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那成仙的誘惑多麽誘人，歌半終是握緊了夏侯戰的手，篤定言道：“我，只重今世！”今世既入情劫，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舍她心念之人而去。

至於夏侯戰同樣執著的來世，她無法承諾。

“來世”終究會成為“今世”，所以來世種種，無法預料，無法估量，若緣分不棄，來世夏侯戰也必會牽到她的手。來世與夏侯戰的情緣，她期盼，卻不強求。

“所以，你確定要執迷不悟？不顧前世隕落前的心願？”古瑞赤炎紅了眼。

“是！”歌半斬釘截鐵答道。

“謝謝。”慌亂惶恐的心歸位，夏侯戰感激而欣喜的擁緊懷中之人，無聲道了一聲謝意。這一世的付出，總算換來前世的原諒。

“別得意太早，”古瑞赤炎冷峻的面龐有些扭曲，向歌半伸出一只手臂，“她現在什麽都還不記得，我要替她恢覆前世的記憶，這樣……”

“你敢！”渾身血脈僨張，夏侯戰低吼，“你執意要她恢覆記憶，憶起前世種種，何嘗不是一種自私！”難道，你想讓她再死一次！經歷萬刑加身的痛苦，再死一次！

即使再墮輪回，他夏侯戰——天戰——也絕對不允許，那種神形俱滅的痛苦與悲劇在芙兒身上，再上演一次！

剮仙臺那一幕，是他生生世世的噩夢與辜負。他的愛戀醒得太遲，所有的苦果與痛楚，卻是生生由她一人來背負。

“不是不敢……”古瑞赤炎收回那只手，昂首淒嚎，剎那間化作一只四蹄猛獸，立於歌半面前。它不是不敢，只是不願！不願她再受剮仙臺上的痛楚！

這世間，為主人轉世輪回的，不只他天戰一人而已。仙界數千年，它始終伴在她身邊，為何她的水漾雙眸總是在追尋那一個身影，卻不往旁顧。

只要她往身後或者左右望一眼，它就在她的身邊，為何她總是看不見！

就連這一世，它也慢夏侯戰好些年，沒搶先一步，住進她的心間！即便它的元神，先一步與她相逢。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天帝，月老！不公平！你們通通不公平！不公平！”

淒厲咆哮，震動整個宮殿。四蹄猛獸滾淚，再次化為人形，不再是古瑞赤炎的模樣，而是另外一個豐姿英偉的俊美男人！

歌半倚在巋然不動的夏侯戰懷中，眸中有驚異之色。

“主人，可還記得我？”那俊美的仙人直直望進歌半眸中，多希望，她還記得他。

“對不起，”歌半將微涼的手，放在夏侯戰竭力壓制住顫抖的手中，歉意道，“那只是前世。”

“還是非他不可嗎？”宿命！俊美仙人恨之入骨卻又無力扭轉的宿命。輪回幾世，十幾世，也變更不了的宿命。

“前塵不想追究。這一世，”歌半站直了身，擲地有聲道，“只會是他。”

“今世，來生，定不相負！”夏侯戰並肩，站在她身邊，沈聲許下諾言。

“今世她會有我，來世她還會有我，會還有我……成全，成全！我成全，我來成全！”俊美仙人悲涼大笑，擡起雙臂，張開的手掌，同時探入歌半與夏侯戰的心窩。

“你……”

血色的金光，從兩人的胸口溢出，燦爛與霞光無異。歌半與夏侯戰動不了分毫，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鮮紅的心臟，一點一點，從身體裏被取出，對彼此的擔憂，勝過了本能對死亡的恐怖。

“停手——”最惶恐的吶喊，被阻塞在了喉嚨，怎麽也吼叫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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