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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瑯琊暴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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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鄉安啟開劍,將鞘扔在地上,一劍便刺過去,他下定決心,今天非但不能輸,而且要讓她心服口服,像劉湯一樣,從此害怕他,只有害怕才能讓人永遠對自己好。

可是這一劍雖快,晼晴卻飄然閃過,他又連使日月劍的第一式和第二式,晼晴卻根本不取劍,仍是飄然應對,這般身姿,若是溫柔可人的女子,那比仙子還俏麗。

藍鄉安眼見對她絲毫不產生威脅,又抖出第三第四式,晼晴雖覺吃力,但也仍保持一份飄然,四圍的觀者喝彩連連:“小姐真是師祖在世!”藍鄉安深知自己的日月劍造詣太淺,遠不是她的對手,竟想與其轉為第五第六式的防守,不如再使出第三第四式,但應有變化,他果斷地揚劍而起,卻是日月劍與梅花六劍的合體。

這一變化,竟令晼晴不知所措,裙袂的一角早被削了,她一怒恨,拔出劍來,以一手落英繽紛的正宗日月劍對付她,剛到第三式,藍鄉安已被刺得衣襟破碎,胸前狼狽地出現十幾個銅錢大的窟窿。藍鄉安認輸,將劍扔去。

晼晴說:“小醜,比試結束了,知道該怎麽做麽?”

藍鄉安只得趴到地上,眾人齊呼:“叫啊叫啊。”只聽細如蚊吟的汪汪聲,晼晴說:“大點聲。”院子裏的吠聲才漸漸地升了上去。

深夜,藍鄉安在後院隱隱嘆息,他覺得自己連一條狗都不如,他真想一劍要了晼晴的小命,他竟不曉自己眼放寒光,他站起身來,痛下決心,一定要痛羞晼晴。

他禦劍飛向宮宇外,在空中苦苦練習日月劍。忽然,一束金光閃電般打來,他腳下的劍氣滑地一洩而盡,整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擊垮,瞬間從天空跌落,摔在了雜草棘叢中,他艱難地爬起來,擡頭時,卻發現眼前站著一個人,在月光的照耀下,這人衣袍飄飄,青絲如雪,仔細一看,卻是上徂徠山時半路碰見的那個手劈壯樹的高人,不禁一駭,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高人徐徐地說:“你不要害怕,我是來救你的。”聲音渾厚,雖不是吶喊,卻隱隱波動山谷。

藍鄉安詫異:“救我?為什麽救我?”

高人說:“因為你醜,我平生沒見過你這麽醜的。”

“這又如何?”

高人冷冷地笑:“你就不想羞辱她?”

藍鄉安恨晼晴,是想狠狠羞辱死她才罷休,可內心裏的恨又怎能吐露人前:“我為什麽要羞辱她?”

“就算你是她的一條狗,好歹狗,也有一些尊嚴,搖尾乞憐,還有一口狗食,沒有尊嚴,和死有什麽分別。你仔細想一想,你長得這麽醜,比狗還要醜,倘若你羞辱了她,活生生地羞辱她,這是不是人間最痛快的事情。”他的嘴角竟然勾出邪惡的笑容。

“你,怎麽這麽歹毒?”

“你回去想一想,倘若你想通了,三日後的子時來此找我,我教你贏她的本事。”說完如一撇青煙飛去。

藍鄉安卻是悵然,但他知道自己跨不過內心的矛盾,終還是回去了。這兩日他本想安心做事,晼晴又帶著隨從來找他了,還未進門便喊:“小醜在不在?”

藍鄉安起身說:“小姐!”

晼晴說:“本小姐今天不高興,你知道為什麽嗎?”他看了看隨從說:“你們出去?”

隨從面面相覷,有人說:“小姐,我們擔心……”

晼晴怒目:“叫你們走就走。”待隨從走光了,晼晴說:“小醜,你趴下。”

藍鄉安不情願地趴下去,他希望晼晴不要他學狗爬學狗叫便是。晼晴說:“來,擡起頭。”

藍鄉安擡起頭看著她,相比以前,她是有一些憂傷,他看得出。晼晴嘆了口氣:“小醜啊,我只能和你說說心裏話了,你可知道,我今天向長若師兄表白了,他又拒絕我了,我都恨死他了,你說我一個堂堂大小姐,他憑什麽看不上,不行,不行,我一定要收拾他,將他綁起來,用惡蟲餵他,直到他答應我為止,你說,要是他以後都不喜歡我,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哎,還是你好,我也只能和你說說知心話了,倘在以前,我的淺淺都沒有你這麽好呢,它不聽我說心裏話也就罷了,要咬起我來就不得閑。”

藍鄉安垂下頭:“淺淺是你以前養的狗?”

晼晴唔的一聲:“小醜,我不高興,您能逗我開心嗎?”

藍鄉安說:“要怎麽樣,小姐才開心?”

晼晴說:“讓我想想,要麽咬我吧。”

“咬你?”

“是啊,咬我的鞋,我喜歡你咬我的鞋。”

“淺淺也是這樣?”

“是啊?”晼晴看著他垂下的頭,問:“小醜,你是不是不喜歡小姐?”

藍鄉安說:“不,我喜歡。”他彎下頭,嘴唇親親碰上她的鞋尖。晼晴咯咯地笑起來:“好啊好啊,小醜真乖!”

藍鄉安心裏流出一顆淚,天還沒黑,他就飛出來宮宇,趴在草叢裏哭,月亮爬上正空,他的面前出現一雙腳。他又聽見高人的聲音:“你想通了?”

藍鄉安仆伏在地上說:“請前輩教我武功,我要去羞辱她。”

高人哈哈大笑:“好,我可以教你功夫,只是你以後需聽我的安排。你叫小醜是吧,不管你叫什麽,我就叫你小醜,你要記住,你不是人,你長這麽醜,沒人將你當人,人人都可以嫌棄你,若你知道自己的低賤,才會熬過艱難的歲月。”

藍鄉安說:“謝師父教誨。”

“不要叫我師父。”

“那叫你什麽?”

“我叫岑崇嶺,師出瑯琊門,今天我要教你的功夫是瑯琊功。”

藍鄉安聽這瑯琊門的名字便已想到,瑯琊功是氣宗裏的一門功夫,練武的人人都知道,氣宗講究的是練氣,氣雖不是物,但與劍比,與刀拼,卻是分毫不輸,刀與劍人人都能使,但是氣卻非人人可用,氣若真正練出來,能頃刻將劍稀釋,將人化成空氣,這般本事,是劍遠遠無法達到的。

但正因它的強大,氣宗要練出一些成就往往要花費劍宗或仙宗的幾倍時間,這也就是氣宗漸被冷落的原因,因為難學難成,人又常常急功近利,所以氣宗的門派也並不旺盛,氣宗的弟子也不比其他宗派多。

瑯琊門是氣宗當中比較正派的一個宗派,但是如今已在江湖裏匿跡,究其原因,和當年仙宗與氣宗的一場比武有關,當年席應真在世時,和天下各門派俱有切磋,這其中就有氣宗的瑯琊門。

瑯琊門所處瑯琊山,人傑地靈,到第十三世淩風時,其人以氣宗為生,廢寢忘食,人人都以為瑯琊門在他這一世將興盛,可不料與青易的一場比拼,淩風慘敗,從此走火入魔,他親手殺死自己妻兒,又妄殺瑯琊門門徒,一時造成了駭人聳聽的江湖慘案。席應真有感於此,從此不再參與門派爭鬥。

藍鄉安知道這些,也全是賴於武學觀止的記載,瑯琊絕學就是瑯琊功,可是究竟有多厲害,卻早已淹沒在十幾年前的慘案中,只是岑崇嶺以瑯琊門的身份重現於世,卻是他沒有料到的,所以更不知岑崇嶺是瑯琊門什麽人,當然更不能多問。

岑崇嶺說:“與瑯琊功相比,日月劍頂多是花拳繡腿,你若練成了瑯琊功,那小丫頭,你叫她生就生,就她死便死。”

藍鄉安卻不以為然,他認為這都是岑崇嶺的虛妄之言,若瑯琊功果真那麽厲害,那當年仙宗氣宗的比拼,豈不早是氣宗取勝了,可他不敢挑明,而是說:“懇請前輩請教與在下,報我心頭之恨。”他還帶著一些僥幸,也許瑯琊功有它的過人之處呢。

岑崇嶺說:“瑯琊功,普通弟子學一年兩年只是小成,要是大成,卻要十年時間,若是至成,三五十年也無不可,可你贏日月劍,小成就足矣。”

藍鄉安詫異:“前輩是說,要贏日月劍,需一兩年時間?”

“你嫌多嗎,我門下的弟子,有練七八年的,也才算小成,一兩年也要看你的造化。”

藍鄉安有些失落:“只是一兩年,恐怕我早就被她侮辱至死了。”

“我要的就是你受盡兩三年侮辱,然後一下子羞辱死她。”

“這樣也未必太殘忍了。”

岑崇嶺緩緩說:“你可又知道我忍了多少年?”

藍鄉安說:“前輩是說?”

岑崇嶺說:“罷了,我現在且教你。瑯琊功氣脈為先,血脈為輔,剛柔並濟,大開大合,將是你翻身立命的本錢。”

岑崇嶺幽幽揮掌,身似游龍,動作雖緩,卻引起群樹搖擺,寒鴉驚飛,一招一式卻是行雲流水的一十二式,每一式都疾風而去,清風而回,所指之處,野草盡毀,山石崩裂。

岑崇嶺周身雪亮,每一招的路數又用金芒的光線浮現在他的動作中,藍鄉安看得入神,就好像看一本活動的書籍,那招式卻早已浮現在腦海中。

他夜夜練習,很快就熟絡於心,熟發於行,只見他衣袂飄飄,在風中飛舞,恍如飛絮落花。岑崇嶺從小練習氣宗,這段時間,卻扭轉了他幾十年來的思想,他沒有想到,藍鄉安的速度之快簡直令他咂舌,簡直是武學上的奇才,以他的悟性,練到小成,頂多半年,練到大成,三年足矣,這是瑯琊門百年來都不曾遇到的事情,他甚至有些想收藍鄉安為徒,但說出去的話,只得硬生生吞下去。可令他更想不到的是,藍鄉安練到小成遠沒有用一兩年,他只用了兩個多月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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