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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互訴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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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強烈的矛盾在雪雁心中來回撞擊,引得她覺得胸悶不已。雪雁也沒勸寶釵,只讓她哭個痛快。想來薛寶釵日日帶著面具做人,早就憋屈的不行了,再不給她發洩一下,她是會瘋的。

寶釵這廂自個痛哭了一遭,又沒人打擾沒人勸,哭完後竟覺得舒暢了不少,她漸漸聽了哭泣,拿帕子擦淚,見雪雁坐在一旁擔憂的看著她,她又恢覆了往日的招牌微笑,對雪雁道:“叫你看了笑話,我竟沒收得住。”

雪雁搖頭道:“你只管哭你的,我們太太歿了的時候,我也勸小姐大哭一場,哭出來心中才會好受一些。如今你可好些了?”

寶釵笑道:“好多了。”

雪雁擡手給她倒了杯茶,看著她喝下去,又道:“我如今有個法子,你且說給你母親聽聽,若是你母親不反對,我便叫我哥哥走時帶上你哥哥。”

寶釵眼睛一亮,忙抓著雪雁的手道:“好姐姐,什麽法子?”

雪雁緩緩說道:“這做生意,我雖不懂,但我也知道閱歷經驗是必不可少的。想來你哥哥年少時,並沒吃過苦頭,自然不知道賺錢的辛苦,也不知道珍惜。若是讓他白手起家,嘗點苦頭,他才知道厲害,才肯真的改了。

“雖你們沒有本錢銀子,但路費想必還是出得起的,何不幹脆只拿了路費與我哥哥一起上路,一路上多聽多看,學著些買賣道理。日後等我哥哥覺得他夠熟絡了,再借他點小本錢,讓他從小的做起。他拿到第一筆自己賺來的銀子,想必也會了解生計艱難的道理。”

寶釵一聽點點頭道:“這話很是道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只是我擔心我母親不肯放了他走。我們家只得這一個男丁,若他有個三長兩短,日後我母親便再無依靠了。”

雪雁笑道:“我哥哥的為人你還信不過?他走了這麽多次。何嘗見他出過什麽事?這出門在外最重要就是明則保身,若是不咋咋呼呼的,又怎麽會惹得別人來尋你的麻煩?就算有那劫道的,只要財不露白。也不會被人看上。”

寶釵放下心來,對雪雁道:“我現在就去同我母親說道,讓她放了我哥哥去。”

雪雁忙攔了她:“你大可不必這麽著急,如今你母親不待見我們,想必你去了,她更是惱了我們,說不定還要說是我們帶著你哥哥不孝,教壞了他。我哥哥這次來,帶了禮物送給你母親,現在在我哥哥那兒。等我們走了。你帶上禮物去獻給你母親,裏頭是一套我上次贈與你的雪花膏,還有一套是尚書府夫人姜夫人獨有的妝粉。”

寶釵忙替母親道謝,又說破費了。雪雁笑著搖頭:“這對我哥哥倒不是什麽,你只管告訴你母親。我哥哥做的是什麽生意,這些都是我哥哥的貨物,想來她也會動心。你母親看不起我哥哥,大多是因為了我,我在林府為奴為婢,她自然覺得我上不了臺面。所以你必不要在她面前說我如何如何,只說我哥哥的事兒就好。”

寶釵心中這才算是放了一半的心。又問雪雁怎麽沒帶丫鬟來。雪雁笑著說她自個都是丫鬟,再帶丫鬟出門太打眼了,萬一外頭不知道,以為林府太過托大,連丫鬟都有丫鬟,豈不是給老爺抹了黑。

寶釵心中越發敬佩。只覺得雪雁這人出入得體又心思如發,難怪得黛玉對她言聽計從,一步都離不得她左右。

吳均瑜在薛蟠那兒,好像也沒多說幾句,到了午時。竟是連午飯也不吃,就匆匆帶著雪雁離開了。雪雁走時很是納悶,在車上才問他怎麽這麽急。要知道去人家家裏做客,若是不留下用飯,對主人很是不禮貌。就算家裏再窮的人,客人不願留下用飯,外人知道了也會說三道四的。

“那呆子也不知聽了誰說了什麽,竟是不肯跟我去了,這樣也罷,省的麻煩。”吳均瑜沒好氣的說道。

雪雁一楞,想了想,吳均瑜昨天離開薛家時,天色已經暗了,那個時候薛蟠是不可能再出門了的,再加上今天他們一大早就遞了帖子,想來這段時間薛蟠一直都在家裏。要有人勸他不要跟吳均瑜一路出門,這人就只能是薛姨媽了。

雪雁嘆了口氣道:“只怕還是我連累了你,我在林府做丫鬟,所以那薛姨媽就不待見我了。連著的,你也不受待見,一個丫鬟的哥哥能好到哪兒去?”

吳均瑜急了,怒道:“丫鬟怎麽了,正正經經的替人做事,拿辛苦錢,又不偷又不搶,礙著她什麽事了?她不待見你,以後我們再不跟她們來往。就算窮得要飯來我家跟前,我也要打他們出去。”

雪雁聽他急了,知道他心中還在意自己,心裏有一絲感動,於是勸他道:“你也別惱了,如今還在外頭,有什麽回家再說。”

吳均瑜一路氣悶,回了家便一頭鉆進房裏,雪雁忙跟了過去,又叫人泡了茶來,這才低聲勸他:“你也知道這是什麽時代,這個時代的人,等級區分那麽嚴重,你想不讓我被人瞧不起都難。我知道你替我打抱不平,可是這真的沒關系。我當初如果不是被人揀去,可能早就餓死了。現在就當我是報恩了,報完恩我就能出來了。你別急,啊?”

吳均瑜一圈錘在桌上,氣惱的說道:“我只恨我自己,是我不夠努力。”

雪雁一怔,笑著問道:“這又關你什麽事?你踏入這個社會,就只能你來適應它,你還想逆天了,讓社會適應你不成?古代也不缺變法企圖改變社會現狀的人,你想想商鞅,想想王安石,哪一個是有好下場的?”

吳均瑜憋了半天,最後嘆了口氣:“我只是不甘心,連唯一一個我需要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我還算是個男人麽?”

雪雁心如小鹿亂撞,覺得這世上再多的情話,都不如這句真情流露來的動人,一時只覺得臉上燥熱,這時陌清在外頭打了簾子進來上茶。雪雁叫她放下茶便去三進院門看著,她和表哥要開始祭祖了。

吳均瑜被雪雁這麽句祭祖弄的莫名其妙,大冬天的,游什麽泳?雪雁趴在窗上,看著陌清叫了其他丫鬟一起離開,接著院門關了起來。這時她才回身走了過來,給吳均瑜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吳均瑜這才問道:“你是有話想對我說?”

雪雁紅著臉點點頭,想了會子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其實你說的對,我已經習慣了你在左右,你為我做的一切,我也都看得到。但是你真的不必給自己太多壓力,我們無法左右人的思想,就算我被所有人看輕,只要你不會看輕我就行了。其實你已經把我保護的很好,為我做了很多了,謝謝你。”

吳均瑜傻楞在那半天,最後結結巴巴紅著臉問:“你……剛才……是是是跟我表白嗎?”

雪雁被他害羞的樣子給逗樂了,以前那麽沒皮沒臉沒羞沒臊的,結果自己一主動,他倒反而手足無措了起來,智商降到零的樣子。雪雁忍不住逗他:“你要是改變主意了,就當我剛才的話沒說過。”

吳均瑜突然站起來沖過去給了雪雁一個熊抱,雪雁忽然之間嚇了一跳,馬上羞得滿臉通紅。雖然她對吳均瑜的感情不是那種洶湧澎湃的激情碰撞,但日常接觸裏的暖心舉動還是在不停的打動她的心,她承認,男人一旦對女人太好,女人就會輕易淪陷。如今她這樣,算不算是淪陷了?

雖然雪雁心中還有無限的擔憂,她害怕吳均瑜日後被社會改變,會養妾室會招通房,她也害怕吳均瑜有一日會覺得她太過強勢,漸漸膩味離開她。她一直是個很理智的人,可是今天這份理智好像消失不見了。也許是吳均瑜昨天說他又要離開導致的,也許是吳均瑜這段時間彬彬有禮以妹妹相待導致的。總之她現在再也理智不起來了,只想告訴吳均瑜,其實自己也很在乎他。

吳均瑜默默的抱了雪雁很久,久到雪雁以為他是不是神游去了,就聽吳均瑜有點委屈的說:“這個姿勢好累,我們換個姿勢再重新抱好不好?”

雪雁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一拳打在吳均瑜的胳膊上,翻了個白眼。這個死家夥,怎麽就那麽會破壞氣氛呢?

兩人去了沙發坐了,親親熱熱的挨在一起,吳均瑜左手繞過雪雁的肩膀,把她環抱在懷裏,下巴抵在雪雁額頭上輕輕的蹭著,聲音沙啞的說道:“你知不知道,我其實很想帶你走。我們去法國,在塞納河邊買一塊地,建一棟小房子,我賺的錢足夠我們過一輩子了。”

雪雁悶悶的說道:“我不會法語,而且法國這個時候的人都不愛洗澡,一兩年才洗一次,還要在身上噴好多香水,味道熏死人了,不喜歡。”

吳均瑜馬上說:“那你想去哪兒,我們就去哪。”

雪雁想了半天,聲音有點低落:“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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