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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覆了天下又如何?(結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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憬臣?

對方微楞,皇後一向直呼皇上名諱,這是身邊人都知道的事實!可問題是,他們這會兒一沒有以皇上暗衛身份出現,二也沒有以任何官方身份出現!他們這會兒的身份是西涼魔教!

身為魔教教眾,怎麽能認識皇上?怎麽能知道皇上行蹤?

於是,對方果斷的:“你說的是誰,不認識,不知道!”

上邪辰沒料到對方會完全否認,微楞了一下,再次看過對方首領,那個人,確實是李憬臣身邊一暗衛!

“那你家主子呢?”上邪辰問。

“我家教主自然在教中!”暗衛答。

教主……這個信息量稍微有點大……堂堂西涼皇上,怎麽就成什麽教主了?還是說那是李憬臣的另一個心腹?

這一刻,上邪辰幾乎懷疑自己認錯人了!

看著上邪辰疑惑的目光,端木靳猜到她並不知所謂西涼魔教其實是李憬臣牽制江湖勢力的一種手段,當下解釋:“是魔教教主。”

魔教……

或是這個名字太具誘導性,上邪辰依然沒把魔教教主和李憬臣聯系起來的,不過,對於魔教這個團體,通過這幾個月來,對方對納蘭一族的窮追猛打,上邪辰倒也不是很排斥。

“你家教主找我做什麽?”上邪辰再問。

“做壓教夫人!”“向皇上邀功!”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這南轅北轍的兩個答案,別說是上邪辰了,端木靳這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覺得囧囧然。

“你家教主叫什麽名字?”上邪辰再問。

經過方才回答出兩個不同答案的敗筆,對方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由領頭人答:“我家教主的名諱,豈是我等隨隨便便能說的?”

上邪辰再次默了一下,目光從對方十來個人身上看過:“你們不是他們的對手,你們走吧!”

暗衛一聽就急了,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皇後娘娘行蹤,怎麽能叫他們走呢?他們還要救皇後娘娘呢!

就算救不了,拖延拖延時間還是可以的!說不定小夥伴很快就趕來了!

就算小夥伴趕不來,他們也實在不敵對方,那好歹也是因公舍身,屬於烈士級別!想想就覺得很光宗耀祖!

可是,皇上說了很多次,皇後的命令就等同於他的命令,皇後都叫他們走了,他們不敢不走啊!

好糾結……目光再次久久的落在上邪辰身上。

話說,我家皇後長得可真美啊!難怪軒國皇上跑來搶親呢!

看著這群所謂魔教中人戀戀不舍的目光,上邪辰幾分無語。

此刻的她已完全想起對面那個暗衛是誰,李憬臣幾百人的暗衛團隊,就屬這人最蠢,所以也就格外記得!不過,這個人,據李憬臣說,運氣卻是一向很好!

“還不快走!”上邪辰語氣中帶了幾分厲。

暗衛陡然一驚,然後就聽見上邪辰繼續:“下次記得多帶點人來!另外,叫你家主子親自來接我!”

“是,是!屬下這就回去轉達。”暗衛忙著抱拳。太好了,原來不是皇後不願意走,而是擔心他們人少吃虧!皇後真是太有愛了!特別還要皇上親自來接她,真是想想都覺得美!

那暗衛單手一揮,一群人施展輕功飛快離開。

……

李憬臣的人走了,端木靳的人就淡淡的憂傷了!

他家皇後,果真是胳膊肘往外啊!這種發現他們行蹤的人,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格殺勿論!如今居然被皇後堂而皇之的放走了!

放走了不說,還直接吩咐對方下次多帶點人來!皇後娘娘,麻煩您還是稍微顧忌下我家皇上的感受!

皇上千裏迢迢,以身犯險的來接您,很值得感動!

上邪辰重新上了馬車,端木靳立即跟了上去,小包子剛才看了一段打架,雖只是短短的一小段,但依然看得熱血沸騰,立即就舍棄了馬車,要繼續和飛焰叔叔騎馬!

那種飛馳電掣的感覺,很有大俠風範!

馬車裏,端木靳就坐在上邪辰對面,他看著她,她沈默著,也不知在想什麽。

“西涼魔教,屬李憬臣的勢力範圍。”端木靳徐徐。

上邪辰繼續默,方才她叫對方下次多帶點人來時,已想通其中關節。

“就算他們來再多人,就算李憬臣親自來要人,我也不會放手。”端木靳又補充了一句。

上邪辰依然沒說話,似乎在想什麽,根本沒將端木靳的話聽進去。

又過了一會兒,上邪辰忽然開口:“憬臣的暗衛,大多很激靈,也就方才那個格外蠢一點。”

端木靳眉梢微動,敢情她沈默了這麽久,想了這麽久,是在想剛才那個小小魔教頭子?而她專門提出來說上一說,就是不想李憬臣的暗衛被自己的暗衛比下去?

這就是她一向的護短?或者說,真把李憬臣那邊的一切當做自己的東西,覺得剛才那人的反應給她丟人了!

“不過這也很正常,暗衛嘛,武功高,夠忠心就可以了!太聰明的難免心眼多!”上邪辰很快又補充了一句,“再說,那個人也就一個小角色而已。”

端木靳很認真的看著她,他的目光中,將嫉妒壓得很深很深!

待到上邪辰說完後,他撩開簾子,目光落在不遠處抱著小包子策馬奔馳的飛焰身上。只見飛焰騎馬的姿勢相當英俊,而他懷裏的小包子更是興奮之極,笑聲萌萌的天真。

“不知辰辰覺得我們的暗衛怎麽樣?”他笑,答案顯而易見。

“很好。”上邪辰亦笑。

她看著飛焰的背影,忽的想起從前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次,自己給下面人送禮物,其中有一件是她親自挑選的送給飛焰的紅玉腰扣,被端木靳知道後,居然吃醋般很沒形象的將禮物要了回去!

笑意更深,小小惡趣味升起,目光依舊落在飛焰背上:“確實不錯,很帥!”

很帥?!端木靳原本還在笑的臉瞬間就黑了幾分!她居然當著他說其他男人很帥!昨天說李憬臣很帥也就算了!如今連飛焰都說很帥!

他有種淡淡的被比下去的感覺!

正要抗議,目光忽的觸及到上邪辰眸中的狹促,然後立即就笑了:“辰辰很喜歡看我吃醋?”

“你想多了!”上邪辰淡定轉頭,我就是想捉弄下你。

“辰辰果然還是愛我的!若不愛我,就不會為我吃醋了!”某人開始往自己臉上貼金,然後立即又表白的,“不過你放心,我永遠也不會讓辰辰吃醋!這輩子,我就只愛辰辰一人!”

上邪辰淡淡的瞟過他一眼,這個人,變化可真大啊!從前那樣冷酷霸道的一個人,如今卻是三天兩頭抓住一切可表白的機會表白!

難道他認為,完全拋去從前,他們就真的能重新開始了嗎?

“端木……”她試圖與他溝通。

“噓!”他忙截住她的話,一臉認真,“辰辰,不要急著做決定!”

……

那日後,原以為李憬臣最晚第二日就會到,可他卻沒有出現,就仿佛,黑衣黑褲黑蒙面的以魔教教徒出現的暗衛壓根就沒有出現過!

上邪辰略詫,端木靳也略詫,飛焰等人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說連大軍都壓到邊境去了嗎?怎麽他本人在明明已知道上邪辰行蹤的前提下,卻遲遲不來!

這日,同樣是包下整個酒店客棧,端木靳上邪辰和小包子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用餐。

依然是滿滿一桌子的菜,依然是按照上邪辰的口味安排,上邪辰吃了幾口,很快停了下來,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的菜肴。

“怎麽不吃了?沒口味?”端木靳側頭,“或者你想吃什麽,我叫人重新給你做?”

“不是。”上邪辰淡淡的,很快,她的嘴角浮出一絲笑意,如春天花羽漫卷,“是憬臣來了!”

說著,她轉頭,笑意繾綣的往酒店周圍看去,開心心情怎麽也掩飾不住!當然,她也沒打算掩飾!

只不過,觸目所及,黑壓壓的,除了端木靳的暗衛,還是端木靳的暗衛。

“不用看了,他來沒來我不知道,但至少不在這個房間。”情敵來了,端木靳這些天的好心情全部沒了!他看過這些菜肴一眼,這些菜,一路上點了多少次,怎麽唯今天,她吃了幾口就說李憬臣來了?

看得端木靳疑惑,加上上邪辰心情好,她很開心的為眾人解了惑,下巴往桌上菜肴一指:“做菜的廚子是太子府的廚子!我一吃就能吃出來!”

端木靳依然是將信將疑,他和上邪辰在一起那麽久,以前沒發現她是吃貨啊!

“來人,把廚子叫過來!”端木靳吩咐。

很快,一個40多歲,身材微微發福,臉上紅彤彤的光頭走了進來。他躬著身低著頭,雖一句話沒說,可端木靳已經基本信了這人是李憬臣太子府的廚子。

這個世界上,有一次詞語叫做氣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氣場,這種氣場,受個人心態影響,也受環境影響。眼前這個廚子,很顯然常年生活在頂級權利圈層中,雖是躬身垂頭,卻一點唯唯諾諾也沒有!

還有他的頭發,他的頭上一根頭發也沒,光溜溜的足可以當鏡子!這種做了嚴格衛生要求的廚子,民間並不多見。

“小的王大廚叩見皇後娘娘!”光頭廚子走到上邪辰面前,徑直跪下,然後磕頭,然後再微微轉身,朝著端木靳的方向,躬身卻不磕頭,“見過靳帝!”

“果然是太子府的?”端木靳問。疑問的語氣,可對於這個答案,他已然心知肚明。

“是!”王大廚道,“皇上怕娘娘吃不慣外面的食物,特叫小的前來伺候。”

前來伺候?端木靳不悅:“你的意思是,你要跟著我們?”

“若娘娘和靳帝不嫌棄,小的願一路跟著,娘娘很喜歡吃小的做的松鼠魚。”王大廚道。

“若朕不答應呢?”

“若靳帝不答應,小的不跟著就是。”王大廚答,他頓了一下,“小的聽說,皇上在這一路都做了安排,務必讓娘娘吃得舒心。”

“他怎麽知道我們住哪裏?”

“皇上說,靳帝斷然不可能委屈皇後娘娘,每經過一個城邦,必定住最好的酒樓。”王大廚回話。

言下之意就是,這樣一路的所有最好的酒店,李憬臣都做了安排。

端木靳臉色略黑,上邪辰卻是笑著:“憬臣呢?他怎麽不來?”

“回娘娘,小的不知。”

雖有點失望,可上邪辰只得點了點頭,揮手叫人退下。

那天晚上,端木靳照例要住到上邪辰的房間,理由是給上邪辰暖身子。

上邪辰幾分無奈,站在門口看著端木靳。

“客官,房間裏已燃好火盆!保證一`夜都會很暖。”店小二打扮的人忙著上來。

“晚上燒火盆,墻封閉氣,空氣不好。”端木靳看著上邪辰。

“客官,房間的床是暖玉!保證不冷!”店小二再說。

端木靳怒,哪有這麽不知趣的店小二,簡直值得拖出去砍了。目光冷冷掃過,他瞬間就看出來了,這個店小二,百分百不是原酒店的店小二,而是李憬臣的人!

暖玉價值幾何,平常大富大貴人家,能有個暖玉枕頭就不得了了,這麽一個客棧,居然弄了個暖玉床!完完全全就是為了針對上邪辰怕冷!

“來人,拖下去!”端木靳淡淡吩咐。

“是!”話音剛落,十來個暗衛已一擁而上,直接將那個店小二拖到酒樓中庭,一群人直將他暴打了一頓,然後丟出酒樓!

那一`夜,端木靳依然睡在上邪辰房間,當然,只是單純的睡覺。

值得特別一說的是,第二日起chang後,端木靳幹了一件極小氣的事情:用內力將暖玉*振裂了!

上邪辰正在梳頭,聽得“哢”的一聲,回頭就看見暖玉*四分五裂!

“幼稚!”上邪辰不屑一顧。

端木靳卻是笑笑,雖不知李憬臣為何不出現,可當他看見這麽一張壞掉的床,再聯想到他和上邪辰在同一張床上睡了一`夜,怕是要吐血三升!

這天中午,直到離開酒樓的時候,端木靳的心情都很好!

……

再說李憬臣,就在端木靳等離開酒樓不久,他真的就進來這家酒樓,走進這間客房。

先前,當他聽說床裂了,他也是極為陰郁,甚至差點忍不住要叫人強行搶人了!

可當他看見房間這架壞掉的*,他卻忽然笑了!然後輕輕的,吐出兩個字“幼稚”!

……

這一路,沒有出現其他任何異常。

端木靳等人一路北上,所有經過的城邦,不光是最好的那座酒樓,排名前三的酒樓全部都被李憬臣包了下來!

也就是說,除了極少的端木靳在西涼的別院,關於吃住,他們根本沒得選擇。

這期間,李憬臣一直沒正面出現,可他這種不出現卻無處不在的感覺,真的讓人非常非常不爽!

沒有人知道李憬臣葫蘆裏賣什麽藥,便也就一直北上,反正是越往北,越靠近軒國!

小包子無數次問起,爹爹呢,上邪辰只說爹爹會在前面等他們,很快會接他們回去!

十來天後,快到邊城的這天,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先是一滴一滴,很快連成了一道道線,到後來,幹脆鋪天蓋地壓下來。

本來就是隆冬快過,將春未春的季節,給人的感覺便格外的冷!

她坐在馬車上,微微撩開窗簾,看著窗外連稱一線的雨,如巨大的簾子。

“那一年,我遇到憬臣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雨天。”她忽的開口,聲音低沈,沒有平日說話時的特有的尾音部分的媚。

端木靳沒有說話,只靜靜的看著她。

可上邪辰卻不再繼續說下去,她只是看著雨水,回憶肆意蔓延。

那時,她吃過各色毒草,吃過各種毒蟲,她護著肚子,好不容易從懸崖下爬上來時,整個人都已精疲力盡,她以為她會死!

然,命運終究眷顧了她!

她遇到他,那樣的雨意朦朧,她稍一擡頭,便闖入那樣一雙眼睛,溫柔而覆雜,交織著吃驚、心痛、以及疑惑。

從馬車上走下來,雖淋著雨,卻掩不住天生雍容。

她見過他,她也認識他,那是名氣不亞於端木靳,蕭輕舟或者世間任何一個男子的西涼太子,李憬臣!

他說:好好休息,等你醒了,自有郎中為你診治。

他說:在我這裏,沒人能傷害你……

那是三個多月來,她第一次聽到人的聲音,如暖風拂過萬裏荒漠,好聽得如同天籟。

她還記得,那日,他竟不顧她滿身泥濘,直接將她抱起。她的頭貼在他的胸膛,暖意自他的胸膛源源不斷傳來,寬厚,而溫暖……

“端木……”她再次開口,目光緩緩落到端木靳身上,“我真的愛他……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對他,不是因為恩情,而是真的愛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我覺得如此踏實與溫暖!和他在一起,沒有驚心動魄,卻有種細水長流的安心!”

她頓了一下,觸到的端木靳閃爍的,強忍著心痛的眸光,她終究只歉意的笑:“端木,曾經,我也曾很愛,很愛過你,但是,那一次的事故,對你我而言都太大了!我在很長時間都活在仇恨中……即便到後來,當我們發現是誤會,都已經挽回不了了!”

“這就是人心,無法去精確衡量,也無法推倒一切重來……”

“端木,我的命已經不長,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我想,陪著他……”

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目光微微下垂,她驚愕的發現,在這樣冷的天,在她以為隆冬未過的時候,地面竟有淺草!

雖只微微冒出個頭,卻依然看得清晰!

原來,竟是春要來了!

對面,端木靳卻是痛得無以覆加,這麽多天,他以為他能挽回,他以為上邪辰終究對他是有感情的,只要給時間的相處,必定會換回從前的記憶。

這麽多天,他一直恪守禮儀,除了晚上抱著睡覺,他從未強迫她做任何事情,就連親吻,也是偷偷的,趁她睡著的時候,如蟬翼的輕觸。

“前面就是西涼邊城,過了邊城,就是軒國的國境。他這一路都沒正面出現,你覺得他真的會來嗎?皇後在新婚夜被劫,然後和另一個男人同吃同住這麽久,你覺得他真會不在乎?”端木靳開口。

“我們什麽也沒做,不是嗎?”她笑著,看著他,“憬臣了解我,我亦了解他。正如你說的,這裏是西涼通往軒國的最後一個城鎮了。憬臣,一定會在這裏接我。”

心痛到一種絕境,端木靳忽的有種所有的心血,所有的努力付之東流的感覺。

“哈哈哈哈……”他忽的大笑,笑聲悲愴而空洞,“好!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能不能把你搶走!”

上邪辰靜靜的看著他,神色覆雜。旁邊小包子從未見過端木靳如此,卻是有點害怕,忙往上邪辰懷裏靠了靠。

……

邊城。

這座城,在幾年前,根本就不屬於西涼,而是軒國。

當日軒國內亂,李憬臣本著不搶白不搶的原則,一氣奪了軒國十五座城!讓端木靳如鯁在喉,肉痛萬分,可國內卻因得需要休養生息,根本不可能再起戰事!

為了將這十五座城真正吞下肚子,這幾年中,西涼也是花了大力氣治理,幾年間,邊城較之以前,自是繁華熱鬧不少。雖說大雨傾城,但絲毫不影響這裏人來人往。不光是當地的居民,兩國的城民,還有更多南來北往的客商。這條路連通之後,北通軒國,再到厥國,東通海國,源源不斷的將北方的皮草,東邊的珍貝運往沿路各處。

在這裏,無論是酒肆、客棧,還是雜貨鋪,都能看到各國的風情。大口喝酒的豪客,熱情火辣的胡女,老實巴交的農戶,半卷紗簾的閨秀,游歷四方的僧人……

從南城門進來,一路穿城而過,等再出了北城門,就屬於軒國國土!

他沒來,他還是沒來!

“辰辰,你該死心了吧!再一盞茶的時間,我們就回家了!”

“不會,他一定在前面!”

話是這樣說,上邪辰的臉上,卻依然露出焦慮。

三年的點點滴滴如電影般從眼前一一回放:那個永遠微笑的憬臣;

那個永遠雍容的憬臣;

那個永遠從容的憬臣;

那個永遠體貼的憬臣;

那個永遠遷就自己的憬臣;

那個永遠……輕描淡寫的……憬臣。

我一直以為,你會來的……

憬臣,憬臣……

眼睛有些酸澀,水霧在眸中很快凝結,變成水樣的液體。

難道,你是覺得我不夠堅定,不夠決絕嗎?

不!

她心裏很慌。

“我要下車!”話音未落,上邪辰已一把拉來簾子,抱著小包子朝地面跳去。

自由落體的速度雖快,但端木靳的速度更快,上邪辰的雙腳還沒沾地,就已經被端木靳一把抄起。

“我不會讓你走的。”堅定,不容置疑,隨之是痛心疾首,“他已經不要你了,難道你還不明白?!”

端木靳的指頭在上邪辰身上某處一點,上邪辰只覺得渾身無力,整個人軟軟的倒了下來。

“乖,他不要你了,還有我。”端木靳眸中全是酸澀,然後將她放在軟榻上,上半身斜靠在窗欞上,“你休息一會,我們很快就回家了。”

旁邊,小包子看著上邪辰忽然軟著倒下,著實嚇壞了,忙撲到上邪辰的身上:“娘親,娘親!”憤怒擡頭,“你把我娘親怎麽了?”

“乖,你娘親太累了!”他摸著小包子的頭,“我讓她休息一會兒!”

“我爹呢?娘親說我爹回來接我們的!”方才的變故太大,但小包子依舊聽懂了所有的關鍵詞。他的眼裏全是淚水,他的爹爹,不要他們了……

“平安,我才是你的爹……”端木靳滿眼無奈。

很快到了北城門,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風吹起簾子,只一眼,上邪辰懸著的那顆心忽然安定下來。

立在馬路中央的,赫然是一身紫衣,負手,輕衣緩袍。

巍峨俊朗。

他擎著一把玄色雨傘,緩緩的,轉過身來。

目光穿過車夫,越過端木靳,直直的,落在上邪辰身上。

便只是一瞬,車簾覆又落下。

端木靳飛快解開上邪辰的穴道,然後一撩衣擺,從馬車上跳下,侍衛趕緊撐起雨傘,遮在他頭頂。

端木靳伸手,從侍衛手上接過雨傘,侍衛自覺退後一步。

雨中,兩個男人。

一樣的巍峨,一樣的俊朗。

一個霸氣外洩,一個雍容儒雅。

這是王者的對話,不關乎江山社稷,只為心中最愛的女人。

“你來了。”只是敘述,沒有半分情緒。

“我一直都在。”依然是淡淡的微笑,平和的語氣。

“為何現在才出現?”端木靳問。

“我想多給她一點時間。”目光移向馬車,恰上邪辰牽著小包子走了下來,飛焰忙撐了雨傘,遮住上邪辰的頭頂。

上邪辰接過雨傘,她微微笑著,定定的看著對面,雨中,那個紫袍男人,他亦正對著自己,唇角是溫柔笑意。

看著眼前、身後兩人眉目傳情,端木靳只覺得這麽多日的溫柔相對如一個巨大的笑話,他暴怒,他臉色一沈,王者的怒氣如巨浪般層層壓下:“倘若,我今天非要帶她走呢?!”

面對端木靳的壓威,李憬臣若海納百川,微笑著站在原地,雲淡風輕的往右側瞟了一眼。

天色陰沈,配合李憬臣轉頭的動作,那邊百萬士兵方隊整齊劃一,冷`兵器在微光中如暗芒劃破長空。

端木靳微瞇著眼睛,語氣狷狂:“你以兵力壓我?”

李憬臣笑著:“早一個月前,閣下就重兵囤積邊關,憬臣不過以防萬一罷了。”

地平線的盡頭,士兵的黑色鐵甲如一排排黑色的濤層層湧動。

軒國的士兵!

……

天下的禍水,亂世的開端……

天下的禍水,亂世的開端……

這一瞬,上邪辰的臉色瞬間就白了!

他說,出家人不打誑語,他說,這是命數……

而如今,呈現在她眼前的,似乎也真是這樣的命數!

……

“憬臣……”她的目光裏,有一閃而逝的慌。

李憬臣很快投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他很清楚上邪辰在擔心什麽。

“玲瓏,你願意,跟我回去嗎?”他笑,目光繾綣,然後伸手,朝著她的方向。

“不行!”端木靳高喝,握劍的手青筋凸起。

上邪辰卻是笑著,她沒有立即回答李憬臣的話,而是低頭,對小包子道:“我就說了,爹爹不會不要我們!”

這樣的話,李憬臣聽得清楚,他笑:“讓你們擔心了,是我不對。”

說話間,他的目光緩緩移動至端木靳身上,暗含淩厲,漫然道:“雖說西涼多年不曾動兵,但為了心愛女人,縱然六軍齊發,覆了天下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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