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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感染疫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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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溪青的紅腫癥狀持續了三日才漸漸消褪,李三娘笑著調侃他比女娃娃還嬌嫩, 睦野知他在娘面前臉皮薄, 只好故意誇大了些說辭, 李三娘一聽, 又心疼得改口喊他小祖宗小寶貝心疼死娘哩, 聽得曲溪青愈發郁悶,只好把臉埋進胳膊了。

秋高氣霜,睦野和李三娘在院子裏把運回來的稻子攤開曬幹, 曲溪青趴在搭在樹下的塌上昏昏欲睡, 許是秋天的緣故, 他近來愈發感到疲倦, 往往坐上一會兒都能隨時靠在一旁睡著。

黑貝不敢在塌下趴著, 他尾巴後拖著小母狗在院裏顛顛地跑來跑去,被小母狗纏了幾日, 它那地方都給吸腫了。如今小母狗一靠近它,它心裏就瘆得慌, 隔著一堵墻, 站在院子外都能黑貝洪亮的悲嚎,黑貝哀嘆著, 十分懷念從前家裏只有它一只狗的日子。

塌上曲溪青伴隨睦野與李三娘攤谷曬谷的聲音正欲入眠, 院外突然有人扣門, 砰砰砰地叩門聲令曲溪青從塌中驚醒坐起,睦野過去替他整理好衣物,李三娘把門打開, 門外是村裏的老陳。

李三娘道:“老陳,你這是怎的,跑得滿頭大汗,要不要進來喝口涼茶。”

老陳咽了咽發幹的嗓子,搖頭道:“不用不用,睦郎在家嗎?大廟那邊出了些狀況,村長讓我過來傳話,叫他過去呢。”

大廟近日收留了一群難民的事睦野有所耳聞,且這回是村長派人過來找他,指不定出了什麽嚴重的事,他過去問:“大廟那發生何事?”

老陳道:“那群難民突然有一半的人起了發熱癥狀,村裏的大夫過去診斷,說怕是染了瘟疫。”

瘟疫之事非同小可,睦野放下木桿,回屋提起藥箱,對曲溪青說道:“我過去看看情況,你和娘待在家裏。”

曲溪青連忙從塌上跳下,“我和你一起去,娘,您在家等我們回來噢。”

睦野眼神閃過無奈,道:“那便一起去吧。”

曲溪青和睦野趕到大廟,只見廟外聚有不少村民,村民們將整個廟口圍得水洩不通,他們捂緊口鼻,對裏頭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村長正與村內的幾位大夫站在外面商量,看到睦野過來,忙對他擺手示意,睦野攬著曲溪青過去後,大夫便把廟內難民的情況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難民中有一部分人癥狀表現為憎寒壯熱,旋即但熱不寒,頭疼身疼,大夫們又將他們的舌苔看過一遍,舌苔白如積粉,脈搏也跳得比常人快,這是他們目前查出的狀況,雖然不一定是瘟疫,但瘟疫的早狀中確實飽含了這些癥狀,且這群難民又剛從鬧過蝗災的地方出來,災荒過後容易引起瘟疫感染,史上更記錄下幾場災荒過後引的重大瘟疫,擺在眼前的情形,不得不叫他們提早做足防範。

曲溪青道:“如果真的是瘟疫,那又如何呢?”

村長悲嘆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染上瘟疫的人,從古至今,不知道有少人喪命其中。瘟疫感染性極強,嚴重時,說是生靈塗炭都不為過啊。咱們寶泉村,數十年前也鬧過一次瘟疫,那次瘟疫村裏的人死了好些,活下的也都留有舊疾,當時咱們村被官府強制封鎖起來,外頭的人怕咱們將他們也感染去,險些就放火燒村,若不是那一次咱們挺下來,如今哪裏還有寶泉村的存在。”

曲溪青又道:“如果他們染了瘟疫,那直接把他們趕出去不就好了?”

村長扶著長須搖頭,睦野道:“我進去看看,興許不一定是瘟疫,沒有查清楚的事先別妄下結論。”

曲溪青拉住睦野的手,聽聞那瘟疫會感染,他擔心睦野出事,“真的進去啊?”

睦野拍了拍他的手背,“無事,我會註意的。”他打開藥箱拿出面罩戴好,曲溪青想跟進去,被睦野制止了。村民們讓開一條道,睦野進去後,曲溪青便也跟著村民站在外頭候著,方才還吵嚷的村民頓時安靜下來,他們還繞著曲溪青的位置讓開一些距離,他在外頭等候,村民都不好意思再開口了。

等了半晌,突然有位白發老翁開口,道:“仙人,若這群難民真的染上瘟疫,您能不能發發慈悲,祈禱山神采那甘靈草回來救救他們?”

白頭老翁正是歷經過數十年前那場瘟疫後存活下來的村民之一,不說他們悲天憫人,可到底也有種同病相憐之感,只有歷經過生死,才知道那一刻人性有多險惡,也有多團結。作為普通百姓,大家都明白生活的難處與艱辛,因此村裏的大夫懷疑難民可能染上疫癥時,也沒有村民立即出聲要求把難民趕出去,他們在觀望,同時內心也在猶豫。

外頭設的粥篷開始發放午飯,因為今日這一事,午飯便由一些難民出來領然後帶入廟內,發燒的難民與身體暫無異常的難民分隔開,難民們自知村裏將他們收留下已是天大的恩情,他們不敢要求出去,也盡量避免給大家增添麻煩,大夫要檢查,他們就全力配合。

不到半日的時間,村裏就傳出收留的難民染了瘟疫的事,越來越多的村民聚集在大廟外議論紛紛,有村民堅決地說要見把他們趕出去,不能拖累了大家,還有的說或許不是瘟疫,做人不要太絕情,眾人各持己見吵成一團。

鬧得不可開交時,突然從前方跑來一群衙差,幾十個衙差將村民全部圍住,村民們噤了聲,後方有人騎在馬上現身,來人不是付文庭是誰。

付文庭冷著面色掃了村民一眼,當他看到站在廟外的人時,不由怔了一怔,捏緊手中的馬韁。

村長連忙迎上去和付文庭交談,可付文庭自看到曲溪青後便心不在焉,村長察覺出他的不對勁,順著他有意無意瞟向外圍的視線一看,對曲溪青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曲溪青走近,看著付文庭,“是你。”

付文庭淡笑,眼睛滑過隱隱的失落,“曲公子,好久不見了。”

村長不知兩人是何時認識的,不過看付文庭似乎對曲溪青有些不同,也稍微放了心,倘若出了什麽事,便讓曲溪青幫忙多說一些話總是好的。

付文庭雖一直在城內,曲溪青成婚的消息他卻已經知道了,原以為這輩子他們不會再見,沒想到因為難民的事,他又見到了對方。

將心底的苦楚收起,付文庭對村長道:“難民染病的事我們已經聽說了,村長,若這群難民真的感染上瘟疫,他們,一個都留不得。”

村長道:“從事還未定下結論,或許他們只是普通的發熱,並非瘟疫。”

付文庭冷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村長,你這是婦人之仁啊。我們不能拿所有人的性命當賭註,倘若他們真的染了瘟疫,你如何能保證其他人無事?還是,你想讓這一村的村民陪著這群外來的難民陪葬!”

此話一出,方才爭鬧的村裏立刻有人出聲,“大人,請您一定要將這群人除去!我不想死,不願給他們陪葬!”

“對,村長你別同情他們了,他們若是染了瘟疫,你叫全村的人怎麽辦!”

村民們情緒激動,衙差將他們強制鎮壓。付文庭一揮手,下令讓衙差把大廟封鎖起來,裏面的人一個都不得出來。

睦野還在廟裏,曲溪青見衙差將大廟圍住,便要往裏面跑去。付文庭見狀,忙讓衙差把他攔起來,“曲公子,裏面的難民感染疫癥,你不能進去。”

曲溪青慍怒道:“木、睦野還在裏面,我進去看他又如何。”

付文庭:“曲公子——”

“溪青。”廟內傳來睦野的聲音,隨後他走出來,看著被衙差團團包圍起來的大廟,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

曲溪青道:“你沒事吧?”

村長走近,詢問睦野裏面的情況。

睦野道:“我將廟裏所有發熱的人都檢查過了,他們的確如同大夫所說,憎寒壯熱,骨節疼痛。”

付文庭冷道:“那不正是瘟疫所癥,這群人留不得。”

廟內的難民一直留意外頭的動靜,聽到付文庭此話,立刻有婦人抱著發燒的小孩沖到門邊,門外的衙差以為她要跑出來,馬上踹了一腳過去,婦人哪怕被踹翻在地,仍然緊緊抱著懷中的孩子。

婦人狼狽的爬起來抱緊孩子雙膝重重跪下用力磕頭,額頭磕在石板上,流出的鮮血都染過了眼睛,“官老爺,求您不要殺了我們,求求您,求求您,我家小娃還有救的,大夫說他還有救的,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婦人眼中泛著淚,“大夫說他不是染了瘟疫,小娃的病會痊愈的,求您了,我求求您了——”

廟內的難民都聚在門邊不敢越出去,他們齊齊跪下乞求付文庭,難民們狼狽不堪面黃肌瘦的樣子,令方才在外頭爭執不斷的村民全都噤了聲,他們默默看著,心裏也十分難過。

付文庭別過臉,他待人向來溫文有禮,可眼下的情況卻不得不叫他硬下心來,而且他爹特地交待他,以少數人的性命換取多數人的性命,這是古往今來不變的道理。

付文庭冷道:“把他們——”

睦野沈聲打斷他,“我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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