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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薄公主》作者:洛焉

文案:

“今後,你便是九重天上最受寵愛的公主殿下,姜嬈。”

公主裙下死,做鬼也風流。流年不利,命犯桃花。

“你是姜嬈,我是你的摯愛,遠搖。崇吾、司命、玉帝......個個都騙我,所以我在無間地獄找了你十八年。這一生一世還不夠,你生生世世都別想逃離我身邊。除非我死了。”

神骨刻姜,神心印嬈,算不算是刻骨銘心?

內容標簽: 歡喜冤家 虐戀情深 前世今生 陰差陽錯

搜索關鍵字:主角:姜嬈,遠搖(郁攸) ┃ 配角:雪澤,桑枝 ┃ 其它:第一人稱

一句話簡介:緣分天註定

立意:珍惜眼前人

南柯夢

蟠桃宴快要結束了,我坐在水玉宮中,百無聊賴地把玩著琉璃盞,等著侍女把遠搖領過來。

其實我和遠搖無冤無仇,本來也沒必要這麽害他。

之前和他唯一一次見面還是那次偷偷溜到通明殿,看父皇為他親授帥印。

我躲在紅雲繚繞的屏風後,時不時探頭看一眼,他似乎註意到了什麽,目光往我這一瞧,我眨巴了幾下眼睛就趕緊躲回去了。

旁觀的時候沒什麽感覺,直直對視的時候,我被那過強的威懾力嚇到了。

那時他還很年輕,但他的眼睛過於冷淡,就像一潭死水,沒有一點光亮。

在那之後,遠搖元帥南征北討平亂,戰無不勝。

他成了天界戰神,也從父皇最為看重的少年英才變成了心腹大患。

因為遠搖他越來越不聽話了,具體是個怎麽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大抵是功高蓋主,居功自傲,有一回他甚至在通明殿口出狂言,諷刺父皇對東海龍族的趕盡殺絕。

偏偏父皇還拿他沒有辦法,畢竟遠搖除了狂妄了些,其他地方竟然挑不出絲毫錯處,他的功績讓身為玉帝的父皇都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那天聽到父皇和大哥商量如何除去遠搖,我一開始的想法是,這和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有什麽區別。

不過轉念又一想,我是公主,是父皇的女兒,我有責任為天界的安定出一份力,父皇聽我說完,眉頭微蹙,好生考慮了一番才同意了,他囑咐我謹慎行事。

曾有天界元帥因為調戲廣寒宮的嫦娥仙子而被貶下凡間,也唯有這一條天庭戒律能讓父皇永絕後患。可是遠搖若是輕薄嫦娥仙子,憑他的地位也只需要禁足幾日。

但若是輕薄了玉帝的小女兒,這就不可以一概而論了,再加上遠搖和我的大姐聞姒早有婚約,我給他安排的這項罪名,雖和男女之事相關,卻是對父皇的大不敬。

比遠搖平日裏在通明殿上的頂撞惡劣許多。

至於大姐那裏,只能先斬後奏,畢竟大姐對遠搖癡情一片,父皇和大哥都默認了這一點,這門婚事是大姐親自求來的,他們做不到兩全。

只能我來做這個惡人。

今日只要遠搖入了水玉宮,他就不能清清白白地走出去。

為了不引起他的疑心,我撤去了附近把守的天兵天將,只留了一個侍女通風報信。

遠搖來了,他在蟠桃宴上喝了些酒,一身的酒氣,但看著依舊清醒。

我讓侍女退下。

他眼中恍惚:“聞姒,你找我?”

好吧,他也沒那麽清醒,不然不至於連到了水玉宮都沒認出來,水玉宮和大姐奢華的鳳陽宮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的。

我和大姐是有一點相似,可是一般都不會被認錯。

遠搖基本上沒見過我,認錯倒也正常。

我走上前去,把他攙到了桌邊,為他添了酒:“我不是聞姒哦,我是姜嬈。”

“姜嬈公主?微臣遠搖,參見姜嬈公主。”他隨口問了個安,卻並沒有表現出什麽尊敬的樣子,蒼白的手握著琉璃盞,黑玉似的眸子靜而沈,“你找我來這裏做什麽?”

他將酒液一飲而盡。

我坐在了他對面,看他毫無防備的樣子,覺得還挺有意思,好吧,我真的太不厚道了。

遠搖這個小白臉的模樣生的真好,怪不得大姐非要他當駙馬。

“聽我遠搖元帥近日得了一套夜光杯,我想問問元帥願不願意把杯子給我,我這裏有一套多餘的血玉杯,可以和你交換。”我扯了個自己感興趣的,接下來就是看藥效慢慢發作了,遠搖聊著聊著估計就睡了,到時候我再弄出個“案發現場”就大功告成了。

沒想到那麽順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遠搖嗤笑了一聲:“你要和我交杯?姜嬈公主不要忘了,我和聞姒公主有婚約。你不如先去問問她願不願意放了我。”我又用琉璃壺給他添了一杯酒。

他怎麽能這麽歪曲我的意思!怎麽就搞到“交杯”去了。

遠搖直接從我手中拿過了酒壺,幹完了。

我目瞪口呆。

他微微一笑:“公主是不是很疑惑,我為何還沒醉倒。如果這種程度的‘南柯夢’能夠把我放倒,你覺得我還配不配當這個元帥。”

不可能,這是大哥給我的最重的劑量,遠搖再耐得住藥性,也絕對撐不過兩刻鐘。

我一不做二不休,掏出了浸滿了“南柯夢”的手絹,捂住了他的口鼻。

這個舉動顯得我有點弱智,尤其是在當我在遠搖死水一般的眼中看到明顯的嫌棄的時候。

他怎麽還沒暈過去?

我松開手,訕訕道:“反正你現在走,我可以拉著你把衣服扯亂大喊‘非禮啊’。你不走的話當然更好了。”總之他進退無路。

他點了點頭,兩根手指夾著琉璃盞輕輕一扣:“是玉帝讓你這麽做的?”

我梗著脖子,硬著頭皮說:“是我自己要找你的。”

“今日是我大意了。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沒必要這麽汙蔑將來的姐夫吧,你說是不是?”遠搖說的很平淡,“公主殿下,玉帝在四海安寧之後,能夠舍棄我這條天庭忠犬,那麽我發誓,他總有一天也會忍心舍棄你這個聽話懂事的女兒。”

他為什麽能夠面不改色地把自己類比成一條狗?我無言以對。

不過他後面的那句話我無法茍同。

我反駁道:“父皇不會這樣的!”父皇最疼愛我了。

他忍不住笑了,似乎是被我逗樂了:“哈哈哈,我好久沒見過這麽天真的神仙了,姜嬈,你也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吧,玉帝和王母居然能把你養成這種性子,太難得了。”

我氣得臉上發燙。

遠搖念了句什麽訣,我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了,嘴巴在動,卻沒有任何聲音。

遠搖站了起來,藥效應該還是在的,他一個趔趄之後,才站穩了。

他轉向我,笑得有些陰森:“公主還真是足智多謀,反正橫豎都要被玉帝老兒貶下凡間永絕後患,那不如坐實了罪名,做個風流鬼。我是第一次,你體諒一下。”

我好像明白了什麽,嚇得往外跑,他摟住了我的腰,把我抱了起來,走向水玉宮中央的水床。

酒味好重,我嘗了一點就有些暈乎了,他為什麽能夠抗住這種劑量‘南柯夢’,我完全不行,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沒的,整個過程都不怎麽清醒,又疼又難受。

我哭哭啼啼的,他倒是挺來勁的,居然還在我耳邊調侃什麽“公主裙下死,做鬼也風流”,“做神仙這麽久,居然之前都沒嘗過這種滋味,真是虧大了”。

我差點氣的暈厥了。他就嘚瑟吧,有他好看的。

後來還是遠搖先暈過去了,看來他之前只是減緩了藥效的發作?大哥果然沒騙我,遠搖還是高估自己了。

我忍著渾身的不快和昏昏欲睡的感覺,下了水床,衣服不能穿了,我去找了件新的換上,對著鏡子想了想,又弄出了一副淩亂的樣子。

回到床邊一看,遠搖還睡著,我覺得他要是醒了會再損我幾句,這個“現場”已經挺像那麽回事兒了,怎麽都是我吃虧,算了,我等不及了。我把侍女找來,讓她去通風報信,等會兒得演的像一點。

遠搖沒穿衣服,就這麽趴躺著,我都有點看不過去了,過去給他蓋了件他來的時候系著的披風。之前沒註意看,沒想到遠搖身上的新舊傷痕那麽多,剛才我的蔻丹也往他身上招呼了幾下。

我整理了一下說辭,大概就是這樣:遠搖醉酒後誤入水玉宮,把我當做大姐想要非禮我,不過沒有成功,我把他砸暈了。對,就是這樣。

父皇帶著天官趕到之後,遠搖恰好醒了,父皇和我一唱一和的,沒想到父皇演的比我還像那麽回事兒,再加上幾個秉公執法的天官的推動,我只要適當添油加醋,表明遠搖的行為多麽過分就可以了。

遠搖半赤著身子,跪在水玉宮涼颼颼的地磚上。

他很難得沒有反駁父皇,只是靜靜地跪著,一副很合格的做賊心虛的樣子。

父皇數落完,終於給了遠搖開口的機會:“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遠搖眼角眉梢還帶著一些旖旎,他往我這勾了一眼:“遠搖觸犯天條,甘願領罰。望聞姒公主能夠早日另覓佳緣,是遠搖配不上她。遠搖有眼不識人,毀了姜嬈公主的清譽,還請公主莫要怪罪。”

父皇是以為他沒有得逞的,所以沒有深究他的言外之意,他的目的已經達到,遠搖的罪名成立。

我算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要是別人知道我真的被遠搖輕薄了個徹徹底底,我都不敢想象我以後要怎麽見其他神仙、怎麽面對大姐了。

三日後,遠搖在通明殿正式被宣判罪名,貶下凡間。

遠搖在下輪回道的時候,我跟過去看了他一眼。

他手腕腳腕上都是枷鎖,卻走得坦坦蕩蕩。

他看到我,笑得有些下流,像是男女之間特有的暧昧眼神,我氣鼓鼓地轉身想走。

遠搖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身為玉帝之女,聞姒都知道明哲保身,你怎麽會這麽愚蠢。要是你對你父皇說出那天的全部,我保證,他會順勢而為,讓我九重天雷加身,神魂俱滅。”

我回頭膽戰心驚地看著他:“你敢說?”這樣我不就真的名譽掃地了?

遠搖頗不在意:“反正都是死,與其在凡間沒了記憶,被小人使絆子,不如幹凈利落一點。我沒你那麽好面子,也沒你那麽怕死。”

我承認我很容易被激怒,所以我又轉身走到了遠搖面前,他太高了,我又比較矮,所以氣勢上差了一大截,我只能用惡毒的詛咒讓自己顯得理直氣壯一點:“那你早點去死吧!”

他低頭,看著我,伸手。

他在做什麽!!!

我實在是沒見過他這麽不要臉的無賴,他居然還捏了幾下,撇了撇嘴:“真小。”

我氣得狠狠推了他一把,或許是羞憤情緒帶來了爆發力,我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的力氣可以這麽大,遠搖也沒想到。

遠搖沒站穩,他難得有些驚惶,在掉下那六道輪回的某一道的時候,他意識到了什麽,那一瞬間,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把我當場摁死,但鎖鏈的束縛讓他的法力被禁錮住了。

我故作鎮定,對他露出了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負責處理把遠搖貶下凡間的事情的天官剛剛取回了孟婆湯,就發現面前那麽大的一個遠搖元帥不見了。

“公主殿下?遠搖元帥他在哪兒?”他一臉茫然。

我指了指遠搖掉下去的地方,的確是那裏,好像跟六道中的其他幾道沒什麽區別:“剛才他對我不敬,我不小心推了他一把。”

“公主!你把遠搖元帥推到畜生道去了!”他的手一顫,孟婆湯撒了一地。

是喜脈

遠搖被貶下凡一年多了,他在凡間,大概已經過了幾百年。

那天把他推到畜生道裏也不是我故意的,所以父皇並沒有怪罪於我,他本來還想派天官監視遠搖,他也確實做了。

天界的天官看了一百多天,發現遠搖依舊沒有化成人形,在凡間百年都沒化形,長壽可以理解,畢竟是曾經的上神,但遠搖的轉生應當沒有什麽靈根。

父皇安心了之後,也就沒有讓天官繼續跟進。

我最近特別愛打瞌睡,或許是天界春暖花開的緣故。

母後一個月前自桂山出關後,我就一直賴在瑤池不走。

她也有百餘年沒有見過我了,對我又向來溺愛,也就隨我去了。

這一日,大姐過來請安,見我半坐在母後的長長的裙擺上,一副乖順的樣子,就對我笑了笑。

這可太難得了,自從遠搖被貶下凡後,大姐對我就沒有過任何好臉色,我很不爭氣地樂了。

我多吃了幾口點心,這是母後這邊最好的廚師做的桃花糕,甜而不膩。

糟糕,好像吃的太多了,有點想吐。

為了防止吐到母後金貴的裙子上,我趕緊起身去邊上。

吐了半天沒吐出什麽東西。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總覺得怪怪的。

母後見我難受的樣子,以為我是腸胃不舒服了,就喚了天醫過來。

聞姒半跪在軟墊上,微垂著頭,等著天醫給我診脈。

天界的神仙不需進食沒錯,但嘴巴長著總得有點用處,天廚也不能屍位素餐。

所以天廚啥都敢做,他們啥都敢吃,吃也不是為了飽腹,而是圖個新鮮,所以天醫見過的腸胃疾病多了去了。

他一開始也就是例行公事,神情平淡。

一搭上我的脈,他的臉色立刻變了。

他誠惶誠恐,又試了一試。

接下來,他直接離座跪在了地上:“臣才疏學淺,恐有誤診。”

母後面有疑色,但還是穩聲道:“丹蒼,你跟隨我多年,我相信你,你說吧,不必有所顧忌。”

莫非是什麽絕癥?

天醫丹蒼遲疑了一會兒,才道:“姜嬈公主的脈象……是喜脈。天界孕期皆為三年,公主腹中胎兒已經一年了。”

聞姒猛然擡起頭,詫異地看著我。

母後也正襟危坐,嚴肅地看著丹蒼:“不可妄言。”

“臣不敢。”丹蒼看上去也很崩潰,“而且公主腹中明顯是上神血脈,一年已經足夠成形。”

成形?我的腰身現在根本一點都不胖!

上神,遠搖。

聞姒突然出聲,我嚇了一跳:“姜嬈,你不是說遠搖沒有碰過你嗎?你之前不是非要拉著我解釋嗎?”

大姐說的沒錯,但那只是因為她那個時候總是對我愛答不理的,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反正遠搖已經在凡間當畜生了,這相當於死無對證。

我心安理得地這麽說。

這個孩子要是真的存在,可真是跳進瑤池都洗不清了。

母後向來不管朝堂事宜,又剛剛出關,自然不知遠搖被處罰的事情:“遠搖他怎麽了?他不是聞姒你定好的駙馬嗎?怎麽會和姜嬈有牽扯?”

聞姒一字一句:“一年前蟠桃宴,遠搖酒後將姜嬈誤認為我,輕薄了她,父皇將遠搖打下凡塵。”

母後更驚訝了:“本宮一年前尚在桂山修行,那一回的蟠桃宴不是取消了嗎?怎麽會如期舉辦?”

聞姒沈默不語,是玉帝要辦的,誰能阻攔,天界同樂,又能吃到上好的新鮮蟠桃,誰又會拒絕。

丹蒼似乎明白了什麽,不過他並沒有深究,只是從醫者的角度提出了一些看法:“如果真的是遠搖元帥……那胎兒是繼承了遠搖元帥的部分神力的。此時若是強行墮胎,胎兒的神力會反噬母體,公主恐怕性命難保。”

怎麽就性命難保了?上神的血脈這麽頑固?

我心戚戚,哀求母後:“母後,我還小,我不想死,我也不想生孩子。”

母後看我的樣子,心下已經了然聞姒和丹蒼所言非虛,她是偏愛我的,於是她將神力匯聚於掌心,放到了我的小腹上。

很暖和,很快,她的手掌被震開。

在場的幾位,除了丹蒼,都難以置信地看著肚子那裏驟然一陣閃爍的金光。

鉆心的疼痛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反噬來的太快,我完全無法站穩,母後上前接住了我,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母後沈思了一會兒,才無可奈何道:“胎兒的天生神力在護著她,連我也無法在不損傷母體的情況下將她取出。姜嬈,生下來吧,我會妥善處理這個孩子的。”

我不得不在昆侖山休養了兩年,直到女兒出世。

我痛的昏過去了,好在昏睡過去之前順利把她生出來了,我把遠搖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雖然並不知道他有沒有祖宗。

醒來時,一個小小的東西躺在邊上,她裹著粉色的包被,還沒睜開眼睛。

我看她小小一只,臉上的皮膚紅彤彤、皺巴巴的,不過還是挺可愛的,就過去親了親她的小臉。跟塊豆腐一樣。

遠搖雖然討厭,不過這個小東西還真惹人憐愛。

她被我一親,就開始哭了。我嘴角掛不住了,把她抱到了懷裏。

她的小腦袋居然一聳一聳地往那兒鉆?這是什麽小色鬼?跟遠搖一個德行。

母後進門,見我還在那裏哄著小孩,居然忍俊不禁,我都要氣哭了。

她走了過來:“她這是餓了,你給她餵點吧,天界的幼崽要吃一個月的母乳。一個月後我會把她送走的。”

母後走過來把床上的紗帳放下,示意我可以餵了。

我好像理解了這是什麽意思,有點別扭地解開了衣服,這個小崽子真的是從善如流,我沒脾氣了:“母後,你要把她送到哪裏去?”我還有一點舍不得這個小玩意。

被天醫丹蒼診出身孕之後,我還真的就開始顯懷了,這個小肉球就這麽陪了我兩年,雖然鬧騰,總還算有點感情。

“榣山,太子長琴所居之處。嬈兒放心了嗎?”太子長琴?我還記得幼時去太子長琴那,他被我五音不全的歌聲震驚了,就趕忙把我送回了天界。

仿佛我再呆在那,連他都會變得五音不全似的。

要是這個小東西的哭聲把太子長琴鬧得煩了,我有點擔心長琴會不會直接封住她的嘴巴把她扔回來。

母後看出了我的擔憂:“沒事的,遠搖和長琴是好友,他知道是舊友之女,必然不會怠慢。”

一個月後的一天,我醒來,那個小東西已經不見了。

我還以為她被母後帶走了,稍微難過了一陣。

萬萬沒想到的是,天官隨後趕來了昆侖山,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就跟著他們回了天庭。

他們帶著我,直奔通明殿,我心裏升騰起不好的預感。

果然,好的不靈壞的靈。

看到聞姒跪在父皇面前,我眼前一黑。

好不容易在電光火石之間想明白了,定睛一看,看清楚了聞姒懷裏抱著那個新換上的粉色小包被還有那個扯著聞姒的頭發玩兒的小家夥,我眼前又一黑,雙腿一軟,直接跪下了。

後面的過程我整個都糊塗了。

大抵就是聞姒把小東西抱到了父皇面前告狀吧,我終於明白了,她是恨我的,她恨我“勾引”遠搖害得遠搖被貶下凡,更恨我生下了遠搖的孩子。

在這偌大的通明殿上,眼前紅雲數丈,托舉著高高在上的玉帝,他是我的父皇,我也是他最疼愛的女兒,我曾經是這麽以為的。

我能怎麽辦,我能說是為了父皇和天庭才去誣陷遠搖的嗎?我能說是父皇和大哥都默許的嗎?我能說是遠搖將錯就錯,想要報覆,讓我身敗名裂,才真的行了非禮之舉?

誰會相信?

群臣死諫,大公主咄咄逼人,就是想為遠搖翻案,遠搖平日在天庭臣子中的口碑很好,我知道。

我也知道,父皇無計可施,他的眼中威嚴無比:“姜嬈,聞姒所言當真?真的是你勾引了遠搖還反過來汙蔑他?”

我想笑,可是笑不出來,只有沈默。

是真是假,莫非父皇你真的不懂?當然不是。

我似乎懂了當時聽訓的遠搖的心態。

沒有這個孩子,父皇會保我,但是有了這個孩子,父皇為了顏面,只會棄我。

父皇宣布了最終結果,剔除仙骨,貶下凡間。

這和當時對遠搖的處罰相比,更重,畢竟是我害得父皇“損失”了遠搖這一員大將。

遠搖本該喝孟婆湯投輪回道,後來被我搞到畜生道去了暫且不提。

我則是帶著記憶和剔除仙骨後的身體下凡,自生自滅,死後才會跟凡人一樣輪回轉生。

剔除仙骨真的,比生那個小家夥的時候還痛,痛不欲生。

父皇狠得下心,我很佩服。

遠搖的確比我更了解父皇。

我不知道母後在哪裏,聞姒給了我答案,那天她給母後獻茶之時,在茶水中添了“一枕黃粱”,可以讓母後沈睡二十日,所以母後沒法來救我。

那個小東西,作為遠搖的女兒,應該會在天庭有好的待遇,希望是這樣。

在受刑後,我被扔到了樂游山腳下。

身心俱疲,我太困了,就幕天席地睡了一覺。

冷是冷了點。

一切醒了再說吧,反正已成定局。

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了屋子裏。

有人推門進來,把端著的東西放在了床頭,那味道我太熟悉了,跟母後這一個月裏每天差人給我燉的補藥一模一樣。

他坐在床沿看了我許久,喃喃:“不應該啊,怎麽還沒醒?”

我睜開了眼,滿足他的期待。

他和我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雙手一拍:“可以,還沒睡成豬,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起來先喝點粥。”

我坐了起來:“你是誰?”

他神神秘秘道:“在下是一名獸醫,名為百裏強。”

我聽成了“強”,但這不能怪我:“是外強中幹的強嗎?”感覺跟他清秀挺拔的外表不太契合。

他頓了頓:“不是你一個人這麽問,其實是薔薇的薔。”

百裏薔?也行:“那我可以叫你小薔嗎?”

百裏薔點了點頭:“可以,山下村子裏的人都這麽叫我。話說回來,姑娘你好像不久前才生了孩子?怎麽會露宿荒野?莫非是遭到了刺客的追殺?你的孩子被搶走了?其他的傷我倒是看不出來。”

剔除仙骨對凡人的軀體並沒有外在損傷,只是身體會比較虛弱,再加上小薔只是一名普通的獸醫,我也不指望他能多看出點什麽了。

我喝了一大碗粥,才感覺整個人恢覆了一點力氣。

他又眼巴巴地把補藥遞過來。

我有些尷尬地坐在原地:“我沒弄錯的話,這個補藥是用來……下奶的吧。”現在小東西又不用我餵了。

他迅速眨巴了幾下眼睛,仿佛在回憶著什麽:“我在醫書上查的人生產後的藥方子,當歸川穹湯,也有其他效用的。我還給你燉了雞湯,以後你不想喝藥的話,我可以給你食補。”

小薔的臉上好像有點紅了:“山裏的日子太寂寞了,你能留在這裏陪我嗎?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小薔雖然是個獸醫,好歹也是個大夫。

我當然願意,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

臣遠搖

小薔的日常很無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白天下山看看家養的小動物們。

我也幫不上什麽忙,最多幫他搗搗藥,去山上幫他采個藥已經算是大運動量了。

有一回想幫他劈個柴,結果他看到我舉著斧頭,扔下手頭還沒處理完的草藥就過來勸我多休息休息,我真的覺得,我也沒有那麽身嬌肉貴,或許是我劈的柴火太奇形怪狀了吧。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年多,我覺得還不賴,身子被小薔調養得差不多了,甚至比以前在水玉宮的時候還豐腴了不少,心寬體胖怪富態的。

禍兮福所倚,能碰到他也算是做凡人生涯的一大幸事,把我扔在樂游山下的神仙也算高擡貴手了,至少沒把我放到附近那座全是猛獸的山上。

福兮禍所伏,沒想到在樂游山上采個藥都能碰到妖怪,那天我只是稍微走得遠了一些,到了桃水之畔,看到清澈的河水中的魚兒,我有些嘴饞。

於是我就地撿了根長一點的頂端分叉的木棍,打算去叉幾條魚。

運氣還不錯,一叉一個準,我簡直是叉魚天才,雖然這種天分並沒有什麽用。

背後不遠處好像傳來瘋狂的雞的叫聲,我一臉懵地轉過頭去,只見到一只尖叫的雞向我飛奔過來,背後還跟著兩只白色的閃電一般的毛團,

那只色澤艷麗的雞從我邊上飛了過去,我瞪大了眼睛看它飛到了對岸。

兩只白色的毛團在水邊緊急轉彎,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對對碰,頭撞頭,各自被撞了個四腳朝天。

我驚呆了。

不過我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把魚叉上的一條魚放到了背簍裏,一手拎著一個白色團子的後頸皮把它們扔了進去。

看上去挺好吃的:“今天可以吃頓好的了!”

我正要收拾東西打道回府,就看著那兩個白色團子清醒過來後變成了兩個白衣少年人,一邊一個,面帶猥瑣地看著我……

好吧,也許不是猥瑣,但是怎麽看怎麽不是善類,長得也有點妖妖嬈嬈的,脖子上還系著紅繩子。我是不是應該用繩子綁住他們,可是我沒帶繩子。

於是我絕望地喊道:“救命!有妖怪!”我拔腿就跑。

擱以前我是不怕的,但是現在我可沒有法力,而且最近還胖了一點。

周圍沒什麽人,他們對視了一眼,很快就一邊一個把我捉住了:“你別亂叫。”

我噤若寒蟬。

他們一個制住我,一個走到我面前細細打量了一會兒,擡頭道:“這小臉生的真不錯,比你漂亮多了。你說王他會不會喜歡?”

“他不是一向不近女色?你不如找個男人給他。”

“你送上門他都不要,可見他也不近男色。”

我小心翼翼道:“我家養了很多只雞,你們放了我,我可以送給你們幾只。”

眼前人呲牙一笑:“我們不吃雞,之前只是一場較量而已。我們是出來找王的補品的。他總是吃素修行這可不行,得讓他試試采陰補陽,我看你就挺合適的。”

另一個笑了一聲:“你別嚇唬人了,王讓我們摘的是蘑菇。”

“我看他再吃蘑菇遲早會中毒的!哪有狐貍一天天的只知道吃蘑菇的?你沒發現他的尾巴最近都偶爾會少一條嗎?”

我可沒心思管他們的王會不會中毒,我現在只想趕緊回小薔身邊:“兩位行行好,我已經是有夫之婦了,還生過孩子了,實在不符合你們的標準,你們放了我吧。”

“那你倒是說說你夫君是哪位?孩子幾歲?”

這個關鍵時候拿小薔來擋一下總沒錯:“我夫君是這樂游山上的獸醫,名為百裏薔,孩子現在一歲多了。”小東西在天界……如今好像更小,不管了。

“百裏薔?”他莞爾一笑,“那就更好了,他還欠我們的王一個人情呢,你替他還了不是正好,有夫之婦經驗總該豐富些,也能引導一下我們那個純情的王。”

小薔也這麽不靠譜了?這個死狐貍在瞎說什麽?

我就這麽被捉回了槐江山。

他們的族群在槐江山深處建造了一座奢華的地下宮殿,我看的眼睛都直了,這比大姐聞姒的鳳陽宮都要富麗堂皇許多。

他們把我扔在了一個廂房裏,給了我一套衣服,讓我把自己洗的幹凈一些。

我的確有點想洗澡,之前叉魚還是很消耗體力的,被他們嚇了一嚇,我又冷汗直流,身上分外不舒服。

在那溫水池子裏把自己洗的香噴噴後,我拿起那件衣服,還是忍不住呆了呆,這也過於輕薄透明了一點。

有總比沒有好,我還是穿上了,順便把自己換下的那一身洗了,晾在了屏風上。

我又快快樂樂地滾到榻上去打滾了,好久沒睡過這麽軟的床榻了,既來之則安之,前途尚未可知,還是先不要多想了。

小薔認識他們的王,那麽他應該是有可能找到我的。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我本來睡得香香甜甜的,半夜裏卻被身邊的那個東西燙醒了,跟個火爐似的,那個東西好像還動手動腳很不規矩的樣子。

我伸手打了他幾下,反而被他制住了:“你是誰?誰讓你來的?”他的氣息灼熱。

我察覺到了危險,想到逃開,可他卻往我身上湊:“真涼快,似乎還真有點用,試一試也未嘗不可。”

之後的經歷很奇妙,我好像,真的被,采陰補陽了,之前除了遠搖那個王八蛋還沒有人敢對我做這種事。

他的身體在那之後很快就恢覆到了正常的熱度,而我則有些頭暈乏力。

第二日,我還沒清醒過來呢,就被一腳踹下了床。

我恨!痛死我了。

一睜開眼,就是一陣銀白色的光芒,我都要被閃瞎了,我反應過來之後,發現自己摔到了一件華美的披風上,那上面用銀線繡著各式各樣的精美圖案,還綴著閃亮的水鉆。

我立刻把披風裹到自己身上,然後顫顫巍巍地擡起頭。

真的是冤家路窄,我恨不得自戳雙眼。

我看到了什麽?這不是遠搖嗎?他不是在凡間做畜生嗎?怎麽還會有人形?

跟做天界元帥時利落幹凈的裝扮完全不同,他現在的模樣實在是太過妖冶。

發色依舊漆黑如墨,眸中照樣毫無光彩,可那些在各處點綴著的碎鉆又是怎麽回事?胸口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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