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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明城的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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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蘇燒制的陶器, 都是日用陶, 像陶鬶, 陶豆,陶碗,陶罐之類。他做工規整, 每一件都用紅黑的顏料繪上紋飾。白底朱黑,顏色鮮艷,紋飾華美。

燒制陶器的過程覆雜, 虞蘇負責淘洗陶土, 踩陶土,制陶等事;運陶土, 伐木材之類的重力活則由姒昊來。

他們花費數日,燒出兩窯的陶器。虞蘇挑選其中完好無損的器具, 裝進竹筐裏,填塞草絮。他和姒昊打算運陶, 前往大紫屯易物。

大紫屯是處大聚落,居民眾多,時有販貨的人到來。他們用米糧, 刀具, 小飾物之類的東西跟居民換鹽,魚醬,魚皮和木骨器。

裝陶器的兩只竹筐,馱在大白的背上,一邊一個。除去攜帶上陶器, 還有獸皮及鹿角。姒昊背負行囊,手執長矛,腰挎弓走在前,虞蘇牽馬,腰掛水壺,跟在後頭。

他們大清早從姚屯出發,午時走到大紫屯。見到林中一棟棟造型獨特的木屋,還有眾多在脖子上佩戴魚骨飾的人們。

大紫屯是處林中的聚落,他們的生活不似虞城人那般富裕,無論男女都以粗麻遮體,小孩兒光著屁股到處跑。

當地居民對獸皮和鹿角的需求很少,他們很喜歡虞蘇的陶器。虞蘇用數件陶器換來一壇野果子酒,兩捧粗鹽。這是虞蘇第一次用自己燒制的陶器,換得物品,他非常高興。

大紫屯的居民也會燒陶,但是他們的陶器燒制得粗糙,紋飾翻來覆去也就那麽幾款。虞蘇的陶器,會繪制漂亮的花卉和草木,有星空和魚船,新奇漂亮。

在大紫屯的第一天,虞蘇賣出一筐的陶器,空出的竹筐,裝上一罐野果子酒。鹽是貴重之物,虞蘇把它貼身攜帶。

大紫屯的居民,沒有招待外來者的習俗。姒昊在聚落的圍欄之外,搭建一個簡易的草棚子,給自己和虞蘇過夜。

此地除去聚落之外,四周盡是林地,林中有野獸。居民都老實住在聚落的圍欄之內,只有少量的被驅逐者,單獨住在樹屋裏。

這些人不再是老實的漁人,他們有時會搶劫外來者。看人搶,像姒昊這種攜帶青銅矛,挎弓的年輕高大男子,他們大抵還是不敢下手。

篝火在野地裏熊熊燃燒,虞蘇在篝火邊煮魚羹,火光映紅他秀美的臉龐。白日拿野果子酒跟他換陶器的婦人,送給虞蘇一籃鮮魚。這些魚,要麽做成魚羹,要麽切塊,用於烤炙。

拿勺子攪拌魚羹,虞蘇擡頭看向黑漆的林中。他看到遠處一團火光出現,那是姒昊的火把。姒昊攜帶武器,執火把,到四周巡察,他擔心有驅逐者前來。

他和虞蘇確實富有,攜帶著獸皮鹿角,彩陶器和鹽。身上穿的細布衣,手裏拿的青銅矛,牽著的白馬,無不值錢。

姒昊回到篝火邊,他將長矛放下,虞蘇立即遞來一碗魚羹。姒昊端起碗,小口喝著熱魚湯。虞蘇挨姒昊坐下,同樣捧著碗,吃魚羹。

風餐露宿無疑比在家艱苦,姒昊擡眼看虞蘇額前淩亂的發,伸手摸了下他的臉龐。虞蘇對他微微一笑,拿著小木勺子,繼續專註於食物。

一碗魚羹吃下,姒昊在燒紅的石頭上炙魚片,他擅長燒烤。他拿竹箸翻動魚片,將炙熟的魚片夾起,放在一個圓木盤裏。

姒昊烤,虞蘇吃。拿起烤得焦脆的魚片吃食,虞蘇的嘴角揚起,他知道自己被寵著。

虞蘇不只自己吃,還會把魚片的刺挑幹凈,餵姒昊吃。黑夜裏,住在聚落圍欄外的兩人,親親昵昵,不必怕被誰看到。

很少有野宿經驗的虞蘇,哪怕四周再黑漆漆,不明的危險潛伏,他心中也不懼怕。身邊這人的存在,讓虞蘇天不怕,地不怕般。

夜深,姒昊守在篝火邊,讓虞蘇臥席睡。虞蘇拿來被子披姒昊肩上,他縮在姒昊懷裏,和他相伴。姒昊一手執長矛,一手摟所愛,他在黑夜裏,以火光為中心,警戒四周的危險。

懷裏的人睡去,呼吸均勻,睡容甜美。姒昊將他抱起,輕輕放在草席上,為他蓋上被子。他坐在席邊,低頭看虞蘇,用拇指蹭了蹭虞蘇的唇角。他伏身親吻虞蘇,將他額前的發撥到耳邊,指腹摩挲他的眉宇。好一會兒,姒昊才收回手,轉身離開。

他坐在篝火邊看火,警惕四周。黑漆漆的林子裏,不時傳來動物的叫聲。聽聲響,只是些小型動物,身為獵人的姒昊能辨認出來。

執著長矛,以坐著的姿勢,姒昊在篝火邊睡去。

半夜,虞蘇為姒昊披上被子,他從背後摟抱姒昊。姒昊醒覺,他沒回頭去看,也知道是虞蘇。虞蘇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語。姒昊起身,攬著虞蘇一起到草席臥下。

清早,姒昊睜開眼睛,天已蒙蒙亮,懷中無人。虞蘇穿戴整齊,在篝火邊加柴,準備早飯。姒昊起身,光著膀子朝虞蘇走去,他有力的手臂,攬住虞蘇肩膀。虞蘇笑著回頭,輕聲問:“醒來了。”姒昊親了下虞蘇的唇,溫柔應聲:“嗯。”

在大紫屯的第二日,姒昊和虞蘇等到棗坡來的商販。這些商販攜帶來米糧和彩珠,刀具,還有細葛布。姒昊用鹿皮和鹿角跟他們換米糧,還有一些麻油。

棗坡的商販,對虞蘇的日用彩陶器頗有興趣。一位商販用一匹黑色的細葛布,換走虞蘇一筐的陶器。棗坡的商人前往虞城,會順道來大紫屯,收購漁人的魚皮和鹽。黑色的細葛布,便是要售賣虞城之物,被虞蘇獲得。

到此,虞蘇和姒昊攜帶來的貨物都已易換。兩人沒在大紫屯多做停留,午時便就牽著白馬離開,返回姚屯。

回到姚屯,虞蘇將細葛布裂開,為姒昊縫制短袍。

第二日,短袍制作好,虞蘇喚姒昊來試穿。姒昊脫去破舊的麻衣,只穿著一條素色的下裳,袒露健美的上身。虞蘇幫他將短袍套上,系結衣帶,纏綁腰帶。

一身合體的黑色短袍,使得他看起來靜穆,莊重,讓人忍不住聯想到,住在宮城裏的大貴族。他很適合黑色,沈毅而剛健,有著很特殊的氣質,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姒昊發現虞蘇看得發楞,喚他:“小蘇?”虞蘇一時走神,聽得姒昊喚他,他綻出笑容,說道:“好看!”

他就是穿身破破爛爛的衣物,都很好看,虞蘇想。

這身黑色短袍,專門為一個儀式準備,此時還不必穿。姒昊脫下短袍,交給虞蘇,讓他先收起來。

他們再次出發,大白背負物品,兩個主人空手。他們要去虞城,去拜訪虞蘇的父母,也去城南的陶坊,取一件雙連壺。

當兩人一馬,出現在熟悉的院子外。虞母正在院中打掃,見是小兒子和姒昊回來,高興迎上前去。

虞母執住兒子的手,拉到一旁,問他近況,虞蘇笑著說,過得很好。恍惚有種出嫁的女兒,回娘家的錯覺。

黃昏,虞父回家,見到兒子和姒昊,心裏高興。吃飯時,虞父聽說虞蘇到大紫屯賣陶,換回不少東西,他對虞蘇笑語:“有拿得出手的手藝,沒丟你仁叔的臉。”

“換了鹽,麻油,聽說還換了一匹布。”虞母在旁補充,樂呵呵的。她不懂得陶器,以往還以為兒子就是喜歡玩泥土,沒想他制陶能力如此出眾。

在大紫屯換來的鹽油,虞蘇將一半帶來父母家,給他們使用。

一家子圍在木案前,聊生活的瑣事,也聽虞父講當今的大事。虞父說:任方聯合翟夷打穹人,前些日派來一位使者通報虞君。使者游說虞君必要時,出兵援助任方。虞父在宮城任職,消息很靈通。

“那個使者可真年輕啊,就比蘇兒大兩三歲吧。別看他年級輕,人很穩重,說起話來頭頭是道。”虞父並不知道,任方派來的使者,是姒昊的摯友吉華。

“虞君怎麽說?”姒昊詢問。

“我們君主不好戰,火沒燒到眉毛,他也不會動一下。”虞父其實不懂虞君。虞君就是只老鱉,不到必要時,不輕易出手。

這在姒昊的猜測之中,虞君精明,不會幫任方打穹人。除非真有一天,穹人渡過了任水,危急虞人。

聽說吉華人在虞城,姒昊實在有點想念這位友人。從去年秋時,兩人在角山分離,到現在已有半年時光。

任邑的親友,知道姒昊的情況——邰東和姚營會傳達,姒昊對任邑親友,則相當疏遠。這份疏遠,是必須,姒昊選擇成為一位尋常之人,遺棄屬於他的身份。

第二日傍晚,姒昊和虞蘇去城南,找陶姜取雙連壺。陶姜是個負責燒壺,其餘一概不管的人。他沒問姒昊聘娶哪個女孩兒,連姒昊是否虞城人都沒在意。

取得陶壺,姒昊將它包起來,放在竹筐裏,由大白馱負。他牽著大白,和虞蘇往西面的林地去,林地過去就是及谷。

他們走到神木,夜幕即將降臨。不同於白日的熱鬧,此時,偌大的神木地帶,唯有他們兩人。

在神木下燃起篝火,暖黃的光,只能映出神木的一角。他們仿佛為這古老的神木所庇護,巨大的樹幹為他們遮擋風寒,成為他們躲避野獸的後盾。

兩人在篝火邊鋪上席子,享受寧靜的夜晚。他們吃著烤肉片,喝著野果子酒。

只是一碗酒,虞蘇就已有些醉,他靠著姒昊的肩,笑得眉眼彎彎。姒昊忍住不去親他,不時撫摸他的臉龐。酒量好的姒昊,連喝兩碗酒,一點醉意都沒有。

虞蘇悠悠晃晃站起身,靠在樹幹上,讓風帶走他的酒意。他見姒昊在火光下脫下舊衣物,更換上黑色短袍,他心裏為幸福充盈。

那罐野果子酒還有一半,全被姒昊傾倒進雙連壺。

一切準備就緒,兩人跪坐在席子上,相互端正地行了個禮。他們婚禮的見證者,是神木,沒有比它更崇高而尊長者。

兩人一起捧雙連壺,你一口,我一口,將美酒飲下。酒味甘甜,滑入喉中,暖意從胃達四肢。虞蘇飲用,不時拿眼去瞧姒昊,他含情脈脈,眼角洇出風情。姒昊同樣在凝視虞蘇,他的眼神炙熱,深摯,令人沈淪。

雙連壺的腹部互通,酒液隨著飲用者,從一邊蕩向另一邊。他們共飲美酒,日後也將共度人生。

虞蘇連喝四五口,臉龐通紅,酒意上來,他仍執住雙連壺不放,呢喃:“必須喝光。”

姒昊怕他喝傷身體,知他醉了,哄他:“我喝下也一樣。”虞蘇笑得燦爛,抱住雙連壺歪頭說道:“不要,最後一口要給我。”

他酒醉的模樣實在可愛,姒昊寵他,應和:“好好,最後一口給你,來,把壺給我。”虞蘇這才將雙連壺遞給姒昊,他扯姒昊的衣服,孩子氣般說:“阿昊,莫騙我,我要最後一口。”

姒昊一手把虞蘇摟到懷裏,一手提雙連壺,他低笑:“這就給你。”姒昊仰頭,將雙連壺剩餘的酒飲下,最後一口,他含在嘴裏。虞蘇見他倒提雙連壺,擔心酒被他喝完,雙手攀姒昊的胳膊,他溫熱的身子,在姒昊懷裏蹭來蹭去。

姒昊放下雙連壺,他立即捧住虞蘇臉,將口中含的酒餵他。

被吻倒在席子上,虞蘇開心摟住姒昊的腰,他仍是在笑,笑得如同夜空璀璨的星光。姒昊第一次看到醉酒的虞蘇,見到他如此的開心,他心裏十分動容。

“小蘇……”姒昊用力擁抱虞蘇,這是他深愛之人。

“阿昊……我好喜歡你……”虞蘇喃語,他柔軟而溫熱的唇在姒昊唇邊,脖子胡亂親著。姒昊撫摸虞蘇的臉龐,和虞蘇抵著額頭,他沈聲說:“嗯,我也是……”

以吻封唇,姒昊的手摸上虞蘇領子。他摩挲衣領邊沿,順著領子向下,他解虞蘇的腰帶。虞蘇醉了,特別熱情,他拉扯姒昊的衣帶,撲他身上亂親……

天上一輪圓月,掛在神木穿透九霄的樹梢。無人知曉攀上神木的最頂峰,是什麽樣的感覺。月光皚潔,傾灑在林間,為火光包圍的兩人,緊緊抱在一起。

神木之後,有一處開滿鮮花的草坡,平日裏人總是很多。他們兩人沒去過,覺得以後有的是機會。他們不知道,他們在之後漫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沒有這個機會。

在同一夜,離虞城很遠的明城,虞戍北被侍衛從睡夢中喚醒。不是侍衛膽大虞戍北平時有令,有要事當即稟告,無論是在何種情況下。不管是在和人溫存的榻上,是在和要人商議的議會上。

“有什麽事?”虞戍北從榻上坐起,頭發披散在肩上。

“稟告公子,從明水衛捕獲兩位探子,事臣齊辰親自押送。”侍衛躬身,將事情講述。

聽得是依齊辰親自押送,虞戍北立即來了精神,他步下木榻。一位侍女前來,默默為他穿衣,系帶。衣物穿戴好,虞戍北才擡頭對侍衛說:“叫齊辰進來。”

依齊辰在前些日子,跟隨虞戍北領兵前往明城。虞戍北駐紮明城,依齊辰結營在明城南的一處營地。

侍衛領命離開,沒多久,依齊辰便就進來。他風塵仆仆,臉上神色激動,看他手中執著馬策,顯然是連夜駕車趕來。

“齊辰,到底抓到什麽探子,讓你激動地睡不到天亮。”虞戍北和依齊辰是童年玩伴,交情很好。

“我看你,這夜也不用睡了。是晉夷的探子,他們跑來虞地打探一個人,說出來準能嚇你一跳。”依齊辰捕獲探子後,自然“好生伺候”,想必問出了什麽要事。

虞戍北朝侍女投去一眼,命令:“出去。”

侍女順從,立即離開。

房中只剩兩人,依齊辰貼著虞戍北的耳邊說:“他們在找帝子。”

作者有話要說: 導演:沒有虐那種東西,就一個甜文。

昊總(摸出長矛):總有刁民想害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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