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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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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棧躺了兩天,容旬一邊聽著尤富被悄悄劫走,曹知府被暗中收監的消息,一邊看著王諾這兩天對塗宛姑娘的各種名為擔心實為騷擾的行為,大感頭疼。

“我說你,叫什麽塗宛,改名叫塗辣好了!”

門被打開,塗宛滿臉怒容走了進來,王諾跟在身後不滿的嘟噥著,塗宛一記眼刀射了過去,他便連忙舉手投降,一邊不甘示弱的說道:“你說你以後嫁人,你夫君怎麽受得了?”

“要你管!”

塗宛再也受不了,甩手將門摔上,再加上栓子,直接打算眼不見為凈。這才回身,沖容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容旬也笑了笑示意她坐下。塗宛便坐下,開門見山的問道:“聽說你們已經抓住那尤富了,我想知道誰來審他,幾時殺他?”

容旬笑笑,安慰她道:“你放心,官器私用,虐囚綁架,私自采礦,這幾條每一條都夠他受了,再加上曹知府背後的事情,我想最後應該是押解入京,由大理寺統一審理的。”見塗宛眼中忿忿,又說:“你當初提過尤富在梁縣的惡行,還有你父親姐姐的事情,若有證據你也可以給我,我看能否幫你轉交。”

塗宛淚光閃過,遞上一疊信紙,起身就想跪謝,容旬連連扶住,好半天她才平靜下來,問道:“王諾說,你一早就知道那曹知府不是好人?”

容旬聽黑衣人說過曹知府的事情,了解到他早年便是隴州一霸,祖上在隴州世代為官,惡行累累,大晟國難時,他還曾暗中勾結匪寇中飽私釀,煌煜建國後各州缺口太多,他便搖身一變成了知府,尤富私采玉礦也是他授意的。他搖搖頭說道:“我從隴州出來時,看到當地上了年紀的人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又聽說了他家人的惡行,猜想這樣的人只怕不是他表現的樣子。”

塗宛聽了這才了解,見容旬有傷,旁邊又站著一個面無表情的侍衛,不敢多呆,道謝之後出去了。

沒多久,門外又傳來王諾不死心的撩撥和塗宛連羞帶氣的怒罵,容旬不禁笑了笑,只怕再過不久,又有一對歡喜冤家要誕生了。

高興歸高興,容旬的開心卻沒能持續多久,第三天晚上正要入睡時,一個黑影堂而皇之的摸到了床上。容旬尚未來得及掙紮,就被狠狠壓制住,被吻到幾乎窒息,聞到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容旬心裏一嘆,果然躲不過。

來的人正是龍修,過完嘴癮,他二話不說開始撕容旬的衣服,邊撕邊氣沖沖的問道:“聽說你故意被俘去救人?還幫別人擋刀子?好大的膽子!我的話都是耳旁風是嗎?”

容旬見他氣得不輕,不敢回嘴,任他撕著,很快,身上的幾道鞭傷和右肩的刀傷就露了出來。龍修拿過蠟燭細細看著,臉上已浮現出層層黑霧。

“…只是看著嚴重”,容旬急忙說道:“這次真的是意外,我心裏有數的…”話音未落見龍修更加生氣,連忙改口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龍修盯了他一會才說:“全州河口修堤,還要順著河一路往南建造運河、防禦工程,事關數州百年大計,我少不得要親自主持祭天儀式。”說著他一哼,抓過他胸前的鳳戒:“結果就聽到你有生命危險,連戒指都交給了別人。”

容旬理虧,只好有些無力的說道:“都已經沒事了……”

“明天乖乖給我回去。”龍修說著,吹熄了蠟燭,摟住他睡了。容旬知他主意已定,想著原本也是要回去給晴天過生辰了,便沒有開口。

第二天,王諾看著一大早突然從容旬房裏出來的陌生男子,見他身量高大,五官精致卻不怒而威,不敢明目張膽的看,偷偷看了幾眼後,還是看向溫和的容旬,再三確認:“你要回京都嗎?牛子哥說想請你參加觀禮,這次要不是你,牛嫂子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呢?還有塗宛……”

塗宛一記眼刀扔過來:“誰要你管?”

容旬笑著看到塗姑娘微微臉紅的樣子,說道:“我離京實在有些久了,侄女馬上生辰了……”

“這樣啊!讓我隨份禮。”王諾說著,習慣性的伸手去抓容旬手腕,卻突然感覺到那邊龍修的目光,不知怎的硬生生收回了手,有些委屈的問道:“以後我去京都開分鋪的話,可以找你出來喝酒嗎?”

容旬看到他不同於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也突然有些樂,這時,他看著塗宛說道:“塗姑娘,請問你接下來是否回家?尤富的案子結了我要如何告訴你?”

塗宛一楞,有些茫然,那邊王諾已經搶先回答道:“寫信告訴我就行,我正準備帶她回家好好養傷呢!”

塗宛就怒了,罵道:“誰要跟你走?”王諾一楞,急忙說道:“你昨天都答應了,還想反悔?你居無定所又脾氣暴躁,沒我看著怎麽行?”

“誰脾氣暴躁?”塗宛眉毛一挑,眼睛幾乎要燒起來。

見兩人又開始了每天例行公事的另類溝通,容旬笑著等他們吵完,手卻突然被抓住,已經被龍修往外拖去,“等下!”他急急說道:“我還不知道如何通知他們。”

龍修想說這些事情自然有人去辦,又想到容旬必定不依,又想問這才多久你竟敢和別人這麽親近,幾個想法一起冒上來,一時住了口,只是站在原地,容旬便嘆了口氣,說道:“你再等等…”

龍修抓著手,又靠得近了些,問道:“等多久?”容旬剛想說話,卻感覺到一陣寂靜襲來,一轉頭,看到王諾和塗宛已經停止了吵架,一臉好奇地盯著他,尤其是他被龍修抓住的手,王諾側著腦袋,塗宛臉頰緋紅,也不知是吵架吵的還是別的什麽,容旬急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抽回手,對王諾說道:“你的地址給我。”

“哦…哦!”王諾回過神來,急忙忙跑到櫃臺,借掌櫃的紙筆寫了個條子遞了過來。

容旬接過看了下,沖他點點頭,率先向外走去,王諾二人送出門來,看著他們上了馬車,這才覺得容旬“回家”的事情是真的,茫茫的揮手告別。

容旬肩膀的傷口深可見骨,實在不是“意外”可以搪塞的,他知道這次能夠全身而退實屬運氣好,加上兩人差不多小半年沒見了,他可不想因為肩上的傷口又生出別的事端。一時間兩人都有點沈默,所幸龍修抵達全州的時候就離開了,臭著臉留下兩個暗衛和一個大夫,容旬見他離開,松了一口氣。

原來一晃就半年了,容旬有點茫然的想著,馬車不斷往北,正好是他這半年來的反方向,自己一路往南的所見所知又在腦海裏過了一遍。

半個多月後,馬車駛進了京都的城門,深秋的風已經先於他抵達了這裏。

前一年冬天,容旬苦等兩年的時間終於到來,他提出想出門轉幾天,那時龍修聽了沈默片刻,黑著臉不說話,一旁安公公急忙說道:“天越來越冷了,殿下身體還沒恢覆全呢……”

龍修聽了便說:“沒錯,你可以自由出宮,但每天必須回來,等到立夏,你想去哪都可以,但立冬前必須回來。”容旬聽了,知道這已是定論,還是掙紮說道:“這和你承諾的不一樣。”

龍修一把抓住容旬的手腕,眼睛裏已經升起危險的神色,他低低的說道:“你就算想當一個風箏,線頭也得在我手上。”說罷,一甩袖子就出去了。

當天,安公公捧著一塊玉佩走了過來,容旬無法,只得接過,他安慰自己至少可以隨時去看長樂和晴天了。

那個冬天,自己每每出宮,除了長樂和晴天,其實是真的無處可去。九歲前他住在宮裏,九歲後他住在關外,不管是大晟的景都還是煌煜的京都,於他都是陌生的地方,稍微熟悉一點的街市風景,也都是因為此前長樂或龍修拖著自己去過。

對京都而言,自己不過是個陌生人,既沒有偏愛的地方,也沒有了如指掌的角落,他還記得自己很多次站在街道上、城門口甚至城郊的某個地方,看著來往的人群和他們的笑臉,心裏空蕩蕩的。

進了宮,安公公已經等在那裏,龍修回來不久,一堆事情纏著他,風子游兩月前外出游醫去了,廖江等在那裏幫他檢查傷口,其實傷口已經快要結痂,是安公公體貼,讓廖江過來匯報長樂和晴天的情況。

果然,長樂一切都好,定時收到他的信件並未多擔心,只是晴天剛入秋就開始感冒了,反反覆覆的一直不大好,容旬便想著趕緊去看看,安公公急忙將他按住,說著等傷口不礙事了再去也不遲,又搬出龍修,容旬只得做罷。

耐著性子養了數天,這天安公公例行來送下午的湯,小心翼翼的說道:“殿下,陛下讓您晚些時候去禦書房見他。”

特意叫他,估計是曹知府和尤富的案子有了定論,容旬便點點頭說道:“好的,那我晚膳前過去。”

“是……”安公公答應著,似有些猶豫,容旬看了看他,便問道:“安公公可有什麽想說的?”

安公公略有些遲疑,慢慢開了口:“陛下近日屢屢在朝堂上發火,私底下也有些郁郁寡歡的樣子,老奴思來想去,恐怕與殿下所牽涉的案子有關系。”見容旬點點頭,他又低聲說道:“您也知道,陛下一直以來十分勤勉,近日更是常常案牘勞形到半夜,老奴實在擔心這樣下去會有損陛下健康。”

“安公公可以多勸勸他。”

安公公搖了搖頭,一咬牙說道:“殿下恕罪,老奴鬥膽,還請殿下不要告訴陛下。”

安公公服侍了龍修祖父一輩子,又陪著龍修長大,對龍修的感情並非一般仆役。容旬看著他柔聲說道:“安公公放心。”

“開國不過四年,哪能方方面面顧及得到呢?陛下之政績擔得起勤勉二字,實際上,隴州之事陛下已有耳聞,只是還沒騰出手去辦,就被殿下撞了個正著,陛下他…怕是又自責,又覺得……有些丟臉……”

容旬聽了,一時不知道如何接話,龍修最近確實常常深夜才回到,容旬只覺得他日理萬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心思。

說起來,這個人比自己還小三歲呢。

他沈默了一會,說道:“我知道了…”

安公公這才行了禮,出去了。容旬看著桌上的湯,自從身體好了些以後,自己對藥膳可說是能賴則賴,龍修知道後就吩咐每天下午由安公公親自送湯,看著他喝完才能走,自己離開小半年,回來以後各種補湯就變成了一天兩次,躲都躲不開。

他嘆了口氣,稍微等了一會就去了禦書房。

龍修也沒多說,只遞給他一個案卷讓他看。從尤富私開玉礦開始,一路追查到曹知府生平諸多事跡,容旬這才知道,原來尤富早年是曹知府手下的一個謀士,因做事果決狠辣,開國後便被曹知府一手推舉去了並州做知縣,一年前曹知府在隴安縣探得玉礦後,又趁著尤富任滿,將他弄回自己的地盤主持開挖事宜,誰知被塗宛無意中發現了,人證物證確鑿,現二人已被判了死刑,於前兩日處斬了。

容旬看完,又在一旁將給王諾的信寫好,擡頭,龍修正好走過來將案卷拿了回去。

容旬剛才寫信時,牛子和那些跛足的人便一直在他腦海裏浮現,心裏堆得滿滿的,此時見到龍修,又不知該如何說起,見他要走,便急忙說了句:“…謝謝你。”

龍修身形一頓,回過身來看著他,容旬面上有些發熱,幹脆都說了:“不是這個案子,你當年……並沒有殺那些俘虜……”

龍修點點頭,沒說什麽,容旬見他眼角隱約有些暗沈,想到安公公的話,吸了口氣又說道:“至於這個案子,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我去了很多地方,也看了很多,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畢竟也沒幾年,做不到面面俱到的…”

容旬有些忐忑難堪的說完,也沒有看對方,話音落了半天沒見到回音,正覺得奇怪,龍修已經直接走到了他面前,問道:“傷口好了嗎?”

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容旬一楞脫口回答道:“好了大半了…”話音未落,自己已經被抱了起來,然後禦書房飛快掠過,轉眼已經到了書房後供龍修小臥歇息的內間。

後背碰到臥榻時,衣服已經被扒開了,容旬沒想到自己說著正經事,卻會引來對方如此反應,有些氣急敗壞,無奈龍修在床笫之間絕對強勢,反抗也是沒用,容旬便急忙說道:“傷口用力會崩開的……”

“哦?”龍修摸著掉痂後新長出來的嫩紅部分,瞇著眼睛說道:“你都敢給別人擋刀子了,我還不敢讓你多敷兩天藥麽?”

舊賬翻起,容旬一時無語,自回來一直早出晚歸的年輕皇帝,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裏,只怕都是忍了很久了。他看著顫抖連連的容旬,輕輕哼了一聲。

“半年,哼”龍修低低審問著,聽著對方逐漸脫離控制的低泣,暗啞的嗓音裏是比他動作還要深的□□:“還敢走這麽久嗎?嗯?”容旬被他逼得動彈不得,退無可退,無處可去,只好搖著頭求饒卻說不出話來,手腕上的青玉跟著輕輕顫動著,龍修看著暗室中瑩潤的玉色襯著容旬的手臂,心如擂鼓,再顧不得其他,肆意放縱起來。

一時間禦書房□□無邊,室外,預示冬天的雨突然就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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