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怪事。”玉宇瓊樓，茫茫仙境，歌半矗立其間，對著眼前驀然出現的頎長人影一聲喟嘆，“我並未念及於你，你為何出現在我的虛夢之中？”

“並未念及？嗯？”夏侯戰拽住她的手臂，高挑了長眉。

“幻影也可這般生動？”看來那孽障的夢魂法術又精進了一步，歌半擡手捏住“幻影”俊美非凡的面頰，左右上下依次試著晃了晃，末了，還用手認真拍打了幾下，如同拍打甄別一個欲買的西瓜。

人影立著未動，只是狹長的眸子裏醞釀著風暴。

指下感覺又暖又舒服，與真人無異，歌半嘖嘖而嘆，心中竟忍不住要稱讚那造夢的魔頭。

“散！”

歌半雙手結印，默念清心咒，蓄了十分力，猛然朝那幻影腹部襲去。

“鬧夠了沒有！”

夏侯戰臉色陡然一沈，即刻出手攔下對方攻擊，長臂一展，將人困在了懷中。

“居然是真的？”

感覺到對方身上旺盛的陽氣，歌半好不詫異。

夢魂之術，攝人魂魄困於夢境，或以惡夢迫之，魂魄多受摧折，終而孱弱散去；亦或是以美夢留之，夢過美而惹人留戀，陽氣流瀉於無形，日久而氣絕。

而她所處的，正是浮華美夢，得道升仙，天宮渺渺，自由逍遙任馳騁。

貪、嗔、癡，皆可入夢。

她一心修道成仙，不想也沾染了貪，進而入了夢，難以離去。

好在她心志堅定，得以保持清明。

然，這夏侯戰以身犯險進入她的夢境之中，究竟是搭錯了哪根筋？

歌半皺了眉，退離夏侯戰三步遠，肅色道：“你怎麽進來的？可知道這夢雖美，卻是殺陣，折我一個就夠了，你進來添什麽熱鬧？”

“你這女人，不識好歹。”夏侯戰心念一動，身側便浮現了他慣坐的龍椅，拽了歌半同坐其上，破天荒的釋疑道，“朕三歲拜師於已故大國師，尤擅蔔筮與陣法之術，你說朕怎麽進來的？”

“不怕死？”歌半覺得口渴，心念一動，一個又香又大的水蜜桃便出現在了掌心，眼睛亮了亮，毫不客氣地“吭哧”咬了一口。

桃子香甜爽口，比她以前嘗過的任何一個桃子都爽口，哪分得清孰真孰假。誰又能否認這方虛境不是另一方天地，無怪許多人甘願留在其中。

更或許，她之前存在的一方天地，之後輾轉的另一方天地，也不過是一兩個仙人的夢境而已。

這大道玄妙，真可是假，假可以作真，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誰又能知道？

“就不請朕吃一個？”見歌半一人獨享美味，夏侯戰很是不悅，不過對方那抹了汁水的潤澤粉唇，似乎更為誘人，更為讓人食欲大動。

“自己不知道動動念頭？”歌半給了對方一個白眼，“就一個念頭的事，懶得你。”

“從你念頭裏出來的，應該會比較好吃。”夏侯戰笑看歌半，細細的看，分毫不落的看，不動聲色的比較、尋找、追憶、篤定，腦海中殘缺多年的影像，正在逐漸覆蘇、清醒。

“喏，給你。”歌半大方一伸手，將手中啃了小半的水蜜桃遞出去，挑眉道，“吃就吃，不吃拉倒。”

“吃，自然要吃。”夏侯戰眼中生出幾分寵溺，絲毫不嫌棄的接過，詭異一笑，猝不及防，在歌半先前咬過的地方，重重咬了一口。

“咦……”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歌半忍不住甩了甩自己的兩只胳膊，渾身不自在，心念再動，讓夏侯戰手中那個水蜜桃即刻消失得無影無蹤，“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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