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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石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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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鄉安在山下的破廟裏住了十幾日,每每想起七娘失落的眼神,心裏便痛起來,眼看天就沈下來,天氣轉涼,他蜷縮在破出窟窿滿身蛛網的金菩薩像下休息,風從破敗的窗戶外吹進來,他凝望著門外黑色的樹枝搖曳,竟然思念起一個人來,那個人曾在黃昏與他擁在一起,他喃喃地念了一聲“小難”,一顆淚就滑了下來。

忽然,窗戶撲撲地拍打,屋外傳來邪風,一扇門被活生生吹斷,撞向了金菩薩像,粉塵漫天飛舞下來,藍鄉安揮了揮眼睛,卻看見屋裏站著一個人,正是岑崇嶺,藍鄉安疑問:“岑前輩,你怎麽來了?”

岑崇嶺冷冷地說:“你這沒用的東西,叫你羞辱晼晴,你竟然被羞辱下山了。”

藍鄉安爬起來說:“前輩,是七娘……”

岑崇嶺冷冷地打住:“跟我走。”

藍鄉安問:“去哪?”

岑崇嶺一把捉住他的肩膀,也不說話,到了門外,一躍飛起,黑夜裏疾風似刀,當藍鄉安落下來,差點摔倒,擡眼一看,卻是一座石頭砌成的房子,也沒有入口,只有孤零零的一個鐵窗戶,石房子坐落在荒蕪的山窪裏,石房子周圍幾棵雕零的樹木,顯得石房子突兀寡孤。

藍鄉安說:“前輩帶我來這做什麽?”

岑崇嶺一把抓起他,拖到了石房子的窗戶下,雙掌扒開鐵窗粗如樹幹的鐵欄,將藍鄉安提起來,扔了進去,又將鐵欄拔回,合起來。

藍鄉安被這突如其來的遭遇弄得既驚又氣,他知道岑崇嶺向來古怪,當望向窗外,卻哪裏見到岑崇嶺的影子,石房子裏灰黯黯的,幸好屋頂開了一個丁點兒的孔,月光打下來,屋子裏才顯不那麽死寂。

當他剛剛坐下,屋子裏傳來一個聲音,聲音好熟悉,說:“你,你是誰?”

藍鄉安不敢相信,這聲音是晼晴的,晼晴怎麽也被抓來了,慌忙問:“晼晴,是你嗎?”

“小醜?”

“是我。”藍鄉安已經想去尋那聲音,只是屋子裏太暗,但他隱然看到一個紫色的影子,他慢慢走過去,果然確定是晼晴,在這樣的境況下遇見晼晴,竟然有些憐憫她,晼晴好似受了很大委屈,哭著說:“你怎麽才來?”

“才來?”

“那死人說,讓我見了一個人,才放我走。”

“見我,為什麽是我?”藍鄉安吃疑。

晼晴哭著說:“我怎麽知道,是你麽?”

“也許吧。”藍鄉安第一個想法就是,岑崇嶺要將他和晼晴關在一起,讓他羞辱她,可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怎麽去羞辱她。

晼晴說:“什麽叫也許,你是不是和他串通好的,你們想對我怎麽樣?你信不信,我出去了叫我爹將你千刀萬剮。”

藍鄉安第一次見到滿面委屈和膽怯的晼晴,竟然有些不忍:“我也是無緣無故被關進來的,這樣吧,現在是晚上,這屋子裏的情況我全然不知,等到明天天亮,我保證想辦法救你出去。”

晼晴不自然地後退:“大晚上,我們倆就這樣在一起?”

藍鄉安說:“有何不可?”

晼晴說:“要是長若知道了怎麽辦,你死一百次也洗不清長若對我的誤會。”

藍鄉安說:“那你說怎麽辦?”

晼晴發脾氣:“你長得這麽醜,我做惡夢!不管怎樣,你現在想辦法放我出去。”

藍鄉安正色:“這裏不是今月,你發脾氣也沒用。”

晼晴氣憤不已,拔出劍來說:“信不信我殺你了。”

藍鄉安轉身走向石房子的另一端:“這荒山野嶺,你和一個死人,一個長得那麽醜的死人在一起,就不害怕,你睡那邊,我睡這邊,井水不犯河水。”

晼晴氣得跺腳,也沒有辦法,氣急敗壞地坐到在地上,犯了半個時辰的嘀咕才安靜了下來。

深夜,藍鄉安正要和衣而睡,傳來晼晴害怕的聲音:“小醜,你睡了嗎?”

藍鄉安說:“沒有呢?”

晼晴嘴唇顫抖:“你說這世上有沒有鬼?”

藍鄉安說:“有啊,當然有。”

晼晴更害怕:“那這山嶺裏沒有吧?”

“人多的地方陽氣重,鬼活不了,荒山野嶺,才是鬼喜歡的地方,說不定,你頭上,身後,面前,站了好幾個呢?”

這話沒說話,晼晴早就啊啊地跳起來,向他跑過來,戰戰兢兢地說:“在哪?在哪?我為什麽看不見?”

藍鄉安從沒見晼晴這麽害怕的樣子,竟笑了起來:“你看,他舌頭拖出來,在你肩膀那呢。”

晼晴飛也似地跳起來,鉆到藍鄉安身前,怯怯地說:“救我啊救我啊。”

藍鄉安說:“他走了,他怕我,就走了。”

晼晴將頭趴在地面上,問:“為什麽怕你?”

藍鄉安說:“因為我長得像鐘馗啊!”

晼晴說:“長得醜也有好處麽。”

第二日晨曦,藍鄉安醒來,發現晼晴正蜷縮在自己身前,頭搭在自己的小腿上,臉面安安靜靜,一下子讓他想起了蘇小難,竟然忍不住用手去碰她的秀發,但剛觸到,又止住收了回來。

晼晴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發現面前的褲腳,擡頭看見藍鄉安一張醜惡的臉,竟猛然爬了起來,呵斥:“流氓,無恥!”早將劍□□,抵住他的咽喉。

藍鄉安淡淡地說:“也不知道要在這裏住幾日,今晚又有新的鬼來看你了。”

晼晴好像回憶起昨天的情景,覺得自己也有些不對,罵了幾句,就向石房子另一側走去。

徂徠山上,今月的大風殿裏,弟子雲集,緊張的氣氛充斥整個殿宇,青翃負手而恨:“不行,你不能去。”

七娘一片憂憤:“夫君,岑崇嶺指名道姓,非我去,晼晴才能回得來,如果你們非要興師動眾,晼晴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麽辦。”

青翃說:“我說不行就不行,師弟,你坐鎮今月,我帶幾個人立即下山救晼晴。”

七娘又急又恨:“夫君,為何不聽七娘一言,你這一去,晼晴必被你陷入危境。我和岑崇嶺畢竟有同門緣分,他不敢對我怎麽樣。”七娘跪下哀求:“夫君,成全七娘吧。”

青翃仍是一副死不情願的表情。他的師弟臏已上前了一步:“師兄,七娘的話不無道理,岑崇嶺分明是沖著七娘來的,你若要出現,他必定氣急,晼晴將是性命堪憂,何不將計就計,七娘聰慧,與岑崇嶺周旋之時,將晼晴先救出來,再設法脫身。可找一人與七娘接洽,保七娘無憂便是。”

青翃脫口而出:“那我去。”

臏已說:“你不能去。”

“那誰去?”

殿下傳來一個冷靜的聲音:“長若願往!”

臏已說:“徐長若可以。”

青翃無奈地說:“長若,你務必保全七娘的安全,否則拿你是問。”

長若躬身:“請師尊放心,倘若師娘有分毫傷害,我徐長若血飲徂徠。”

青翃和臏已同時喊出:“好!”

七娘和徐長若禦劍下山,在浩渺的天空,七娘叮囑他:“萬事不可莽撞,見機行事!”

徐長若領命:“師娘,長若常受你教誨,不敢造次。”

到了約定的地點,是一片茂盛的竹林,七娘說:“長若,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

七娘往林子裏走去,漸見開闊,是竹葉鋪成的一塊平地,四圍的竹林將這平地團團圍住,擡頭一望,竹梢擁簇的一方天竟是那樣寧靜和美麗。

忽然林葉拂動,一個灰影從竹林裏飛出來,落在七娘的面前,他的眼神裏是愛惜和酸楚:“七娘!”聲音是嘶啞的。

七娘也有些憂傷:“師兄,別來無恙。”

岑崇嶺悵然:“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快二十年,你還是沒變,一點也沒變,可我老了,不中用了。”

七娘說:“都是一把年紀了,為什麽還不能釋懷?”

岑崇嶺憤然:“要不是青翃,你至於和我天各一方嗎?”

七娘說:“往事不必重提,晼晴在哪兒?”

“你眼裏只有晼晴,月行呢,我們的孩兒你就忘記了。”

“我說過,月行不是你的孩兒。”

“你別騙我了,你去徂徠時早就懷孕了。他就是我的孩兒。”

“你要這麽認為就這麽認為吧。”

岑崇嶺氣憤不已:“要不是青翃死死不用土流音救我們的孩兒,他至於會死嗎?”

七娘眼眶也紅了:“師兄,這些陳年舊事,就讓它們都過去吧。”

岑崇嶺執意說:“不行,我今天來,除了和你再續前緣,帶你走之外,還要為月行報仇雪恨!”

七娘幾乎是哀求:“冤冤相報何時了,再說我已是青翃的夫人,這已是不變的事實,如果你還看待我是一個母親的份上,求你大人大量,放晼晴一碼。”

岑崇嶺說:“晼晴我自然會放了,我不會將怨氣發到她身上。”

“她在哪?”

岑崇嶺說:“不要急。待我們好好相聚了,再帶你見她。”岑崇嶺的語氣轉柔,以手撫七娘的秀發,他的眼裏滿是愛惜,七娘卻不能看,垂著頭,忽然岑崇嶺用手掌朝她肩頭一擊,用優柔的內力將她震暈了,七娘軟綿綿地,岑崇嶺愛惜地將她摟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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