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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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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下雨的緣故,天顯得格外黑,一點星子也沒有。謝觀把阮天心送到家門口,結果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他們在門口撞見了陸星嶼。

大夏天的,陸星嶼穿了一身帶毛的衣服,粉紅色和大紅漸變,十分搶眼。又戴了副墨鏡,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個明星。

阮天心:“……”

陸星嶼剛要鉆進車裏,又看到阮天心被一個男人護送著回來,頓時一捋袖子,露出一支羅傑杜彼。他看了一眼時間,跟抓住大把柄一樣沖阮天心嚷嚷:“阮天心!你也不看看幾點了!還知道回來啊?”

說完,充滿敵意地瞪視起她身旁的男人。

阮天心溫柔地反擊道:“星嶼,這麽晚了你又去哪裏?穿得像只小火雞。”

陸星嶼:“……”

他氣死了!

阮天心怎麽可以這樣!居然在外人面前說他像一只火雞!

陸星嶼身上穿的毛全部炸開,他威風凜凜,氣勢洶洶。兩條長腿一邁,沖殺到兩個人跟前。

剛才天太黑沒看清楚,結果湊近了看,發現這男人的眉眼輪廓越看越眼熟。陸星嶼索性摘了墨鏡,仔仔細細地打量。結果在某一個瞬間,突然定住!

他知道這是誰了。好家夥,這不是他此生宿敵,謝觀嗎?別說戴著口罩了,化成灰他也認得出來!

陸星嶼頓時氣得雞皮疙瘩直往外冒,幾乎就要沖謝觀呲牙:“你來我們家幹什麽!”

很不客氣的語氣,甚至連“前輩”都不叫了。

謝觀比他高一些,用居高臨下的眼神,俯視他。他只覺得陸星嶼吵鬧,吱兒哇吱兒哇得像只蟬。

阮天心看不過去,對陸星嶼解釋道:“只是路上碰見了,謝觀送我回來。”

她叫謝觀的名字!兩個人什麽時候變成可以直呼姓名的關系了?陸星嶼探照燈一樣的一雙大眼睛瞪向阮天心,嘴角緊緊地抿著,像是在克制對阮天心的譴責。

阮天心這會兒直面他,有點心虛,朝他訕訕地笑。

陸星嶼不吃這套,冷哼一聲,對她比了個用刀劃脖子的手勢:給爺等著!

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暗送秋波、暗度陳倉、暗通款曲!最可怕的是,他居然真的一點也不知道!阮天心通敵賣國,簡直十惡不赦!

謝觀彬彬有禮地對阮天心告別:“那麽,我先走了。”

陸星嶼條件反射地就想跳腳大叫“不許走”,結果被阮天心三兩步上前,捂住了嘴。

陸星嶼:“……”

阮天心對謝觀說:“星嶼今天情緒比較激動,不好意思啊,他不是故意的。”

陸星嶼的眼睛瞪得溜圓,企圖從裏面射出利箭將謝觀刺殺。他就是故意的!

謝觀又寬容表示“沒有關系”,把阮天心的購物袋交到她手裏,走了。阮天心微笑著,目送他步行至拐角處,身影徹底消失後,才放下捂著陸星嶼嘴巴的手。

陸星嶼看上去下一秒就要自燃了,因為他的臉紅得恐怖,兩頰也迅速鼓起來。他像一只噴火龍一樣噴了口氣,阮天心知道這是他發飆之前的一個預兆……

――所以她擡起手,把陸星嶼的臉捧住了。

陸星嶼咬著牙,放下狠話:“……你少來這套,手給我撒開。”

阮天心才不聽他的,要聽他的還有命在嗎?所以她不僅沒放開,還極富耐心地,輕輕搓揉了兩下。

陸星嶼:“……”

阮天心問他:“你又要去酒吧?下著雨呢,帶傘了嗎?”聲音很溫柔,把他當小姑娘似的哄。

被她這麽一問,陸星嶼腦子一昏,還真想了一下,“車裏有。”

阮天心說:“那就好。”頓了頓又道,“如果喝酒了不能開車,記得給家裏打電話。”

陸星嶼受不了這樣被她捧著,感覺半邊臉都在發麻,耳根子不用摸都知道已經著火。他半是羞半是惱地吼:“難不成大半夜的,我打電話讓你來接我嗎?”

阮天心想了想,說:“也不是不可以。”

陸星嶼白了她一眼,罵她“神經”。經她這麽一打岔,想要接著發火竟然也有種後繼無力的感覺。陸星嶼感覺很下不來臺,也不欲跟她多說,只好很不耐煩地沖她擺擺手:“去,回你房間去,我泡吧有你什麽事。”

阮天心笑瞇瞇地,也沖他招招手:“早點回來,不要喝太多哦。”順便梳了梳他衣服上炸開的毛。

陸星嶼覺得她討厭死了,推她:“你快點進去吧你!”

……

結果大半夜,阮天心被一聲巨響驚醒。

夜裏涼,她披了件薄衣服下樓去看。她膽子小,還以為家裏遭小賊了,膽戰心驚地一路摸到廚房,發現陸星嶼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醉眼朦朧。

阮天心:“……”

家裏沒人,自從阮天心爸爸飛到歐洲去看畫展了之後,白露日常的活動項目就是加班、加班,難得回家一趟。陸星嶼都喝成這完蛋模樣了,真不知道是怎麽回來的。

她趕緊去扶陸星嶼,喝多了酒的人身子又軟又沈,扶著都費勁。阮天心好不容易把他從地上弄起來,跌跌撞撞地問他:“你怎麽在這兒坐著啊?”

陸星嶼視線都沒對著焦呢,想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身在何處。他一撇嘴,還特別委屈:“……我想要喝水,水怎麽沒了?”

阮天心擡頭看看:廚房沒有。低頭找了半天,在冰箱和米櫃的夾縫中間找到了水壺。

她無語地把水壺拿出來洗了洗,又給他倒了杯水,看著人喝了。陸星嶼喝水的時候是很乖巧的,一聲也不吭,臉頰會鼓起小小的兩塊;睫毛奇長,搭下來的樣子像特別聽話的那種小孩。

阮天心看著他,又想起了自己班裏那群一年級的小不點,不由心生憐愛道:“慢點喝。”

陸星嶼不舒服地皺了皺眉毛,突然說:“我想吐。”

阮天心:“……”頓時憐愛全無。

她像個勤勤懇懇的老母親,又把他扶去衛生間。撫了半天的背,陸星嶼又只是幹嘔,什麽也沒吐出來。她便讓他先在衛生裏......醞釀一下,自己去廚房做醒酒湯。

眼看醒酒湯煮得差不多了,阮天心去衛生間察看陸星嶼的情況,卻發現陸星嶼抱著馬桶在哭。

阮天心當時就被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想攙他。陸星嶼倒是很順從地讓她扶了,但還是哭。起先是默不作聲地淌眼淚,緊接著是抽噎,然後嚎啕,嚎得十裏八方都能聽見!完全是小孩子的哭法。

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阮天心嘴上不說,心裏還是心疼的。也只能一頭霧水地先把人哄到沙發上坐著,又給他抽了一堆紙巾擦眼淚。

醒酒湯做好了,陸星嶼一邊喝一邊嚎啕,眼淚滴滴答答,全掉進碗裏。

“嗚,嗚嗚……”

阮天心坐在沙發上陪他,兩只手憂心忡忡地攥著,不知道要不要開口詢問他的心事。正猶豫著,陸星嶼突然把碗一放,兩眼無神地張口叫她:

“姐。”

阮天心的臉激動地紅了一下,幾乎立刻想拿手機錄音。天哪,陸星嶼喊她姐!這不會是她做夢呢吧?

她按捺不住,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然後“啊”了一聲。

不是夢,好疼啊。

“姐,”陸星嶼又重覆了一遍,表情苦悶,“你說溪亭為什麽不喜歡我?”

溪亭?阮天心對這個名字隱隱約約有些印象,但並不熟悉。趁陸星嶼不註意,她拿出手機偷偷做了個弊:在網上搜索了一下“溪亭”。

跳出來的信息並不多,阮天心粗略掃了兩眼,記住了一張她坐在椅子上的照片。

看樣子是位知名度比較低的小明星,美貌卻實在令人過目難忘:眉毛、瞳孔、頭發都是淡淡的,比尋常人更淡,甚至有種異域的味道。整個人白得幾乎透明,懨懨的,含著一點病氣。

要阮天心說,就有點像日常狀態下的謝觀……充滿著對世界的生無可戀。

星嶼原來喜歡的是這種類型的嗎?但是感情的事,她也不太搞得清楚,只好幹巴巴道:“喜歡不喜歡,都要看緣分。俗話說得好,天涯何處無芳草……”

陸星嶼打斷她,“你懂什麽。你懂愛情嗎?”

阮天心:“……”

她很頭疼地想道:我不懂,那你問我幹什麽?

陸星嶼眼眶紅紅的,自顧自地陷入回憶:“我知道溪亭很慢熱,我就老跟她說話、聊天。她以前對我愛答不理的,後來就會對我笑了。”

陸星嶼難過地醞釀了半天,醞釀出一句直男金句:“她都不喜歡我,幹嘛還對我笑?”

阮天心看著他,突然想起他以前交往過的女生。像白露說的一樣,陸星嶼女朋友很多。他從讀初中那會兒就交女朋友了,不過在阮天心看來,那些都是過家家。

陸星嶼根本不知道怎麽對一個女孩兒好,談戀愛也不上心思,這麽一個大帥哥,到最後總淪落到被甩的地步。他倒也很灑脫,分了就分了。

這次打擊這麽大,陸星嶼一定很喜歡溪亭。

而現在,陸星嶼弓著背,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很呆滯,時不時抽噎兩聲。

阮天心湊到他身邊,摸了摸他的頭,不忍心道:“星嶼,女孩子對你笑不一定就是喜歡啊。真的愛情到來的時候,她一定會給你獨一無二的信號。如果你沒有等到,說明你可能真的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陸星嶼擡頭問她:“那我是什麽類型?”

“……”阮天心絞盡腦汁,勉強道,“你啊,你是天真無邪型吧。”

陸星嶼哆嗦著嘴唇,看上去又要哭了,阮天心安慰他說:“也有很多女生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呀,你不要灰心。”

陸星嶼低聲道:“可是我只想要溪亭。”

說到這裏,兩個人都沈默了。阮天心無話可說,勸一個人放棄他的愛情,就像讓貓吃肉、狗吃魚一樣,都是殘忍而無用的。

她只好發揮她最後的一點作用:安靜地陪他坐著。

客廳的光源籠罩著陸星嶼。他突然像被雷擊了一下,忽的扭過頭對她說:“你現在懂了吧,不要相信總是對你笑的男人!”

阮天心:“?”

“都是假的,”陸星嶼借著醉意嘟噥,“越漂亮的人越會騙人,男女都一樣。阮天心,你個大傻子,不要人家勾勾手就跟人家走了,也不看人家走不走心。”

阮天心很心虛地低頭,蹭腳尖。

她提醒自己:陸星嶼肯定想套她的話,千萬不要被一個醉鬼給騙到!

但因為陸星嶼的話,阮天心不可避免地又想起謝觀。他遇見她的時候,總是會笑,是那種淡淡的笑容,卻又很放松,和從前他在路演或者其他電影宣傳的時候的那種……過分陽光的笑容並不相同。

除此之外,也送過很合心意的禮物、說過一些讓人小鹿亂撞的話,別的倒沒有了。阮天心承認自己是感情上的笨蛋,拿不準謝觀到底什麽意思。

萬一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

正當她出神地思考的時候,突然聽到手機響了一聲。

阮天心打開一看,是微博提醒:她最近的特別關註――謝觀上線了,並且發了一張照片。

除了照片之外,還發了一句很符合他表面人設的話:“剪頭發了(耶),是喜歡的發型(豎大拇指)”。

照片上,也許是因為剛拔智齒的關系,謝觀只露了一個後腦勺。頭發剪得很徹底,極其利索、精悍的一個圓寸,露出線條流暢的脖頸。一只手繞過去,在後腦勺上反手比了個“耶”。手指修長,看起來又能調琴也能調情。

阮天心:!!!

啊,好帥啊!!

原來謝觀剛回去又理了個發嗎?真可惜沒有早點看到這個造型……真的是太帥了。阮天心忍不住對著照片看了又看:怎麽會有生得這麽完美的後腦勺?

總之,雨停了天亮了我又覺得我行了。

阮天心抿著嘴,給謝觀點了個讚,然後偷偷去看陸星嶼:陸星嶼已經有點半睡半醒,正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說什麽胡話。

阮天心嘆了口氣,回味起自己剛剛領悟到的哲理:漂亮的男人,就像毒藥。越漂亮,毒性越強。但有什麽辦法,誰叫他漂亮呢!毒死也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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