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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毒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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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陡然落到窗上,只見窗戶緊閉,隔絕了外面的風雨,也隔絕了外面的那個人。

她忽然想再看一眼他!“憬臣,放我下來。”她輕聲。

“你的腳?”李憬臣側頭,略擔心的從她小巧的裸腳上看過。

光潔的皮膚,如小小扇貝般可愛的腳趾頭,姓`感的腳踝……這個女子,無論是她身上哪一個地方,都讓他忍不住想一輩子好好疼愛!

“我沒事。”她俯身在他耳邊,聲音極小。方才那一句腳麻,哪裏是真的麻了,分明是想當著端木靳秀恩愛!

李憬臣笑,他明知上邪辰想做什麽,卻依然將她放了下來,然後看她赤腳走到窗邊,打開窗戶。

窗外,暴雨如註。

院子不大,從他們的房間到拐角那邊端木靳的房間,明明有回廊可走,可他卻緩緩走在雨裏,一步一步,朝院門口走去。

他走得很慢,背影很落寞,黑色的袍子不斷融入夜色,比那夜色更濃。周圍影衛散落在他的周圍,卻沒有一個人說話,沒有一個人靠近,更沒有一個人打傘!

這樣的夜,這樣的雨,這樣的雷電,仿佛,就適合這樣的心情!

瓢潑的大雨落在他的頭上,濃黑的墨順著長發不斷淌下,頭頂漸漸出現了花白。

大雨還在不斷沖刷,花白變成銀白,一層一層,暈染節節退去,露出白色的發的本質。

墨色水漬淌過銀發,淌過黑袍,淌到地上,終形成一條條墨色的溝壑。

風吹起,回廊上長串的白色宮燈如鬼舞般飄搖,他走在雨裏,衣襟卻揚不起半點漣漪。

忽的,又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整個世間萬物被照得如同白晝。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的白發,那樣耀眼,那樣奪目,那樣……讓人心頭一滯!

她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肩上端木靳的淚痕未幹,那滿眼的痛苦,那低入塵埃的祈求……

她忽然發現,原來,這兩年來,他也過的不好!

原來,有些事,痛苦的,不光是一個人……

可是,那萬箭穿心,那百蟲噬咬,那九死一生,那滔天的恨與怒,她忘不了!

她第一次有了茫然,她該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院子裏,端木靳的背影在不斷遠去,他始終沒有回頭。終於,在走到院門口時,他頓住了!

他很想回頭,他很想再看看那個女子,她真的和辰辰長得一模一樣啊!

脖子微轉,臉頰微微傾斜,終究是猶豫了,終究是沒有回頭,終究,在下一道閃電之後,他毅然的跨出院門!

端木靳的一眾影衛也跟著快速消失。

院子裏,原本劍拔弩張敵對的兩幫人忽的少了一半,整個院子頓時冷清起來!

風乍起,她忽的打了個寒顫!

攏了攏衣領,微微擡頭,望著天空不斷交織的閃電。原來,天真的涼了,原來,已近深秋!

這時,李憬臣轉頭,入眼便看見上邪辰如玉的臉上滿是淚痕。

他的心情很是覆雜,關於端木靳,關於上邪辰,縱他明白滔天的恨是因為似海的愛,可他似乎依然低估了他們的感情。

而他和上邪辰,或者,這一輩子,彼此之間都會隔著一個端木靳!不過,沒關系,他還有時間,總有一天,他要將那個人從她心裏一點點拔去!

“別難過了!”他開口,遞上一張方巾。

“不,我沒有難過!”她接過方巾,在臉上擦了一下後,仰起臉努力擠出笑容,強調道,“我是高興!”

李憬臣略搖頭,微嘆了一口氣,雙手捧了她的臉,用大拇指指腹拭掉她一邊說著高興,一邊愈加洶湧的淚。

端木靳連夜冒雨離開,李憬臣和上邪辰卻沒必要連夜趕路,他們依然宿在這個房間。

只不過,原本所有的暧`昧,被端木靳打破後便再也找不回來。

被震成粉末的門已快速換上新的,可空氣中那樣壓抑的氣氛,卻怎麽也揮之不去!

窗外雷聲陣陣,他們躺在同一張床上,卻始終沒有說話。

她失眠一`夜,他亦失眠一`宿。

……

第二天,天亮了。

一`夜暴雨驟歇,天空碧藍如洗。

上邪辰再沒有梳那樣隆重的發型,沒有穿那樣的隆重的衣袍,沒有化那樣精細的容妝。

她只穿著簡單的衣服,長發略微挽起,素顏。這是她最為喜歡的旅途中的裝扮。

李憬臣看著她失眠一`夜,略疲憊的面容:“要不要休息一天再趕路?”

上邪辰搖頭,目光落在門口縫隙處的木頭碎末,那正是昨夜被盛怒中端木靳震碎的。這個別院,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不用,我們走吧!”她說。

李憬臣自然不會強勸,他情願上邪辰在馬車上睡也不願留在這個情敵有關系的院落!

至於放在桌上那個莫春秋送來的禮物,李憬臣想了一下,原本他是打算叫人直接丟掉,可當他想到上邪辰說多看看那圖冊,對未來生活有幫助時,他頓時改變了想法!

重新走回房間,親自將他圖冊收起。

便就在收圖冊的時候,他忽的發現一處細節,忙又翻了翻書頁,只見整本書,除了牛皮紙的封面,裏面所有內頁,竟似都被浸泡過再曬幹一般!

很多頁面都有明顯的水跡。

淡淡的黃,在晚上昏黃的燈光下並不明顯,可如今頂著明亮的陽光,卻是一眼就能看出!

“來人!”李憬臣聲音不大。

瞬間,影衛頭子掠了進來,正是昨夜送木盒之人。

“這盒子,確實是小侯爺給的嗎?”李憬臣一貫笑著,下巴往桌子上一指。

“是!”影衛頭子垂首,“是小侯爺親自給到屬下手上,並交代屬下一定要挑合適的時機送到太子爺手上!中途並無其他人接手!”

李憬臣頷首,將依舊裝了畫冊和兩個小瓷瓶的盒子遞到影衛頭子手上:“保管好帶回西涼。”

“是!”影衛頭子雙手接過檀香木盒子。

李憬臣揮手,影衛頭子“咻”的退去,他卻另外叫人端了水盆進來,重新凈手,擦幹。

那本畫冊,並不是普通的春`宮`圖 ,而是在紙頁上浸過藥水的春`宮`圖!若他的感覺沒錯,那些藥水全是催`情之用,方才,他只小小的翻了幾頁,身體就有了少許程度的發熱!

程度很輕,很不容易察覺,但確實存在!

通常來說,春宮圖本身就容易讓人有想法,看了後身體有些許反應很正常,很難猜到圖冊上被加了料!

唉!莫春秋啊莫春秋,你還真可謂用心良苦!

那麽,昨夜,上邪辰那樣忽如其來的情`動,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回到京城的端木靳沒有立即回宮,而是再次親自到了風雨樓分院,如今蕭輕舟住的地方。

他只有一個問題,長在身上的痣,如何才能除去而沒有任何痕跡?

蕭輕舟的答案是,除非呈線狀將整個那一片的肉全部割掉,否則,一定會有個圓形的坑。

端木靳自嘲的笑,再沒有其他的問題,很快回了皇宮!

皇宮裏,被累積了太久的奏折還需要批閱,太多的國事需要處理!他是帝王,偶爾放縱一下可以,卻不能一直如此!

他還想,快點回到椒房殿,那裏是辰辰住過的地方,他住在哪裏,看著哪裏的物品,聞著那裏的氣息,就仿佛覺得辰辰還在!

或者,某一個午夜夢醒,或者,某一個清晨醒來,他睜開眼睛,就看見她站在旁邊,笑語嫣然……

那一`夜後,李憬臣和上邪辰繼續北上,卻再也沒有擦槍走火!

同吃,卻不同住。

天氣日覆一日的冷了起來,終於在又七天後,他們到了昆侖山腳,這是他們一貫上山的那條路,最為捷徑。

擡頭。

昆侖山高千仞,從半山腰開始,山頂位置終年覆雪。

“你怎麽樣?”李憬臣問。

“還好,再多一兩日,我們就能到了。”上邪辰答。

這些日子,她時有氣血翻騰,一口氣提不上來,偶爾忽的提起一口氣,卻能嗆出一口血。

血劇毒,若吐在草木上,能將植被灼得吱吱作響,很快焦黑一片!

“這事怪我,該早點帶你來,路上也該行快點!”李憬臣伸手,如從前一般牽她的手。

上邪辰沒有拒絕,事實上,對於李憬臣的這種幫助,她早已經習慣,習慣得融入骨髓。

她同樣清楚的是,按照之前她對體內毒素的把控,這毒不會現在發作,整個毒發時間,自見了端木靳後,就有了某種程度的提前。

莫春秋和蕭輕舟都曾千叮萬囑,任何毒任何病,都需要靜養,保持心情愉快!可自從她見了端木靳,她實在無法靜得下來……

與此同時,軒國皇宮中,端木靳卻被一本奏折上一件極小的事情擾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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