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每逢周三雲溪留下來值日的時候，總都能看見楚墨打完籃球回來的身影。

這似乎成了兩人心口不宣的默契，楚墨幫雲溪架起班上的桌凳後，雲溪慢慢地把地給拖幹凈。

所謂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周五放學。

“雲溪，”陳茵叫住了雲溪，“英語老師找你去趟辦公室。”她氣喘籲籲的說道，生怕自己錯過雲溪，白跑了一趟。

雲溪正在收拾書包準備要走，她放下手上的東西，問陳茵：“怎麽了，老師找我什麽事情嗎？”英語老師向來很喜歡雲溪，經常叫她做些跑腿的事。

“不知道，”陳茵攤了攤手，表示自己只是被老師叫住了讓她來教室裏帶話，“也許因為下個月有個英語演講比賽，老師那邊缺人去。”陳茵猜測道。

要知道那個英語演講比賽已經公開招募同學報名已久，只是反響平平。高二了，大家都忙著學習，無心顧忌對學習沒有任何用處的英語演講比賽，所以雲溪也估摸著英語老師來找她，大多是因為這個。

雲溪走到英語辦公室前，輕輕地敲門。

“請進，”裏面傳來英語老師嚴厲而刻板的聲音。

雲溪推門而入。

英語老師看見來的人是雲溪，笑瞇瞇的朝雲溪擡手招了招，放柔了嗓音，說：“是雲溪啊，快進來。”

雲溪順勢關了門，“老師，您找我呀，”雲溪進了辦公室，乖乖的站在老師桌子的邊上。

英語老師放下手中的紅筆，語重心長的開口道：“雲溪啊，你也是知道的，這個月下旬有個英語演講比賽。”

雲溪頓時心中了然英語老師叫她來的目的，她抿了抿唇，一時間沒有接話。

英語老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老師思慮再三，決定把班上這個寶貴的名額讓給你，畢竟你的英語水平在班上是有目共睹的，口語更是說的非常地道，老師相信你稍加準備，肯定可以在這次的英語演講比賽中大放異彩，取得非常好的名次為班集體爭光。”

老師的眼神中帶著期許與肯定，一時間，雲溪左右為難。

英語老師似乎早有預料，她接著說道：“我相信你是不會讓老師失望的，你要知道這不僅僅是你個人的榮譽，更是班集體的榮譽。這次的英語口語演講比賽的成績是可以納入年度文明班級體評選當中的，所以我建議你慎重考慮一番。”

雲溪原本是想要拒絕，但是話到了嘴邊，被英語老師這麽一說，便又收了回去。

她低垂著頭，想了一會兒。

英語老師又說：“雲溪，雖然我知道現在學習壓力很大，學習任務也很繁重，但是學習講究一個勞逸結合，你要是參加了這個比賽，獲了獎不僅僅是為你們班級爭光，更多的，是你以後進了大學也有一個非常拿得出手的榮譽。”

“我知道你平日裏跳舞已經占據大部分時間了，但是要知道，跳舞畢竟……”

“老師，默寫默完了，”一道痞痞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站在門邊的人肆無忌憚的，連門都懶得擡手去敲。

英語老師從和雲溪的對話中擡起頭來，她皺著眉看著門口的楚墨，責備的聲音立刻傳來：“楚墨，不是我說你，天天都要重默，都高二了，你就不能長點心每天抽點時間看看書？”

楚墨手裏拿著默寫本走進來，他淡淡的看了眼站在一旁聽訓的雲溪，裝作無辜的說道：“老師，書我看了，就是記不住啊。”

說著便把默寫本拿給英語老師，老師面帶不悅的看著龍飛鳳舞的字跡，說道：“記不住就多記幾遍，不行就多拿筆寫幾遍。哎呀，看你的狗爬字，你要知道，這樣子不行，考試的時候老師看到你這種字很容易扣分的，哎這地方又錯，告訴你了要……”

“老師，”楚墨略帶無辜的聲音響起來，“之前一直幫我重默的英語課代表罷工了，您幫我再找一位唄。”

“嗯？罷工？”英語老師終於從楚墨默寫本裏的狗爬字中擡起了頭，她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架，問道：“為什麽罷工？”

楚墨懶洋洋的說道：“嫌棄我唄，還能怎麽著，嫌棄我天天要重默，還嫌棄我字跟狗爬的一樣，最重要的是，”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我打擾他放學後跟女朋友約會了。”

英語老師被楚墨沒正經慣了，她想也不想的說：“你就瞎說吧，我看人英語課代表挺好的，怎麽可能早戀，年級裏面就你們這群人喜歡瞎造謠，瞎起哄。把沒影的事情都說的和真的一樣。”

楚墨也習慣了英語老師這個態度了，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說：“哎行行行，是我們造的謠。”

英語老師懶得理他。

老師終於改完了楚墨的默寫本子，她說：“那你想怎麽辦，不行你讓英語課代表來我這兒，我給他說說。”

雲溪偷瞄了楚墨一眼，他額前碎發搭遮住了飽滿的額頭，右耳的耳釘換成了銀色的，分明是隨意的站在那裏，卻帶著不容忽視的氣場。

他漫不經心的說道：“人不想就不想，萬一老師您說了之後人以後不收我作業了怎麽辦。不行那就換個人唄，我看這兒不就有個現成的。”

說著他轉向雲溪，腰微微下彎，一縷強烈的荷爾蒙的味道立刻湧入了雲溪的鼻尖，他看著許雲溪，眼底帶著淡笑，說：“許雲溪，你幫我重默唄，前後桌多方便吶。”

最後那聲“吶”字輕輕地，似乎只有湊在近前的雲溪才能聽見，尾音很輕，卻沒由來的勾人心弦。

雲溪仰著頭看著高高在上的他，他單手插在褲子口袋中，偏著頭看著她，眼底帶著得逞的壞笑，他哪有點求人的樣子，分明是有恃無恐，那霸道的語氣，不容置喙的模樣。

英語老師沒註意到兩人之間無形的火花，她擡了擡手，應允道：“那也行，雲溪，你以後就抽個課間的時候幫他重默下，記得不許幫他作弊，我到時候會檢查的。”

雲溪只能點頭答應。

下一秒。

她頭頂上傳來滿是笑意的聲音，說：“請多多指教啊，小天鵝。”

小天鵝三個字他咬的很輕很輕，輕到英語老師查不可聞，但是雲溪卻聽得格外清楚，她的耳朵不自覺的羞紅了，帶著絲絲的燥熱傳到心底。

這個人，真的是！她心裏有點漲漲的，不知道是因為來自楚墨的調笑還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負擔。

英語老師出聲道：“那你先走吧，本子放我這。”說完便朝著楚墨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似乎像是在等什麽人。

英語老師等了半晌，見他還不走，便問道：“還有事？”

楚墨無聲的挑眉，他指了指雲溪：“等她啊。”話語中理所當然。

雲溪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她擡起頭看著楚墨，眼底中流露出一絲疑惑，像是在無聲的問詢。

英語老師皺起眉問道：“等她做什麽？”

楚墨笑了，他沖著英語老師道：“等她幫我背課文啊，一堆之乎者也，也不知道我背的下來不。”

說完還對雲溪眨了眨好看的眼睛，他說話的語氣真摯，言詞篤定，沒有一絲絲說謊的跡象。

只有雲溪心中了然，他……似乎在出手幫自己。

雲溪咬了咬唇，第一次忤逆英語老師的意願，她略帶歉意的對老師說道：“老師，謝謝您的好意，我想了想，還是不參加這次的英語演講比賽了，班上人才濟濟，肯定會有人願意報名參加的。只是我最近忙著下個月的舞蹈比賽，怕是分不出心來。”

似乎是因為楚墨站在自己的身旁，他對老師說話中的漫不經心，他對於重默的理所當然，還有他說謊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的舉動無異於給了雲溪莫大的勇氣，若是剛剛他沒有出現，雲溪定是不敢對老師說出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

他的存在，帶著無比多的矛盾，卻……卻讓她覺得沒由來的安心。

只要看著他，她似乎就可以鼓起勇氣，嘗試著之前自己從不敢做的一切。

老師聽到雲溪的話後欲言又止。

她似乎想要再次規勸雲溪，只是她還沒有開口，便聽見楚墨略帶不耐煩的聲音，說道：“老師，人家不願意就不願意唄，要是您真的缺人，就讓我上，反正我皮糙肉厚不怕怯場，我去演講，用我特牛逼的口語give them a color see see。”

雲溪聽到他最後一句中式英語，抿著唇無聲的笑了。

楚墨低眉望去，挺直的站立在一旁的雲溪眼角帶著笑意，眼睛彎成了月牙狀，星星點點的揉碎了的星辰在眼底綻放。

美的漫不經心，卻驚心動魄。

他不由的屏住呼吸，下顎略微一緊，眼神直勾勾的看著雲溪，而被看的那人，卻絲毫沒有察覺他的目光。

英語老師老煩楚墨這祖宗了，她沒話說，只擺了擺手，嘆了口氣，“走走走，你給我走，就你的水平，別說為班級爭光了，不給班集體抹黑就不錯了。還參加英語演講比賽，把中文的演講比賽練練好就不錯了。”

說完就轟人走。

楚墨也不氣惱，隨意的“昂”了一聲，他長腿一擡，沒幾步便走出了辦公室。

“許雲溪你幹嘛呢站著，”他懶洋洋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趕緊出來回班幫我背課文啊。”

雲溪這才回了神，她對老師低低的說了聲“抱歉”，便出了辦公室的門追上楚墨。

哪知道楚墨站在老師的辦公室門口根本沒走，他插著口袋等著她，見她出了門，便跟著她一起回了班。

“真蠢，”他嘴角帶著壞笑，聲音低低的，“連拒絕個人都這麽費勁。”分明是在取笑雲溪，語氣裏卻又說不上的寵溺。

雲溪氣鼓鼓的擡起頭，沖著他說：“要你管。”

“你不來我也會拒絕老師的。”說的非常的坦蕩，完全不似剛剛的忐忑。

“嘁，”楚墨也不計較她的嘴硬，“口是心非的女人。”他對她說，眼底卻帶著笑意。

他的語氣讓雲溪一怔。

什麽時候自己和他之間那麽熟稔了，都可以不自覺的和他開起了玩笑，發起了自己的小脾氣。

什麽時候。

雲溪低著頭，微微的嘆了口氣，回到教室的步伐不似剛剛出辦公室的時候那麽輕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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