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溪拖著滿身的疲憊回到了家中。

家中的燈被“啪”的一聲打開，等待雲溪的，是滿屋子的寂靜。

許雲溪的爸爸媽媽因為加班都還沒有回來。

雲溪查不可聞的嘆息了一口，認命般的上樓準備洗澡。

在浴室裏，熱騰騰的霧氣彌漫著。

雲溪坐在馬桶蓋上仔細的看著自己隱約作痛的腳踝，十個腳趾早就已經被磨出一層厚厚的繭子，這是常年跳舞留下來的。雲溪就著廁所白熾燈光看著自己的雙足，不同於同齡姑娘雙腳的白皙稚嫩，盈盈一握，她的腳則顯得無比的醜陋。

厚厚密密的繭子，經常受傷而青一塊腫一塊的腳，還有陰雨天氣時常疼痛的關節，雲溪從櫃子中拿出一瓶活血祛瘀的紅花油，慢慢的塗抹在青腫了的腳踝處用手持續的揉著，紅花油的味道在浴室裏彌漫開來，而塗抹的地方因為搓揉而隱約有了熱度。

雲溪就這樣坐著等待著藥液幹透，她回憶著剛剛在飯店裏與楚墨的對話。

“小天鵝你這是在拒絕我？”楚墨把薄荷糖細細的嚼碎，而咀嚼糖果的聲音從他的口腔中傳來。

雲溪低著眼睫看著面前的小碗中的勺子，她輕輕的“嗯”了一聲。

“你想好了？”他的聲音泠然，話語中聽不出情緒。

雲溪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嗯”出了聲，”所以你以後還是別來找我了，“她對他說。

“嘁，”楚墨發出不屑的聲音，他轉著桌子上擺著的打火機，打火機打著了又熄滅，”你覺得你拒絕我有用嗎？“

”或者說，你覺得我會被你的拒絕而放棄嗎？“

雲溪被他的話驚的心中一跳，她擡起頭逆著光線看見他緊繃的下巴。

他冷著臉對雲溪說道：”我告訴你，許雲溪。“

”在我楚墨這裏，從來就沒有放棄這兩個字。“

”我會一直追你，一直追到到你答應為止。“

”高中不答應我就跟你上一個大學，大學不行就一直追到工作。我告訴你，我楚墨就是喜歡你，不管你是拒絕也好還是答應也好，我、喜、歡、你，“他一字一句的看著她的雙眼對她說，”而你最好記在心裏。“

一時間許雲溪被他的話楞在了那裏，遲遲說不上話來。

“我們還是學生，”雲溪張口，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而且……”她想到了之前他對夏雨欣的種種，“你對我的喜歡只是一時沖動罷了。”

語氣很是篤定。

那日雨中的一幕仿佛是一根如鯁在喉的魚刺，卡在雲溪的心中。在她看來，楚墨對自己的喜歡只是年少輕狂的一時興起，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樣的興致很快就會消失殆盡，而那個時候，自己該如何自處？

像夏雨欣那樣不管不顧的在雨中找他對峙？迷失了自己的同時反而更多的只會留下被人嘲笑的把柄。

還是找個地方默默地自己療傷？學習和舞蹈這兩座沈重的大山壓制在自己的肩上，平日裏連與同學嬉笑打鬧的時間都那麽寶貴，更別說分手之後獨自療傷的時間了。

楚墨煩躁的搓了搓臉，他伸手一把把打火機扔在了桌子上，“沖不沖動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許雲溪，你這女人怎麽就這麽口是心非呢？”

“喜歡就是喜歡，說出你喜歡我有這麽難嗎？”

“還是你覺得我學習差，功課爛，所以喜歡我是件很丟人很丟分的事兒？”楚墨的聲音愈發的冷了。

“沒有，”雲溪擠著臉拼命的搖頭否認，“沒有因為你學習差，功課爛就不喜歡你，”她急忙解釋道。

“噗嗤，”楚墨笑出了聲，眼眸中劃過一絲淡淡的揶揄的笑意，“那你的意思就是喜歡我了唄。”他嘚瑟道。

過了幾秒雲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她頓時紅了臉。

“你——”雲溪被氣噎住了，她的雙頰因為情緒的起伏而微微漲紅了，“你怎麽可以這樣。”她有點賭氣的說道。

這分明是在給她下了個套，而她自己卻傻乎乎的鉆了進去。

楚墨收起笑，難得語氣正經的說道：“許雲溪，我不管你現在怎麽想的，你只要知道我喜歡你就行了，我不管你是拒絕還是答應，這都不會影響我對你的喜歡。”

他的眼睛直直的看著許雲溪，這一次，雲溪沒有任何的閃躲，她整個人沈浸在楚墨的一往深情的眼眸中，他的眼神如外面蕩漾的湖水，讓人一不小心，就沈溺在其中，無法自拔。

理智瞬間斃命。

只剩下遵循本心的沖動。

就在雲溪差一點要點頭答應楚墨，這時候，餐廳經理敲了門。

氣氛一時降回到了之前的冰點。

楚墨暗咒兩聲，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對面雲溪內心的搖擺與躊躇，而他，就快要接近到她柔軟的內心並且讓她心甘情願了。

卻有人不識趣的打擾。

“進來，”楚墨粗聲的說道。

經理不明所以的推門而入。

楚墨冷著臉看著經理，經理頓時如坐針氈。

“二少，今天的晚飯感覺如何？”他彎著腰腆著臉笑問道。

楚墨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還是雲溪出聲禮貌的回答：“謝謝您的安排，晚餐很棒，我們都很喜歡。”她側著臉看了眼楚墨，楚墨撐著側臉望向窗外，目光釘在玻璃外的湖水中，一語不發。

經理人精般的感覺到屋內氣氛的不對，他擠著笑雙手合十道：“那就好，那就好，那就不打擾二位的用餐了。如果有需要再叫我。”

楚墨把臉掉轉過來，語氣可以把人凍成了冰渣子，“都已經打擾了，還用叫你？”

“啊？”經理立刻反應過來，他看到楚墨臭的不行的臉，立刻緊張了。

完蛋了，自己打擾到這位楚二少了。

雲溪不讚同的看了眼楚墨，她趕忙出聲替經理解圍，“沒事沒事，你先下去吧，這裏我們都挺好的。”

經理聽到後趕緊彎著腰溜走了。

虛驚一場。他出來後從口袋中掏出了手帕給自己擦了擦汗，知道自己似乎壞了楚墨的大事兒。

只是門裏的那姑娘……？可夠厲害的，能在楚二少這樣的壞脾氣下如沐春風，絲毫不受到任何影響，想必也是有兩把刷子的，經理在心裏暗暗佩服道。

也許降住二少的人終於出現了，經理在心中暗暗禱告，琢磨著要不要把今天楚二少帶姑娘來吃飯的事兒告訴大少，但是轉念又想了想楚墨那張臭臉和暴脾氣，想想還是算了。

保命要緊保命要緊。

楚墨把雲溪送回了家。

在雲溪的家門口。

“你進去吧，”楚墨對雲溪說道，“我看你燈亮了就走。”他目送著她的背影進入到黑色的樓中，雲溪沒走兩步，腳步又停了下來。

她欲言又止。

楚墨站在路邊的燈光下，他背脊挺得筆直，黑色的飛行夾克在燈光下照出了奢華的質感，耳朵上閃爍的黑色耳釘熠熠生輝。

他黑發黑眸，挺拔的鼻子與陰郁的雙眼就這樣看著雲溪。

英俊的側臉不由的讓她怦然心跳。

“還不進去等著請我到你家喝杯茶嗎？”他痞痞的笑著說道，“不怕引狼入室嗎？”他頑劣的語氣不帶一絲的正經。

雲溪立刻紅了臉頰。

原本欲言又止戀戀不舍的模樣立刻消失，她頭也不回的沖進樓道裏，腳步聲踩響了樓梯裏的感應燈，他看著她消失的背影，眼底原本的笑意立刻變成了冰冷。

他看著她家的燈光亮起後，淺淺的勾唇一笑，卻沒有離開。

煙癮有些犯了，他就點燃了煙撂著，看著香煙變成了煙灰，細細密密的撒了一地。

卻也沒有湊上去吸一口。

直到腳邊散落了一地的煙頭，他才起身，彈了彈身上的煙灰，隨意的踏著腳上的馬丁靴，離開了雲溪住的公寓。

……

雲溪一個人做在房間裏寫著今天老師布置下拉的作業。

突然手機振動了一下。

是來自一個陌生人的好友請求。

陌生人的頭像是一雙AJ的限量版球鞋，而請求的好友訊息上寫著：“小天鵝。”

？？？雲溪覺得這個人有些莫名其妙，因此隨手選擇了拒絕請求，她沒有再理會這條訊息。她把手機放在了一旁，加快了手上寫作業的速度。

五分鐘後，手機傳來了震動。

是一條短信。

“小天鵝你居然敢拒絕我的好友請求？”語氣毫不客氣。

雲溪看著這條訊息，有些遲疑的回覆道：“你是……楚墨？”

很快便有一條短信傳來：“昂，不然還能是誰。”

“趕緊加微信。”

“快點。”

電話費好似不要錢一般，明明毫無營養的話卻要分說幾條短信發過來。

雲溪打開手機微信，選擇了通過楚墨的好友請求。

出於好奇，她點開了楚墨的朋友圈。

寥寥無幾的個人信息。

唯有的幾條，便是最近籃球比賽的消息。

雲溪看了幾眼便關上了。

這是這時候，手機又一次傳來震動。

“你舞蹈比賽什麽時候？”楚墨立刻發來消息問道，“我去給你捧捧場唄。”

雲溪看到了之後沒想理他。

楚墨等不到消息，他立刻發來通話請求，雲溪嫌煩，直接選了拒絕。

“嗯？膽子大了？先是拒絕我的微信請求再是掛我視頻請求，許雲溪現在你膽兒可肥了，見著我不怕了是不。”說完還發了個發火的表情。

雲溪看了後舔了舔唇角。

她慢吞吞的回覆道：“本來就沒怕過你啊。”說完還發了個齜牙的表情。

“嘿，你知道我是一中校霸嗎你這麽拽，居然我都不怕。”楚墨臭屁的回覆她。

雲溪立刻“嘁”出了聲。

“哦，校霸了不起？”她才不理。

“嗯，是有點了不起。”

“哪兒了不起了？”雲溪問他。

“因為逮著你了，所以了不起啊。”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的打著字，“我都吃著天鵝肉了，你說是不是只了不起的癩蛤蟆？”

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而小天鵝才不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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