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鋪灑，飛行器在金色的雲層上平穩地朝著目的地行進，無聲無息。

段末和溫言並肩而坐，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餵著鮮奶蛋糕，吃蛋糕的同時還‘順便’咬幾口對方在唇邊的手指，吃得是十分香艷。

段末看著溫言吃得水潤的唇瓣，心裏癢癢，偏過頭靠上去親了親，順手吃掉他唇邊的幾粒蛋糕屑。低聲問道：“寶寶，要是末世能結束，你之後想去哪兒？想幹什麽呀？”

溫言想了一會兒，反問他：“你想去哪兒啊？”

又頓了頓，說：“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幹什麽我就幹什麽。”

段末賊賊地笑了：“你夫唱婦隨啊？”

溫言淡定地瞥了他一眼，伸手在他的腰肢上一撓，說道：“你說呢？”

段末快笑岔氣了，抓住他的手緊緊握住不讓動，末了還放在嘴邊親了親。溫存了片刻，說道：“我們去旅游吧，先在國內，再去國外，我以前都沒去過什麽地方，沒錢去，也沒有人陪我去，要是末世真能在我們有生之年裏結束，我們就一起去吧。”

溫言看著他有些感慨的側臉，頭伸過去安慰性地蹭了蹭，攬住他的肩膀。

“總會結束的，人不能一直被關在籠子裏啊。”舒詩雅雙手捧著一杯熱奶茶向他們走過來。

“詩雅，”段末看到她，“基地確實是個大籠子。”

舒詩雅看著飛行器窗外白茫茫的天，眼神有些悠遠：“不只是個大籠子，還是個帶著淩虐性質的籠子，末世裏異能者的地位太高了，可以說，異能者的力量支撐了絕大部分的基地運作，基地裏的普通民眾對於我們是既羨慕又嫉恨，有一部分異能者…雖然只有一部分，但數量也是不少，在基地裏的時候喜歡仗著自己是異能者，欺淩弱小的人，基地裏的監管範圍要麽是存在於普通人與普通人之間，要麽存在於異能者與異能者之間，還要異能者之間的等級相差不高，一旦碰到異能者與普通人的糾紛，從來都是向著異能者的，在大部分人看來，這些普通人只要不變成喪屍，多死幾個是沒有什麽關系的。”

段末沈默地聽著，他也聽說過這樣的事，在基地裏絕對是經常發生的。但他們又有什麽辦法呢？這個時代註定了這樣的懸殊，老天爺在選擇誰能成為異能者時八成是隨機的，並不可能抽查抽查每個人的人品問題。

每個異能者也都是人，是人就會有私欲，就會有自大、傲慢、虛榮、貪婪、愚蠢、自私、惡毒這樣的問題，在玉峰山上背叛赤炎小隊的陳暮是如此，段末的大學同學們是如此，鬼霧小隊的冰歧也是如此。

這樣的問題在不斷擴大，並且無法從根源上解決，畢竟異能者的‘可替代性’太小了，從而使他們的存在變得珍貴，而這份‘珍貴’就會導致所有的不平等與所有的‘寬容性’，容忍他們大部分‘不合理’的行為。

“但是，普通人的數量是遠遠多於異能者的，”舒詩雅繼續說道：“現在兩者的積怨已經很深了，異能者可能欺辱過他們的父母、妻兒，在他們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種子，有的人甚至將我們看做是另一個物種了，末世的開始，誕生了喪屍與異能者，既然喪屍不是人類，那異能者……只是現在他們並沒有能力與異能者鬥，若是末世結束後……”

段末皺眉：“末世結束後，我們的異能也不一定會消失。”

舒詩雅微笑：“但願吧。”

段末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可這些壞事我們都沒做過啊，連帶著被那麽多人記恨，真是不爽。”

顧淮安走過來，遞給他們兩個柑橘，平靜地說：“你在享受屬於異能者的這樣那樣優先級待遇的時候，就成為他們恨著的對象了。”

段末有些郁悶：“那我總不至於在外面拼殺過後，回來還沒有床可以睡吧……”

溫言：“你可以睡我。”

段末：“……”

顧淮安翻了個白眼，說道：“總之，現在先要想的是結束末世，然後再要祈禱的就是末世結束後我們的異能不要消失，到時候世界百廢待興，人們有更多更大的去處和用處，大概也會慢慢淡化這幾年的憤憤不平吧。”

溫言：“無聊……”

顧淮安：“……那我編個花籃給你玩兒？”

溫言鄙視地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顧淮安：“……”

段末笑笑，攬住他：“好了，”又看向舒詩雅，“現在來說說等會兒的事，詩雅，待會兒不管看沒看到上次那個怪物，你都要註意安全知道嗎？有危險要及時呼救。”

舒詩雅噗嗤一笑：“你是怕我想不開，要去自取滅亡嗎？”

段末也沒有掩飾，抿了抿嘴，他是真的怕舒詩雅再次去到那裏會失控，畢竟她是在那裏眼睜睜地看著葉殤死在懷裏。他設身處地地想，若是溫言……

不行！他想到這裏，心臟一陣絞痛，握住溫言的手掌又收緊了幾分，他知道，其實他差一點就要面臨那樣的情況，當時的溫言要是再弱一點，可能就永遠醒不過來了，即使沒事了，他也等了一年多的時間。一想到這裏，他總是會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樣的痛苦之中，渾身都僵硬了。

溫言在手被握痛的時候便察覺到不對了，側過頭看著段末，知道他又胡思亂想了，也沒有掙紮，另一只手伸過去，溫柔地輕輕撫著兩人相握的手掌。

段末回過神，抱歉地看了他一眼，松開手，低頭輕輕揉著溫言被他掐紅的掌心。

舒詩雅看著兩人，會心地笑笑：“你們放心吧，我媽媽還在基地等我，葉殤的父母也還健在，就算我不為自己活著，也得為他們活著，人生並不是只有愛情存在的，我還有肩上的責任。”

段末看著眼前微笑的女孩，由衷地敬佩她，換作是他，絕對不會做的更好了。

舒詩雅眼睛笑成一道月牙：“怎麽樣？是不是特別崇拜我啊？”

段末真摯地看著他：“是啊，女神，超級崇拜你。”

溫言聽了這話可就不爽了，一張臉湊到段末的面前盯著他。

段末哭笑不得地捧著他的腦袋：“你是我的男神，是我唯一的男神行了吧！”

溫言：“這還差不多！”

段末看著他這幅傲嬌的模樣，笑得合不攏嘴，一擡眼卻發現另外兩個人正像看戲一樣地盯著他倆，看得津津有味的。

“行了行了，快去休息會兒，等下到了就又是一場大戰了。”

顧淮安：“昨晚睡得很好，還是看你們比較有趣。”

舒詩雅點頭：“同意。”

段末：“……”

溫言：“我們在三萬英尺的高空上做點有趣的事情吧。”

顧淮安和舒詩雅眼神發亮，段末額頭上三條黑線：“……閉嘴！”他總有一天會被他們氣死。

。…

飛行器裏隔絕了溫度，卻能從窗口看到外面高聳的雪山頂，跟上次來的時候是夏季不同，現在已經是深秋，這裏的雪似乎更加厚了。

天氣很好，陽光照在雪地裏，是一片刺目的白，偶爾看得到一大片黑色的小點在雪山頂盤旋，那是跟上次一樣的鴉群，看到它們，總是有不祥的意味。

飛行器裏的人沈默地看著窗外，這是他們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而第一次來這裏時，他們經歷了最慘痛的失去，這裏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死亡之地。但這一次，他們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飛行器在寒風中穩穩地降落，為了安全，這一次他們選擇的地點比上一次離海邊更遠。在飛行器降落的過程中，他們漸漸看清那片雪林、那片海、那片空地，空地上有一處的雪微微隆起來，像一個小山包——那是上一次留下的飛行器殘骸。

舒詩雅沈默地看著，死死咬住下嘴唇，不管再怎麽給自己做心裏建設，真的再次面對時，那種五臟六腑都在痛的感覺是向誰都無法傾訴的。

飛行器的螺旋漿在寂靜的雪地裏揚起一大片雪花，穩穩落地，艙門緩緩打開，刺骨的寒風洶湧地鋪面而來，他們再次踏上這片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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