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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要吃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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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媽剛動筷子,金永順突然想起來一事,問道:“老太太那裏送菜了沒?”

金媽一拍腦袋,“哎呀,光顧著招呼客人,我忘了這回事了。”

金永順頓時不滿地瞪起了大眼珠子,金媽急忙起身,拿了個小鋁盆,從鍋裏舀了幾塊燉的爛爛的肉,又挾了些白菜粉條,添了些湯。遞給梅梅說:“快去吧,趁熱。”

梅梅放下筷子,撅著嘴,拉拉喜多說:“你陪我一塊去,我不想自己去。”喜多不明就裏,但還是放下筷子,答應著:“好。”

金媽看了看有點冒火的金永順,叮囑著:“快去快回,小心湯別燙著。盆就放婆婆家,明天媽再去拿。”金梅梅答應著,小心翼翼地端著菜和喜多走出大門。

兩個小姑娘邊走邊聊著。喜多問道:“婆婆就是你奶奶嗎?”

金梅梅一撇嘴,“一個怪老太太,是我爸的師娘,那個師爺早就死了,無兒無女,只剩下這個老太太。我爸說要養她老,她偏要自己住。我媽和我只好每天給她送菜。”

喜多睜大眼睛:“每天都要送啊?”

金梅梅嘆了口氣:“差不多吧。只要有好吃的,肯定就要送過去。”

喜多拿過金梅梅手裏的菜盆,和她換換手,又問道:“她住的遠嗎?”

金梅梅甩了甩酸酸的手腕,笑著指指前面不遠處的一個小平房說道:“就是那了,也不遠,和我家隔一條街。”

推開虛掩的大門,院裏有點暗,金梅梅站在院裏喊了聲婆婆。

過了兩分鐘,一個佝僂著腰的老太太顛著小腳走出來了。打了個照面,喜多嚇了一跳。老太太神情冷冰冰的,滿臉的核桃皮兒樣的褶子。一只眼睛泛著灰白的顏色,喜多看著眼熟,猛然想起,大灰原來的右眼不就是這樣的麽。

金梅梅幹笑著:“婆婆,我媽讓我來給你送菜。”

老太太看看她手裏捧的盆,皺了皺眉,不滿地說著:“又是這麽油的菜?我說了多少遍了,我只想吃點豆腐,魚啦肉啦不要再給我送!對了,我院子裏的水不好,這些天一直有味,做出來的豆腐味不對,說了好幾次了你爸也沒來給我看看,趕緊回去讓你爸明天過來!”

金梅梅不敢怠慢,立刻陪著笑,答應著,把菜盆往院中間的那個石磨上一放,拉著喜多就往大門外走了。

喜多見她跑的比兔子還快,笑著問她:“咋了,你怕她?”

金梅梅撇撇嘴:“一個怪老太太,從來沒見她笑過。放著魚肉不吃,天天吃她自己搗鼓的破豆腐。”

喜多好奇地問道:“她會自己做豆腐?”

金梅梅笑道:“這有什麽,她和我爸的師傅,原來就是這鎮上做豆腐的。當年我那師爺做豆腐可是古水鎮的獨一份,那會省城裏還有當官的專門來買呢。後來師爺死了,她也不再賣豆腐了,平時做了豆腐也只是她自己吃,連我們都不給,摳死了。我爸幾次讓她搬來和我們住,她死活不肯,說一個人清靜慣了。”

喜多心中一動,自己知道可以治她眼疾的方法,一個老太太自己住著也挺不容易的,下次跟小紅魚再要一顆,如果小紅魚肯給,自己一定給她留著!

回到金家,梅梅先和金永順說了婆婆家井水不好的事。金永順拍著肉球一樣的腦袋說道:“哎呀,這事卻是我忘了,昨天就和我說了,今天事多,我忘了這個茬,明天一定去看看。”

金媽可賢惠呢,趕緊點著頭道:“老太太嘴刁,那井水有一點味她都嘗得出來。明天上午就去吧,老太太就好那一口豆腐,井水不能用可是大事。”

……

一頓飯賓主盡歡。喜多看著滿臉油光吃了個飽的小務,表示了謝意。小務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卻難得能吃得上這種夥食,今天可是開了齋了。話說,這種格規的招待,就是在古水鎮,也是相當上講究的。

吃了飯,又在金家寫完了作業,金永順踏著蒙蒙夜色,送兩個孩子回家。

拐過幾個胡同,便來到了中心主街,遠遠地看到了照像館的燈光,喜多和小務裏堅持不用再送了,和金永順揮揮手,便往家裏跑。

一束光亮照過來,原來是少軍打著手電筒站在路邊等著呢。喜多和小務上前,一左一右,牽著少軍的手,一塊回家。

……

空間裏颯颯的風吹過,喜多托著腮坐在上次遺落在空間裏的那個蟈蟈籠子裏。巨大的綠色橫梁盤旋而上,橫梁之間的光線透進來,這座巨大的綠房子看起來寬敞又明亮。

綠房子浮在水面上,沿著河流,載著喜多飄飄蕩蕩。眼前茫茫無際的水面,突然水逐風起,四面八方的風呼嘯著向遠處的某一個方向匯聚,呼呼吹來的天風,攪動著清澈著水波,在水面上旋起了巨大的水柱,那水柱升到一定的高度,就不再往上長了,而是變得越來越粗越來越寬越來越厚,喜多遠遠看著,水柱慢慢變成了方方正正的一塊水臺,看起來像……

一塊豆腐?

五二的班的自習室靜悄悄的,喜多瞬間回來,四周看看了,無人察覺。好學的尖子生們仍然在埋頭苦讀,就連那個文弱清秀的女同桌,也絲毫沒有察覺喜多的動靜。

喜多嘴角微鉤,眼睛中閃過一絲激動與狂喜。剛才一個念頭,如同神啟,植於心中。

放了學,喜多把小務送回家。

小務支了小飯桌,乖乖地開始寫作業。

喜多走回睡覺的小屋,磨蹭了一會兒,又走了出來。

走進廚房,拿走竈臺上剩下的半瓶醬油,找出了一個大空碗,咕咚咕咚地把剩下的醬油倒到大碗裏,又將空瓶子用小紅桶裏的水洗的幹幹凈凈。走出廚房,囑咐著小務在家裏好好寫作業,自己去打醬油,一會就回。

七拐八拐,走了幾條街巷,來到這個緊閉的破舊小木門前,喜多深吸一口氣,按了按褲兜縫裏的小紅丸,又看看手中瓶子裏滿滿的清水,定了定神,上前叩了叩門。

楊老太蹣跚著走了出來,一邊問著:“誰呀?”

木門開了,那張核桃般褶皺的老臉露了出來,皺著眉,一只獨眼疑惑地看著喜多:“你找誰?”

喜多甜甜地一笑,叫著:“婆婆,我前天來過,我是金梅梅的同學夏喜多。”

楊老太仍然警惕地問著:“你來有什麽事”

喜多笑瞇瞇地舉了舉手中的裝著清水的醬油瓶:“婆婆,不知你家的井水好了沒有,我來給你送點水,給你做豆腐。”

楊老太本來狐疑地聽著,看著喜多手裏拿著的那一瓶水,竟然撲哧一聲笑了:“你這點水,洗臉都不夠,還想做豆腐。”

喜多仍然笑嘻嘻地問著:“您家井裏的水好了嗎?”

楊老太太終於打開了門,轉過身來往院裏走,邊走邊嘟嚷著:“先進來吧,你來的正好,幫我去把屋子裏那燈泡換上,我老婆子眼睛看不見,換了半天沒換成。”

喜多立刻爽快地答應了。

……

喜多從木凳子上跳下來,手裏捏著剛換下來的上面罩了一層油汙的壞燈炮,嘴裏叫著:“好了。”

楊老太立刻伸手拉了一下燈繩,房間立刻光亮一片。

喜多適應了一下屋裏的光線,四處打量了一下,黑漆漆的鍋臺上面吊著個十字的粗木架,木架下面垂著一塊黃黃的紗布。竈臺上還放著兩個大盆,裏面各放著半盆鼓溜溜的黃豆。

喜多看著那兩大盆的幹豆子,心裏有了數。

楊老太嘆了口氣,在竈臺上摸過半碗剩粥,又摸索著拿了只黑乎乎看不出年頭的暖水壺,往粥碗裏倒了些熱水。拿筷子攪了攪,吸了兩口。

喜多看著她,有些吃驚地問道:“婆婆,你平時就吃這個?”

楊老太含糊地點點頭。

喜多疑惑地問道:“前天梅梅不是給你送了一大盆菜嗎?都吃了嗎?”

楊老太一揚頭,有些氣惱地說道:“那麽油,吃了能要我的命!我一輩子都不愛吃肉,現在這麽老了,哪還能吃得了那些大魚大肉的,我就想吃豆腐!”說到最後,竟像孩子般賭氣地大聲地重覆一句:“我就要吃豆腐!”

喜多笑瞇瞇地找了個小木凳坐在楊老太對面,笑著說:“好啊,那我幫你做!你教我!”

楊老太斜著一只獨眼看向院中的那口井,氣哼哼地說:“今天做不了,那井水裏淹死了只耗子,很長時間也吃不成了。這該死的耗子!”

喜多撲哧一聲笑了:“婆婆,古水鎮又不是只有這一口井,幹嘛不從別處打水呢?”

楊老太瞪了喜多一眼,低下頭又扒了兩口粥,含混地說著:“你小丫頭片子懂什麽。”

喜多斂了笑容,打開她放在桌子上的清水瓶,倒了一些在楊老太的水杯裏,遞了過去。

楊老太一楞,問道:“這是什麽水?”

喜多微微一笑說:“……神仙水,喝了能治你的眼睛。”

楊老太被小輩逗弄著,也不著惱,只是鼻中哼了一聲。接過茶杯子,喝了一口,水一進到嘴巴裏,一股從未品過的甘甜,立刻縈繞在唇齒之間。

瞬間,楊老太那只獨眼瞪的大大的,又緊著喝了兩口,咽了下去,咂巴咂巴嘴,認真地問:“你哪弄來的水?這是在哪裏打的水?你可騙不了我老太婆,古水鎮,絕對沒有這種水。”

喜多點點頭,微微笑著,“婆婆真聰明,這確實不是古水鎮的水,婆婆也別管是哪裏的水,既然婆婆喜歡,我就讓婆婆日日喝上。只是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我想和婆婆學做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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