且我也想當面和你說，比較能說的清楚。”

“是什麽事情？”歐陽明宇對夜染要說的事情猜測不出來。在這種時候夜染不會因為工作的事情而來的，那可能是為了什麽事情？看起來也不像是遇見了什麽苦難需要自己幫助的樣子。

夜染放著他，特意的放柔放慢了語氣道：“明宇，實際上你走之後，我接到了消息，小媛她沒事，還活著。”

歐陽明宇瞳孔收縮，呆呆的看向了她：“你說什麽？”

夜染認真道：“你沒有聽錯，小媛沒死還活著，現在就在美國。”

“哪裏，在哪裏？”歐陽明宇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肩膀，情緒激動：“小媛現在如何？到底發生了什麽？夜染你——”

“你冷靜下，冷靜下聽我說。”夜染急忙按住他的手道：“我慢慢和你說，你別激動。”

“好，好，你從頭和我說。”歐陽明宇的心情哪裏能不激動，心裏翻覆著難以演說的情緒。

夜染把小媛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最後道：“現在的情況就是，小媛在方錦醫生那裏，雖然失憶了，但是沒有其他的事情，而方錦想見見你，和你談談。”

歐陽明宇抿著薄唇，重覆了一遍：“失憶……”

夜染點頭，看著窗外喃呢道：“是啊，失憶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好的，壞的，都不記得了。

搞不清楚這到底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小媛一定是很想要忘記那些痛苦的事情，希望可以沒有心魔重新站起來，好好的生活的。然而小媛也一定是不願意忘記自己深愛的哥哥吧，那些被深刻銘記的關於愛著歐陽明宇的故事，從小媛的世界裏也消失了。

人生就是如此，總是不會盡善盡美。

看著座位旁邊沈思的歐陽明宇，夜染道：“我先開車回去吧。”夜染說著發動了車子。

一路上，歐陽明宇都在思考，沒有說話。

小媛完全失憶了，忘記了曾經那些痛苦的事情，所以不會再去自殺了，也想努力生活，努力站起來。

她徹底重生了，人所謂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或許說的就是這個。小媛有了新的人生了，雖然她徹底忘記自己這個哥哥了，但這並不重要不是麽，比起讓小媛幸福和自己被記得，他無論如何都希望小媛幸福。

而現在擺在面前最大的問題是——小媛該何去何從。

她是歐陽家的千金，以前是現在也是，他當然可以把她接回來，但是在自己的身邊，在歐陽家。會不會她有一天就忽然記起了一切，然後又繼續痛苦了？

面對這個問題，歐陽明宇遲疑了。

一直等到了歐陽家，要下車的時候，歐陽明宇對夜染道：“夜染，把那位方錦醫生的電話給我吧，我處理下這邊的事情就去見他。”

“好。”夜染從懷裏拿出方錦名片，是早晨慕修寧給他，歐陽明宇收在了西裝內側的口袋，夜染看著他道：“明宇你不用著急，方錦說小媛在研究所挺好的，暫時不用擔心，他叫你不用著急去。”

“嗯。”歐陽明宇點點頭，攥緊了手。

小媛的事情，是萬裏陰霾中的一抹光。是爺爺暗中的保佑，是上蒼有眼，他真的很感激，也必須要謝謝那位方錦醫生。

兩個人下了車，一齊走進了歐陽家。

此時，被銘記要感謝的方錦醫生，在研究所裏卻發起了呆。

手機響了好久好久，方錦才接起來，有些不耐：“媽，你打了這麽多遍電話是想幹什麽？”

“你小子，你說幹什麽，我問問你，我兒媳婦醒了嗎？身體怎麽樣？”方錦的母親劈頭蓋臉就開始指紋，方錦被問的頭疼，敷衍道：“手術很成功，我師傅的醫術沒什麽可懷疑的，人也很好，沒什麽大礙，媽你不用操心了。”

“我不用操心？我怎麽不用操心，既然人醒了，沒什麽大礙，該辦正事了吧。”

“什麽正事？”方錦眉頭蹙了起來，那邊聽聞頓了下，頓時怒了起來：“什麽正事！你說什麽正事！結婚啊！什麽時候辦婚禮？就算退一步說，也該帶回來正式打個招呼了吧，你這小子你——”

方錦聽不下去，故意把話筒拿遠大聲道：“什麽？有工作？好好好，我這就過去。啊餵餵，媽，我這邊來工作了，十萬火急掛了。”

方錦說完就果斷掛了電話，把自己的母親毫不留情的設置了拒接，想想不放心把自己父親電話也設置進去這才罷休。

站起身來，方錦轉身走健身室那邊，從門那裏看到小媛正努力的在做覆健。

看著她被汗水浸濕的臉蛋兒，方錦久久的挪不開眼睛。

母親總是催促他結婚的事情，有時候他自己也會想幹脆找個人結了算了，但果然婚姻是不能草率的，一定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吧。

現在母親這麽逼迫自己和小媛，要是自己真的和小媛在一起的話，會怎樣……

母親能夠接受她嗎？

萬一她的腿不能很好的覆健的話，要是她以前的事情被知道的話。母親能夠接受她嗎？說起來他倒是完全無所謂。

嗯……

嗯？

眨了眨眼睛，方錦眉頭蹙起來，十分困惑。

奇怪了，什麽叫自己倒是完全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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