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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國.太子之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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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約略,草木葳蕤。顆顆珠粒開始敲擊我的肩頭傷處,梵燃繼續立於我一旁,抖了抖手中的白鶴梨花扇,那扇子晃動著飛升上天,慢慢旋轉,隨即變成了巨大圓餅,盤旋在我們上空,像是彩環鑄造的遮雨亭,炫目實用。

雨水帶著絲絲涼意,寒冷的氣息卻壓不過梵燃指尖的冰冷,我暗暗嘆道,“他果然是死了”。他是閻王之子,從生下來,便死了,所以,可以無情。

“傻姑娘,看你把清雨折磨的,還不趕快合上。”梵燃對著青釵印柔聲道。

我只覺肩上痛癢難耐,又礙著梵燃在這裏,不敢瘋狂的上去抓撓,只能咬牙忍著,忍著。

“好了。”梵燃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扭頭看向肩膀,青釵印已經完好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清晰,方向卻改變了許多。

“這孩子,自己選了你,又來折磨你。”梵燃見我正在打量思考,無奈感嘆,“你以後要好好待它,別再傷它了。”

我疑惑擡頭,口中滑出一個字,“它”

梵燃淺笑,並未解釋,只是提醒道:“它是活物,有感覺,有生命。你只需當親生女兒養就行。”說完,替我打理起落下的衣衫。

我驚得瞠目結舌,親,親生女兒可是,我還沒有成親,這就有孩子了和誰的

“清雨”此時,恒席拉著洛平跑來,兩人並未去躲雨,衣服已經被浸濕大半。

雖然剛剛才見過他,卻未正式打招呼,對於這次再見,我還是由衷的激動,略帶顫抖的回了句:“恒席。好,好久不見。”

他只是點點頭,眼中仍能看出興奮之色。

“那青釵。”洛平瞪大瞳孔朝我肩膀看去,手顫抖的指著,“殺暮遼之人”

我慌忙看向自己肩頭,這才發覺,梵燃並未幫我整理肩頭的衣衫,仿佛是故意未整理那裏,就是要讓洛平發現,我就是殺了暮遼之人。

我驚慌看向洛平,解釋道:“我並不知道哪位是你說的暮遼,只是我確實滅了一個鼠國男子,當時他為了保護一個取人心的女子,這種妖邪絕對不能存於世上......”

洛平根本不給我辯解的機會,話未講完,她已經從腰間抽出一條長鞭朝我揮來。眼看鞭子就要抽到我臉上,梵燃突然擋在我面前將我抱緊,鞭子瞬間在他的背上抽出一道血痕。

恒席馬上跑來,似有些不可思議,卻假裝鎮定求饒道:“太子,洛平她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梵燃將我松開,眼中依然溫柔,“我想,清雨殺了暮遼也像洛平無意間弄傷我一樣,都是無意的。暮遼死,因為他要保護別人,我傷,原因我要保護別人。可見,傷人之人對我和暮遼本無殺心。”

洛平緊緊握著鞭子,臉上的怒色並未消褪,礙著梵燃站在我面前,她沒敢再造次。

梵燃看出了她的怨氣,向她走近些,柔聲道:“洛平姑娘若是仍有怨念,可用手中的蛇皮七彩長鞭來解氣。它是上古神器,打在我身上,我是有痛感的,甚至,可以用它來殺我。只是。”他頓了頓,繼續道:“只是,有我在,就沒人能傷害清雨。”

“他,當時是怎麽死的”洛平憤憤道。臉上的藤印肆意扭動,讓人背脊陣陣發寒。

此時的我正在努力盤算著,若是和洛平動了手,恒席一定會選擇幫她,而梵燃不一定會幫我,以一敵二,我勝算不大。還沒有想好對策,聽見了梵燃的一席話,我有些,不對,是相當驚訝。

若是以前,我是他的手下,他這樣幫我,我的心裏還是可以坦然接受的。可是,如今的我們是死對頭,最好老死不相往來都行,偏偏他卻肯幫我。讓我實在不解。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地府有一女子可幫你看到那天之事,你們可同我去酆都一趟。”梵燃給出了辦法,幫我暫時解了圍。

我們一行四人即刻上路,不到半日便到達了酆都城內,街市本來正鬼哭狼嚎,見是鬼君太子到來,馬上閉了嘴,關了門戶或是逃到別處。單單只有一家開著門。

一個面色猙獰的男子迎了出來,看見梵燃準備行禮,被他雙手扶住,免了。男子將我們引入正廳之內,只見一個窈窕美人兒坐在側位,手中翻著一本《法華經》。

“梵燃”女子笑著站起,春風般的眸子映著每個人的影子。

梵燃望著他,淺笑道:“看來你們夫妻過得不錯,你天天在我耳邊嚷嚷著要過這種日子,如今,終於實現了。”

女子滿意回笑,引梵燃上座。眼睛瞥見一旁的恒席和洛平,臉上滑出一抹驚訝,又馬上轉為了喜色,激動道:“恒席,這個難道是洛平”

恒席看了看一旁的洛平,滿臉的幸福模樣,讓人好生羨慕,他點點頭,嘴角抹出了好看的弧線。

“她不是和......”還沒等女子說完,剛才面色猙獰的男子突然上前打斷,他向梵燃施禮道:“太子此次前來所謂何事,並不單單來看我夫妻二人吧。”

“本君今日前來,確實有事相求,只是......”梵燃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繼續講完:“只是,需要你夫人讓洛平看看暮遼死時的情形。”說完,他從胸口掏出了彼岸花,遞到男子面前。男子看到後,臉馬上拉了下來,異常難看。但又不好駁了梵燃的面子,許久都不接下。

他身後的女子倒是跑上前,將花朵突然放在胸前,只是一瞬,那花就消失在我們面前。

“你......”一旁的男子又氣憤又關懷的責備了一句,“總是不與我商量。”

“讓你拒絕梵燃嗎”女子打趣道。

“我不可以拒絕,你可以嘛。”男子又怒又無奈。

女子柔柔一笑,兩人不再爭執。

梵燃看著二人,眼中有我從未見過的神色,是羨慕之意,偏偏轉瞬即逝。見我盯著他,恍惚一陣後,收回思緒,轉向洛平和女子道:“你們去找回憶,我們在此等候。”

女子拉了洛平朝內屋走去,洛平回看了恒席一眼,見他微微點頭,便隨著女子而去。

我隱約記得那日,奉師父之命,同大師兄來到‘聚福客棧’,聽說這個鎮上出現了多起挖心事件,好像是妖物所為。受害者多為二十出頭的女性,單親的占大多數。經過順藤摸瓜,聚福客棧裏的一個少年引起了我們的註意。

起初,我並不知道,人們口中的少年會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直到她略帶童音的喊出那句‘我是鼠國公主暮隱,誰敢動我’時,我一直以為見到了絕色的美男子,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重傷了相貌平平的大師兄,所以,他在捉妖時在我屁股上踹的那一腳,我堅信是肆意報覆,他卻不肯承認,非說是無意之舉。偏偏師傅最是相信他,我也只能偷偷惡作劇報覆回來。

那日的場景很邪門,我們追那女孩到密林之中,只覺得冷香縈繞,氣氛像極了梵燃要登場的節奏。天壽山頭,古鐘被僧人們使勁兒撞擊了幾下,發出嗡鳴。林間飛鳥驚覺,紛紛逃離了即將發生血案的現場。

一個十五歲的小妖很好收拾,卻礙於她是鼠國公主,師傅曾和他們的君主有些交情。我使出的招數都是點到為止,處處退讓。大師兄看了出來,隨即喊了句:“取心者,必當誅。”

我猶豫了一瞬,點頭明了,堅定回道:“是。”

二師兄見我們入林太久,帶了其他師兄前來幫忙,我們六個將一個孩子團團圍住,她開始有些驚慌,目光來回游蕩,不知道該防備我們哪個一。她的樣子讓人揪心。

大師兄向她談判道:“妖孽,還不放下武器,快快投降。你現在知道害怕了,挖人心時,他們的神色是不是同你現在一樣。”

“我不叫妖孽,我叫暮隱,我是皇族之人,你們誰敢碰我。”小姑娘稚嫩的聲音中帶著公主的威嚴。

我實在有些不忍心,扭頭問大師兄,“能不能不傷她,只是收了就行。”

師兄看見是一個孩子,也有些不忍下手,卻礙於其他人在場,自己又是循規蹈矩的典範,師父之命就是‘取心者大惡也,當誅’。所以回我的話還是那句。

日後,他問我為什麽出手時動了惻隱之心,我一身男子模樣的回了句‘母愛泛濫唄’,自此,他都認為我的性取向有問題,而且,強烈認為羅羽就是和我一起斷背的那個。當然,羅羽什麽都不知情。

我暗暗哀嘆,看來大局已定,無論如何,這個孩子是保不住了。

就在此時,天壽山頭又傳來兩聲鐘鼓之音,敲得比原先急促了些。遠方,一片幽冷之處,南燕突然起飛,猿聲陣陣哀啼。

“糟了,大師兄,暮遼來了。”二師兄擔憂地向大師兄望去,“怎麽辦,羅羽不在,只有他能近的了暮遼之身。”

“羅羽在也不行,他是鼠國乾鏡的碎片,是不會傷害鼠國之人的,這也是師傅沒讓他來的原因。”大師兄的神色中也帶了幾分慌張,被他極力掩飾著。

“不傷害,也可以保護我們啊。現在這情況,我怕......”其中一個師兄擔憂道。

“沒出息。”大師兄怒吼出,“捉妖之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師傅怎麽教育你們的,為了天下之人,這些犧牲算什麽”

“是。”我們應了聲。

作者有話要說: 若是想知道彼岸花的用途,也想知道面目猙獰的男子和他妻子是誰,請參看《曲離歌之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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