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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各自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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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尺見長的小桌,擺了一碟花生米,兩壇燕京春。

陸錚鳴和宴行生兩兄弟各占一方,一個愁眉不解,一個滿面沈凝,盯著各自面前的酒壇子沈默不語。

宴行生手指頭在桌上寫寫畫畫又擦擦,磨嘰了半天,長長地“唉”了一聲:“兄弟,我早說了,這個燕京待不得。咱兩剛來燕國那段時候就該包袱款款,卷了到手的銀子跑路。去西域的大漠黃沙裏頭躲著也好,去北邊的蒼山林雪裏藏著也好。總歸天大地大,他們也犯不著大張旗鼓地在燕國裏搜捕我們兩個無足輕重的小卒子。”

他搖頭晃腦地給自己斟了一碗酒,嘆口氣喝一口,仿佛要將滿臉的苦大仇深灌下肚去,“你偏偏把這倒黴差事當事業幹,哦,不對,是為美色迷了眼。現在好了,跑是跑不掉了,也不現在的燕京裏頭埋伏了多少他們的耳目。”

見陸錚鳴抱臂皺眉坐在那巋然不動,宴行生便自己主動碰了碰他的空碗:“咱兩現在這身份,你還好些,只是個錦衣衛百戶。我這倒黴催的是皇帝太傅,天天和那小王八蛋兩擡頭不見低頭見,脖子上簡直架了道催命符。”

陸錚鳴一掌拍開了酒壇的封泥,嗤笑了一聲,不以為然道:“放心,他們知道你有幾斤幾兩,頂多讓你刺探些燕國朝堂上的事兒,不會把刺殺燕帝這種重擔交給你的。”

宴行生酒勁上了頭,臉漲得通紅,激憤地一拍桌:“刺探燕國朝事也別找我啊!要我說,直接往咱大燕最權勢顯赫的那位九千歲床上塞上個把翹屁美男,準能成事,對吧?”

陸錚鳴提起的酒壇一頓,兩道箭一樣的目光嗖嗖地紮向宴行生。

宴行生無辜地和他對視。

陸錚鳴嘖了一聲,灌了一大口酒,烈酒入喉燙進了胃裏,似乎將他方才就浸在冷水裏的身子暖和了一點,他說:“事已至此,後悔也無用。你自己也說了,我兩只是無足輕重的棋子,派我們過來也不過是打探這大燕的虛實。真正要命的大事輪不到我兩摻和其中……”

宴行生一臉死相:“以前是輪不到,現在的你……難說。就以你現在肆無忌憚和東廠那位打得火熱的勢頭,不出三日,他們便能將你兩的奸/情摸得一清二楚!到時候,”宴行生嘖嘖兩聲,“你打算如何是好?兄弟可提醒你了,咱們上面那位可是處心積慮謀劃了這麽多年,燕國有內應,晉國有靠山,這次是對燕國理政殿上的龍椅勢在必得。你可別被男色蒙了心,站錯了隊。”

陸錚鳴又喝了一口酒:“用不著你廢話,我心裏頭清楚。”

宴行生在心裏大聲唾罵,你壓根一點都不清楚!你知道那位東廠提督是個什麽來頭嗎?你知道自個兒又是個什麽命嗎?你兩碰一起,那就是禍害蒼生,生靈塗炭!

陸錚鳴喝了半壇酒下肚,方擱下酒壇,捏起那張薄薄的紙條道:“你分析的這些我早就想過,也拎得清楚。只是咱們到了燕國這麽久,燕國是個什麽情形,你我都清楚。”

宴行生尋思著:“燕國什麽情形?皇帝八歲,宦官當道,其他的文臣武將是拎不起的糊墻爛泥?”

陸錚鳴一記冷眼射過去。

宴行生只得稍稍端正態度:“行吧,我承認這燕國還是有點家底的,咱上面的主子想輕易地改朝換代沒那麽容易。別的不說,光是你家那位手下的東廠就是塊難啃的硬骨頭。雖說宦官當政是歷朝歷代之大忌,但就我這段時間的觀察,這燕國朝臣裏頭也沒幾個治世能臣,你家那位算其中一個,起碼對那個小王八蛋是沒二心的。”

陸錚鳴突然打斷他:“聽說昨天內閣的楊首輔請你去喝茶?”

宴行生耳朵一豎,匪夷所思道:“你們錦衣衛也太神通廣大了吧?楊首輔就隨口一提罷了,這你也知道?”

陸錚鳴哼笑了一聲,不作回答。

宴行生面色憤憤:“你們這群朝廷走狗,皇帝爪牙!”罵完忽然發現似乎把自己也罵了進去,頓時面露訕訕摸了摸鼻子,“罷了,不和你計較這些。楊首輔的確提了一遭,這不還沒成行嗎?”他狐疑地看著陸錚鳴,“你什麽意思?我可告兒你啊,楊大人可算是朝裏頭為數不多的清流了,人家都快七十古來稀了,什麽幺蛾子可都折騰不動?”

陸錚鳴指尖摩挲著紙條慢慢道:“楊淮是清流沒錯,但他有個在吏部當侍郎的女婿徐渭,而他妻室的外甥則是戶部尚書雲叢。雲叢暫且放到一邊,徐渭可是一直以來在暗中不斷聯合其他朝臣,抵制上諫東廠的主要推手。”

宴行生聽著不對:“咋的,兄弟?我之前和你說得那麽多口水都白費了???到了這關頭了,你還想替你小情兒清除政敵呢?!”宴行生拔高音量,“哎!哥們,你可別忘了你現在穿著的是錦衣衛的皮,腰間挎著的是繡春刀!!!你姓錦,不姓東!你和東廠是死對頭!!!”

陸錚鳴若無其事地掏掏耳朵:“你可以再吼大聲點,明兒全燕京就知道咱兩是晉國派來的探子了,後個咱兩一個下北鎮撫司大獄,一個進東廠大獄。如果有幸,亂葬崗上搞不好還能卷個席子扔到一塊餵狗。”

宴行生:“……”

宴行生強自鎮定,偃旗息鼓咬牙壓低聲音:“你說你一個小錦衣衛百戶,突然打探朝裏頭這些關系戶,到底想幹嘛?”

“不為什麽,”陸錚鳴淡定地舉起酒壇喝酒,灌酒的空隙裏口齒不清地說了句話,“抓著這些人的把柄,就是給自己多留一條後路。你不還想娶工部尚書家的閨女嗎,命都沒了,可只能娶鬼了。”

宴行生被他的話冷得沒來由打了個寒顫,他舉起破碗也喝了一口酒,恨恨地將碗一扔:“你就折騰吧,老陸!看看到時候你家那貌美如花的督主大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是把你扔到床上好好地‘疼’一遍呢,還是丟進油鍋裏好好地炸一遍!”

陸錚鳴灌酒的手驀地一僵。

……

且說那頭,和四回宮裏頭已是黑燈瞎火,他厚著臉皮掛出自己的腰牌,開了特權進了宮門,回到了司禮監。

在宮裏盯著的秉筆太監餘漣前來稟報了一通消息,道是給雲王的接風洗塵宴結束後,雲王便出宮回了自己在宮裏頭的私邸。

至於那位身份尷尬的少年,則是被太後以“投緣”的緣故給帶回壽春宮,安置下來了。

果然不出和四所料,他慢條斯理地解了罩在外頭的鬥篷,扔到了一邊,卷起袖子在小太監奉上的水盆裏頭邊凈手邊問:“皇上那邊呢,可歇下了?”

餘漣躬著身,遞來一塊白巾給他擦手,餘光掃了一眼陌生的鬥篷,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隨即臉上恢覆了面無表情:“夜宴結束後陛下便回了乾清宮去了,聽跟前伺候的來福說陛下心情尚可,回去後還看了快一個時辰的《大學》才睡下。”

和四瞅了一眼時辰,擦幹了手:“這麽晚了還讀書?”這小混蛋是打了雞血還是被他這突然冒出來的兄弟給刺激到了,這麽用功?他一邊猜度著一邊隨口吩咐道,“讀書傷神,以後交代禦膳房那邊,晚上給陛下備些好克化的湯點。”

餘漣應了個是,心思一轉,捧起那掛鬥篷道:“這鬥篷濕得厲害,讓奴才扔了吧。”

和四瞥了一眼,佯作不在意道:“濕了而已,回頭烤幹了便是,留下吧。”

餘漣眉心攢著的那點疑惑更深了,等到出了廡房,恰巧和守門的趙精忠迎面撞上,他看了一眼燭火半熄的窗戶,示意趙精忠借一步說話。

趙精忠楞了下,隨餘漣走到一個僻靜處。

餘漣開口便問:“督主今兒突然出宮,去見誰了?”

趙精忠“啊”了一聲,搔搔後腦勺:“沒誰啊。”

餘漣端詳了片刻他的臉色:“我知道了,你去吧。”

趙精忠:“???”

餘漣目送一頭霧水的趙精忠遠去,停在原地思忖片刻,往李報國棲身的廂房去了。

趙精忠被餘漣那麽一問,心頭頓覺不好,他著急忙慌地找去了和四那,敲敲門聽人沒睡,便大驚失色地闖了進去:“督主!”

正捧著破書苦思冥想的和四被他嚇了一跳,見著他滿臉凝重,不由地將書放下:“忠忠,莫方,出什麽事了,與我慢慢道來。”

天大的事大不了就是寧王造反啦,打上京城啦,和四心平氣和地提前從抽屜裏摸出了保心丹。

趙精忠緊皺著臉,鬼鬼祟祟道:“督主,我懷疑您和姓陸的私情被餘秉筆發現了!他剛剛問了我今夜您的去向!

和四:“……”

和四將保心丹又放了回去,語重心長道:“忠忠哇……我要說我和那個姓陸的半分私情都沒有,你信嗎?”

趙精忠不說話,但是眼睛裏分明寫滿了“不信!”

和四與他無聲地對視片刻,做出副終於痛下決心的神情與他道:“其實,都是那姓陸的一直暗戀督主我呀!唉,我看他可憐,才不忍拒絕他。忠忠這回你信了嗎?”

忠忠不說話,忠忠的表情依舊是充滿了不信。

和四:“……”

雖然趙精忠一百個不相信自家督主和姓陸的錦衣衛兩之間如小蔥拌豆腐般一清二白,但是不信是一碼事,敢不敢說是另一碼事。

和四用“再逼逼就送他去內書堂,和小太監們相親”的威脅打發走了趙精忠,翻了翻毫無動靜的破書,揣著一肚子心事慢慢地入了睡。

這一睡睡得不踏實,果然天還沒亮,就有人急匆匆地沖進了司禮監,將和四從不踏實的睡夢中驚醒。

“督主!陛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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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陸的:“聽說有人說只是我單方面暗戀他?”

心虛的某人:“對啊!老子又沒告白!哼唧!”

近期無意外都是日更三千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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