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為什麽我剛才會失去意識呀？”阮航想到剛才在試鏡的地方自己先是兩眼一黑，然後思維控制不了身體的事情，“而且後來還只能看著不能動。”

“我叫白球球啦，不叫毛球。”白球球抖了抖身上的毛，“不過這只是個稱謂而已，你叫我毛球也沒關系~至於你一開始失去意識是因為這是第一次你預支演技，你的精神得暫時沈睡讓未來的你先適應現在你的身體，等各方面數據都對上以後，你就可以清醒地預支你的演技了！”

白球球又跳到阮航另外一個膝蓋，整個球窩在那個突起的膝蓋骨上：“預支演技的程度其實分三檔，百分之百，也就是你剛才的狀況，完全由未來的你掌控你的行動，你只是個旁觀者；百分之五十，就是你的行為舉止完全由你自己控制，但是你內心的情感卻是以未來的你入戲以後的感覺為主，你將以這種感情驅動你的行為進行表演；百分之二十，就是你的行為和情感都是由你本人內心的感觸自發產生，但是入戲的開端則由未來的你幫助你進入。

“這三檔會相應耗費不同的精力，百分百消耗程度最大，但是第一次使用的時候產生的副作用被我們系統抹掉了，所以建議你以後使用這檔的時候事先補充好水分鹽分，不要空腹；百分之五十檔比百分之百檔消耗少很多，但是使用過多還是會產生眩暈感，所以建議不要連續使用；百分之二十檔消耗最少，連續使用也只不過是造成疲勞，但演戲初期我建議你不要使用這檔，這樣很容易暴露出你沒有基礎的事實。

“我的建議是拍攝期間大部分時間都使用百分之五十檔，重要戲份用百分之百檔，拍攝初中期走過場的戲份用百分之二十檔。雖然這對你精神與身體有一定的消耗，但我掃描過你身體了，除了偏胖以外你身體還是很健康的，適當的運動與娛樂可以幫你疏解精神疲勞，所以這個方案對於現在的你是可行的。”

“那我為什麽拍攝後期不能長時間使用二檔，我拍到後面應該有經驗和演技了呀，不用一直使用五檔讓我自己那麽累啊。”阮航不解道。

白球球停頓了一會兒，理解了阮航話裏二檔和五檔對應的分別是百分之二十檔和百分之五十檔以後才回答：“這部電影的男主不是很好演，憑你現在的水平和資質，即使是導演磨了你一部電影的時間，你用二檔也演不出導演要的效果。十年後的你是經歷了很多，閱歷非常豐富，再加上在演技上開了竅，十年後更有培養演員經歷的導演還願意耐心磨練你，所有這些條件加起來才讓你能在電影裏呈現出合格的表演。如果不是因為百分百檔消耗太大，我其實是更希望你能一直用百分百檔的。”

但阮航搖了搖頭，說：“照這麽說，我其實覺得五檔是最好的，可以讓我快速入戲，還因為是現在的我自己由內心產生的舉動，所以表演出來不是比使用十檔更自然嗎？”

白球球回答：“這也是五檔的優點之一，但十檔有記憶回溯這個功能，讓你能一遍遍地重溫使用十檔時的場景，達到快速提升演技的目的，這才是我為什麽建議你重要戲份用十檔的原因。”

“記憶回溯？”阮航好奇起來，“我能試試這個嗎？”

“可以呀，今天下午有使用過十檔，采集了數據，符合體驗記憶回溯的條件。”白球球頓了頓，“不過第一次載入數據要花費點時間，大概要一個小時。”

“行，你加載吧，我先吃個飯。”阮航拿起床頭櫃上的座機開始打電話，“餵，8301號房點一份回鍋肉蓋飯，再加一瓶北冰洋，你上來的時候拿上二維碼，我掃碼付錢。”

然後在白球球懸浮在空中，周身泛著微光加載數據的時候，阮航吃完飯還刷了會兒手機，看了更多關於這個真實案例的各種報道。

“好啦，數據加載完了，我們來進行記憶回溯吧！”

白球球突然蹦到阮航眼前，把正在看新聞的阮航嚇了一跳，還沒等阮航作答，白球球突然貼近阮航的額頭，然後阮航眼前突然一黑，陷入了當時在試鏡間裏相同的黑暗。

“就是不想去嘛，沒意思。”阮航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看著右邊的空氣說道。

阮航的意識似乎陷入了混亂，他用餘光看見了前排坐著包括導演在內的一眾工作人員，但他卻仿佛置身在一個宿舍裏，因為隱隱約約地，他在這個試鏡的房間裏，看到了上下鋪，上鋪擺滿了東西，一個寸頭戴眼鏡的男生坐在下鋪和他講話。

“那你也不能直接就跑了呀，招呼都不打。”這個男生臉有點鼓鼓的，說話不快不急，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他們都三兩成群約好了，就我一個人單在那啊。”阮航皺了皺眉，“抱團真惡心，我才不想和他們混在一起呢。”

“你這樣說，是因為沒有人和你抱團吧。”男生推了推眼睛，笑著說出這句話。

“你說什麽？”阮航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這句話是眼前這個男生說出來的。

男生也沒有回話，只是起身到飲水機旁邊接了一杯水，喝完就開始收拾東西，而阮航也只是盯著男生，沒有出聲，仿佛是被這句話震驚到失去了言語。

“我先出門了，拜拜。”男生出門前還朝阮航笑了笑，阮航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道怎麽回聲。

阮航坐在座位上好一會兒，翹腿的姿勢都換了好幾種，但是剛才男生帶給他的疑惑感卻沒有消除，心煩意亂的阮航打算刷一刷朋友圈，打算把剛才的事情翻篇，不想再去想它。

但誰知，朋友圈裏阮航卻刷到了好幾條帶著剛才男生圖的消息，他的同班同學聚會關這個男生什麽事，這個男生又不是他們班的，只是同專業的而已，怎麽大家都對他那麽熟絡？

“啊，一起支教的小夥伴來啦，快來幹一瓶，不然不準走哦~”

“博士考試第一名，醫學大才子的到來真是讓我們這個簡陋的包廂蓬蓽生輝，轉發這個學霸，期末考試不掛科哦~”

“婦女之友來啦[奸笑]，姐姐你受妹妹一個萬福[奸笑]，你永遠是我們的好‘閨蜜’！”

照片裏男生的笑臉和剛才對話時的重合，阮航突然明白了什麽，震驚之後是難過，在眼眶快要紅起來的時候，滿眼的煞氣卻掩蓋了之前的悲傷，等眼眶的紅色逐漸消去後，獨自一人的宿舍裏，阮航滿臉的陰毒肆無忌憚地彌漫在整個空間。

之後阮航起身，慢慢走向之前男生坐的那張床，狠狠地往爬向上鋪的橫梯踹了好幾腳，然後走到飲水機旁邊，輕輕搖了搖桶裝水，然後在仿佛無人知曉的角落裏，偷偷笑了，笑得那麽純粹，又那麽讓人不寒而栗。

阮航閉眼深呼吸了幾口，睜眼後，剛才出現在眼前的宿舍突然消失了，在他面前的只有緊盯著他，不想錯過他一秒表演的工作人員們。

阮航又笑了，但這次的笑只能讓人看出溫和謙虛，和剛才的笑完全不一樣，然後他朝著面前的老師欠了欠身：“老師，我的表演結束了。”

全場一片寂靜，導演和工作人員們互相看著對方，又看著阮航，最後有一個工作人員開始鼓掌，然後屋內開始響起激烈的掌聲。

阮航站在原地禮貌地笑著，帶著羞澀和興奮，然後之前安慰導演的大叔突然離開他的座位，直直地走向他……

阮航睜開了眼睛，屋外天已經黑下來了，他覺得倦意在一遍一遍地侵蝕他的身體，床頭橘黃的燈光讓他產生困意。

“阮航阮航，你醒啦。”白球球在阮航眼前飛來飛去，“你這疲憊是暫時的，你先坐起來，喝杯水就好，不然你睡著了以後，晚上就睡不著了。”

“好吧。”阮航艱難地爬起來，他才不想睡眠日夜顛倒，調整時差的感覺太難受了。

“我以後記憶回溯都會這麽累嗎？”阮航背後墊了兩個枕頭，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他看著毛球說，“如果每次都這樣的話我覺得還是一直用五檔比較好。”

“不會呢，”毛球蹭了蹭阮航的下巴，然後飛到阮航支起的腿上，“記憶回溯的次數越多，疲憊感就會越來越少，最後對你的身體和精神不會有任何影響。”

“不過我剛才是怎麽回事呀，我怎麽在面試的房間裏看見了宿舍？還有個人和我聊天？”阮航回想起剛才的記憶，顯然有些奇怪。

“因為你入戲了，”白球球給阮航解釋道，“入戲以後你就變成了劇本裏的人，看到的都是劇本裏描寫的東西，即使沒有人和你對話，你的大腦也會幻想出一個符合劇本的人跟你對戲，算是比較高層次的無實物表演了。這種難度系數比較高，很少在年輕演員身上看到，所以導演他們才會被你驚艷到，對你的實力表示尊重，甚至服氣地和你簽約。”

“演戲的人這麽厲害呀，入了戲以後原來真的能產生幻覺。”阮航不禁感慨道。

“真正厲害的演員不止能入戲，出戲也快。”白球球繼續說道，“其實導演那麽激動，也是看重了你出戲快，因為這個劇本太貼合現代人了，他其實也會擔心演員進了這個戲出不來。”

阮航更加佩服這個導演了：“這個導演不光實力強，連人品也這麽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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