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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狐貍的報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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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溪青的擔心並非不無道理, 玉狐想來是在外面出了什麽事,又或許遇到什麽人, 從前無憂無慮的呆狐貍如今變成憂郁的狐貍, 真真是個小可憐的模樣。

冬季傷口愈合的速度慢,玉狐最怕疼,可每次睦野給它換藥碰到傷口時, 它只悶悶地趴在曲溪青懷裏將毛絨絨的小爪子揪得死緊,吱也不吱一聲。

曲溪青試圖與玉狐談心, 每當問到它是不是遇到惹它不高興的人時,玉狐便憂郁地眨著狐貍眼對空氣發呆, 逃避似的把腦袋往他懷裏埋。

曲溪青被狐貍拱得心都軟了,也不敢再問什麽,好吃好喝的伺候它, 待睦野說它的傷口無礙後,曲溪青去哪都抱著它, 不久後醫館裏的病人都知道曲溪青養了一只漂亮又乖巧的白狐貍, 只是這白狐貍看上去乖巧, 實際上除了曲溪青和睦野, 誰都不準摸它呢。

曲溪青按照睦野開的藥方抓完藥給病人後,掀開布簾回到屋內找狐貍。玉狐近段時間情緒不穩, 他不放心讓它獨自待著。

曲溪青在塌上找了一圈, 卻不見玉狐的影子。

腿上有東西掃過,曲溪青低頭,看著從塌下探出的蓬松大尾巴, 大尾巴掃來掃去,他將被褥一掀,玉狐果然躲在塌下,腦袋無精打采地耷拉,一副魂游天際的樣子。

“玉狐!”

玉狐打了個激靈,腦袋僵硬一扭,弱弱道:“小、小青……”

曲溪青把狐貍抱出來,隨後支起它的身子端詳。

玉狐動了動尾巴,“小、小青……”

曲溪青哼笑,讓狐貍露出屁股趴在自己懷裏,接著往那毛絨絨的屁股上打了幾巴掌,啪啪啪,渾渾噩噩地狐貍直接被打懵了。

玉狐將尾巴一夾,企圖遮住自己的屁股,“小、小青,你、做什麽打我的屁股呀。”

曲溪青給它拂去沾在毛上的塵土,“誰讓你爬進床底傷心的,你看你臟兮兮的。你傷心吧,不想說我不逼迫你說出來,我也給你地方待著,可若下次你再將自己折騰成這樣,我就不抱你了啊。”

狐貍一聽,忙抖開狐毛上的塵土,全身蓬松得跟個團子似的。它舍不得小青又軟又香的懷抱,尤其在它失意的時候,被小青抱著是它唯一的安慰了。

玉狐用爪子抱緊曲溪青的手臂,“對不起小青,這段時間是我不好,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它說著說著眼淚便有冒出來的預兆。

曲溪青給它順毛,短嘆,“你看你冬天也不愛睡覺了。”手指探到狐貍眼睛下抹了抹,佯裝嫌棄,“還愛哭,你這雙狐貍眼是用來笑不是用來哭的。”

玉狐悶悶低頭,將淚全憋了回去。它把大尾巴卷在曲溪青的手臂上,曲溪青怕冷,自然也不客氣,愛不釋手的揉著尾巴,“跟個小暖爐似的,這尾巴卷在手上暖手最舒服。”

玉狐聽到他這話一怔,曲溪青扣起食指往它額頭一彈,拿起擱在桌上的紅棗糕,掰了一些送到玉狐嘴邊,逗弄道:“吃吧,你最愛吃的。”

玉狐呆呆地咬了一口,下一刻,曲溪青的手臂傳來一陣濕熱。狐貍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淚水又跟雨水似的淅淅瀝瀝落到他手上。

真是多愁善感的小狐貍,曲溪青哭笑不得,掏出帕子給它擦淚,“吃個棗糕也哭成這般,呆狐貍,你到底是怎麽了。”

玉狐抱著曲溪青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說話,等它哭夠了,擡起腫成兩道縫的眼睛,恰好看見睦野進來。

睦野手上正拿的給狐貍換的藥,它身上的傷口開始結痂長肉,特別癢,每每它想伸出舌頭舔一舔,睦野總會突然出現在它面前,目光沈沈地看著它,弄得玉狐如今一看到睦野便心生陰影。

睦野揭開玉狐身上的麻布,曲溪青問:“它的傷如何了?”

睦野道:“這藥最後抹一次,之後就不用上藥了,麻布可以解開,只是它要保持身體的清潔,不能讓塵土沾染到傷疤。”

曲溪青捉著玉狐的大尾巴揉捏,“聽明白了嗎,以後不準再爬到床底下。”

玉狐伸出舌頭討好地在他手指上輕輕舔舐,猶豫片刻,也舔了舔睦野的手指頭,以示它的謝意。

天氣愈發冷了,村民們都待在屋內避寒足不出戶,整個村子隨著嚴冬一同陷入沈寂,唯有寒風呼嘯而過。

這日進館看病的人不多,在天色暗前,睦野讓決明提前回去,曲溪青抱著狐貍從屋內出來,睦野拿起掛在一旁的鬥篷為他披上,接著又拿起一頂氈帽。

曲溪青盯著睦野手上的氈帽,嘴角微抽,目光帶著討好,道:“可不可以不到戴這帽子,太醜了。”

睦野沈著眼看他,也不說話,直到把曲溪青看得心服口服。

曲溪青小聲嘟囔後把腦袋伸往睦野面前,氈帽將他的腦袋裹得嚴嚴實實,兩側的毛氈一拉,曲溪青那臉就只剩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戴完氈帽還不算,鬥篷後的帽也給重疊著套上,曲溪青抱緊了窩在懷裏的狐貍,狐貍的大尾巴卷在他頸側。整人都被毛絨絨的冬衣裹著,曲溪青繞回屋內看著鏡子裏的大毛球,欲哭無淚。

他雖然怕冷,卻也怕醜呀。

睦野好笑地扶著他朝外走,此時寒風伴著濕雨,出了醫館,外頭風雨交加,夜色漸濃。睦野將傘撐開,大半遮在曲溪青身上,他自己的肩膀倒讓雨水打濕了,仍絲毫不在意。

回到屋舍,李三娘已經將煮好熱好的飯菜往桌上擺,瞧見兩人回來,笑著讓他們用盛在木盆內的熱水洗手。

曲溪青抱著玉狐入座,他挑了些雞肉夾起來送到它嘴邊,玉狐嗅了嗅,乖乖地張嘴吃了。

李三娘看曲溪青待狐貍這般好,愈發覺得兩人沒有個孩子頗為可惜,不過這樣的事想想就罷了,她可不會說出口掃了大家的興致,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已是十分圓滿的事呢。

深夜後,待曲溪青好不容易把憂思過慮的狐貍哄睡,才要離開,突然聽到它的夢囈。玉狐不斷揮舞著兩只小爪子,曲溪青握上去輕輕揉捏,玉狐停止掙紮,卻一直晃著腦袋夢囈。

他伏在狐貍面前仔細聽,過了一陣後才將玉狐口中念出的名字聽清楚。

“楚琰?”曲溪青記下這個名字,待回了屋內,徑直問睦野,“木頭,你聽說過楚琰這個人嗎?我方才在玉狐入睡後聽到它一直念著這個人的名字。”

睦野道;“有些耳熟。”

兩人入了塌,曲溪青趴在睦野身上,雙手疊著下巴,鳳目微闔,“你再好好想想。”

睦野攬著他的腰身,“記不清了,或許只是聽過同名的人。”言罷,男人輕輕擡起曲溪青的下巴,往前湊近,細細綿綿的吻溫柔地落在柔軟的唇上。

這幾日曲溪青都將心思花在狐貍身上,睦野備受冷落。白日他在醫館忙著坐診,夜裏回來還得陪他在床上探討狐貍的病況,討論完後曲溪青也困倦了,在男人溫熱的懷中睡得酣甜,可憐男人一身火力無處宣洩,大冬天熱出滿身汗,硬生生的憋了好些天。

唇舌交纏間,睦野的呼吸愈發沈重,曲溪青緊緊勾著他的脖子,情潮欲湧時,恨不得與睦野黏成一體。

被褥在他們掙紮的動作下散至腰處,睦野欲解開曲溪青的衣裳時,他目光一頓,只見從床尾後探出一個雪白的毛腦袋。

毛腦袋聳動著,“吱吱吱——”小青,我睡不著嗚嗚嗚——

被中途打斷的曲溪青和睦野:“……”

只是狐貍那透著哭腔的聲音實在讓曲溪青憋不出火氣,安撫好臉色黑沈的男人,曲溪青披上衣服把蹲在床尾的狐貍抱起來,手指往它眼下抹,果然濕漉漉的,想來是睡著時哭過了。

迎上睦野黑沈沈的目光,玉狐縮了縮脖子,往曲溪青香軟的懷中埋去。

睦野臉色更黑了,能滴出墨汁來。

曲溪青好笑地一手握上睦野的手掌,一手順著狐貍的毛,他想了想,決定把方才從狐貍口中聽到的名字說出來。

“玉狐,楚琰是什麽人?”

玉狐全身一僵,蓬松的大尾巴都炸開來。它的尾巴不斷搖晃,曲溪青知它內心的不安與慌亂,這次他可沒心軟,心一硬,道:“你剛才睡覺時夢裏喊的都是這個人的名字,他是誰,是男的還是女的?聽上去倒像是個男人的名字,莫非是你的情郎?”

玉狐的爪子緊緊扒拉著曲溪青,它擡起濕漉漉的眼睛,很快,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簌簌往下落,它嗚嗚哭著,口中不斷叫著楚琰這個名字。

在睦野眼中的情形就是狐貍一直在曲溪青懷裏叫嚷,他欲把狐貍從曲溪青身上拉開一些,曲溪青搖搖頭,“它哭了。”

睦野沈默地收回手。

待玉狐哭不出眼淚,它哽咽地從曲溪青懷中擡起腦袋,看看睦野又看看他,“小青,我、我好羨慕你們的。”

曲溪青彎起唇角,“怎麽,還真被我猜對了,這個楚琰是你的情郎啊?也不對呀,那日你不是說要去找你的救命恩人嗎?”

玉狐動了動爪子,“楚琰,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曲溪青挑眉,“你不是去報恩了麽?為何會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那日楚琰在林中救了你,想來品性也沒有多壞。”

玉狐尾巴一掃,委屈道:“他、他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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