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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章、院試中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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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他們又當如何?

還沒等他想清楚,在前面坐著的謝臻便閑閑道:“你可別替你師父擔心了,他們又不傻,早就打算好了,要攜家出游了,美其名曰游學,還是同那些先生們輪換著來。”

謝珝聽到他爹這話,稍微楞了一下便反應過來,原來林先生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同皇帝正面剛,說“對不起你是個好人,但是我要拒絕你。”這肯定是不合適的,只好迂回一些,你派人來征召我,我不在不就行了嗎?

再加上無論是他自己的祖父,亦或是崔知著的祖父,怕是都不會希望朝堂之中湧進一股新的勢力。

想到這兒,謝珝不由得擡眸望向謝閣老,語中有些遲疑:“林先生他們不慕名利,不願入朝,可九江那邊……”

他這話裏的意思很明顯,九江書院這些年越來越跳,這麽好的機會可是不會錯過的。

說不定攛掇皇帝的人也是他們勾搭的。

謝閣老與謝臻聽到他這話,不由自主地對視了一眼,又心照不宣地收回了視線,

謝臻依舊沒開口,謝閣老卻道:“這你不用擔心,哪怕我不動,崔朔那邊也不會由著他們來的。”

說著又笑了一聲,語氣裏盡是淡然,繼而才道:“更況且,皇上近年來愈發沒什麽耐性了,誰知道他這次對這件事的興趣能維持多久?”

話雖說的平常,可謝珝就是從裏頭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卻說不上來哪裏不尋常。

只得按捺在心裏,回頭再思索。

謝閣老說罷,謝臻又開口說起了之前的話題:“林行道或是打算這兩年都在外頭游學了,身邊應當也是帶著去年收的弟子,不帶你的原因嘛,也顯而易見,再過兩年你就要鄉試,與其跟他去游學,倒不如待在盛京。”

說到這兒,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自個兒子,道:“在天子腳下待著,你也能裨益良多。”

這一點謝珝倒是很讚同的,對於了解政治時事,沒有地方能比盛京更合適了。

謝閣老也就不再多說,只在最後提了提,讓他回頭多來書房,也好認識些長輩們。

這便是當初祖母跟他提起的那件事了,沒想到如此重要的一件事,他祖父的態度竟是如此淡然,仿佛並沒有什麽重要的一樣,只是隨口一提。

但他隨口一提,謝珝卻不能真的隨耳一聽。

畢竟這可就意味著,謝氏的資源,人脈已經向他開放了。

這兩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回到自己院中之後,謝珝便提筆給林先生與蕭翌各寫了一封信,信中提及了最近發生的事,還有自己這次院試的成績,又問候了他們以及其他人,才放下筆。

封上信封的時候,謝珝倏然想到,表哥無心科舉,那竇先生若是出門游學,他定然是要跟著去的,至於崔知著……

他也是醉心於科舉,那應當不會跟著林先生去游學,說不定再過不了多久……

他們又能在盛京中見面了。

================

綺陌香飄柳如線,時光瞬息如流電。

世間過得最快的東西非時光莫屬。

兩年時間對於沈心在家中讀書備考的謝珝來說過得極快,仿佛時間就在翻翻書頁間就悄悄溜走了,就像瞬息萬變的朝堂之事那般,打了人一個措手不及。

兩年前,盛京學政白慎行因受屬下牽連被貶謫雲州,如今卻因立大功備受嘉獎,回京近在眼前。

兩年前,皇帝下旨征召民間大儒入朝為官,廣陵書院眾位先生雖以游學避開,但其他地方卻均有人湧入盛京,而為官卻遠遠沒有他們想象得那樣容易,到如今,這些人中還在朝的,十不存一。

當然除了這些,還有謝閣老與崔閣老十年如一日的角力。

……

越鶴院的桂樹下,謝珝又垂眸翻過一頁書頁,似是又將一點時光輕描淡寫地掀過。

手邊除了書卷,還有一盞清茶。

耳際除了徐徐的微風,還有風清那個大嗓門從院外就喊出的聲音:“公子!鄉試的榜放了!”

不過謝珝卻敏銳地聽出,這句話中,卻奇異的帶了幾絲忐忑。

狹長的眼眸中無波無瀾,兩年的時光又讓他周身的氣質沈澱了不少。

合上手中的書卷,謝珝站起身來。

作者有話要說: 綺陌香飄柳如線,時光瞬息如流電。——《春閨怨》程長文

肥腸感謝各位小仙女們的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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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珩之

五十四、王珩之

待到風清走到跟前,謝珝便將他面上的忐忑看得更清了, 心中不免一陣索然無趣, 突然就不想問具體的名次了。

這一回盛京的鄉試主考官是崔閣老那邊的人, 祖父那邊雖然不好占這個位置, 便計劃著放一個與雙方皆無關系的人來,這樣只要他才學夠了,名次自然不是問題。

千防萬防,可卻沒料到最終還是被崔閣老鉆了空子,塞了自己人過來。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謝閣老氣得三天沒好好吃飯,最後還是謝珝去勸了過來。

“祖父, 孫兒自知您是替我生氣, 不過只要孫兒發揮正常, 有您在一旁盯著,還有上次舞弊的案子在那兒擺著,崔閣老那邊也不能做得太過分,最多壓一壓孫兒的名次罷了。”

謝閣老沒想到謝珝竟然能想得這般清楚, 看來這兩年在自己身邊待著, 也不是毫無進益。

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沈吟了許久,才問他:“六元及第沒有了你也受得了?”

謝珝聞言便怔了怔,不過謝閣老未等他回答,又悠悠地道:“珝哥兒,你可要知道, 不管是前朝,還是我們大永立朝以來,還從未出過一個六元及第,你道為何崔朔這麽一把大年紀了,還要親自下場壓你這麽個小輩的名次?”

謝珝沒有開口,或許謝閣老原本也沒指望讓他回答,說罷便自己喟嘆了一聲,才接著道:“因為這個六首狀元的名頭太過好了,若是誰能得了,就算他什麽都不做,也必能在士林中有所聲望,畢竟這個名頭,曠古爍今啊……”

要說謝珝從來都沒有想過六元及第這件事,那是不可能的,就像前世小的時候,還用糾結將來是上清華呢,還是上北大一樣,但凡讀書人,總會對這個名頭有所野望。

不過他心裏自始至終也有數,在中國長達一千三百多年的科舉歷史上,也只出過兩個六首狀元,明朝的黃觀和清朝的錢棨,錢棨還算不上是連中六元,據傳他在鄉試時連連落榜,考了多次才考上解元。

如此看來,足見想要連中六元是多困難的事情,實力與運氣缺一不可。

畢竟六元也不是街邊的大白菜,不是他是穿越者,有一點金手指,就能簡簡單單做到的事。

謝珝便微垂了視線,同謝閣老道:“入朝為官之後能否身居高位,看的還是自身的能力,至於名次,也不過錦上添花之用。”

這句話倒是真的說進謝閣老心裏去了,他點點頭,拍了拍謝珝的肩,又笑道:“說得不錯,跟你爹不愧是父子倆,說的話都一般無二。”

聽見謝閣老的笑,謝珝便知他已經不再生氣了,心中也輕松了點兒,完成了祖母給的任務,也有心思同祖父開玩笑了,便道:“孫兒竟是不知,父親也曾說過這樣的話嗎?”

謝閣老聞言便跟謝珝說起了他爹當年因為最後名次沒在一甲之內,才說出這番說辭來糊弄自個兒的事情。

……

這般給自己進行著“不必過分看重名次”的洗腦,謝珝還是認認真真地鄉試中答卷,三日之後腳步虛浮著從貢院中出來。

原本謝珝以為,自己已經對這件事看淡了,卻沒想到事實果然如他所料發生了,還被擺在他眼前的時候,還是讓他舒服不起來。

大概人都是矛盾又覆雜的。

也或許他真的有機會觸碰到那個曠古爍今的名頭,卻被中途截斷了,所以此時才不願心平氣和。

風清在自家公子壓迫性的視線中,還是吞吞吐吐地把自己剛剛得知的消息說了出來:“公子……您是這次鄉試的,亞元……”

亞元?

第二?

謝珝聞言便在心中哂笑,他是應該慶幸自己這一回超常發揮了,還是應當感謝崔閣老沒敢做得太過?

他以為自己會語帶嘲諷,而說出口的話卻異常平靜。

他問:“第一是誰?”

風清看著謝珝沒有半分生氣的模樣,卻不知為何覺得心裏更是惴惴了些,聞聲後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是一個叫秦維明的。”

見謝珝不說話,又補了一句:“據說是個寒門子弟……”

謝珝面色未變,過了半晌便沖風清頷了頷首,令他下去了。

風清退下去之後不久,門房上的小廝就帶了人過來,是太子殿下身邊的熟面孔,言及太子邀他下晌去京郊的馬場,顧延齡也去。

既是太子相邀,謝珝自是答應下來。

他待在盛京這兩年,同太子的關系又重新密切了起來,加上顧延齡同沈行舟在,他們幾人仿佛又回到了當初伴讀的時候。

太子這些年的為人處事相當有進益,同他們相處也不端著儲君的架子,還時常替他們考慮,十分好相處,說是妥帖也不為過。

像今日這個邀約,也是從好友的方向發出的。

謝珝在鄉試前就從長輩處得知,皇帝跟太後打算為太子選正妃,也因此,這些日子裏,盛京裏從各處而來的妙齡女子也多了起來。

就連八大家中,皇帝也點到了,讓他們送女入京。

乍一聽,這跟選秀也沒什麽區別,但事實上,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隨意地把八大家的女兒們當挑菜一樣挑,最後的結果還需要雙方達成一致。

畢竟就算世家如今已經在開國皇帝,以及後來幾位皇帝的強壓下進行了改造,從一方豪強轉變為亦需要科舉入仕的門第,勢力雖然變小了許多,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皇權想要徹底壓制住他們,暫且還行不通。

因而有些世家女子入京,也就是來湊個熱鬧,對太子妃的位置並無興趣。

不過有些人沒有,有些人就有,畢竟人各有志,世家的打算也各不一樣。

想到這些,謝珝不由得陷入沈思,難道太子是想讓自己跟顧延齡陪他選人嗎?

雖說如今男女大防並不嚴格,但這種牽扯太多的事情,他們這種外人還是別發表意見得好。

顧延齡如今也成長了許多,回頭自己跟他把道理講一講,他應當就明白了。

===============

八月份,桂子飄香的時節,天氣已經不熱了,外出騎馬確實是個不錯的消遣活動。

喬氏在得知鄉試成績之後,原本還想著怎麽能讓兒子想開些,不料太子就發了邀約,心覺正好,給謝珝挑了件兒藍色騎裝就把他推出了家門。

謝珝也是心下無奈,母親近來越發喜歡讓他穿這類鮮亮的衣裳了。

也幸好這兩年他又竄高了不少,倒也還襯得住。

……

等謝珝騎著翻羽到京郊馬場的時候,太子還未到,顧延齡卻已經在裏頭等著他了。

見謝珝策馬過來,他先是謹慎地端詳了一番謝珝的臉色,並未發現什麽異常之後,才放下心來,頓時開口罵道:“老崔也忒不是個東西了!”

謝珝聽了就輕笑了一聲,出言打斷了顧延齡的控訴,“大好的天氣,換個話題吧,談什麽老崔。”

要說這件事兒在謝珝心裏已經過去了,這是不可能的,他還憋著氣兒想奪了會試的會元和殿試的狀元呢,也好讓他崔閣老看看,就算他沒了解元,崔知著也別想連中六元。

不過他此時不想再談這件事也是真的。

畢竟打嘴炮並沒有什麽卵用。

他話音落下,顧延齡就嘆了口氣,開口道:“行吧,你怎麽高興怎麽來。”

說到這兒又語氣惆悵地說:“怎麽行舟才走了半年,我就又不習慣了呢。”

沈行舟在半年前又去了陽城。

聽到沈行舟的名字,謝珝不由沈默了一瞬,眸中閃過不明的情緒。

阿琯在去年便由祖母和母親做主定了親,定下的是瑯琊王氏的二房嫡子王珩之,婚期在明年。

謝珝雖是謝府的嫡長孫,是阿琯的親哥哥,但在她的婚事上,其實並沒有話語權,這個人選是祖母和母親定的,瑯琊王氏也是大族,家風清正。

王珩之此人,隨親眷來下定時謝珝也見到了,學問出色,品貌亦是不凡。

似乎不管從哪一方面來看,都比沈行舟要強得多。

☆、先聞聲

五十五、先聞聲

另一頭的瑯琊,王氏二房府裏。

院內正在動工, 工匠仆人們來來往往, 好不忙碌, 院門口卻有一位身穿月白道袍的青年正在負手而立, 凝目望著院內的動靜。

裏頭有個為了方便活動,就將長衫一角塞進褲腰處的管家模樣的人,剛指揮著工匠們仔細著些,一轉過頭,就瞧見了院門口立著的那位青年。

管事心裏不覺有些詫異,忙擦了擦頭上的汗,疾步走了過來, 恭敬地行禮問好:“小的見過三公子。”

這位青年正是王氏的二房嫡長子王珩之。

也就是同謝琯定了親的那位。

只見王珩之聽了管事這話, 面上神色也沒怎麽變化, 只唇角帶了一絲笑意,溫和地開口道:“不必多禮,我只是過來隨意看看院子修繕得如何了。”

縱使王珩之此時的語氣如此平和,站在他面前的管事也沒敢放松下來, 畢竟這位在一年前的性子可乖張著呢……

雖說外頭的人絲毫不知, 可在這王氏內部裏,又有誰不知道?

也就是老夫人寵著,二老爺兩口子性子隨和也慣著……

不過也不知道三公子是怎麽了,突然就在一年前轉了性兒,脾氣也收斂起來了,之前鬧著非要浪跡山野的話也不喊了, 就連拖了許久的給他定親之事,竟也松了口,真是怪哉。

管事不敢再走神,趕忙將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發散出來的事兒給清理幹凈,繼續躬著腰道:“這可是三公子您日後成婚的院子呢,您看看,可還有什麽吩咐的?”

王珩之的視線一直放在院內,此時管事這話倒也問得合乎他的心思,他“唔”了一聲,便開口道:“回頭在院墻底下栽種幾棵梨樹和桃樹,櫻樹也可以來幾棵,還有石榴樹,再在那邊兒搭個架子,種上些紫藤蘿。”

說的那叫一個順溜,好像這番話已經在他心裏過了無數遍了。

他這些吩咐讓一直聽著的管事不由得有些懵逼,梨樹?桃樹?他們家三公子這是要把院子變成果園嗎?

這還倒真是。

沒等他想明白,王珩之就補充了一句:“桃樹,梨樹,櫻樹,還有石榴樹,要能結果的,紫藤蘿要開得熱鬧些的。”

管事:“……”

管事雖然心中不解,但還是點頭應了下來:“三公子放心,包在小的身上。”

他雖然答應的幹脆,不過看王珩之的面色,好像還不是很滿意的樣子……

不過王珩之的眉頭也就皺起了一瞬,隨即便松開,又開口道:“算了,先將樹找好,我回頭畫張圖紙來,你們再按照上面的布置。”

說罷,又似是猶豫了幾下,才輕咳了一聲,補充道:“樹的樹齡莫尋單數的。”

說完這句,也不理管事是什麽反應,就轉身離開了。

徒留剛聽了滿耳朵吩咐的管事在原地。

還在慎重的思考:難道樹齡是單是雙還有什麽講究不成?

……

王珩之離開他將來的婚院之後,就回了自己院裏,一進內屋就將丫鬟小廝們都趕了出去,然後一頭紮在了床上。

仰面躺了一會兒,他的唇角就不由得牽起了笑,而隨著時間愈長,那個笑也愈來愈大,隨即便朗笑出聲。

笑聲中滿是愉悅。

在屋外候著的丫鬟小廝們聞聲,不由得面面相覷。

又來了又來了,自從他們公子跟謝氏的大姑娘定親以來,公子就經常一個人在屋裏笑。

怎麽有點兒傻啊……

其實裏頭的王珩之其實也冤,他也不想讓下人們覺得自個兒傻,但是每當想到他已經跟阿琯定了親這件事,甜意就抑制不住地湧上心頭。

不光想笑,甚至想在床上打兩個滾兒。

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

打完滾兒,他才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整理了下儀容,便從上頭下來,走到窗下的書桌前,鋪開一張紙,提筆蘸墨,仔細地在上面勾畫起來。

神情頗為認真,仿佛手下畫著什麽大作一般,同方才那個渾身都冒著傻氣的人簡直不像一個。

……事實上,他畫的就是方才說到的婚院布局圖。

王珩之手底下一邊畫著,心思又不由得在另一邊拋起錨來。

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難道是他前世執念深刻的緣故麽?

這時機倒也是剛剛好,幸而讓他趕上了!

此後阿琯就不會再是沈家婦,而有自己全心護著,他祖母和母親又是那般好性子,阿琯也就不會再受那些個苦了!

想到這兒,便想到那個此生還未謀面過的未來鎮國公沈行舟,那個辜負了阿琯,又辜負了謝家的卑鄙小人。王珩之俊美的臉上也不由得閃過一絲陰沈。

他前世不願入仕,還自比閑雲野鶴。

而到了後來那個時期,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無用。

既然上天給了他再一次機會,他勢必要抓緊!

王珩之握著筆的手愈發用力起來,骨節也有些發白。

===============

瑯琊那邊的動靜,謝珝自是不知,他還跟顧延齡在京郊馬場等著太子過來。

不過也沒等太久,沒過一會兒,太子楊祀就帶著一隊侍衛們策馬過來了。

謝珝和顧延齡自是過去行禮。

太子這些年確實是成長了許多,還未等二人完全拜下去,就伸手攔住了,爽朗一笑,隨即開口道:“不用多禮了,隨孤一道過去吧。”

過去?

過哪兒去?

謝珝與顧延齡對視了一眼,皆未從對方眼中得到信息,也不好拂了太子的意,只得應了下來。

三人再次重新上馬,身後跟著氣勢十足的太子侍衛,策馬往馬場裏頭奔去。

……

直到到了地方,謝珝才明白過來,太子是個什麽意思。

竟然跟自己之前猜測的也無甚出入。

馬場內此時頗多女子,各自帶著自己的侍女丫鬟們,三三兩兩地在場中閑聊,或者騎馬。

皆是此次或來選太子妃的,或來湊熱鬧的。

顧延齡近來也不像從前那麽不長心了,見到此情此景,也明白過來,不由得朝太子方向轉過身,面上帶了為難之色,口中吞吞吐吐地道:“殿下……我跟珝哥兒過來……不太合適吧?”

謝珝雖沒說話,卻也是一樣的意思。

顧延齡這麽一說,太子的動作也頓了頓,方才出宮的時候,他是想讓這兩個可以算得上是好友的一塊兒幫他分析分析,畢竟這也是他頭一次相看,縱然是儲君,不免有些緊張。

不過現在看來……

這好像確實有些不合適?

還好他們這一行人此時停下來的地方前有幾棵長勢不錯的樹,還能遮掩一番,謝珝一見太子神情,便知他也想通了,索性主動開口:“殿下不若過去,京郊馬場我們二人也是來慣的,方才延齡還說想去跑跑馬呢。”

太子聞言,也知謝珝是為自己考慮,便點了點頭,又笑道:“這樣也好,你們先去,等孤忙完了就過來,定要同你們賽上一場。”

突發性尷尬解決了,顧延齡也有心思開玩笑了,太子話音一落,他便笑嘻嘻地應道:“那殿下可要說話算話。”

太子也搖著頭無奈一笑,自是滿口答應。

眾人才就此分開,一方往前頭去,另一方調頭走開。

……

京郊馬場地方極大,亦有好幾處跑馬的地方,太子過去的是一處,謝珝與顧延齡此時所在的又是一處。

這一處地勢開闊,旁邊更兼有一片茂密的樹林,裏頭也有些兔子,鹿之類不兇狠的動物,謝珝也曾經隨太子來過這裏狩獵,倒是不生疏。

此時看到之後,也來了性質,找馬場的下人們要了弓箭,就叫上顧延齡,兩個人往林子裏頭去了。

狩獵本就是隨性的事,因而過了半晌,謝珝跟顧延齡就不在一處了,獵物還沒出現,他也不著急,悠悠地策著馬往前行。

又走了一會兒,謝珝就拉住韁繩,使翻羽停了下來,準備調轉方向。

因為他聽見從前頭傳來一道尖利的女子聲音。

裏頭還含著忿然和氣急敗壞等許多情緒:“林元錦!你有什麽好得意的,你別仗著太後娘娘喜歡你,就當自己是未來的太子妃了!”

聽這話,這兒起碼有兩個人。

但謝珝對她們為何在這兒,以及她們爭吵的內容半分興趣都沒有,只覺麻煩,遂面無表情地調轉馬頭,就要離開。

就在謝珝將要走時,另一女子不緊不慢的聲音便入了他耳中。

語調亦是閑適自然:“崔姑娘,不是誰都如你一般,有這個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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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宋初寧家中蒙難,被父親托付給忘年交徐硯庇佑。

徐硯千嬌百寵的把小女孩兒養大了,侄子們卻都盯住了這塊兒軟肉,你爭我奪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剝。

忍無可忍中,徐硯黑著臉站在侄子面前,指著宋初寧和他們說:“叫嬸娘!”

——————

某日,宋父得以平反歸來,徐硯硬著頭皮跪了下去:“爹,我對不起你!”

☆、始議親

五十六、始議親

其實謝珝對於自己的將來的婚事,一直是一種帶著點兒逃避意味的鴕鳥心態。

盡管他對自己男子的身份已經適應了, 盡管他對於其他事一向有主見, 但娶妻這件事, 還是無所適從。

說是矯情也好, 別扭也罷,他前世畢竟是一個性取向正常的人。生理上可以很快適應,心理上卻很難。

如果可以,他寧願註孤生。

但是作為謝氏的長子嫡孫,這並不現實,娶妻生子,是他的義務也是責任。

所以當謝珝聽到喬氏提起想為他相看議親時, 他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驚異, 而是松了口氣, 就像是在心裏懸了許久的一塊大石頭,終於“砰”的一聲落了地。

鴕鳥心態發揮了作用。

——這件事上,他寧願長輩們做主幫他做決定,也好過讓他自己決定。

看著兒子聽見這事兒也只是挑了挑眉的平靜神色, 喬氏也不知該怎麽說了, 他家阿珝自小聰穎懂事,事事不讓他們操心,她出門去旁人家中做客時,有哪個不誇他,又有哪個不羨慕自己?

可就是這般優秀的兒子,有些事也不由得她不操心。

十六七歲這個年紀, 正是慕少艾的時候,只有他們家阿珝,就好像從來是沒長這根弦,冷清得不像話。

就看這會兒,自己跟他說起方才那件事,他也是這樣淡淡的,仿佛說的不是他的婚事,而是其他的不相幹的人的一樣。

喬氏:“……”

喬氏也是很心累了。

其實謝珝這會兒的心情卻並不像面上表現出來的那樣冷靜,只是他這樣慣了,並不怎麽情緒外露。

或許是意識到了喬氏的無奈,謝珝這才目光游移了片刻,以手掩唇,輕咳了一聲,隨後道:“母親,現在就替我議親,會不會太早了……”

雖然這件事上他希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這會兒才十六歲啊,也有點兒太早了……

見謝珝好像終於帶了點兒不好意思,喬氏這才滿意了,笑吟吟地看著兒子,開口道:“不早不早,現在先把人定下來,等你兩年以後過了殿試,有了功名,到時候再成親,時候便剛剛好。”

謝珝仔細一想,也是這個理,便不再多問,端起手邊的茶盞,低頭飲了一口。

還順手拿了根裹著白霜的冬瓜條,遞給在喬氏身邊坐著的謝玨。

玨哥兒今年已經五歲了,可能是吃得太好,正活脫脫一個小胖墩兒,揚著笑臉地接過自家大哥給他的冬瓜條,樂淘淘地吃了起來。

謝珝看著不由得一笑。

小朋友半點兒心事都沒有,真讓人羨慕。

見謝珝問了一句會不會太早了就重新沒了下文,喬氏不由得更心塞了,也懶得跟他說相看的對象是誰了,她也算是看出來了,在這件事兒上,兒子是鐵了心打算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這樣也好,總歸是謝府以後千挑萬選的未來宗婦,珝哥兒自己的意見,反倒是排在最後的。

她不說,謝珝也懂。

他的婚事,說是政治聯姻更合適些。

走出父母的院子時,謝珝的心思還處於放空的狀態中,他仰頭看著一碧如洗的上空,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隨即便收回視線,往謝琯的院子中邁步而去。

先是在鄉試中失了解元,又是家中要為自己議親,近來發生的事太多,繞是他這般性子,也不免心緒紛繁覆雜,索性去看看阿琯。

……

謝琯這些日子也是忙的焦頭爛額,謝珝過來的時候,正看見她跟丫鬟們分任務,好讓自己能少做一點兒。她剛說完最後一句話,擡眼就瞧見兄長倚在門邊含笑看著她。

不由得臉色一紅。

趕忙擺擺手讓丫鬟們都下去,眨巴了下眼睛,又道:“白露,快去沏壺茶來。”

又望向謝珝,開口道:“哥哥要喝什麽茶?茉莉香片怎麽樣?”

說罷也不等謝珝應聲,便自顧自地讓丫鬟下去沏茶。

謝珝見她一頓忙,忙完了才施施然走進來,坐了張椅子,瞥了她一眼,這才開口道:“這麽大熱的天,我剛在母親那兒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你就饒過我吧。”

謝琯聞言便“撲哧”一笑,一雙眼都彎成了月牙兒,隨即便道:“哥哥不早說,我就讓白露去廚房要櫻桃冰碗來了。”

一邊說著,還用手撐著下巴,似乎頗為意動。

謝珝一見她這模樣,就知道她在想什麽,輕笑著敲了敲桌面,話語伴著“篤篤”的聲音頓時將謝琯拉了回來。

“阿琯,母親應當叮囑過你,隋太醫說你有些宮寒,應當少吃些冰的東西。”

說這話也是一本正經的,絲毫不覺得關心妹妹的身子有什麽不對。

“知道啦……”謝琯聞言,就知道哥哥已經把自己的心思看破了,不免拖著長長的語調應了一聲。

語氣中還很是遺憾的樣子。

謝珝便笑著搖了搖頭,說過這一句就不再多說,以免叮囑的太多反而適得其反。

謝琯也並不在意,她本來也不是太重口腹之欲的人,眼尖地看見了自家哥哥眉宇間的一絲疲憊,當即便想到了這次鄉試的事,心中不由得替謝珝覺得萬分委屈,崔閣老也欺人太甚!

可她也顧及謝珝的感受,心裏難受歸難受,面上沒顯露出來,也並不將這件事提起,反倒去裏間拿了件東西出來,遞到謝珝跟前,笑著問他:“哥哥看我繡的,怎麽樣,好看嗎?”

謝珝聞言也笑了笑,垂眸看去,竟是一幅大紅的喜帕,細細地繡著鴛鴦並蒂蓮,配色巧妙,繡工精致,一看便是用足了心思的。

心中不由得想到,看來阿琯對這門親事,還是滿意的。

那她跟沈行舟,只能是無緣亦無份了……

謝珝擡起頭,剛想問問她對王珩之這個人的感覺怎麽樣,對面的阿琯卻看著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微瞇了眼睛,用一種“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的語氣道:“哥哥,你知不知道祖母和爹娘他們在給你相看我未來大嫂了?”

謝珝怎麽也沒料到阿琯會提起這個,不由得神情不自然了些許,半晌後才冷靜地道:“母親方才同我提起了。”

“哦……”謝琯聽了半分不意外,興味盎然地“哦”了一聲,又繼續問謝珝:“那你知不知道他們定下的是哪一位?”

定下了?

不是還在相看嗎?

謝琯這話說罷,謝珝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大意了,剛剛居然忘了問。

謝琯一看他這反應就知道了,一邊把手中的喜帕折好放過去,一邊悄聲對謝珝道:“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在娘那兒表現出來。”

這丫頭。

謝珝聞言便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謝琯這才放下心來,又用比剛才還要小許多的聲音,開口道:“好像是範陽林氏的長房嫡女,閨名元錦。”

說完就趕緊坐直了身子,好像剛才的話不是自己說的一般。

她倒像個沒事兒人,她哥卻是真的有點楞神了。

範陽林氏的長房嫡女?

林元錦?

事實上,之前在京郊馬場的林子中,他在聽到這位說話之後,便心覺這道聲音有幾分耳熟,卻也沒回身去看,還是策馬出了林子,以免被迫參與到女子間的爭吵之中。

而此時謝珝從阿琯口中聽到這林元錦的身份,這才想起來,為何他會覺得這聲音耳熟。

林氏的長房嫡女,不就是阿遇的堂姐嗎?

在林先生家中做客時,他同這位有過一面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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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林府。

一抹銀紅的身影從馬上輕巧地躍下,衣擺在空中劃了道灑脫的弧線,好不利落。

林元錦下了馬,隨手將馬鞭扔給了過來牽馬的小廝,便帶著身後的丫鬟往自己院裏走去。

她身量高挑,五官生的極為明艷,一雙眼角微挑的鳳眼,動人卻不帶侵略性,通身氣質像極了那大氣從容的牡丹。

似乎沒有比紅色更適合她的衣色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政治聯姻,先婚後愛(大霧,我在說什麽)

阿遇的話,男主前面撇清過幾次,因為阿琯不在身邊所以把她當親妹妹疼,有一定的移情作用吧,也屬於是親情Orz

ps.謝鴕鳥現在其實是對誰都沒有男女之情的,心態問題。

☆、盈袖袂

五十七、盈袖袂

林元錦一只腳剛踏進房間內,她留在府裏的另一個大丫鬟就迎了上來, 手中還正巧端著一碟洗好的葡萄忘了放下, 一看就水靈得很, 賣相極好。

同樣水靈的不光是葡萄, 還有丫鬟。

不得不說林元錦的幾個丫鬟都長得挺不錯的,她給她們起的名字也都很很對得起樣貌,她們長相風格不一,各有千秋,共同點可能就是好看吧。

有些人喜歡挑長相一般的丫鬟,可能是為了襯托自己的美貌,也有可能是怕婚後勾得自家夫君心癢, 反正這兩點林元錦都是不懼的, 只有沒什麽自信的人才會那樣想法。

她的丫鬟都長得好看, 就是因為能讓她看了高興,畢竟美麗的事物能讓人身心愉快,僅此而已。

當然林元錦的丫鬟們也不光是只有長得好這一個優點,畢竟能伺候林氏的長房嫡女, 也應當能力出眾, 比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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