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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四六】 頭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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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女鬼消失後,夏侯旬的身上便再也沒有發生過異樣。白辰軻曾經借機讓白蘇九偷偷看看夏侯旬,看他身上那異樣的東西還有沒有。白蘇九跟君南衡先後試探過,那日那個奇怪的東西並沒有再度現身。是以,眾人皆認為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白辰軻的心裏沈甸甸的。他曾不止一次地想過,那女鬼到底是不是夏侯旬的母親,若真的是,那臨走前的一跪,他白辰軻萬萬當不起。

白辰軻心事重重地看向夏侯旬。夏侯旬似乎沒什麽變化,讀書寫字與他打趣,只是極少再往皇宮跑了,甚至很少出門。

“白辰軻,我打算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了。那皇位,他們愛搶自己去搶吧,我累了。”夏侯旬道。

“如此甚好...”白辰軻道。

白辰軻依舊沒離開夏侯旬,白蘇九也沒有過問。近日來國君的又發了一次病,不過仗著符咒的效力壓了下去。但國君的身子還是一日日衰敗著,倒是跟前世很吻合。白蘇九雖然對國君有所不忍,但這終究是命,白蘇九不敢肆意改寫。

國君最近又上了一次早朝,表彰了太子夏侯讚輔國有功。話語間都帶著對外宣稱太子繼位的意味。白蘇九心中喜憂參半,夏侯讚則面不改色似是沒放在心上。

“太子殿下,您得做好被皇子們群起而攻的準備。”白蘇九道。

夏侯旬則淡淡地回答道:“國師,我有您就夠了。”

白蘇九的心裏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很是覆雜,但絕對不是開心。國君交權交得太早,按照接下來的時間,天剡起碼要經歷三次戰爭加上一次宮變。白蘇九計算進未來的這次宮變並不是秦央所發起的那次,而是大皇子夏侯盛。

太子夏侯讚並不是歲數最長的那位皇子,只是因為恰巧是嫡子才被立成了太子。大皇子夏侯盛年紀最大,心機也最深,對夏侯讚被立為儲君一事早有不滿,但始終按兵不動。算算前世的記憶,這夏侯盛在近期就會引發宮變,首當其沖地殺進了太子的寢宮,打算趁亂直接砍死太子,好逼國君讓位。

話雖如此,白蘇九倒是沒有多少惆悵。夏侯盛的這次宮變極其不成功,剛入了宮門便被國君的幾位心腹將軍給制服了。而他手中的親兵臨陣倒戈,賣主求榮。最後夏侯盛被國君判了個流放,從此退出了眾人視線。

然而那畢竟是前世的事情,今世有很多東西已經被更改了,若是出了什麽岔子就不好了。是以,白蘇九決定陪在夏侯讚身邊。

“太子殿下,微臣鬥膽提醒你,小心提防著大皇子。”一日,白蘇九開門見山地說道。

夏侯讚執棋的手微微一抖,不解地問道:“為何?”

“三日內,必反。”白蘇九篤信不疑地說道。

夏侯讚楞住,臉色也慢慢地沈了下來。最後他若有所思地問道:“父皇可有危險?”

“不會。起不來多大的波瀾,更何況他是沖著你來的。”白蘇九道。

夏侯組的眼底閃過一絲波瀾,許久後他輕聲道:“國師,此事非同小可,國師萬不可...妄言。”

“且等。”白蘇九笑道,將最後一枚棋子落入棋盤中。

三日後,大皇子夏侯盛逼宮。

夏侯讚穿著鎧甲,按照白蘇九的吩咐守在了南宮門,等著斷了夏侯盛的支援。此舉若成,便是大功一件。然而夏侯讚卻沒有絲毫激動,而是充滿了詫異。

“國師,您是不是...預言得有點太準了。”夏侯讚遲疑地說道。

白蘇九騎在馬上,淡定自若地回答道:“太子,我畢竟是國師。”

夏侯讚沈默,勒馬的雙手緊緊地攥了起來。

夏侯盛的支援部隊很快便自投羅網,白蘇九命夏侯讚將他們一網打盡後,又建議他第一個跑去國君身邊守衛。

夏侯讚只能聽從白蘇九的吩咐,帶著一隊士兵離去。

夏侯讚前腳剛走,秦央後腳便來了。沖著白蘇九就是一連串的:“你怎麽在這兒呢!這多危險啊!”

“你來幹啥!”白蘇九極其惱火地說道。

秦央匆匆下馬,跑到白蘇九身邊剛要說些什麽,白蘇九忽然不動聲色地抓住了他的衣領子。

“你可別告訴我你是來搶功的...老實地呆著。”白蘇九氣得鼻子直翹。

秦央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站在白蘇九身邊。

夏侯讚帶著幾分不情願,策馬揚鞭沖進了大殿,急匆匆地趕到了國君身邊。然而剛落腳,他便楞住了。

“阿杞,你也在?”夏侯讚驚愕地問道。

夏侯杞跟流殊正帶著侍衛將皇宮圍了起來。夏侯杞看見夏侯讚時毫不掩飾地露出欣喜的笑容:“太子哥哥,你沒事就好!”

“我無事。我之前在南門斷了夏侯盛的支援。如今看來,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夏侯讚道。

“讚兒不愧是孤的兒子..咳咳咳咳...”國君在一旁欣慰地說道,臉色蒼白地低咳了起來。

夏侯讚目光覆雜地看向國君,許久後輕聲問道:“父皇,您...身體要緊。先進去歇息吧,這裏有我們呢。”

“好,好...”國君由宮人攙扶著,安安穩穩地回了臥寢。

夏侯讚仗劍立於宮門前,調動了侍衛將幾處漏洞全部守好。很快,接二連三的稟報傳了回來,夏侯盛已於北門外被撫順、常陽、征安三大將軍圍困於宮門外,正在負隅頑抗。

夏侯讚心中沒有任何的意外,只漠然地說了句:“帶三百人去支援。”

“殿下,您不怕支走了三百人,會削弱此處的防守嗎。國君可就在裏頭。”流殊忽然上前一步朗聲質問道。

夏侯讚一楞,仔細地打量了流殊幾分,終於想起他是夏侯杞的隨從後,不由得眉頭一挑問道:“若本宮沒有記錯的話,這裏有五百禦衛,寢宮著二百人守護便足以水洩不通。擒賊先擒王,與其在這裏浪費人力,不如在該用兵的地方上下功夫。”

流殊臉色微沈,剛要辯解些什麽,就聽屋內國君的聲音幽幽地傳了出來:“聽太子的。”

“是。”侍衛們本在猶豫,國君發話後,便紛紛急速趕往了北門。

夏侯讚回過頭去,不再看安錦王與流殊,而是面無表情地看向天空。

安錦王在沈默中滿心的尷尬與不安。此次宮變雖然沒起什麽大的波浪,但沒見過如此陣勢的安錦王還是著實有些驚慌。流殊苦口婆心了一番才讓安錦王從王府裏出來趕往皇宮救駕。夏侯杞心中擔憂著父皇,便第一個跑到了國君的寢宮裏。

可...夏侯杞有些難過地垂下了眼簾。他始終不如太子夏侯讚,夏侯讚臨危不懼,還能將侍衛們調動得井井有條。而他只是趕鴨子上架一般胡亂指揮,若是沒有流殊幫襯著,怕是早就壞了大事了。

就當夏侯杞正胡思亂想著,流殊突然又出了聲:“太子殿下。可見過國師?不知他的安危...”

“國師無事,南門駐守。”夏侯讚回答道。

“原來如此...”流殊頗有深意地低聲說道,然後俯身退到夏侯杞身邊。

又是他...流殊的心底泛起濃濃的不滿。夏侯讚絕不可能如此未蔔先知地堵住了南門的支援,拔得頭功。但白蘇九卻可以,白蘇九料事如神,世間絕此一人,有他給夏侯讚出謀劃策,夏侯讚如虎添翼。

流殊偷偷瞥向了一旁的安錦王。只見安錦王滿臉的落寞,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王爺,此處交給太子殿下吧。你我去西門巡視一下,免得有漏網之魚。”流殊道。

安錦王默默地點了點頭,跟著流殊離去。夏侯讚沒有阻攔,因為估摸著,這場宮變快結束了。

大皇子夏侯盛的逼宮來得快散得也快。沒到兩個時辰便被制服在北門外。而這番戰役中,太子夏侯讚的功勞首當其沖,受到了國君的表彰。

此事之後,群臣們算是吃了個定心丸,紛紛開始投向太子的陣營。國君已經表明了讓太子繼位,而夏侯讚又有了如此的建樹,此時不討好更待何時?

夏侯讚的回應卻始終是淡淡的,待一切塵埃落定後便悄悄去了白蘇九的住所。

“阿年,哥哥來啦。”踏入院門的一瞬間,夏侯讚便跟變了個人似的滿臉堆滿了笑容。

阿年正在打秋千,白棲梧用藤蔓做了個結實的秋千帶著阿年玩,而君南衡正在後邊推著阿年。見夏侯讚進來了,阿年開心地輕聲喚了一聲:“哥...”

“哎!”夏侯讚跑了過去,將阿年抱在懷中掂了掂道:“重了。”

“那是。白蘇九天天大腿骨牛骨各種骨得養他,不重都對不起銀子。”君南衡羨慕得直吸鼻涕。反觀他自己,已經跟白蘇九一起啃饅頭啃了小半個月了。

白蘇九窮,或者說是清廉。他的月銀本就不多,再加上這貨又不樂意用自己的畫作換錢,導致白蘇九過得拘謹得很。

夏侯讚嘆了口氣,鄭重地說道:“國師的恩情,本宮絕不會辜負...”

“那你倒是在國君面前噓寒問暖著啊,跑到微臣這兒來幹什麽。”白蘇九不滿的聲音自院門外傳來。

夏侯讚連忙回過聲,低聲說道:“我著實擔憂阿年...這麽亂,您又不在,我怕他...”

“這不是還有那熊孩子加上那樹護著呢嗎。”白蘇九無奈地搖搖頭。

夏侯讚一怔,這才意識到他身邊的梧桐樹可是有玄機的。畢竟能憑空出現的梧桐樹絕不是凡物。而熊孩子...

“你說誰是熊孩子!我是道士!信不信我一符紙貼你腦門上,你這...”君南衡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白棲梧一樹葉給堵在了嘴上,氣得亂哼哼。

“國師...以後阿年的開銷還是本宮來負責...”夏侯讚自袖中掏出沈甸甸的荷包遞給了白蘇九。

白蘇九也沒客氣,接過銀子嗤笑一聲道:“還真得你負責。如今我揭不開鍋了,”

夏侯讚不好意思地笑笑,阿年卻忽然在夏侯讚的懷裏忽然吱吱啊啊地說了起來:“我...以...吼...羊...羊...你”。

“我用得著你養我嗎!咱倆抱著你哥的大腿就好,橫豎他有錢。”白蘇九笑道。

夏侯讚還正琢磨阿年說的是啥呢,結果白蘇九一下子就猜到了。夏侯讚不由得跟著阿年一起咯咯笑了起來。

院門外,秦央墊著腳往裏看了看。他似乎能隱約聽見白蘇九的聲音,還有笑聲。可惜,白棲梧的障眼法罩住了整個院落,秦央看見的庭院裏空無一人。

“似是...與以前一樣了。”秦央喃喃自語著,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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