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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蜻蜓戲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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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千裏詩雲:“綠樹陰濃夏日長,樓臺倒影入池塘。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

今早,用過早膳後,傅吟姝在爹娘居住的院子和娘又淺聊了幾句。她見娘的精神狀態不錯,知道娘昨晚睡得很好,她的心裏,感到十分高興。

昨晚娘告訴她,今天需要清點一下庫房,因為妹妹昨日送來了許多東西,每月一次的對賬日也近了,未免過兩日又得重新勞神費力的麻煩,所以,今日就將事情一次性做完。

她聽後,自然很是讚同。

從她十三歲起,娘就開始讓她參與管理府中的大小事務,家裏的一切事情,她也全都十分清楚。

舉凡吃穿用度、人情往來、宴客花銷、采辦買賣、主人月銀、下人月錢……各種涉及到府中賬目的事情,娘都會讓她參與其中。

及笄之後,娘就將賬務類的事情,全都交給了她。而她也不負娘親所望,在記賬算賬這樣的事情上,從未出過差錯。

今天,母女二人忙碌了整整一個上午,管家帶著幾個辦事幹脆利落的下人,將她們吩咐的事情全都辦理妥當,之後,她將賬目一一核對,確認無誤之後,就離開庫房,關門落鎖。

午膳過後,傅吟姝來到荷花池邊,看著池塘裏盛開的美麗荷花,她的心情,十分愉悅。

讓隨行丫鬟將她房內的琴取了來,傅吟姝坐在荷花池旁的涼亭內,微低下頭,輕輕撫琴。

一曲作罷,她微揚唇角,心情很好地笑了開來。

今日天公作美,太陽雖炙,但總有白雲相伴,偶爾還有清風徐起,坐在涼亭內,她一點兒也不會覺得熱。

起身走至欄桿旁,傅吟姝感受著和煦涼爽的夏日清風,看著滿池的嬌艷荷花,她放松了心情,任由自己沈醉於眼前的悅人美景之中,心中著墨,細細描畫。

輕坐在靠欄條凳上,傅吟姝的唇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

突然,她的視線被一只小小的飛蟲吸引,定睛一看,還未綻放的荷花朵兒上,竟然立了一只蜻蜓。

這樣生動喜人的場景,讓她立馬起身站了起來。

難怪詩人楊廷秀寫出了《小池》這樣清新柔美的趣味七言,原來,這樣如詩如畫的美景,真的可以親眼看到呢!

詩雲:“泉眼無聲惜細流,樹陰照水愛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傅吟姝覺得,此情此景,若不及時保留下來,日後想起,她的心裏定然會生出些許遺憾。很快,她就吩咐丫鬟將琴撤下,給她拿來了筆墨紙硯。

青慈站在一旁,動作輕柔地給小姐磨墨,看著小姐認真絕美的側顏,她眉眼彎彎,感染到了小姐的好心情,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小姐在京裏一眾大家閨秀中,可是出了名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僅如此,小姐在為人處世、待人接物上,也是得到了京裏諸多夫人們的爭相誇讚。

當初,王妃願意親臨傅府拜訪,為辰王府物色世子妃的人選,除了小姐的品性外貌人人稱道以外,王妃十分看重的,還有小姐流傳在外的好名聲和好人緣。

小姐為人向來謙和有禮,在長輩面前,知分寸、懂進退;在平輩面前,笑聆聽、柔安慰;在晚輩面前,耐心陪、溫柔伴;在下人面前,身作則、賞罰明。

她的小姐啊,真是這個世界上,最美、最好的小姐了!

能夠被小姐選中,跟在小姐身邊伺候,她啊,真是太有福氣、太好運了!

只是,她不知道,小姐此刻的忙碌,是真的心中感到歡暢,還是惦念著宰相大人的事情,想稍微轉移一下註意力,好冷靜思考呢?

青慈承認,有些時候,她也不太懂得小姐的心思。她只希望,過了今晚,小姐的人生大事,能夠有一個好的結果。如此,她對老天,是真的一日三拜、感激不盡啊!

傅吟姝下筆自然、筆法嫻熟,她畫畫時,神態平和、表情認真,畫畢,再擡頭時,天色竟已臨近黃昏。

看著石桌上已經完成的“蜻蜓戲蓮”圖,傅吟姝的唇邊,綻放出一抹淺淡溫柔的笑容。若是哪家的公子少爺有幸見了,怕不是得魂牽夢縈、牽腸掛肚了。

輕放下筆,傅吟姝開口問道:“青慈,什麽時辰了?”

“回小姐,現在酉時過半,估摸著一會兒就得用晚膳了。”青慈恭敬答道。

“已經酉時過半了啊!”傅吟姝沈吟道:“時間過得真快,太陽都快落山了,看樣子,這次的畫作,還是挺有價值的。”

青慈走近小姐身邊,低頭看了一眼石桌上的畫作。

雖然她不會畫畫,也不知道如何品鑒一幅畫的好壞,但是,小姐畫的蜻蜓和荷花,在她看來,和荷花池中她看到的場景簡直一模一樣。這樣的畫作,該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吧!

將心裏的想法脫口而出,青慈不意外看見了小姐開心的笑顏。

傅吟姝看著貼身丫鬟驚嘆歡喜的臉龐,笑著問道:“青慈,喜歡嗎?”

青慈聞言,很是自然地點了點頭,“小姐畫的,青慈當然喜歡。”

小姐什麽都好,不管是吟詩作對,還是彈琴畫畫,就連覆雜傷腦筋的算術,小姐也是得心應手、應對自如的。

出自小姐之手的任何東西,她都覺得無比珍貴,也是發自內心的真心喜歡。

傅吟姝笑看著身旁矮她半個頭的小丫頭,開口說道:“青慈,既然你很欣賞,也十分喜歡,那這幅畫就送給你了。”

青慈一聽小姐又要送她東西,立馬擺了擺手,頭也搖成了撥浪鼓。

“小姐,奴婢只是一個下人,哪裏能夠承受得起如此厚重的饋贈。更何況,小姐送給奴婢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再讓奴婢收此大禮,那可就真真是要折煞奴婢了啊!”

傅吟姝聽了貼身丫鬟拒絕的理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過之後,傅吟姝開口說道:“青慈,你說起話來,可真是越來越有青瑤姐姐的範兒了啊!”

一板一眼、有理有據的,確實很有傅府嫡長女大丫鬟的氣勢。

青慈見小姐拿自己和夫人身邊的一等大丫鬟青瑤姐姐相提並論,很是委屈地撅了撅嘴。

“小姐,奴婢哪裏敢和青瑤姐姐比較,除非小姐需要,不然,奴婢也不想顯得太過嚴肅沈穩啊!”

在傅府一眾丫鬟婆子中間,說話最有分量的,就是一直伺候夫人的青瑤姐姐了。

青瑤姐姐不僅是夫人的陪嫁丫鬟,而且,做事幹練、人也勤快,只要是夫人吩咐下來的事情,青瑤姐姐全都能夠做到最好。就連一向標準極高的石管家,對青瑤姐姐都是讚譽有加的,更何況是她們這些年紀較輕的小丫鬟呢!

青慈知道,在很多事情上,她肯定是無法和青瑤姐姐相比較的,就連青悠姐姐,不,是青悠姑娘,她也是比不上的。

她們都比她聰明,都比她能幹。她能夠好運地被小姐選中,還留在小姐身邊,接受小姐的悉心教導和栽培,除了運氣好以外,她還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夠承此大恩、享此大幅。

傅吟姝見青慈不知在想些什麽,笑著開口解釋。

“青慈,我可是在誇你呢!你切莫多想,在我心中,你可是我最好的丫鬟。比起以前,你現在也成熟穩重了不少,等你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我可就真的能夠放下心了。”

現在,她們都還是傅府的小姐和丫鬟,日後,若是她出了閣,相信青慈的婚姻大事也不會遠了。

嫁人之後,很多事情都不能全憑自己的喜好去做,而操持家事這一點,卻是每一個嫁入夫家的女子,必須慎重面對的事情。

青慈心性單純,長得可可愛愛的樣子,傅吟姝以前總擔心青慈會被人小瞧、欺負了去。

現在,看著與她朝夕相伴的小丫頭出落得越發水靈,就連處理各種事情,都變得成熟穩重了不少,說起話來也是字正腔圓、條理分明的,她啊,是真的為青慈感到高興。

“小姐,奴婢不急的。”青慈忙開口道:“等小姐的終身大事塵埃落定,奴婢還要在小姐身邊好好伺候著呢!”

一聽見小姐說要讓自己嫁人,青慈瞬間就紅了眼眶。

她感動於小姐對自己的關心,也是想到了日後遲早得與小姐分離的場景,她心裏的難受和擔憂,一下子就在面上顯了出來。

傅吟姝見狀,伸手拍了拍青慈的肩膀,溫柔說道:“傻丫頭,你都已經二八年華了,作為你的小姐,我當然得為你的終身大事多作考慮。”

感受到涼亭內的光線慢慢變暗,傅吟姝看了一眼亭外的天色,又開口道:“青慈,你我雖是主仆,但是,我們之間的關系卻是情同姐妹的。對你,我可是當妹妹看待的,所以,你可千萬別妄自菲薄、胡思亂想啊!”

青慈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聽了小姐安慰的話,她立馬點了點頭。

“小姐,奴婢知道了,謝謝小姐!”

見青慈臉上的表情由哀傷轉為開心,唇邊也有了笑容,傅吟姝的唇角,也微微揚起了一個迷人的淺笑。

“青慈,太陽已經下山了,你讓丫鬟們將石桌收拾幹凈,我們去前廳用膳吧!”

青慈聞言,立馬來了精神,“是,小姐。”

很快,候在涼亭外的丫鬟們就進來涼亭開始收拾。

青慈將小姐的吩咐全都交待清楚,指定了一個丫鬟負責此事,隨後,就陪著小姐一起去到了前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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