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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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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蠶住在帝屋後, 發現帝屋裏, 就只有她和一位灑掃的婦人是女子, 其他都是男子。姒昊沒妻室,虞蘇也是,子蠶知道他們是那種關系, 所以也不感到意外。

姒昊和虞蘇的住所在東間,他們的起居室禁止外人進入,一向守著侍衛。帝屋看似普通, 規格不小, 裏邊的房間多。子蠶被安置在西間,房間采光好, 有扇窗戶對著院子,能望見遠山和田野, 她很喜歡。

來到雒溪,子蠶受到帝屋主人的款待, 他們待她猶如她是國君使者般厚待。他們很高興從子蠶口中聽聞親人的情況,還有各地的情報。三人桑城一別後,子蠶跟隨商隊去了帝邑, 這趟帝邑之旅, 她看到許多,聽到許多,心中留意。

她告訴姒昊,帝邦有天下最多的奴隸,晉朋用這些奴隸營建一座窮極奢華的別宮, 取名為丹宮,傳聞丹宮鎖著眾多美麗女子供他享用。他還在鹿山修建一座巨大祭壇,稱為雲臺,用於祭祀他們夷人的天神。為修建丹宮,奴隸們寒冬在河裏拖巨木,凍死凍殘無數,更別說雲臺高聳如雲,每修一層便要大量殉人奠基,殘忍而血腥。

“修雲臺累死的人,都拋在一個屍骨坑裏,堆得很高,我從來沒見過比這更淒慘的事情。”子蠶四處旅行,見過不少兇殘之事,但晉朋的殘酷,讓她記憶深刻。

“在晉東也有晉夷的天神大殿,那裏是晉夷的祖地。他們用人血祭天神,祭祀場有口大血池。”姒昊對於子蠶的描述很平靜,也正是出於祭祀的需要,所以晉夷才將許多部族掠為奴隸。

“想到如果有天成為弱者,就會成為奴隸,被奴役,被殺祭,真是讓人害怕。”子蠶心有餘悸,她是個聰明的女子,晉夷的奴隸來源廣泛,也許哪天換子族遭殃。

“弱者聚集在一起,也會成為強者,子蠶,你不要擔心。”虞蘇安慰子蠶,晉夷強大,他們也不弱。

“帝子,小蘇,我想為你們效力,我能攜帶消息,能幫你們打探敵情。”子蠶想加入姒昊和虞蘇的陣營,雖然她此時還不明白,自己做出一個了不起的選擇。

“正值用人之際。”姒昊點頭,他需要各種人才,子蠶就是一個人才。

“多謝子蠶,你肯定能幫上我們大忙!”虞蘇很開心,欣喜應下。

自此,子蠶留在雒溪,跟在虞蘇身邊。姒昊帶任方使者前往規邑,虞蘇缺人手,不少事情都會交代子蠶去執行。子族人腿腳便捷,而且做事勤快,敢為人先,從不誤事。

姒昊帶著任方的使者蟜真謁見規方,將任君的意思傳達,給規君帶來天大的喜訊:任方願意結盟,派使臣來,是想和規君約定進攻的日期。規君對姒昊深為佩服,他背後的最大勢力終於顯露,他確實有實力。

蟜真受規君的隆重接待,他在規邑居住兩日,不敢耽誤,啟程返回任方。他不是一個人走,一位規方的使臣和他相伴,還有一支前往翟夷的商隊為他們帶路。

姒昊在規邑居住多日,他和規方的君臣相處甚歡,也接見在規邑的帝邦遺民。

一日,姒昊參加規君侄子鬲青然的酒宴,酒宴裏宴請了不少規邑的貴族,其中有兩位帝族。一老一少,一對父子。

當年晉夷對帝族的殺戮,可謂徹底,就是有漏網之魚,也只有寥寥幾尾。在規方的洛姒族有五名,三女兩男。兩男,就是這對父子,父喚為社老,子名喚姒貞。這位社老自以身份矜貴,他看不順眼姒昊這個突然冒出的帝子,對姒昊有敵意。

酒宴上,社老跟同席人說:“世間長得像的人多得是,怎麽能憑長相就斷定他是帝子。”他不是私下嘀咕,而是扯開嗓子,他有意讓姒昊難堪。姒昊聽到他話語,不過是淡然飲酒,不以為意。社老見他輕視,心裏越發不快,用力推了下坐在身旁的兒子姒貞。姒貞本來在吃一份鱉羹,老爹一推,他幹脆低頭不語。姒貞生性懦弱,小時候在逃命途中親歷晉夷的殺戮,被嚇破了膽。

社老也曾被視為帝邦遺民的希望,只是他這人孤傲,氣量狹小,不得人心。規君不看好他,他也不得規方洛姒族的認可。以前大家就不看重他,何況現今有一個帝子在,有帝邦真正的繼承人。

“帝子有玄圭,這怎麽會有假,社老這是喝醉了。”同席的人頗尷尬,小聲勸著。“玄圭,誰見他拿出來過?分明沒有!”社老確實喝醉了,他平日就是有不滿,也不會在眾人面前大聲嚷嚷,他一向矜貴。

鬲青然皺眉,心中不悅,回道:“社老醉得不輕,玄圭豈能輕易示人。”聽到宴會主人發話,社老沒再說什麽,雖然他心中相當憤恨,覺得世人都將他們父子給拋棄了。規青然是規君的侄子,父親早亡,他為規君撫養長大,很得規君信任。

遭質疑,姒昊沒覺得被人冒犯,他也不氣惱社老父子,相反,有點可憐他們。擁有帝族的身份,在帝邦未滅亡前,必然過著奢華的生活。身份的巨大落差,許多人都無法接受,帝族的身份,實則害多於利。

酒宴散去,鬲青然將姒昊留下,對於酒宴上社老的事,他挺在意。他對姒昊說:“讓帝子見到如此不堪的一面,實在失禮。”姒昊看著高樓上的圓月,心裏頗寂靜,他回道:“他們父子倒也可憐。”他這句話讓鬲青然感到驚愕,在他看來社老今日醜行,相當冒犯,姒昊不記恨也就罷了,又怎會去覺得他們可憐呢。

“帝子真是令人驚訝。”同樣的話,規君也說過,鬲青然很類似規君。姒昊走到幹闌前,身上披著銀色月光,他撫摸幹闌,說道:“帝族所剩無幾,又何必相互怨恨。”

鬲青然想帝子是個寬宏大量的人,看他月色下的身影,挺拔而偉岸。他相信如果日後有機會,帝子會是一位很好的君王,想到此,鬲青然問:“帝子還未婚配吧?”

姒昊一聽,就知道對方想說什麽,他回道:“戰事緊迫,無暇考慮婚配之事。”規君也曾問過姒昊相同的事,姒昊也以同樣的話拒絕。鬲青然和規君確實很相似,他勸起姒昊來,後來見他確實無心婚娶,才作罷。

在規邑的夜晚,每每看到圓月,姒昊會想起遠在雒溪的虞蘇。他有妻子,也許妻子這個稱謂不是很切確,他有廝守一生的人。他想執他的手,和他走過漫漫人生,一起老去。

夜深,睡在朱榻上的姒昊孤零零一人,規君賞賜他的美女,他一個未碰。規君以為他心有家國,為人謹慎,且不近女色。

來規邑,姒昊必去拜訪住在城郊的伯密,他尊重這位父親的卿臣,甚至幾次想游說他出仕。伯密當年為晉夷擊敗,使得帝向身亡,他心中愧疚,對自己的能力質疑。

此趟規邑之行,沒能勸說伯密出仕,但姒昊收獲頗豐,他帶回好幾位帝邦遺民。這些帝邦遺民,均是貴族出身,有的懂帝文,有的對帝邦的官制禮樂相當熟悉,都是難能可貴的人才。

秋時,和任方約定出兵的日子臨近,姒昊和虞蘇領兵前往南道,和率領規方大軍的鬲青然匯合。南道所在的晉原,一直是穹人盤踞的地方,往時由鬲青然駐守。這位規君的侄子,執有象征兵權的玉鉞,身份非同尋常。

攻打南道很順利,姒昊的騎兵隊伍起到很大的作用,它讓戰場的訊息及時被傳達,將領能夠做出迅速反應。穹人的信息傳遞還比較落後,尤其是在山道裏,又不能跑馬車,靠的是雙腿。

打西道時,姒昊只有兩百精兵,攻打南道,他已有將近四百的精兵,身邊聚集著帝邦遺民中的人才。

在淩晨,鬲青然和姒昊一起進攻南道,姒昊執一把昆吉金饋贈的昆劍,親自領兵戰鬥。他戴著沈重的青銅盔,身上穿有箭矛不入的犀皮甲,盔甲由虞蘇為他準備,確保他安全。在戰場上,姒昊英勇作戰,一呼百應。

在姒昊進攻南道的穹人時,任嘉正率聯軍(虞方和翟夷也加入)圍攻夷城,穹人突然遭遇兩支大軍圍毆,失了士氣。南道的穹人在和姒昊,鬲青然的交鋒下處於劣勢,他們退出南道,回守夷城。

鬲青然領兵在前,第一個走出南道的山門,感受到清爽的秋風拂過臉龐,他掃視眼前豁然開闊的平原,心中真是感慨萬千。姒昊騎著白馬,在軍隊間穿行,從悶熱的山道中馳出,山風強勁。他沒有片刻的停留,他躍上一處高地,眺望遠方。他望向任方的方向,他成長的地方,他即將回去!

腳下這片廣袤的土地,向南不斷延伸。在疏林和溪流,山丘之後,有一座矗立在晉原正中的高大土城,它就是夷城。雖然看不見夷城此時的情景,但姒昊知道他的好兄弟任嘉正在攻打夷城,那必是一場艱苦的戰鬥。

“騎兵隊已準備好,請帝子下令!”尋雲息騎著一匹棗馬,來到姒昊身旁,他下馬請示。

“分成兩隊,一隊探查夷城四周的敵兵,你另帶領一隊前去任軍營地,告知任君嗣子南道獲捷!”

“是,屬下這就前去!”

目送尋雲息馳下山丘,朝騎兵隊前去,姒昊心情談不上多麽喜悅,或者多麽激動,他的心很平靜。他清楚一旦攻打夷城,晉夷必派兵,下一場戰鬥,要面對的不只是穹人,還有晉夷駐紮在晉東的軍隊。

姒昊驅馬下山丘,回到自己的軍隊中,他的數百步兵,還在等他的命令。鬲青然在軍中找白馬身影,見姒昊出現,他對他說:“帝子,連戰兩日,士兵疲憊不堪,圍攻夷城的事,怕是要再緩緩。”南道一役,多虧有姒昊才得以獲勝,鬲青然敬佩他,這是在詢問他意見。

“青然,我已經派出騎兵探查,也要晚上才能回來,先讓大軍紮營吧。”姒昊讚同先停歇,讓疲憊的士兵趕路去夷城,顯然不現實。

“我也是這般想,冒然前去,怕中埋伏……帝子,你看。”

天邊綻出晚霞,雲朵被染紅,像似一只火鳳凰般。鬲青然在交談間突然發覺霞雲,他心中喜悅,他手指天空。

傳說中鳳凰現身,天下安寧,這是一個吉兆!

作者有話要說: 昊總(向來務實):不就是一片雲嘛

虞蘇:導演我下章想出場和阿昊一起。

導演:有啦有啦,你戲份超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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