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二月，學生們都放假了。

錢遙遙也要收拾收拾回開城過年了，定的是二月二號晚上的機票。

春節機票難買，錢萍就沒有同她一起回去看望父母。

在臨走的頭幾天，錢萍張羅著給錢遙遙帶些年貨回去，孝敬父母。

她打電話給錢家老父，一通的抱歉。

說自己忙，沒空。

錢爺爺對錢萍倒是不甚在意，只說：“思琪呢？怎麽不讓思琪和遙遙一起回來？”

韓思琪過年不想亂跑了，一年玩下來太累了。

年關只想窩在家裏攤著，更何況到了外公家裏，不能熬夜不能晚起的，還得被逼著每天寫毛筆字，她可受不了。

錢萍只好替她開脫：“思琪要忙著覆習功課，等元宵節以後我們全家一起去看您。”

錢爺爺不滿地哼了兩聲，就掛斷了電話。

錢遙遙看著親姑姑把所有的物品分類，給爺爺的補品，給奶奶買的假發，老年運動鞋。

源市的特產小吃，還有錢萍自己做的香腸和鹽水雞。

裝了滿滿的一大箱子，錢遙遙試著拎了一把，根本拎不動。

錢萍摸摸她的小腦袋，說：“沒關系，晚點讓姑父送你到機場。

飛機落了地，小姑父去接你，總歸不會讓你自己拎回家。”

“對了，還有！”封上箱子時，錢萍叫起來。

她走進臥室，出來的時候又拎著個紙袋子，說道：“這裏面有給你小姑姑的新婚禮物，比較貴重，你放在自己的包裏帶著。”

錢遙遙看了眼，是一對昂貴的手表。

錢萍：“還有這個。”

說著，她又拿了一個盒子，是運動手環：“這是給你爸爸的。”

錢遙遙黙了黙，她咬著自己的嘴唇，點頭。

韓傑剛剛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就看到低著腦袋的錢遙遙。

便大聲吼起來：“加油！錢遙遙同學！”說完，還學著她的習慣性動作，單手握拳頭，宣誓的動作。

一個不茍言笑的中年人，做起這個動作來，別提多搞笑了。

錢遙遙也笑了，她也握拳。

第二天，韓氏夫婦送錢遙遙去機場。

寒假四十多天，錢遙遙坐在後座，想了想，要一個多月見不到林司了。

那晚以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面。

錢遙遙也不敢去打擾他，怕自己存在感刷多了，被他一言不合就拉黑。

可是臨行前的幾個小時，錢遙遙忍不住發微信給林司：林律師，我回開城過年了。

幾分鐘了，林司沒有任何回應。

沒一會兒自己要登機了，錢遙遙接著發：我歡迎你來我們江南地區的開城玩。

開城環湖，氣候溫暖氤氳，對皮膚特別好。

有青山，有綠水，還有枇杷樹，歡迎你來。

然後直到錢遙遙上了飛機，林司依舊沒有回信。

她有些失望地關了手機。

飛了兩個半小時到開城，錢慧和老公來接機。

錢慧目前在一家外企做人事總監，老公姚裕豐在開城本地的大學當老師，為人斯斯文文的。

他們同歲，是大學同學，談了十年才結婚。

錢遙遙規規矩矩地叫人：“小姑姑，小姑夫。”

姚裕豐笑了笑，說：“你好啊，小姑娘。”

他單手就拎著錢遙遙的行李，直接放進後備箱裏。

一路開回了錢家。

錢家住在一個老城區，但是房子地段很好，也大。

十一點了，一說孫女要回來，錢爺爺和錢奶奶就看著電視等。

一進門，錢爺爺就上來摟住錢遙遙的肩膀，道：“可算回來了！”

明明一個多月前才回來過一次，可錢爺爺對小孫女就是萬般寵愛的想念。

錢遙遙嘴甜，跟抹了蜜似的，專揀老人喜歡聽的說：“我也好想爺爺奶奶，想得都睡不著了，飯也吃不下。”

錢奶奶從廚房端出一碗筍絲老鴨湯，嗔怪道：“飯還是要吃的嘛！這樣才能長個子。”

錢遙遙：“我都二十一歲了，長不了個子了。”

“瞎說，我說能長就能長。”

到底是老人年紀大了。

一到晚上就熬不住。

看著錢遙遙喝了湯，兩個老人就打著哈欠去睡了，還不忘叮囑錢遙遙趕緊去休息。

錢慧和老公也回了房間。

錢遙遙回到自己的房間，什麽都沒有變樣。

她草草地洗了個澡，躺到床上。

南方不比北方，雖然北方冷。

可是有集體供暖，南方人一冷就得自己開空調，也沒有暖氣給力。

好一會兒，被窩才熱起來。

臨睡前，她看了眼手機，全是宿舍裏的幾個人在打趣，一條林司的消息都沒有。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錢奶奶就在門外喊：“妹妹哦，要不要起床嘞。”

她翻了個身，眼睛都在睜不開，道：“奶奶我再睡一會兒。”

然後，錢奶奶去吼錢慧了。

沒過半個小時，錢爺爺也起了，他在客廳裏打了一會兒太極，敲錢遙遙的房門：“錢遙遙，起床鍛煉了。”

錢爺爺威力大，錢遙遙只好困難的睜開眼睛道：“馬上來。”

。

……

吃過了早飯，錢慧和老公都去上班了，錢遙遙在家裏呆著。

錢爺爺拉著她去書房寫毛筆字，他說：“給我檢查檢查，有沒有退步。”

於是，錢遙遙給爺爺寫了半個小時的正楷。

爺爺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不錯。

沒丟光。”

錢遙遙松了一口氣，想去玩手機了，爺爺又說：“待會去公園裏看狗。”

錢遙遙：“……”簡直要吐血了，好困的，好麽？

這會兒，她的衣服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一看，居然是林司。

他在微信裏回：還有什麽？

錢遙遙立馬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回應，前一天自己所說的，“開城有青山，有綠水。”

他們寥寥幾頁的聊天記錄，她都熟悉地能背出來了。

想了半天，她小心翼翼地打字：還有可愛的錢遙遙。

打完這些字，她自己都要吐了。

實在沒皮沒臉了。

林司回：挺自信。

錢遙遙：“……”

林司這一天還在廣州出差，早上才看到錢遙遙的微信。

這是在跟他匯報行程啊，不覺嘴角微微揚起來。

他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就是覺得很微妙，這個小姑娘很有意思。

身邊的助理徐亞東看著林司低頭看手機的樣子，便問：“林律師，有什麽好笑的事情麽？”

“怎麽？”

“你看手機笑的挺開心的。”

“我有麽？”

“你現在嘴角還在笑啊。”

林司：“……”

開城這邊，錢遙遙陪著爺爺去了公園看狗。

所謂的看狗，就真的是看著幾個老人牽著狗出來溜。

錢爺爺家沒養狗，就只能出來看。

他還指著一條德牧對錢遙遙說：“我最喜歡的，是大黑。”

錢遙遙簡直無語，為什麽她們一家從老到小，都是逗比？

現在，她一心想著跟林司聊天，可爺爺在身邊，擔心被看到手機界面，她不好意思。

無聊，她拿出手機自拍，用很可愛的軟件，放大眼睛，縮小嘴唇，腦袋上還帶著倆貓耳朵。

她拍了一張，錢爺爺也湊過來，老人家學小孫女的樣子，只手比“耶”，笑的萌萌噠。

錢遙遙拍了兩張，就不拍了。

但是錢爺爺被相機的功能征服了，意猶未盡，便問：“怎麽不拍了？”

錢遙遙難為情地看著他，說道：“爺爺，你的臉拍上去好大。”

錢爺爺氣得拔腿就走，一個快七十歲的老頭，腳下生風似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回家抄家夥跟誰幹架呢。

目的達成，她又能愉快地跟林司聊天了。

她發了一張自拍給林司，說道：“我在陪爺爺在公園曬太陽，這裏的空氣很好哦！

本以為林司會再回覆些什麽內容，沒想到五分鐘後，他直接回：我登機了，回見。

這樣子哦，失望。

晚上，錢奶奶做了一桌子的好吃的。

爺爺因為下午被說臉大的事情，還在生氣。

搞不懂，一個老頭，這麽在乎自己臉的尺寸幹什麽。

錢遙遙上去撒嬌道：“哎呀，爺爺，其實臉大吧，也有大的好處對不對？這樣顯得大氣還威嚴，特別有領導範兒。”

錢爺爺退休前就是當領導的，聽到這話，果然好受了不少。

錢奶奶看這一片和諧的家庭氛圍，說道：“希望明年這個時候，我們一家能夠真正的團團圓圓。”

錢遙遙奔回房間，手機裏躺著一條消息，就在三分鐘前，林司的，他說：開城果然很好。

她的心忽然顫抖了，幾乎要抖在一起。

明知道不可能，依舊忍不住想。

她問：我出來好不好？”

林司回覆：很冷。

錢遙遙：我不冷。

沒等林司回答，她打開衣櫃，幾乎要把所有的冬衣全都翻出來，也沒找到好看的。

林司會喜歡什麽樣子的呢？記得他說過，自己太小了。

那就是喜歡成熟的！

問題是，她沒有成熟的衣服。

時間不等人，她直接沖進小姑姑的房間，拎著一條黑色的大衣出來，說道：“姑姑你借我一件衣服。”

錢慧：“你要出去嚇鬼啊？”

錢遙遙回到自己的房間，套上大衣，又換了一雙皮鞋，果然很精英範兒。

她裏面是光腿穿了百褶裙的，一打開窗戶，冷得不行。

她縮回房間，套上一雙長襪，還是白色的，帶著紅色的花邊，可以提到大腿上。

這才出了門，奶奶在身後喊：“妹妹哦，這麽晚要去哪裏呀？”

“見同學。”

她敷衍。

一到樓下，她就一個電話打過去，給林司。

“我出來了，你在哪裏？”

林司在電話裏笑了，說道：“我馬上到你那裏，你先找個便利店取暖。”

奇怪，他怎麽知道自己住在哪裏的？

大概過了一刻鐘，林司在全家找到了正在吃關東煮的錢遙遙。

他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麽會在今天晚上過來見錢遙遙。

明明結束工作上的事情，他要飛回源市的。

今天見到她發來的笑臉，就忍不住與另一張倔強的小臉重合。

他想了半天，覺得自己應該給她一點安慰。

至於她家的地址，是從一份卷宗上看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起來捉蟲，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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